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米緒撇撇嘴回了句:“誰讓你趴門上偷聽了?!?/br> “小婊砸,有種來戰!” “怕你啊,賤人!” 米緒剛要掀被赤腳跳下,就見面前的陳羽宗忽然對自己抬了抬下巴,示意米緒回去床上。 米緒張了張嘴,似要反抗,但陳羽宗已是先他一步回身朝門走去。 面條兒見米緒沒動靜,于是揚聲喊道:“大米,你別想逃避,你有本事搶人老婆,你有本事開門??!” 叫了兩聲,609室的門終于打開了,龐智斐以為米緒迫于自己的進擊攻勢而產生了膽怯,迷途知返,剛要咧開笑臉,猛然一見面前出現的人,嚇得差點沒一骨碌直接從后面的樓梯口翻下去。 “城、城……城……” 他怎么在寢室?!不是去比賽了嗎? 就龐智斐的消息網回復,u大參賽的隊伍現在還在學校做總結呢。 陳羽宗站在門邊,瞧著眼前黝黑精瘦的男生,淡淡問了句:“搶老婆?” 向來見多識廣,偉岸多智的面條君竟然第一次……失語了,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大概有五秒的時間口難成言。 可是事實證明,他和米緒到底是不同的,他是一個商人,絕頂聰明的商人,商人慣會鋌而走險與虎謀皮,也許別人看見城草會慌張會害怕,但是龐智斐……也會,可是他卻可以忍,將這些負面情緒全化為囊財的動力,讓人生更進一步。 于是,龐智斐咽了口口水道:“城草大概有所不知,今天早上……” 剛想長篇大論地將自己良好的口才展示一番,卻在陳羽宗伸出的兩指間驀地消弭于無形了。 龐智斐瞪著探到面前的三張紅色偉人頭像,聽陳羽宗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問道:“可以滿足追求,聊以慰藉了嗎?” 龐智斐眼睛“噌”得亮起,虔誠地伸出雙手,將偉人畫像捧過,也學他壓低了嗓子:“當然!我的人生無比圓滿……” 陳羽宗點點頭,轉身就要關門,龐智斐卻忽然不怕死的問了句:“那個……我可以和您合張照嗎?” 陳羽宗眉頭微皺,龐智斐立刻變卦:“或者拍您和大米一起的也行??!友情地見證!” 陳羽宗一頓。 不過下一刻,大門還是當著面條兒的臉無情地關上了。 陳羽宗轉過身,就看見米緒從床上投來的崇拜目光。 “你用了什么法子趕走了這臭不要臉的?” 陳羽宗沉吟了下,回道:“友誼?!?/br> 米緒:“……” 見城草無意解答這事兒,米緒又一腦袋栽回了枕頭上。 終于搞定了比賽,陳羽宗也可以不用熬夜了,他早早地也上了床,關了燈,外面冷風嗖嗖地呼嘯著,室內卻安謐而溫暖。 米緒微瞇起眼,看著窗縫外點點閃爍的燈光,躺了半天,輕輕地問了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米緒以為陳羽宗已經睡著了,他才回問:“知道什么?” “知道……”米緒斟酌著,不知如何繼續。 陳羽宗替他說了:“知道贏不了?” 米緒眉頭擰了擰,這些時日的相處,讓他看清了陳羽宗的性格,拖個地,連地上一根頭發都不能殘留的人會把精心制作了多時的文稿忘在寢室?米緒實在是無法相信,除了一個理由。陳羽宗不要這比賽結果了,他要參賽,要過程,卻不要輸,或者說,他不要別人來告訴他這個輸得結果,寧愿由自己來決定勝敗。 陳羽宗說:“黃駿臣所在的羅成建筑是這次比賽的贊助主機構之一?!?/br> 米緒不服:“這算什么,這樣不就沒有公平了嗎?這么多參賽者累死累活得又有什么值得呢?”他知道很多比賽都有黑幕,可真讓自己或者身邊的人遇見了,有幾個能心平氣和的。 “值不值得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br> 接著陳羽宗輕輕說了句讓米緒有些震驚的話。 他說:“因為去年,我就是黃駿臣?!?