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vip228 “可是……”阿霧始終不愿意相信先皇后會舍得在最后關頭自戕這一點,畢竟她也是女人??墒前㈧F自己兩輩子也沒生過孩子,多少也有點兒不確定。 楚懋輕輕地吻了吻阿霧的額頭,沒說話,看著她的眼睛想著,如果女人不愛一個男人,就會那樣冷血無情嗎? 阿霧被楚懋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覺得楚懋的眼睛變成了兩口古井,陰森得怕人。 “殿下?!卑㈧F雙手交叉撫上肩頭,□在水面外的肌膚在楚懋的眼神下冷得起了雞皮疙瘩。 阿霧看著楚懋抬手,感受著他的手指在自己臉上輕輕地摩挲,從眉毛到鼻梁,到嘴唇、下巴,最后是脖子。楚懋的手掌寬闊,手指有力,阿霧微微顫了顫,只覺得楚懋擱在她脖子上的手,只要那么輕輕一捏,她就能聽見自己喉管破裂的聲音。 楚懋低下頭用唇輕輕地來回地刷著阿霧的唇瓣,然后仿佛嘆息般地道:“阿霧,如果你是先皇后,你會像她那樣做嗎?” 阿霧從沒設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楚懋問了,她也就忍不住往那個方向去想,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在阿霧的心里,先皇后元亦薇真是蠢到沒底了,不僅自己白白痛苦一場死了,還害了自己一家,并且很可能她的那位心上人也沒什么好下場。 不 得不說,阿霧還有點兒見識,更重要的是她是個實用主義者,在她看來,這件事情里頭,她舅舅隆慶帝真是冤枉,楚懋也是冤枉。那先皇后既然忘不掉心上人,又為 何進宮,怎么在家時不自裁了算了,還能留個清白,免得傷這么多人??伤热贿M了宮,那便是甘心為家犧牲了,卻又在情愛同親情里頭首鼠兩端,左后落得個滿盤 皆輸的下場。 也難怪她前輩子那位公主娘親看不上先皇后,每回提起來都從鼻子里頭噴氣兒。 “我不會。若我是她,既然進了宮,落了子,這盤棋自然要下個全贏的局面?!边@宮里頭哪里容得下那許多可笑的情情、愛愛。 “怎么個贏法?”楚懋像是有些興趣聽阿霧說。 “自然是先固寵,生個兒子,護住娘家,雖然艱難,但是依皇上對她的看重,要護住她那心上人想來也不是難事。有朝一日做了太后娘娘,若真想念那人,其實也不是不可以……”阿霧的聲音在楚懋的眼神里越說越低。 楚懋不陰不陽地“呵”笑了一聲,“你還真敢想?!?/br> 阿 霧不認為自己說的話有錯,這史上太后娘娘有面首的不在少數,只是她錯就錯在不該說出來,阿霧嘟嘴道:“不過我當然是不會的,我不過是順著殿下的話替先皇后 假想而已?!卑㈧F心里絲毫無愧,她本來就煩男女那檔子事,至于蓄養面首這種腌臜事兒,在阿霧的心里更是不會思考的。 可是楚懋不是阿霧肚子里的蛔蟲,又哪里真能看到她內心深處去,而且即使看到了,也不一定會相信。 阿霧被楚懋不言不語地看得心里發虛,忍不住出言道:“殿下,若你是皇上,那時候你會怎么對先皇后?” 楚懋的手輕輕撫上阿霧的背脊,他會怎么做? “我也會逼你生孩子?!背粗㈧F道,他無法忍受其他女人,可又必須有個兒子?!安贿^我不會有其他嬪妃,我也不會讓她們有機會害你,我絕對不能讓你死,阿霧?!?/br> 阿霧被楚懋的話嚇得背心開始發涼,雖然楚懋的話聽著仿佛很深情,可是他的眼神和語氣實在太過嚇人,讓阿霧有一種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恐懼?!暗钕?,你干嘛,又不是說我,是讓你假設皇上和先皇后的事情呢?!?/br> “嗯?!