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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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的說法很是微妙,既不是一定還活著,也不是已經死了。 留了個大余地,卻分明是躲入了無人可尋的暗處。 朝野皆為之唏噓,閹黨則煩得要命,到底死了沒有呢? 不知道,無可查。 有人說死在了大青山東梁那場混戰里,有人又說看他往北邊跑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而該謠言的始作俑者許稷,這時正忙著和泰寧使府回易務分利錢。葉子禎替回易務發了一筆橫財,順利從河北折回,不由沾沾自喜,坐在公房里想要向許稷邀功。 結果等了半天,許稷卻一句表揚的話都不說。葉子禎像個孩子似的坐到她面前,按住她的算盤道:“你不能夸夸我嗎?” “你是小孩子嗎?” 葉子禎點點頭,并將手一伸,袖子一捋,展示一條刀疤:“看到沒,差點丟了條胳膊回來,河北人太狠了。說起來,朝廷是打算徹底放棄河北了嗎?” “不是朝廷想放棄,是不得不?!痹S稷繼續算賬,“連年戰事災荒已將國庫耗盡,如今財政緊迫,饋運困難,想討伐也沒這力氣,只會喊邊上的方鎮幫著揍??赡膫€方鎮這么好心?個個都自保心重得要命,沒好處誰愿意蹚渾水?!?/br> “倒是有理。不過——”葉子禎憂慮地皺皺俊眉,“河北這種斗法,最后還是我們倒霉啊。挨這么近,到頭來免不了被揍。我聽說使府損失慘重,正是被那幫河北痞子搞的,他們能來一次,就會來第二次啊。到那時怎么辦?如今使府的兵力恐怕遠不如之前了吧?!?/br> “兵力少有兵力少的打法?!痹S稷皺眉咬指甲,“你給我的賬對嗎?算下來有問題?!?/br> “你還懂兵法哪?”葉子禎完全沒有抓住她的重點,“以少取勝這種事不都是奇才才辦得到嗎?比如我姑父衛將軍,以千人從五萬敵軍中突圍,那才是本事哪。王夫南有這本事嗎?” “本事不夠運氣湊?!痹S稷頭也不抬,將另一邊的簿子拿過來重算:“我給王夫南算過命了,他最近運道應該不錯?!?/br> “也是,憑空就讓他分走這么一大筆錢,的確是撞狗屎運了?!比~子禎略有些忿忿,又對許稷道:“你不能做個假賬騙騙他嗎?扣下來的錢我倆分了?!?/br> 許稷忽抬頭起身:“大帥怎么來了?” 葉子禎聞言嚇一大跳,趕緊拍拍漂亮的屁股跳起來,回頭一看卻鬼個人也沒有,不禁破口罵許稷“死騙子”。許稷趁機抱著算盤賬簿從窗戶逃離了公房,逃離了聒噪的葉子禎…… 正月里頭,整個京城還處在國喪的氛圍中,千纓卻開始了兩頭跑的日子。練繪沒能放出來,練老夫人急得一病不起,然她又格外惦記櫻娘,千纓只好時不時帶小丫頭去探望老夫人。 因跑得太頻繁,難免引出一些是非。 就在正月快走到盡頭時,不知是誰舉告到了御史臺,說侍御史練繪與沂州錄事參軍許稷之妻王氏私通,言之鑿鑿,且將從何開始都說得清清楚楚,甚至說幼女千纓正是二人私通所生。 按疏議所言,和jian者各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1 倘若屬實,不僅練繪會被繼續關在牢里,且千纓也逃不過牢獄災。 作者有話要說: 許稷:千纓別怕! ——*——*——*——*——*——*—— 1原文出自唐律疏議,不過我改了一下。 唐朝可能是歷史上對通.jian罪處罰很輕的朝代了,其他朝代可以抓現行直接殺掉的,還有就是宮刑之類的了。 不過唐也有不按律的,舉個栗子 高陽公主嫁名相房玄齡之子房遺愛 其與名僧辨機私通,私情暴露后 辨機被腰斬,高陽公主半瘋 ☆、第56章 五六言禍起 練繪與千纓私通被舉告一事捅出來不過半天,王家內宅竟然全都知道了。這種事簡直比瘟疫傳得還快,在相對保守的高門大戶中,倘若傳起閑話來,反而要比外面傳得更為惡毒。 韋氏身體剛好一些,出門去別家還個東西,就被陰陽怪氣的指指點點嚇暈過去了。