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陳勵深你個敗家子兒,”梁肆一邊揮舞著抹布擦去洗手臺的污漬,一邊鄙夷的嘟囔:“好好的一個酒店,被你禍害成這樣,領導不像領導,員工不像員工,上行下效?!?/br> 梁肆第一次體會,原來干活的時候罵罵人還是蠻爽的。 ... 走廊的盡頭,陳勵深從裴葉琪的房間里走出來,白色的外套上浸染的巴掌的污漬格外明顯。 方才實在沒有興致去哄裴大小姐,只好假意手滑弄翻紅酒杯,隨便找個理由脫了身??上Я艘患獯罄F外套,怕是再也不能穿了。 他一邊用手帕擦著手,一邊往洗手間走,距離洗手間還差幾步的距離,忽然聽到有人正念叨著他的名字。 “陳勵深啊陳勵深,老娘今天過生日,就給自己放一天假,你去泡妞吧,你去一夜*吧,老娘不在乎,呵,監獄還有放風日呢,放你一天假又能怎么樣?!?/br> 陳勵深停住了腳步,站在洗手間的門口,靠在墻上,微微探進眼睛往里看,只見她正干著根本不屬于自己指責范圍之內的活計,將洗手臺擦得锃亮,好似自家屋子一般干凈。 陳勵深收回目光,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輕笑了一下。 她當真就恨他恨得如此…認真負責么?看出他故意要搞垮酒店,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微弱如螻蟻,也要跟他對著干? “好歹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嘁,在自家門口搞兄妹戀?長沒長心????想當年我上高中那會兒,不知道比裴葉琪女神多少倍,那時候她還是個小黑妞呢,數不清有多少小男生拜倒在我的烏黑長發之下…”梁肆一邊擦鏡子一邊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吹牛:“雖然現在頭發剪了,沒有烏黑長發,可也是…” 梁肆一時間找不到什么形容詞形容自己,嘆了口氣,將抹布放到水里,用力的擰干,安靜了一小會兒,不再叨逼叨。 陳勵深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她這樣一面。不像平時的陰陽怪氣,也沒那么倔強。 好想笑出來,他用手握成拳,堵在唇邊,壓抑的不笑出聲來。 她剪頭發了?沒注意。 一直背靠著墻壁的陳勵深忍不住再一次探進頭去看她。 她的新發型看起來很適合她,干練利落,猶如她從不拖泥帶水的倔強性格,最重要的是,可以遮蓋住耳朵又不會影響工作形象。 湊合,陳勵深暗暗想,女神倒是算不上,一白遮百丑倒還湊合。 他從來只知道,愛一個人可以成為一種向上的動力,可梁肆卻讓他明白,原來恨一個人,也是一種動力。 那么裴葉琪說的,她喜歡他,又該如何解讀? 陳勵深絲毫沒有察覺,此刻的自己,有多么像是一個功課不好,怎么解都解不開題目的小學生。 頭疼,他用拇指和中指捏上英挺的鼻梁,閉上眼睛,輕輕的揉,陷入了思索。 梁肆喜歡陳勵深,像個笑話,像個謊言,就是不切實際。 ... 高崎楠拎著蛋糕從電梯里出來,一拐彎,便看到總經理高大的身子微微靠著走廊的墻壁,低著頭,像是在側耳傾聽著什么,嘴角若有似無的笑著,像是著了魔。 高崎楠深不見底的眼眸暗了幾分,放輕腳步,慢慢靠近,一聲突兀又洪亮的問候打破了這寧靜和諧的氣氛—— “總經理好??!” 拎著蛋糕的高崎楠用力的鞠了一躬。 隔著一道墻的梁肆和陳勵深皆是打了個激靈,身子挺得僵直! 陳勵深尷尬極了,臉上泛起可疑的怯紅,以手抵拳輕咳一聲,另一只手□□西褲里,飛速的掩藏起窘迫的眼神。 “嗯…好,你好?!睆牟桓鷨T工打招呼的陳勵深抽了抽嘴角,站在高崎楠面前,心里有十萬分不爽,也只能勉強回應著。 