第25節
“能?!北R巖說。 “盧巖,”王鉞沉默了一會兒,“你肯定有些不同?!?/br> “嗯?” “對于我來說?!?/br> 盧巖沒說話,沒錯,是有些奇怪。 從王鉞出現的那天開始,所有的事就都很奇怪,身邊呆著一只鬼,還有比這個更不同的么。 “你看得到,聽得到,還碰到過我,我看不見鏡子里的我,你能,我用不了你的身體,”王鉞在他身后輕聲說著,“為什么?” 王鉞說的這些,盧巖已經想過無數次,為什么也為過無數次了。 但就像他不記得自己為什么會任務失敗一樣,沒有答案。 “明天我帶你去找個人?!北R巖沉默了一會兒說了一句。 “誰?”王鉞很有興趣,“找人做什么?” “我還不知道,去了再說吧?!北R巖嘆了口氣,現在這種什么也不知道,連個大致方向也沒有的感覺很不爽,他很少有這種感覺。 目標,目的,計劃,方向,條理,才是他一慣以來的思維方式。 沈南不是本地人,不過在這兒已經呆了快十年,該有的都有,表面上經營著一家酒莊,別的跟肖睿東差不多,不過肖睿東沒女朋友,沈南有女朋友,還都是月拋的。 不過今天盧巖去的不是沈南平時呆的家,盧巖說的“去你那兒”指的是沈南用個假名在酒莊旁邊租的一套普通兩居室。 盧巖到的時候,沈南已經泡好了茶,客廳里只亮著一盞淡黃色的小燈。 “過段時間我得搬家?!鄙蚰辖o他倒了杯茶,起身在旁邊桌上放著的一臺黑色機器上按了一下。 沈南是個謹慎的人,這東西能干擾竊聽設備,盧巖坐在沙發上慢慢喝了一口茶:“嗯?!?/br> “老四死因是心臟驟停,但誘因不知道,”沈南點了根煙,“也沒查到他之前有心臟方面的就醫記錄?!?/br> 盧巖看著茶,沈南停了停,看著他:“有什么方法讓一個沒有心臟病的人猝死?” “洋地黃中毒,奎尼丁中毒,”盧巖靠著沙發,“心肌缺血,過勞,情緒壓抑……驚嚇過度……” “更沒痕跡的呢?”沈南皺著眉。 盧巖放下杯子想了想:“死亡筆記?!?/br> “靠,你知道老四真名么?”沈南笑了,“跟你說正經的呢?!?/br> “我很嚴肅,”盧巖也笑了笑,低頭點了煙,往站在一邊發呆的王鉞臉上掃了一眼,王鉞看到他了之后,他又說了一句,“不知道他是意外死亡還是本來就快死了?!?/br> “嗯?”沈南沒聽懂他這句話。 “問我嗎?”王鉞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天沒有合適的身體,你不說快死的人我才能用嗎,那就沒人快死啊?!?/br> 老四沒病,起碼是沒有在那會兒就得死的病,盧巖彈了彈煙灰,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但有很大的可能是有人下了手。 誰呢? 高手啊。 盧巖有些驚訝自己竟然完全沒有覺察到。 “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你那天的錄像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嗎?”沈南換了話題。 “嗯,現在要改說法么?” “大概,不確定,只是很小的細節,之前看了幾百遍也沒看出來,那天無意中掃到的,”沈南皺著眉,“但要說被動過手腳,技術難度不是一般大,還這么天衣無縫……再說我們弄到錄像之前應該沒人進過機房?!?/br> 盧巖沒有問是什么細節,又是什么樣的手腳,他對沈南的信任讓他可以不去追問這樣的內容,他只需要知道,錄像有可能被人大手筆地動過,就行了。 可是為什么。 目標到底是誰,能讓人下這么大的功夫? 又一個為什么。 “什么錄像?”王鉞呆在一邊聽了半天沒聽懂。 當然不會有人回答他,他只得自己在客廳里轉悠,這里不是盧巖家,他不好意思到別的屋子里去轉,只能圍著沙發和茶幾來回轉圈兒。 盧巖被他轉得有些頭暈,用手遮著眼睛躺倒在沙發上。 “沒事兒吧?”沈南馬上問了一句。 “頭暈?!北R巖說。 “怎么你也頭暈?” “沒睡好?!北R巖應了一聲,知道目標是誰的人本來就只有他和關寧倆人,現在只剩關寧了。 “你最近是不是有別的事?!鄙蚰线€算了解盧巖,不過這問題他并不指望盧巖回答。 “我問你,”盧巖坐起身,把煙掐了看著沈南,“你相信有鬼嗎?” 沈南愣了愣,盧巖的問題讓他意外。 盧巖是無神論者,神,鬼,一律不信。 “不能信,信了鬼神,你就會信生死輪回,就會信因果報應,”盧巖曾經說過,“這些念頭會殺了你?!?/br> “你信么?”沈南反問。 “他信,”王鉞很快地在一旁笑著接了一句,語氣還挺得意,“我就是!” 盧巖沉默了一會兒,又點了根煙,抽了兩口,慢慢吐出個煙圈來:“不知道?!?/br> 這個回答讓沈南挺吃驚,看著他沒說出話來。 “怎么不知道呢?”王鉞沒沈南那么淡定,皺著眉挺大聲地喊,“盧巖,我就是個鬼啊,你怎么會不知道呢?” 盧巖沒出聲,沈南那句“怎么你也頭暈”戳在了他某個記憶點上。 他知道自己的猜測有些離譜,理論上更接近精神病。 但他還是把突然能把他逼得措手不及又突然暈倒在地的許軍和沈南聯系在了一起。 許軍跟沈南無論是身手還是身體素質還有……智商,都不在一個級別上,所以許軍以頭搶地爾了,而沈南只是用腦門兒搶了一下方向盤。 這倆人都在自己身邊反的常,反完了似乎還都不記得了。 盧巖看了王鉞一眼。 比起自己那次失敗的任務,更應該優先針對的也許應該是這個看上去挺可愛的鬼。 “幫我查兩個人,越細越好,”盧巖從沈南桌上拿了紙筆,寫下了王鉞和崔逸的名字,“所有跟這倆名字有關的信息都要?!?/br> 沈南拿過紙看了看,慢慢撕碎了把紙片泡進了茶杯里:“好?!?/br> “還有最近一段時間醫院的死亡報告,男女老少的都要?!北R巖又補了一句。 沈南看了他一眼:“好?!?/br> “我走了,”盧巖站了起來,“你如果搬了不要告訴我地址,不要告訴任何人?!?/br> “嗯?!鄙蚰宵c了點頭。 從沈南那兒出來之后,盧巖發現王鉞沒有跟在他身邊。 他往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王鉞?” “這兒呢?!鄙砗髠鱽砹送蹉X的聲音。 他轉過頭,看到王鉞站在他的小電瓶旁邊,走過去坐到車上:“剛看你還沒在這兒呢?!?/br> “你不信嗎?”王鉞問。 “信什么,鬼么?!北R巖看了他一眼,發動了車子,往路口開過去。 “嗯?!蓖蹉X貼在他身后,從后視鏡里露出半張臉。 “以前不信,現在不知道?!北R巖如實回答。 “為什么現在不知道?”王鉞的聲音突然有些冷,“我就是個鬼,每天跟著你已經這么久了,你還不知道嗎!” 身后環繞著的淡淡涼意突然一下順著后背涼到了脖子上,瞬間透進了身體里。 盧巖心里一沉,這就點著了? 在大街上就這么暴走了? 這還有沒有點兒公德心了??! 他沒有多想,迅速把車拐上了人行道,停在了一小塊休閑綠地旁。 從車上跳下來的時候,他發現王鉞已經沒在他身后,而是站在了馬路邊的一盞路燈下看著他。 “你現在能安靜聽我說話么?”盧巖看著他。 “不能?!蓖蹉X說。 這兩個字說出口的同時,頭頂的路燈閃了閃,啪地一聲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