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節
☆、第689章 娘親無聲歿了 更新時間:20140422 何當歸欣然接受了朱允炆的好意,搭著彭時的胳膊落下枝頭,又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話就回房了。 一只藍色小瓶落進彭時手中,朱允炆特意吩咐他,不能讓郡主為藥材不足的事發愁,一定要他親手刮滿一整瓶白霜交給郡主。彭時酷寒的臉頓時更酷了,他讀遍醫書,也沒聽說過一味名為松枝白霜的藥引,何當歸莫不是在故意戲耍他? 不管怎樣,彭漸帶走所有侍衛,留給他一句“好自為之”,就沒有下文了。彭時親力親為地刮了一個時辰的松枝,藥瓶中什么內容都沒留下,他不耐煩地收了瓶子,潦草結束了這趟差事。 又過了一個時辰,大約丑初的時候,何當歸依著字條上的描述,來到松樹林赴約。果然如她所料,約見她的人是……羅老太爺羅脈通。 這位年近九旬的老人家,筋骨比許多六七旬的人更強,雙目湛著精光,只是胡子拉碴的,身上穿著囚衣。陪羅脈通一起來的人,是何當歸的大舅羅川柏,平時自矜羅家長房長子的他,在羅脈通面前卻是不折不扣的孫子,神情謙卑極了。 “如你所見,小丫頭,”羅脈通挺直脊背,說,“老夫年邁,三清針法再也不及壯年時期了。這一趟入宮,我沒能治好皇帝的病,貴妃一怒之下,拿我下了天牢?!?/br> 何當歸背靠松樹,用遺憾的口吻說:“這么說,羅家的支柱倒了,第一醫藥世家的輝煌一去不復返,正應了月有陰晴圓缺這句俗語?!?/br> 羅脈通的目光轉寒,不痛快地拈著胡須,斜眼睨向羅川柏,撇嘴斥責道:“羅家家訓就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你們倒好,將小妮子們統統送進書院,才調教出了這么伶牙俐齒的丫頭?!?/br> 羅川柏賠笑道:“爺爺息怒,如果不是咱們教會了識字,她一輩子都得在鄉下種田,做個微賤的農婦。如今她偷師學會您的三清針法,又博得圣上喜愛,撈了個郡主當。她飲水思源,也要念一句羅家的好——逸逸,還不過來給祖師爺磕頭?” “磕頭?”何當歸瞇起眼睛,重復著。 “對呀,只要你認認真真承認個錯,老太爺就收你做徒弟了?!绷_川柏以為她遲鈍,進一步解釋道,“你的針灸,是從羅家偷師學會的吧?你大概不了解,像咱們這樣靠手藝吃飯的人家,傳藝的等級規矩極嚴,傳男不傳女,傳嫡不傳庶,誰敢偷學,抓住了就要被亂棍打死。所以不是我和你二舅他們天資愚鈍、不好學,而是規矩所限,老太爺不關門收徒,咱們就得畢恭畢敬等著?!?/br> 何當歸越聽越可笑,偏頭問:“大老爺懷疑我是賊,偷了羅家的絕技?兩位黑燈瞎火地找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既然有膽偷師,為何又不敢承認?索性此處無人,就坦白說說吧,你背后的人是誰?何敬先,還是何家的其他人?憑你一個十幾歲的毛丫頭,不可能這樣有計劃的搞垮羅家?!?/br> 月光下,羅脈通的雙目如毒蛇出洞,從何當歸的角度看,跟二老爺羅川谷的慣常表情如出一轍。這位享譽大明朝的大夫揭下神秘的面紗后,冷酷無恥的嘴臉令人難以接受。他聲如洪鐘,立目大罵道:“當年杜仲不聽勸阻,背著老夫把女兒嫁給何家人,才生出這么一個孽種,還抱回家里養。冤孽,真是一場冤孽!” 羅川柏扶著激動的羅脈通,捋順他的背心,安撫說:“爺爺息怒,事情已經發生了,如今只宜挽回,不宜再追究前因。您老人家何苦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得不償失!”