/br> 米緒起身趴到床邊,透過黑暗看著陳羽宗,只見城草半靠在床頭,并沒有睡下來,和米緒剛才一樣,靜靜地看著窗外。 “去年的主贊助機構之一,是御仁建筑?!标愑鹱谟值?。 米緒當下就覺得這名字說不出的熟悉,他忙開動腦筋,虧得當時在房地產兼職點做了不短的時間,左思右想之后,終于記了起來,掛在售樓處對面大樓玻璃墻外,其中一家金光閃閃的招牌不就是“御仁建筑”嘛?! 那是陳羽宗實習的地方?! 前前后后一串聯,米緒忽然就明白了。 原來,陳羽宗去年得了銀獎,看來風光無限,但是對他卻并不是一種肯定,他不是要求太高,而是他知道這么重的獎項卻摻雜了水分,也許他的作品真的好,但是給他的獎卻并不純粹。自信的人,總是有些自負的,不能忍受雜質,不能留有遺憾,甚至以為憑借自己的本事可以創造無限的奇跡,陳羽宗傻傻地努力了一整年回來想再證明一次,卻沒料到,今年風水輪流轉到了黃駿臣。 “那我不是……”米緒頓覺自己的橫插一杠成了笑話。 陳羽宗腦子清醒想放棄了,自己鼓勵他參賽,陳羽宗不想要名次了,自己還跑去給他送文稿……沒見過這么把人往火坑推的啊。 陳羽宗轉過頭,就看見黑暗里用力揉著自己腦袋的米緒。 米緒正自暴自棄著,一抬頭,恍惚間,竟然看見對方笑了,白白的牙齒在黑夜里幾乎能反光。 陳羽宗看著他:“我說了,我認為值得就值得?!?/br> 米緒被那帶著笑意得嗓音震得心頭一跳。 ******** 比賽除設計圖外,還要文案正稿,分別又要電子版和紙質版各一份,電子版提前傳檔到了評審手中,紙質版則在評審那日由學生答辯時再展示,而紙質版之前米緒冒著風雨給陳羽宗送來了,但是電子版……陳羽宗當時放在了一邊的抽屜里,米緒并沒有看見。 陳羽宗聽林又轅在一旁沮喪道:“我剛去問過主辦方了,他們的意思是沒法通融,看來……”是真的只能放棄了,反正羽宗的心思本來就不在這結果上,只是可惜了這一段時間的努力,雖然自己從來覺得過程比結果遠遠重要得多。 不過在林又轅看來,陳羽宗如此也算情有可原,他到底年輕,難免意氣用事。 陳羽宗卻忽然道:“我去問?!?/br> 林又轅一呆:“什么?” 陳羽宗說:“我去找主辦方?!?/br> “羽宗?” “總要試一試,無論結果如何?!?nbsp;陳羽宗捏了捏手里的稿子,仿佛上面還帶著某些溫度…… ☆、第35章 啊喲 大概是昨天消耗過大,米緒第二天再醒過來時,竟然已經過了十點,而他上午還有兩節課也被他一并錯過了。 室內只有他一個人,陳羽宗應該去學校了,米緒不由暗忖這家伙走得時候也不知道順便喊自己起床。 起來梳洗的時候米緒覺得頭有點重,他站在鏡子前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又做了幾個健美先生的姿勢,用冷水洗了把臉后,滿血復活! 從洗手間出來就看見課桌上放著自己已經被晾曬洗凈的私人小內內,不遠處還有一個蛋糕和一瓶牛奶,觸手一摸,牛奶竟然還有點余溫?想到昨晚和對方的簡短臥談,米緒不禁覺得有些微妙,越和這人相處就越會發現,外人眼里高貴冷艷生人勿進的大城草其實也和普通學生一樣,也有煩惱和坎坷,也會生氣會憋屈,只是被他隱匿的極深。 如果不是自己有一雙火眼金睛,如何窺破這位內斂少年悶sao的心? 米緒自得地坐下,一邊吃著甜膩可口的蛋糕,一邊悄悄吐槽著對方的明知故犯。 明明自己說過內衣褲不能放在課桌上的!現在又把我的擺在那么顯眼的位置是想做啥? 原諒你! 用完早中餐,米緒回了學校,氣象臺說臺風這不算直接登陸,只是和u市擦肩而過,今天雖然風依舊有些大,不過雨已經不下了,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時近六月中下旬,已經到了這學期的末尾,大概還有一兩周的時間其他大課就要開始期末考了,而體育總比其他科目都要早一些完結課時,所以這節正趕上長跑測驗,不多不少,三千米。 這是u大的傳統,要成績也要體格,不管啥專業的,大一上來長跑必測,男生三千,女生一千五。 