王光敏還未回家,當事者千纓更是一無所知。 櫻娘生病,千纓與庶仆妻吃過午飯便帶她去看郎中,到薄暮時分卻還沒有回來,庶仆便趕緊出門去找。 街鼓聲將盡,王光敏終于忙完衙門里一堆瑣務打了點酒回來,剛進門便發覺耳房小廝看他的眼神不對。他瞪一眼:“怎么了?”耳房小廝忙擺手:“沒甚么沒甚么……” 他于是拎著酒囊哼著小曲兒往里去,至自家院門口,見雙門緊闔,抬手就是梆梆梆三下:“快開門!”里邊卻甚么動靜也無,王光敏抬腳就是一踹,院內冷冷清清,沒一間屋子是亮著燈的。 他撂下酒囊就沖進韋氏的房間,卻見韋氏臥床昏迷,怎么也喊不醒。王光敏速點了燈,恰這時庶仆及庶仆妻急急忙忙進了院門,一見屋內亮起了燈,走過去就在外面噗通跪下。 王光敏嚇了一跳,庶仆妻抱著小櫻娘哭道:“十八娘被、被萬年縣的人帶走了哪……說是犯了甚么和jian罪,非要……” “甚么東西?!”王光敏打斷她,“你再說一遍!” 庶仆妻哆哆嗦嗦又重復了一遍,王光敏撲通往涼涼地板上一坐,廊下頓時陷入一片沉寂當中。 櫻娘尚不知發生了何事,她一直昏昏睡著,醒來卻不見阿娘,只看到庶仆妻不停淌眼淚,就問怎么了,庶仆妻又不敢和她說甚么,擦擦眼淚,將她哄入睡抱回來。在這當口,小家伙卻醒了,趴在庶仆妻肩頭不停地咳嗽。 重濁咳嗽聲將廊下死寂打破,櫻娘挨著庶仆妻,咳得窄窄肩背都在發顫。 王光敏醒過神,頓時將怨氣都怪到了她頭上,起身從庶仆妻懷里奪過小家伙,將她往廊下一放,氣呼呼道:“你走!都是你才有這些事!早就說我王家怎么能留別人家的孩子住,千纓還偏不聽勸!現在好了吧?破事全他娘的來了!” 櫻娘聽出了怒氣,隱約明白自己好像犯了甚么了不得的錯,于是雙手捂住口鼻,怕咳嗽聲會惹得王光敏更生氣。她整個人縮在大棉袍里,站在寒風里瑟瑟發抖,眼眶紅了一圈,她想要阿娘,她只想要阿娘…… 然放眼望去,哪里有她的阿娘呢? 庶仆妻看不下去,可又不敢火上澆油,遂轉移話題道:“聽說韋娘子不大好,可要去喊郎中來?” 王光敏倏忽記起房中的韋氏來,瞪了一眼可憐巴巴的櫻娘,甩袖轉頭進去了。 庶仆趕緊去喊郎中,庶仆妻見狀趕緊抱過櫻娘,將她帶回千纓的屋子,燈也不敢點,只說:“家中出了些事,你不要怕,就在這里待著,晚些時候給你拿藥吃,記住了嗎?” 櫻娘懵懵點點頭,驟聽得外邊有人大喊:“到哪兒去了?!還不趕緊燒熱水來!”庶仆妻聽得催促聲,隨手扯過毯子將小家伙一裹,急忙忙就走了出去。 門咚地一關,櫻娘驚得一縮。沒有點燈又無其他人聲的房間,此時黑黢黢一片,與平日比起來像是突然變了樣子。阿娘在的時候不會不點燈,也不會這樣冷這樣可怖……阿娘遇到甚么事?她在哪里呢?還好嗎? 與此同時,萬年縣衙門卻徹夜進行著審問。 千纓認為這是無稽之談,自然拒不承認。然不論她怎樣解釋,萬年縣尉卻認定她沒講實話。這盆污水潑得太突然太荒唐了,且這種事根本無法舉證真假。 萬年縣尉問了一連串諸如“你與練繪認識多久”、“是甚么時候好上的?”、 “你為何三天兩頭去練宅?”、“上月你去探監是為何?”、“櫻娘可確實是你與他私通所生?” 千纓一一回答,努力撇清自己與練繪之間的私人關系,并特意強調櫻娘是領養的孩子。 那縣尉見她態度這般堅決,又問“那么是否是他對你先做出不軌之舉你不得不應和?”、“他有無利用職權對威脅過你?”等問題。 千纓仍舊稱否。 那縣尉遂誘導說:“你空口否認并無法洗脫嫌疑,和jian罪按律要徒二年,但倘若是練繪強迫你,便不能定此罪,你也可免去這二年牢獄災?!毖韵轮夥置魇莿袂Юt自保,將污水都潑給練繪。 但千纓不愿承認未做過的事。 她與練繪之間清清白白,為何要承認二人之間有甚么見不得人的關系?! 那縣尉見她如此不識趣,便不再給好臉色,撕破面皮令衙役將她帶下去,說明日開堂由明府再審。 千纓心中惦記櫻娘,又擔心家人聽到這消息會受刺激。韋氏身體不好,王光敏又是臭脾氣,真不知會鬧出甚么事來。 然她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被衙役丟進最雜最亂的一間女監,一眾狼狽罪婦見丟進來一個白白凈凈的官家娘子,頓時涌上去一頓廝打,將平日里對門閥世族的仇憤一股腦兒全撒了過去。 