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皇爺爺的身體也開始變得不好，天師意識到皇城里出了問題，便過來查探，一查便查出是這個女子做的事情……外面的蓮花池底下，鋪滿了死者的眼珠?！?/br>
    飛電看了看那副錦鯉，沒有說什么。

    “我們黎國從來不會難為妖精鬼怪什么的，皇爺爺還帶著陰兵打過仗呢?？墒沁@只妖精傷人了，便引起了眾怒?？墒腔薁敔斠廊缓軐櫵?，絲毫不相信天師的話，還派人去冰池移植她喜愛的白蓮，種在這里?！?/br>
    “白蓮……眼珠……”飛電喃喃自語，這個惡心是惡心，但似乎還有什么其他的意義吧……是什么獨特的陣法？

    “后來女子便懷孕了?！?/br>
    “孩子就是殷跡晅？”飛電問道。

    “嗯?！币箨苫卮?，“孩子生下來，皇爺爺過了幾年就去世了。其實皇爺爺一直都知道那女人是個喪心病狂殺人不眨眼的妖精，但就是舍不得除掉她?；薁敔斉R死前對父皇說，皇位給他，但要留住那個女子的性命，并不能傷害殷跡晅?！?/br>
    “但是你皇爺爺一死，大臣們一定都立即叫嚷著殺死這只妖精吧?！?/br>
    “嗯，”殷晟點頭，“父皇仁孝，不愿意忤逆皇爺爺的遺愿，只讓天師將這妖精封印住，不傷她性命。也不許別人再談論殷跡晅的身世?！?/br>
    “難怪……”飛電恍然大悟，“難怪殷跡晅黨大多是年輕的大臣，而擁護你的除了風凌諳外全都是老臣。一定是因為那些年輕的大臣們不知道這件事情吧?！?/br>
    “是的，”殷晟滿眼的贊賞，“跟狐貍哥哥說話就是省事，說一半你便可以猜出另一半了?！?/br>
    “跟你們比，我們狐妖族自然是聰明的?！憋w電面無表情的回答。

    “才不信呢，狐貍大哥哥就很蠢的樣子，”殷晟挑起一邊嘴角，將臉湊到飛電的耳邊，熱熱的呼吸拍在他臉上，當即便看見他的耳根紅了起來，他還不知足，繼續曖昧的調戲道，“這是不是說明咱們心有靈犀??？”

    飛電退開一步，打算說些什么來隱藏自己的窘迫，開口便道，“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我只不過說了狐貍大哥哥，你便罵我全家……”殷晟又是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低著頭捂臉裝哭，“我被你占便宜了……你好討厭又欺負我……”

    “喂！”飛電無奈的搖了搖頭，“好了，你別鬧，事情還沒說完吧？殷跡晅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殷晟把手放下來，正了正臉色，說道，“開始我以為他不知道，直到他命人來偷這錦鯉圖，我才知道，他早已掌控了真相?！?/br>
    “嗯……”飛電思慮片刻，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抬頭問道，“我記得第一次問你的時候，你不愿意告訴我，為什么現在又愿意了？”

    “因為當時沒發現狐貍哥哥如此聰明嘛?！币箨衫硭斎坏鼗卮鸬?。

    “說真話?！憋w電冷冷說道。

    “好吧……因為當時懷疑你是殷跡晅派來的細作?！?/br>
    “那現在不懷疑了？”

    “嗯嗯，”殷晟猛點頭，“當然不了，早就不懷疑了呢?！?/br>
    飛電瞥了他一眼，殷晟依舊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說的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為什么會希望他說的是假的。

    為什么會希望他真正愿意相信自己的原因不是因為“不懷疑”，而是其他的。

    而這“其他的”，又是什么呢？

    難道，自己真心想要的答案，是因為他也愛上了嗎。

    第九十三章 挖眼掏心

    “所以，我離開許昌之后，殷跡晅也不會有什么作為的?！币箨烧f道。

    “嗯……”飛電低頭不語……這么說來殷跡晅果然不是真的想要王位，想加害于他吧，可能這一切，都是畫中這只妖精的陰謀。

    “怎么了狐貍哥哥？”殷晟不解地看著飛電，“我解釋完了，你怎么卻一副更加難以理解的樣子？”