他轉頭瞪了何當歸一眼,斥道,“小逸逸,看清楚了!我可是你的親娘舅,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你一出生,何家人就拋棄你了,是咱們羅家辛苦把你養大。做人不能忘本,得有良心!” “呵呵,”何當歸站在風口子上,吸了不少涼風,笑聲也被凍住了,“整個天底下,誰跟我說一句‘做人得有良心’,我都不感覺如此可笑,哪怕一個殺人越貨的強盜,對待自己的家人也不會狠心至此。聽了大老爺的高論,小女子發自內心地笑了?!?/br> 羅川柏惱羞成怒地說:“別把話扯遠,你娘沒好好教你,我就有責任教導你。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不論你是怎么偷學到三清針法的,我們都不再追究了,你也不用再否認了?,F在你乖乖叩個頭,認老太爺作師父,你就是他的關門弟子,可以光明正大的行醫,以后也不用藏著掖著了,豈不美哉?” 何當歸冷笑:“好,那我也問一句‘明話’,醫者最注重的是醫德,兩位執意要把我這么一個‘小偷’收進門下,不怕辱沒了羅家的門楣?你們想讓我為羅家做什么事?” 羅川柏以為何當歸屈服了,嘿然一笑,與她談判:“三清針法只傳姓羅的人,不傳外人,是這門技藝的祖傳規矩。首先你得改姓,改叫羅當歸;然后,你再以老太爺女弟子的身份入宮診疾,治好了皇上之后,得把功勞算在羅家頭上,助羅家奪回‘專供官藥’的皇差——辦成了這件事,你跟羅家就兩清了,生你養你的恩情,從此不記!” 望著一臉理所當然的羅川柏,何當歸甚至不知從何反駁起。三清針法不傳外人的祖訓?虧他好意思開口!這門針法是元代竇神醫的絕技,假如真的立過那樣的規矩,也就不存在今天的第一醫藥世家羅家了。 “我呸呸呸!” 突然,一棵松樹后蹦出個丫鬟,叉腰叫道:“你們兩個老頭兒好不知羞,我家小姐的本事早就超過你們幾百年,你們拍馬都追不上,還好意思當她的師父?” “你是什么人?”羅川柏皺緊眉頭,出其不意地往外挪了兩步。 丫鬟作自我介紹:“我姓楊,小姐叫我蟬衣,我從前是地地道道的出家人,所以從來不講謊話。我打小兒就服侍小姐,那時候她還沒進羅家,醫術就已經高得……像神仙那么高了。我敢拍胸脯擔保,她沒從偷學羅老太爺的針法。她連羅老太爺的面都沒見過,又上哪里學去?” “羅家藏經閣有醫書八千部,她就是從那里偷學到的?!绷_川柏睜眼瞎說道。 雖然他不愛讀書,但也知道,藏經閣的存書不足以培養出一個醫術超過老太爺的神醫,除非是那個人天生有才能,可以無師自通。不管怎樣,何當歸是吃羅家的米飯長大的,她就得還這個恩。 蟬衣不服氣地辯駁:“如果你們家里收著秘籍,一看就能學會的那種,那么人人都變成神醫了,也不用脅迫我家小姐了……” “蟬衣快跑!”何當歸突然大叫。 在她們不注意的時候,羅川柏一步步挪動到蟬衣身邊,一掌劈到她的天靈蓋上。羅川柏不懂武功,不過每個會醫的人都能辨xue,也知道怎樣能夠輕松擊中人的要害。壯年男子的全力一擊,立刻就讓蟬衣閉了嘴。 “立刻放了她,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焙萎敋w的聲線平靜如湖水,下面隱著漩渦。 蟬衣軟趴趴如一只布偶,被羅川柏拎在手里。羅川柏冷笑,發號施令地說:“立刻跪下拜師,否則我就扎她的死xue了!大舅沒逸逸你那么厲害,針法號稱出神入化,不過想扎死一個人,也能易如反掌?!?/br> “我可以用羅家的名義治好皇帝,但是我不會拜師,因為我的師父來自竇家。欺師滅祖的事,我是斷斷不為的?,F在就放開蟬衣,不然一切談判都作廢?!焙萎敋w拆下別在發間的銀釵,貫注了真氣,在身后的松樹上輕輕一劃,留下一道比刀斧重砍更深的痕跡,道出無言的威脅。 