千纓起初還與她們廝打,但畢竟僅有兩只手兩只腳,斗不過一群女人,且力氣也盡了。最后頭發被扯亂,嗓音嘶啞鼻青臉腫,只能老實縮在角落里大氣也不敢出。 至半夜,女監里多數人已經睡了,打鼾聲此起彼伏,也有人裝瘋賣時而低吟時而怪笑,聽著可怖。 長夜漫漫,今晚格外難熬。 臺獄中的練繪亦得了消息,但到現在也未有人來審問他,顯然他們是打算將這所有壓力全拋給千纓,逼得她一介女流承認此事。 知道審問對付他肯定很麻煩,于是就拿千纓開刀,簡直卑鄙至極。 練繪一拳砸在鐵門上,將打瞌睡的獄卒嚇了一跳。 次日一早,萬年縣重新審理此案。大白天審案,于是多了些不相干的人聚來聽。萬年縣又是富貴門閥聚集地,多的是閑得沒事做的婦人,因自己不方便直接前往,就打發了庶仆小廝來聽,等他們回去便有新鮮事講。 一身狼狽的千纓被帶上堂,便引得唏噓一陣。萬年縣令又是個特別惡心的老頭子,問話十分刻薄,且言辭中處處存了偏見,千纓拒不承認,面對萬年縣令的刁鉆審問和堂外不絕于耳的謾罵聲和風涼話,她脊梁骨挺得筆直。 無懼,卻也生氣,自證清白很難很難,用死來證明可以嗎?她甚至這樣想過,但死有用嗎?不相信的人仍會覺得是畏罪自盡吧? 她不能做這樣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但要如此咽下這口氣嗎? 她咽不下去。 就在萬年縣令打算動刑之際,忽有人撥開人群道:“讓讓讓讓,都聚在這做甚么?!”一庶仆一王光敏就這樣沖了進來,頗有些要鬧事的樣子。 “來者何人哪!”萬年縣令怒道,“擾亂公堂,將他們趕出去!” 衙差趕緊上前,沒料王光敏卻手一揮,往前一站,道:“某來做個證!” 千纓聞言一愣,她萬沒料到她不中用的阿爺會在這時候出現,更不知他來能有甚么用。而王光敏速瞥了她一眼,見她竟被人欺負成這個模樣,一陣心痛又不由來氣,對萬年縣令一揖便道:“明府一得舉告就將人抓來,事先也不查一查,太冒失了罷?” 區區一流外官竟還來脾氣了,敢這樣與他說話!萬年縣令暗瞪他一眼,便又聽得王光敏道:“敢問明府,何為和jian之罪?” 萬年縣令懶得理他,旁邊主典便將律書上的和jian罪一字不落背了一遍。 “既然主典這樣說,那小女怎能與和jian之罪扯上干系呢?”王光敏拔高了聲音,底氣十足,“小女可是和離之身,那練侍御也是無婚約在身,別說沒甚么,哪怕真有甚么,也與和jian罪毫無干系!” “你說甚么?”萬年縣令瞪道,“和離之身?” 王光敏忙從袖袋中摸出文書來:“此為沂州許參軍親筆所書放妻書,豈能有假?小女與那許參軍早已不再是夫妻!” 一旁的千纓早聽得愣了,放妻書?她如何不知道?! 吏卒趕緊將文書呈給縣令看,萬年縣令皺眉看完,又聽得王光敏道:“左右許參軍有甲歷可調取,倘若不信這文書為真,對一對筆跡一目了然!” 萬年縣令抿緊唇不說話,筆跡一定是要對,但倘若對下來確實沒問題又該如何?這件事可是內侍省授意為之,倘若做不好,他也不好交差。 若此案就這么算了,繼續關練繪的理由便不足,難道要將他放出來嗎? 于是他咳了一聲,道:“就算王娘子已是和離之身,但倘若與練繪當真有甚么,練繪便是監臨jian1罪!” “何來監臨jian一說?”王光敏口齒愈發伶俐起來,“可是有人給做過媒的!婚期都定了!這恐怕不歸明府管了罷?” “有此事?!” 就在堂內拉扯不斷真假難辨之際,外面卻是安安靜靜停了一輛馬車。 胖尚書略是憂愁地放下簾子,與紫袍相公道:“姚主典模仿旁人的字能到以假亂真的程度,應是能混過去,但這文書一出便如潑出去的水,可就真成事實了啊?!?/br> “二十四郎難道有其他辦法?” “沒有?!迸稚袝鴵u搖頭,“相公為保練繪當真是費盡了心思,就是可憐許參軍,這么平白無故就丟了發妻?!?/br> 作者有話要說: 許稷:不要和我說話,我要冷靜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