    “也不是……”飛電不愿意在他面前多說殷跡晅的事情，于是便問道，“那殷桓呢？你打算把他交付給誰照顧？”

    提到殷桓，殷晟垂下眉眼，他舍不得把殷桓一個人丟在皇宮，又不能帶他一起去打仗，當真不知如何是好。

    飛電見他瞬間低落了，連忙安慰道，“不然的話把他交給風凌諳吧，那個風夫人……似乎很厲害的樣子，應該會好好照顧殷桓的?！?/br>
    “我不是擔心這個……”殷晟道，“我若是走了，桓兒會鬧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說……”

    飛電溫柔地看著他，明明都是孩子，還要為另一個孩子cao心，真是難為他了。

    他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安慰道，“殷桓其實是個明白很多事情的孩子，你把事情告訴他，他不會為難你的?！?/br>
    “……嗯?！币箨牲c頭，轉身將那幅畫蓋上，說道，“狐貍哥哥，咱們走吧?！?/br>
    飛電看了看那幅畫，問道，“就這么光明正大的放著，殷跡晅真的拿不到嗎？”

    “沒關系的，”殷晟裂開嘴笑著，“我的禁衛軍可厲害了，除了我蚊子都別想飛進來?！?/br>
    “這樣啊……”飛電還有有些擔憂地看了看那幅畫，進不來……不表示她出不去不是嗎？

    “好了狐貍哥哥，咱們去睡覺吧?！币箨赏熘w電的胳膊向外面走去。

    “哦……”飛電點頭，又想起什么不對，忙改口道，“不是，我回軍師府去，你留在皇宮?！?/br>
    “干嘛??？”殷晟委屈地說道，“干嘛又不要跟人家一起睡嘛！”

    “干嘛非要跟我一起睡？你一個睡怕黑??！”

    “是??！”

    “怕黑就點著燈睡！”

    殷晟：“……”

    他們倆就算在是似乎在吵架，也牽著手一起走著，似乎都忘記了自己的手還交托在對方手中。

    只有他們身后默默目送他們離開的禁衛軍們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問道，“我似乎看見軍師大人和陛下牽著手動作曖昧？”

    另一個道，“來的時候就是牽著手的呢?！?/br>
    “我似乎還聽見陛下和軍師大人在討論一起睡覺的事情？”

    “……其實陛下和軍師大人挺般配的?！?/br>
    “……”

    “……”

    ……

    與這邊溫婉曖昧的氣氛完全不同，關押重犯的地牢里，不知何處傳出滴滴答答的聲音。柔儀抬眼看了看地牢頂上的天窗，明晃晃的月光照進來，照到隔在鐵欄外的刑具上。

    今天黎國的酷吏當著她的面對她的皇兄施加了酷刑，皇兄受盡折辱，也不曾招供任何關于古魚王的計策的話。

    他們還沒有對自己這樣做，應該是那小皇帝不忍心吧。

    柔儀靠在墻上，仔細思索著自己還有沒有可能逃出去……想到的卻是，古魚國的人全被一網打盡了，要是她沒有背叛殷跡晅，說不定他還會救她?？扇缃瘛筵E晅應該比殷晟更想弄死她吧。

    她的手搭上自己的小腹，無奈地嘆了口氣。

    其實……若不是身份所逼，自己一定會愛上那個溫和淡然的男子吧。

    忽然間，有橘黃的光伴著輕輕地腳步聲從地牢上面下來，是殷晟嗎？

    柔儀猛然坐直了，抬眼看去，來者卻是自己在宮里的貼身丫鬟小桃。

    “怎么是你？”柔儀眉頭微蹙，防備地看著她。

    小桃是殷跡晅的人，而且身份應該不一般，所以柔儀一直不愿意相信她。

    “噓……”小桃伸手在唇邊比了下，輕聲說道，“門口的侍衛們已經睡著了，我是王爺派來救您的啊，娘娘，快跟我走吧?！?/br>
    “殷跡晅？”柔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么殷跡晅會派人來救她？她明明……