原來如此!這丫頭竟然是竇家的傳人,難怪,難怪…… 羅川柏的神情有所動搖,羅脈通卻沉聲喝道:“不行!你娘是羅家的人,你就得跟她一樣,把自己當成羅家人!不管你師從何人,從這一刻起,你對外就得說,是老夫將三清針法毫無保留地教給你,你才擁有了一身好醫術?!?/br> 他的袖里抖出一條水藍色的流蘇穗子,加上了新的籌碼,“如果你不這么說,那明天這個時候,你的隨身掛飾就會出現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讓你閨譽受損,從此無法抬頭做人?!?/br> 何當歸的唇抿成一線,雙眼死死盯住對面的那對祖孫。 簌拉—— 一道銀光驟然從天而降,直打在羅川柏的后腦上,結束了這場談判。羅川柏手指松弛,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前倒下,蟬衣被一條白練扯走。羅脈通驚疑不定地往天上看,“是誰?什么人在那里?” 樹蔭中走出一個年輕女子,白衣散發,神情狷狂,用冷淡和厭惡的聲調說:“從前我向往跟天下第一神醫會晤,聆聽訓教,直到今日才明白自己錯得離譜!醫者最重要的是醫德,你竟然連一個后輩女子也這般設計陷害,醫德可想而知。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第一神醫羅脈通,你真叫我惡心?!闭f話的是女大夫胡楊。 “清寧郡主,你自己慢慢考慮吧,你還有一天的時間!”羅脈通最后瞪了何當歸一眼,扛起地上的羅川柏,健步如飛地跑遠了。 何當歸不再理會他,放眼四望,在樹叢后面找到了胡楊的兩個丫鬟,其中一人抱著蟬衣。她徑直走過去,問:“你們混入東宮做什么?你們可明白,這里是是非的漩渦,進來了,想再出去就難了?!?/br>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永遠不想出去?!逼渲幸幻诀哒f道。 而另一名丫鬟遞上一張紙條,嘆氣道:“這是我們進來的原因,看一看吧?!?/br> 紙條上寫著:你娘歿了,在家里無聲無息地歿了,我找不到兇手。聶淳留字。 ☆、第690章 她的不為人知 更新時間:20140423 胡楊不可思議地握緊拳頭,斥責遞紙條的那名丫鬟:“小宸,你直接就把紙條拿給她看了?你怎么可以如此冷酷無情,那個是她娘!” “直接或不直接有區別么,”丫鬟道,“人生于世,就得有承受最壞結果的準備,不然就直接去死,只有死人感覺不到痛苦?!啊薄?/br> 這名身形高壯、舉止倜儻的丫鬟不是別人,就是胡楊的弟弟孟宸。孟家二奶奶陸氏托胡楊以大夫的身份進入東宮,孟宸卻不大放心。他的這個jiejie武功平平,卻有隨時隨地招惹麻煩的本領——就在孟宸變裝的過程中,又有一個人來插隊了。 旁邊那個“丫鬟”深深注視著呆若木雞的何當歸,一把將她收進懷里面,難過地說:“想哭就哭出聲來,把你的傷心都倒給我,要知道,你娘不是你最后的和唯一的親人,你還有我?!?/br> 他懷里的人藏起了的臉,沒人能看到她的表情。越看不到的部分,越隱藏著不為人知的能量。 孟宸默默觀望一會兒,終于出聲打斷了他們的相擁:“小侯爺,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我們冒著風險捎帶上你進來,不是為了讓你告白的。你懷里抱的人,可是我七弟的妻子?!?/br> “喂!給他們一點時間?!焙鷹钜蝗瓝v中了孟宸的鼻梁。 而何當歸卻主動步出了段曉樓的懷抱,將那一片握皺的紙條收好,才抬頭跟胡楊說:“事情我已明了,本來,我應立即趕去奔喪,可母親是早已‘死于火場’的羅川芎,而不是現在的藍氏。