背鹗譃榘㈧F撥了撥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的額發。 阿霧心虛地回憶了一下她當年對唐秀瑾的感情,她心里暗自慶幸了一番,好在她未曾泥足深陷,也好在唐秀瑾另娶了顧惜惠。 “可是殿下,我覺得你不會像皇上那樣的,即使遇到那樣的事情,你也不會這樣對你的孩子?!卑㈧F換了個方式討好楚懋。 楚懋看著阿霧水盈盈的大眼睛,里頭波光瀲滟,只要每天能看她便一切都好??墒侨绻驗槟莻€孩子而失去了她,楚懋簡直想都不敢想。 “沒有發生的事情,我不敢說那時候我會怎么樣?!背纳ぷ佑幸唤z低啞。 “好了好了?!卑㈧F逃避似地不想再和楚懋討論這個問題。她覺得放著這么多事情不去想,卻和楚懋在這里玩什么“易地而處”的游戲,真是閑得慌?!暗钕?,皇上會相信是向貴妃害死先皇后的嗎?” 楚懋沒說話,但是阿霧心里卻明白,想來他是有把握的,否則也不會忍到現在才出手,為的就是等元蓉夢有孕,這才能引向貴妃出手,也才能借機安排蛇果草。這一點上頭,阿霧是相信向貴妃的,這一次的蛇果草應該不是出自她的手。 而元蓉夢的確是觸了楚懋的逆鱗,所以他動起手里毫不留情。阿霧忽然覺得脖子一涼,如果有一天是她犯了錯,那楚懋下手會不會也是這樣干凈利落? “皇上會派誰去查?”阿霧又好奇地問著,她就是這個毛病。 “皇上身邊自然有可用可信之人?!背?。 “但是當初都查不到,如今事隔這么久又怎么會……”阿霧不解。 “當初他心里早已經認定了先皇后是自戕,自然不是真心去查,下頭的人最懂看天色,又如何肯多事??扇缃窬筒煌?,王小虎和佘嬤嬤都是當初少掉的一環,由其一就可窺全豹?!背罅四蟀㈧F的手,“這件事咱們不宜再插手,等消息就是?!?/br> 事情果然如楚懋所料,不到十日,清溪書屋那邊就傳出了旨意。向貴妃因謀害淑妃而被白綾賜死,華亭伯向家則因專權納賄,交橫跋扈而被奪爵抄家。向家的男人流放,女人和孩子則被發賣。 這都是表面的情況。實際上,在向家的人被流放不久后,聽說在路上就遇到了強盜,無一人幸免。這借口找得也未免太遜色了,誰會去劫掠流放之人。 在京城里橫行了二十來年的向家,頃刻間就灰飛煙滅了。 而六皇子楚愈至今還軟禁在魏王府,剎那間就從炙手可熱的儲君人選變成了無人問津的冷灶。 七月的上京,連下了好幾場雨,這一日依然狂風大作,雨水落在地上,激起一尺來高的白色水花,一浪接著一浪。 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都以今日能躲在家里不必出門而覺得慶幸。 清涼山下,茶寮的老板在那方寸大的棚子下來來回回忙不停地端著木盆將水潑出去,那都是木棚頂上縫隙里漏下的雨水。 外頭涼風習習,那老板卻還滿頭大汗,他又端了盆水去倒,卻見道上來了一行人,都戴著斗笠、穿著蓑衣,腳踏油靴,看那一行人的走路的氣度,大雨天里不急著多雨,還仿佛艷陽天一樣的昂首闊步地在走,老板就知道這形容來頭不小。 看那些人走路時右手還按在腰間,以老板在清涼山下這十幾年的經驗來看,只有宮里的侍衛有這個氣派。這一行人將一頂小轎圍在中間,看不出來頭。 清涼山的這個方向上只有一間姑子庵在腰上,這行人下這么大的雨去姑子庵做什么,麻小二嘀咕道,卻不敢跟上去看。 清涼山的前山有許多王公大臣的別院,可在當地百姓的心里,景色最美之處還在后山,所以麻小二在這里搭了個茶寮,賺點兒小錢,對付生活。 雖說從開春起,來清涼后山的人就絡繹不絕,可下這樣大的雨,又是這樣大氣魄的一群人,十幾年來麻小二還是第一回看到。 那后山腰上的尼姑庵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啟,若是麻小二看見了定然要驚訝,那尼姑庵雖然建在風景最秀麗的玉泉瀑布邊,可一年四季大門都緊緊閉著,連香客也不接待。 