高崎楠清澈的嗓音是剛走出校園的大男生特有純凈:“總經理怎么靠在墻上,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幫您…” 陳勵深伸手擺了擺手,打斷他:“不用…我只是…嗯…我在...” 洗手間里的人跑出來:“陳勵深?你怎么在這兒?” 陳勵深一邊心虛的解釋一邊趁機打量著她的新發型:“我來洗手間,有什么問題么?” 梁肆瞄了眼他衣服上的污漬,酸溜溜的冷哼一聲:“怎么?總統套房還沒洗手間么?” 陳勵深狡辯的功力實在拙劣:“我不習慣,可以么?” 此時此刻在梁肆眼里,陳勵深和一頭剛□□完的種馬沒什么區別,于是抓緊一切機會奚落他。 梁肆淡淡的瞄了眼陳勵深腹下三寸的重要部位,用一種嫌棄加鄙夷的陰陽怪氣語調嘲諷道:“行,當然行,只不過真是看不出來呀,您還真是…夠快呢…” 從他進裴葉琪的房間,到現在,也就十幾分鐘吧。 前戲加上打樁,不到半個小時,平日里看起來壯壯的陳勵深也不過如此嘛!梁肆酸酸的暗想。 陳勵深深吸一口氣,一時語塞,死死的瞪著她,而梁肆自然也不甘示弱,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揚起下頜別過頭去。 高崎楠就在這個時候,走到梁肆身旁,揚了揚手里的蛋糕,溫柔的說道:“你不是說,想吃蛋糕么?大便形狀的我沒找到,不過我找到了你最愛的海賊王圖案?!?/br> 梁肆不知道為什么高崎楠突然對自己這么溫柔,只是他的溫柔實在讓人太長面兒了。她接過他的蛋糕,很認真的看著高崎楠的眼睛,說了聲“謝謝,我很喜歡”。 陳勵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大手一推,便將梁肆擋著的路清開,他越過她的身子走進洗手間,開始洗手。 按下洗手液的瓶子,陳勵深將泡沫打得異常多,手上的動作因為過于用力,而將泡沫與水花甩得到處都是! 梁肆剛剛擦拭趕緊的洗手臺,就這樣被陳勵深三下兩下的弄臟了。 梁肆見狀,氣鼓鼓的走上去,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開始用抹布擦拭。 陳勵深洗完了手,又打了一遍泡沫,照樣弄臟了大理石臺面。 梁肆見他是故意的,攥緊抹布與他理論:“陳勵深,從來沒見過有人洗手洗兩次的!” 陳勵深又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水,傲慢的俯視著她:“現在你不是見到了?” 梁肆一時氣得肺脹! 高崎楠走過來,拉了拉她的手,很自然的將她的手攥進掌心,責怪道:“你看,你這個脾氣,怎么跟總經理說話呢?” “我…” 梁肆還要說什么,卻被高崎楠打斷:“好了好了,今天你過生日,我們去江邊,今晚有煙火表演,我帶你去看!” 梁肆冷靜一想,自己何苦跟陳勵深置氣呢,都說給自己放假一天了,怎么就不能過上一天與他無冤無仇的日子? 想到這兒,梁肆將抹布收起來,嫌棄的推開陳勵深,越過他去,彎腰撿起清潔劑瓶子,轉身,頭也不回的和高崎楠離開了。 身后是陳勵深愈發氣惱的眼眸,和莫名其妙說不出來的憤怒。 梁肆低頭看看自己被高崎楠攥在手心的手,心里前所未有的寧靜安詳。 陳勵深,就今天吧,我給自己放一天假。 卸下所有的背負和幽怨,做一天與你無關的人。 說不定,我真的會,在長長久久以來,那用時光自縛的繭中,尋到能夠透上一口氣的,出路。 ☆、第13章 【上陳勵深的床,梁肆可以去申請專利了?!?/br> 這是梁肆第一次和男生看煙火,看的時間有點長,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 起初,梁肆有些猶豫,因為高崎楠只因她一句想吃蛋糕,就當真去買。