在朱允炆那里,我沒有告假的理由,不過我會盡快處理好這里的事。至于你們三個,請在明天之前離開這座府邸?!?/br> 段曉樓焦急道:“不!我不走,害死你娘的那個兇手,有可能是沖著你來的,我要留在你身邊才能放心?!?/br> 何當歸客觀理智地說:“如果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談何覓兇。我聽聞你的母親生了病,這時候你應該留在她身邊才對,小侯爺?!?/br> 胡楊的目光在何當歸、段曉樓臉上停駐一刻,打破僵持的氣氛,說:“你們慢慢談,我還有一些事待辦?!彼吨磺椴辉傅拿襄?,帶著昏迷的蟬衣,把這方天地留給他們兩個人。 “我不想離開,至少是現在,讓我留下來保護你?!倍螘詷菗屩f,“我不吵你,不打擾你的平靜,也不會帶給你困擾,你將我當成另一個蟬衣就好了?!?/br>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困擾,段曉樓,我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你?!焙萎敋w絕情地說。 段曉樓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收到這樣坦白到不留余地的詞鋒,“為、為什么?” “那么,突然跑到東宮里,又對我說出煽情的話來……你一定是從孟瑄那里聽說了我們決裂的事吧?” 段曉樓愣愣地點頭。不錯,他不想錯過最后一次機會。 何當歸抿唇,粲然一笑:“那是我故意氣他才說的話,不是我的真實想法,如果讓小侯爺產生了什么誤會,我只能說聲抱歉?!?/br> “……為什么?!睘槭裁赐蝗痪褪柽h他,一口一個“小侯爺”,聽在耳中有種刺痛的錯覺。 “因為我不想再繼續三個人的糾纏,孟瑄的胸懷再廣大,也會產生別的想法?!焙萎敋w盯著段曉樓發白的唇色,一字一頓地道,“我無法繼續利用他的仁慈和你的優柔寡斷,來滿足我一個人的心安。到此為止了,段曉樓?!?/br> 段曉樓默了默,不甘心地說:“你知道嗎?你假裝跟他吵架,他卻當真了,在你不在孟府的這段時間,他又多了一個新的小妾?!备婷芡戤?,他又萌生出一點悔意,不對,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再刺激她。那件事屬于事出有因,也怨不得孟瑄,可歸根結底還是孟瑄的錯…… 何當歸的臉上仿佛帶了厚厚的面殼,看不到受刺激的跡象,淡淡的語調說:“從今而后,不論我與孟瑄是合是分,都是我們夫妻之間的問題,容不得旁人置喙。你可以走了?!?/br> “……現在就要撇清干系了么,”段曉樓發出類似一聲哼笑的聲響,面色卻在一瞬間轉寒,“對不起,我辦不到。從你再次招惹我的那一回算起,問題就已經變復雜了,別忘了我的身份,在錦衣府行走十年之久的我,也不是什么善類。不要被我溫順的表象迷惑了,丫頭,你膽敢做出丁點兒孤立自己的事,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br> 何當歸也冷笑:“那真是失敬了,段大將軍,可你別忘了這里是皇長孫的地盤,一向與燕王交好的你是變裝混進來的。你不肯挪動尊步,自覺離開的話,我多得是辦法弄你出去?!?/br>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倍螘詷呛敛幌嘧?。 “該說的我都說了,別擋路,本郡主要回房休息?!焙萎敋w偏頭,留給對方一個驕傲的側顏。 “我送你?!?