門開后,那群蓑衣人將小轎抬了進去,放在大堂上。 若叫人看見了,只怕會更加奇怪,尼姑庵的大堂里不供佛主、菩薩,正中卻放著一架水晶棺。水晶棺上搭著紅綢,小轎里的人走了出來,不過三步距離,卻整整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走近。 那人藏在衣袖下的手緩緩抬起,搭在棺材上,只見那只手瘦得皮包骨一般,手背上布滿了褶子,還有些褐斑。 而紅綢揭開后,那水晶棺里的人露了出來。棺中人栩栩如生,即使閉著眼睛,一張臉也美得驚人。 “阿薇?!眮砣溯p輕地呼喚著棺中人,低□子將頭抵在棺材上,同棺中人相對?!斑@么些年朕一直不敢來看你,朕以為你肯定不愿意見到朕,朕連死都不敢死?!?/br> guntang的淚滴垂在棺材上,發出“啪啪”的輕響?!笆请拚`會了你,阿薇,朕很快就來陪你了,可是你看,朕如今老成這樣,你卻還這般年輕,你見著朕的時候,肯定認不出朕了,你肯不肯原諒朕?” 老人囈語似地訴說著,“你別怪朕,這些年你在下頭沒有找到董皓吧,朕沒有殺他,阿薇,朕怕殺了他,下輩子你都不會原諒朕。朕還有個私心,下輩子朕要比他先認識你,所以朕不讓他下去?!?/br> 老人有些站不住,靠著水晶棺滑了下去,嘴里依然念念有詞,可再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什么。 西苑里頭,阿霧從窗戶向外望,白茫茫一片,楚懋從外頭匆匆走進來,看著阿霧道:“老六在魏王府自盡了?!?/br> ☆、vip229 “這怎么可能?”阿霧不信,雖然向家土崩瓦解,可是六皇子楚愈卻是皇上的親生兒子,斷然不至于要他性命,何況當時隆慶帝在諭旨里并沒有牽扯先皇后,究其心也就是為了護著這個兒子。 楚懋端起茶水,啜了一口,微笑地看著阿霧。 阿霧“啊”了一聲,手掌在小幾上輕輕一擊,罵道:“真狡猾?!?/br> 楚愈可不僅僅是為了活著,他還要讓隆慶帝放他出去,同時最好能“復寵”,畢竟皇帝可用的只有三個兒子,但是老五是不成器的,老四又是那樣的不得圣心,所以楚愈選擇賭一賭。 既然他自己都已經自裁了,皇上又怎么好意思再逼他去死。 “沒死成?!背脑捓锒嗌儆行┩锵?,“他還算有點兒手段?!?/br> “可他當皇上是傻子么,皇上不會相信他是真心自盡的?!卑㈧F挑起楚愈這一招的毛病來。 “過來?!背虬㈧F伸伸手。 阿霧嘟嘟嘴,楚懋就是這點兒不好,大夏天的也總是喜歡摟摟抱抱,虧得今日雨大,還算涼快。阿霧挪到楚懋跟前,被他攬在膝上,這才聽楚懋道:“那你覺得老六使的什么招?” 阿霧看了看楚懋,又想起楚懋的行色匆匆來,下這么大的雨還在外頭辦事,阿霧瞪大眼睛道:“他想嫁禍給你?” 向貴妃害死了先皇后,楚懋為先皇后報仇而企圖逼死楚愈,這完全說得通,何況還有偌大一個龍座作為獎勵,楚愈這一招真是惡毒,自己找死還不忘拉個墊背的。 楚懋獎勵地在阿霧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真香啊?!?/br> “那殿下……”阿霧正想問楚懋是怎么應付的,可才剛剛張口就被楚懋含住了唇瓣,反復蹂、躪起來。 這吻來得急也來得狠,就像幾天沒吃過rou的狼似的,阿霧兩瓣粉嫩的櫻唇被吮得嘖嘖響,她最討厭楚懋這樣,話才說到一半,就急吼吼的行起事來,因而阿霧使了力地捶打楚懋的肩膀。 楚懋的吻卻越來越狠,用舌頭強勢地撬開了阿霧的齒門,靈活地鉆了進去,搜刮著阿霧口內每一寸柔軟的嫩rou。 阿霧可不是好欺負的人,她拿牙齒去咬楚懋,楚懋疼了,就在她胸口使力地抓一把,惹得阿霧“哼哼”呼疼。 