社工專業和社會學的都在,米緒一見面條兒,兩人就用視線在空中展開了一場激烈的交鋒,火花爆得滋滋響。 片刻后,龐智斐收回燒焦的視線,淡淡道:“奪妻之恨不可忘,但無奈我向來心胸寬廣豁達海量,你不仁,我卻不能不義,我深思一夜輾轉難眠,終于不忍那瑣碎小事干擾了你我之間深厚的感情,于是,此前恩怨,便讓風都將之吹化了去吧?!闭f完,瀟灑地甩了甩袖子,負手邁步走遠。 一邊兒做著熱身的金剛吃驚的問米緒:“你也用裸照當抵押還債了?” 米緒狐疑地看著龐智斐離去的背影,莫名道:“什么裸照?” 頓了下又道:“你為什么要用‘也’字?” 金剛一怔,急忙閉嘴。 米緒不依不饒地看著他。 金剛紅著臉,無奈扭捏道:“那時候不是手頭緊嘛,又不小心被龐智斐捉了短處,所以……” 米緒了然,表情扭曲,默默轉身打算找個地方冷靜下。 剛把屁股挨上花壇,葛媽就小跑著過來了:“大米,你不上嗎?” 米緒揮了揮膀子:“我剛吃過飯,等消化消化,下兩批再上?!?/br> 葛媽看著他:“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不行就下回體育課再說吧?!?/br> “沒有的事兒,我好著呢,”米緒把胸脯拍得砰砰響,“只是昨天到今天睡太多了點,等我調整下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越往后測,人越少,牛壯壯越盯得緊不給過,早測早超生?!?/br> 葛媽想著也對,于是和金剛他們先上了。 米緒在下面看著他們累死累活,忽的一拍腦袋,想到件大事兒!難怪昨天睡前總覺得忘了什么,原來是和喬曉陽約好了要去圖書館還書的,竟然完全被他拋到了腦后。米緒忙拿出手機,沒有信息,也沒有電話,米緒試了試給68001撥了個電話過去,能通。既然能通,這情形就好像不太妙了。 琢磨了下,米緒給喬曉陽發了個道歉過去。 ——對不起啊,昨天有點事兒耽誤了,你書應該沒還吧? 想了想,又覺得這語氣太肯定了,米媽說過,和女生說話,要充滿誠意和禮貌,且要夾雜贊揚和褒獎。 于是又發了一條過去。 ——如果還了,請當我沒有說過,在臺風天還如此勇猛穿梭,身體底子真棒! 等了一會兒,沒見喬曉陽回復,那頭牛壯壯喊最后一撥人了,米緒只有站起身,轉了轉僵硬的四肢,卷了衣袖褲管,打算大干一場。 葛媽、面條兒他們下了戰場,血條已經全部見底,全死到花壇里暫時沒有了生命跡象,只有金剛,平日里熱衷于健身,難得還有一口氣在,對米緒象征地擺了擺手,繼而用完了最后一口血。 一聲哨響,米緒跟著先輩們的節奏踏上了作死的路。 …… 陳羽宗去了視覺傳達專業找林又轅,對方正在給大一的學生上建筑設計方面的課,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條條框框的理論知識太過枯燥乏味,教室里死氣沉沉一片,林老師丟出去的問題得不到幾個回復,只有他自問自答地努力將一堂課勉強搞定了。 陳羽宗在轉角處等了一會兒,等大部分學生都離開了,他才進了教室,林又轅看見他出現不由有些意外。 林老師年紀很輕,應該是碩博連讀還沒畢業就留校了,做老師也沒幾年,比陳羽宗大不了幾歲,兩人也算是亦師亦友的關系,他當然知道陳羽宗因為形象的問題,不僅在u大,在隔壁幾個大學也很受歡迎,不過當事人對這種追捧卻似乎并不喜聞樂見,平時陳羽宗一有空就寧愿宅在寢室,沒事兒極少出門,就算出門路線和時間也相對比較詭異,讓那些想一睹城草風采的粉絲往往都遍尋不到,不過這樣從另一面反而增強了大城草的神秘感,使好奇的人更好奇,有意的人更是趨之若鶩。 然而,今天陳羽宗放棄了他以往的既定路線,突然跑出了活動范圍圈,到藝術系來找自己,林又轅自然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