    “是的呢，娘娘……”小桃說著，上前去拿鑰匙開了牢門，招呼柔儀出來。

    柔儀愣了愣，不知道該不該出去，惶神的時候突然看見小桃身后出現了另外一個女人，柔儀驚恐地看著暗處的那個身影，指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因為她似乎看見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別愣著了，娘娘，快點出來啊?！毙√疫^去將她扶起，她身后的女人從暗處走了過來，柔儀這下看清那人的臉，真的是和自己的一模一樣，只是雙目無神，不似活物。

    “這這這個……”柔儀指著她，結結巴巴地開口。

    “這是王爺命令赤壁的傀儡師專門給您做的傀儡呢，用她來騙過殷晟啊?！?/br>
    “傀儡？”

    “是的呢，”小桃笑了笑，解釋道，“我們黎國的能人異士多得是，自然也有傀儡師了。娘娘還是快點走吧，王爺還在等您呢?！?/br>
    柔儀回頭，看了眼那個與自己外表上毫無差別的傀儡，心里有些不安……殷跡晅，他究竟在想什么？

    ……

    到了大牢外面，果然看見一堆躺地橫七豎八的守衛，前面一輛馬車，掀開簾子等著她。

    跟小桃坐上去之后，偷偷伸手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很疼，看來不是做夢。她皺了皺眉頭，越加覺得可疑。

    不過既然呆在大牢橫豎都是死，不如把心思放在殷跡晅身上，說不定還能逃過這一劫！這么想著，柔儀便靜下心來，靜靜等著。

    不一會兒便到了瑞王府，小桃只說了句王爺在后面花園，柔儀便迫不及待地直接跑了過去，并且無視掉周圍守衛的攔阻和小桃那些消失在風里的勸告。

    后花園里濃郁的荷花香在靜夜里飄散，柔儀到處找不到殷跡晅的身影，卻聽見荷花池中傳來陣陣游水聲，想著是不是殷跡晅在池中戲水，便過去，卻看見一條碩大的金色魚尾翻出水面。

    她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大的魚，嚇得跌坐在地上，她想呼救，卻在這時發現整個后院沒有一個人！

    她張著嘴巴，卻說不出來一個字，腦袋也沉沉的，眼前白光一閃，她以為自己就要暈過去，下一刻卻看見殷跡晅出現在自己面前，赤裸著的胸膛還有未擦干的水漬，目含柔情，對她伸出了手。

    “不是讓你在外面等我嗎？”他聲音輕輕，柔柔問道。

    “王……王爺……”殷跡晅居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他難道絲毫不在意自己利用他到黎國來的這件事情？

    “快起來吧，地上涼，對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币筵E晅彎下身子將她扶起。

    “你……你知道？”柔儀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她明明……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是本王的孩子吧……”殷跡晅牽著柔儀冰冷的手，向院子外面走去，邊走邊說道，“那就生下來吧?！?/br>
    “王爺……”柔儀的聲音帶著哭腔，她開始對殷跡晅是真心愛她這件事抱有希望，但又擔心殷跡晅會在乎那時背叛他的事情，于是便解釋道，“王爺，當時欺騙你，我也是迫不得已……”

    “嗯，本王知道，”殷跡晅轉身，含笑看著她，“不必再提?！?/br>
    “王爺……我……”

    “我說了不必再提?！币筵E晅的聲音冷了些，如此說道。

    柔儀連忙閉上嘴巴，到了外面，那些剛才試著攔住他的侍衛集體跪在殷跡晅面前，齊齊道，“王爺，屬下該死，沒有攔住娘娘?！?/br>
    “沒關系，反正她什么也沒看見?！币筵E晅擺擺手，示意侍衛們站起來。

    “不……我看見了……”柔儀想到剛才那條碩大的鯉魚，怕它是什么妖精，會傷害殷跡晅，便連忙說道，“我看見白蓮中央，一尾大的嚇人的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