/br> 何當歸驟然一喝:“段曉樓,你什么時候才能清醒一點?” “下輩子……不,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br> “讓路,本郡主沒話同你講了?!?/br> “我送你?!?/br> 躲在樹林后的胡楊聽他們越談越僵,輕咳一聲跑出來,拉著何當歸的袖子說:“有東西給你看?!崩齺淼揭豢盟蓸浜?,那里躺著一個近乎全裸的漢子,腦門被打了一個紅腫的包,旁邊散落著侍衛服,還有女子的貼身衣物。 胡楊還沒開口,何當歸就看懂了這些東西的用途,不由冷笑出聲:“羅老爺子好歹活了八十多年,如此下作的伎倆,他也好意思拿出手去?” 胡楊將何當歸的“強顏歡笑”理解為傷心,畢竟那些人也是她的血親,剛想安慰她幾句,孟宸卻插嘴提醒道:“別小看了那老頭子,他和皇帝、保定侯是同輩之人,老樹成精了。我偷聽過他們爺孫的談話,他們來東宮住的第一夜就無意中發現,一名侍衛與府里的婢女私通,地點選在松樹林。羅脈通當時不動聲色,留著這個秘密最后用來對付你,他從一開始就對你不懷好意?!?/br> 胡楊表示同意,也補充道:“白日里,我在張美人面前批評你的藥方,將看診權奪過來,實是有意為之。一是用這種方法,讓她留我住下來;二是小宸探聽到,柴美人為了奪寵,偷偷向彭時索要慢性毒藥,涂在張美人描眉的黛筆中,長久使用可令人致瘋?!?/br> “用了多長時日?”何當歸蹙緊眉頭。 “足夠久了,”孟宸道,“你救不了她和她的孩子,及時抽身為妙。你說自己沒有請辭離開的借口,我卻有一個計策可以助你離開——讓我姐易容成你的樣子,代替你進宮走一趟,當然,我會全程陪著她,不讓她有危險。三哥提過你精通易容之術,易容的那部分就由你完成?!币姾萎敋w清冷的眼神亮得不同尋常,他作出解釋,“我們姐弟欠你一條命,這是還禮?!?/br> 何當歸搖頭道:“計策雖好,可是怎么辦呢,孟瑛高估我的能力了,易容術也分很多種,最厲害的高手才能做出和真人一樣的面具,我辦不到。好意心領,看來我還得繼續留在這里做客。你們盡快離開這個是非地,就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br> 說完這話,揣著她的紙條回到房間,漫漫長夜讓人覺得等不到黎明。天快亮的時候,窗上傳來一陣輕叩聲,何當歸通過窗紙的剪影看出來人的身份,懶懶的不想應答。 那人鍥而不舍,“咚咚咚”輕叩聲持續傳進來,把床上打呼的蟬衣吵醒了?!班??吃飯時間到了?”她警覺地坐起來。 窗子終于拉開了,外面的人身形過高,只有下巴露出來,衣飾是段曉樓的夜行裝。 他并不介意主人的冷淡,手里搖晃著一張薄薄的米色皮紙,欣喜地說:“果然不出我所料,柏煬柏還留著你容貌的面具,這下可以用孟宸的計策了——他們姐弟留下,咱們扮成胡楊和她的丫鬟離開,你不會易容也沒關系,只要換上她的衣服,戴上面紗,再聲稱感染了風寒,就能萬無一失的……” 茲拉!茲拉! 何當歸悶不做聲地走到窗口,在段曉樓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將面具撕成了四半。這是她的答案。 段曉樓慌忙撿起面具,試圖重新拼起來,結果發現是一場徒勞。 “你,你為什么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這一回,他露出異常疲憊的神態,這是何當歸頭一回看見段曉樓如此疲態。但她只看一眼就轉開頭,無情地說:“你、孟宸、胡楊,你們三個帶上她——”手指向對面角落,一臉困惑的蟬衣,“今天之內統統消失掉,再留下來的人,都是我的敵人?!?/br> ☆、第691章 讓敵人離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