可是楚懋就更變了個人似的,絲毫不懂憐香惜玉,可著勁兒地在阿霧身上又揉又抓,阿霧只能“哎哎”地叫著,“別,脖子,脖子……” 自從元蓉夢薨后,阿霧和楚懋就未曾行過房,雖然不用守制,可在宮里頭到底還是要避諱些。阿霧原本是打算由著楚懋鬧一小會兒,他素來極有分寸,不會越雷池。哪知阿霧卻感到楚懋那只手探入了她的褻褲,摩挲著就往那桃源去。 阿霧這才急了,緊緊并攏雙腿,大力推打楚懋道:“殿下,殿下,不能……” 楚懋聽了,一口咬在阿霧的肩上,肯定印出牙印了,阿霧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口不擇言地道:“你是畜生么,居然咬人?!?/br> 楚懋氣息不穩地放開阿霧,笑道:“我真恨不能變個畜生?!背碾p手從背后環住阿霧,合攏在她胸口,將她一雙椒乳攏在手里把玩。 “哎哎,跟你說正事兒呢?!卑㈧F想起先頭被楚懋打斷的話。 “從明日起你就開始裝病,對外就稱今日淋了雨?!背砰_阿霧那對可人的兔子,一臉正經地對阿霧說。 阿霧只道楚懋是為了應付楚愈想出來的招式,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裝病,可立馬就點了頭,萬分地配合楚懋。 “殿下,可想出法子對付他了?”阿霧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楚愈。 “不用理他,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幾日了。我倒是擔心黃河兩岸?!背櫫税櫭碱^,屋子里先才的旖旎之情頓時煙消云散。 阿霧攏了攏衣襟,站起身,喝了一大口茶潤嗓子,才開口道:“殿下是擔心這雨……” 今年上京的雨水有些多,可這并不代表南邊的雨水也多。 “南方那邊傳了消息來,黃河和淮河沿岸有決堤了十幾處?!背欀碱^道,“這些年兩河護堤年年修年年垮,那些人尸位素餐,卻還高官厚祿地供著,皇上卻一心泥在兒女私情上,置天下蒼生于不顧?!?/br> 于這些治國大事上,阿霧插不上嘴,“那殿下是怎么想的?” “這 河工上頭,年年花費巨大,那些老頭子一個勁兒地安排自己的門生故吏,卻絲毫不體諒民生之艱,革舊除新,我今后可不希望有那些老狐貍掣肘。阿霧,我更相信那 些年輕后生有干勁、有沖勁,哪怕是為了自己往上爬,也要做些實事?!背忸^的屋檐上嘩嘩下泄的雨水道。 “可他們缺少經驗?!卑㈧F道。 “我想親眼去黃河、淮河一線走一走,阿霧?!背?。 “現在嗎?”阿霧驚道:“可是那太危險了?!比绻デ熬€,一旦河堤決口,洪水肆虐,便是楚懋功夫了得也未必能幸免。 “治理河工是個無底洞,可是我還是希望能把它的底給填起來,如果那些人稍微有些作為,國庫也不會空虛至此,洛北的韃靼和東北的女真,還有南邊的倭國也就不敢虎視眈眈了?!背^阿霧的手將她擁到胸前。 阿霧聽得出楚懋的雄心,北化韃靼,東統女真,還要治理河工,使得大夏朝海清何晏?!翱墒沁@些都急不得,殿下?!?/br> “只要有阿霧陪著,我就不急?!背H了親阿霧的耳垂。 阿霧本想問,她不陪他,又有什么可急的,可是又怕接下去楚懋同她說“怪話”,她可受不住。 “那這和讓我裝病有什么關系?”阿霧還是沒鬧明白,既然不是為了楚愈,為何楚懋讓她裝病?!暗钕率窍霂乙踩S河、淮河一線走走嗎?”阿霧忽然靈光一閃。 楚懋見阿霧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里頭有欣喜還有激動,他捏了捏阿霧的手心,“這個么,我自有道理?!?/br> 雖然楚懋沒有肯定地回答阿霧,可阿霧覺得十有八、九是這樣的,上回他不就帶了自己去洛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