而當一個男生把一個女生的玩笑當真的時候,那么也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他想追她,第二種,是他想利用她。 當然無可厚非的排除第二種,梁肆只能私以為第一。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什么可以被利用。 好在高崎楠是個讓人接觸起來十分舒坦的人,交流之中沒有絲毫曖昧,他酷愛歷史,所以一邊看著煙火一邊聽他講四大發明…還真是別樣的正派感覺。 高崎楠沒有像一般男生一樣要求送梁肆回家,貌似不太紳士,卻讓梁肆暗自松了一口氣。 回到陳家,別墅的燈還亮著,梁肆想來大概是陳母還在看書,便劃門卡開了樓下的門。 剛一進門,就看見陳勵深身著一件v領的白色t恤,鎖骨袒露,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手捧著一本酒店管理字樣的書,看得入神。 梁肆一邊換拖鞋一邊在心里暗諷:嘖嘖,天天看書做功課還把酒店管理成這樣,也夠可以的。 陳勵深聽到她回來的動靜,頭也不轉,只是淡淡的用眼睛掃了她一眼,然后繼續翻書。 這要是往常,梁肆肯定會走上去嘲笑他兩句,好讓晚上睡覺沒有遺憾??墒且幌氲阶约航裉旖o自己放了個假,就懶得理他了。 手里拎著剩下的蛋糕,穿著拖鞋往樓上走,客廳很大,梁肆用異常輕快地腳步從他身旁經過,視之為空氣。 她聽到身后做坐的人,將書翻了一頁,又翻了一頁,再翻了一頁。 梁肆上了樓,一推門,發現自己房間的門怎么開都紋絲不動。 怎么回事?難道她上班之前把房間鎖上了? 梁肆仔細回憶,不對,她從來都沒有鎖過房間??! 梁肆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經半夜十二點了,保姆和陳mama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基本8點左右就睡了,現在去找保姆拿鑰匙,似乎有些打擾。 可是不這樣的做的話,也沒別的辦法了。 梁肆想著,下了樓。 客廳里很靜,aaron趴在陳勵深的腳邊睡覺,他閑散的倚靠在沙發上,將書又翻了一頁,不經意的抬眼瞥在她身上,恰好與梁肆四目相對,陳勵深迅速的收回目光,繼續看書。 梁肆走到一樓吧臺邊上的小房間,準備抬手敲保姆的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手上的動作?;剡^頭,瞇起眼狐疑的看向陳勵深。 花房的那間房為了方便澆水,是從不鎖門的,鑰匙也只有陳勵深一個人有,那么能夠把她的房間反鎖的,也只有陳勵深一人。 梁肆立刻心中了然,抱起胳膊站在吧臺前,面色冷然的望著沙發上若無其事的男人。 她此刻是多么的想罵上一句“陳勵深你小人”,可轉念一想自己今天生日,就將胸中的怨氣生生的咽回了肚子。 于是她又重新上了樓去,企圖以隱忍的方式找到能夠睡覺的方法。 可是這門鎖得死死的,根本進不去。 陳勵深坐在樓下,將書輕輕合上,懶懶的抻抻胳膊,表情說不出的愜意悠然。 她還真是沉得住氣呢,說給自己“放一天假”,居然真的就脫胎換骨收斂了脾氣… 看來,這生日煙火應該看得很開心呢。 陳勵深重新靠回沙發上,手搭在扶手上,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上的秒針。 在心里和自己打個賭,猜猜她大概能忍多少秒。 1…2…3…4…秒針在陳勵深的凝望下小心謹慎的走。 果然,不一會兒功夫,陳勵深只聽得二樓傳來一陣急促下樓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