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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庶女歸來在線閱讀 - 第292節

第292節

    蟬衣聽說,太子府當年修建的時候,工匠們授意于皇上,在地下埋造了實心鐵管,可以在一間秘密小屋里監聽到整個太子府每一個房間里的說話聲,名喚“地聽”……皇上想通過這種方式,測試太子是否忠誠,有沒有在背地里做對不起他的事。最后證明,太子并沒有越軌的舉動。

    但是,太子得知自己府中藏有“地聽”,覺得皇帝不信任自己,大概是打算廢太子的前兆。太子日夜憂懼,生了一場病,竟一病而終了。老皇帝朱元璋晚年喪子,死的還是他精心栽培幾十年的長子,為此,他后悔不迭,封閉了監聽小屋,“地聽”鐵管從此報廢。

    蟬衣又聽說,繼續在太子府居住的皇長孫朱允炆,其實還在秘密使用著“地聽”,暗中聽他的臣子、美人、下人的一言一行。

    何當歸問起她離開羅府后的遭遇,她怕被別人偷聽去,所以講得很簡略——

    話說當時,她和薄荷二人挎著小包袱走到大街上,大睜著好奇的眼睛四處望,看見一個乞丐婆婆好可憐,就買包子給婆婆吃,結果被對方用一股迷煙熏倒,才知道中了人販子的陷阱。

    然后,蟬衣被人買走,又輾轉被賣到京城的常將軍府,遇到了常言常語,認出他們是從前的風言風語。后來,她又輾轉被賣到太子府,因為守衛很嚴出不去,就一直做工到現在。

    四個月的經歷,三句話就長話短說地講完了,最重點和驚心動魄的部分,她完全沒提到半點兒。譬如柴雨圖的那部分,再譬如,朱允炆的那部分。

    這時候,房門被叩響了。何當歸拉開門閂,就見到布衣荊裙的柴雨圖站在外面,臉上什么脂粉都沒搽,雙眼哭得紅通通的,眼角有干涸的淚痕,看著可憐極了。她朱唇微啟,說了一句“好meimei,我知道錯了”,撲通就給何當歸跪下了。

    “柴表姐何故行此大禮?”何當歸驚訝道,“小妹可斷斷受不起。秋蟬,還不快把柴美人攙起來!”

    蟬衣聞言,不情愿地挪動腳步,緩慢接近門口,皺著小巧的鼻翼,好似那邊有一灘牛屎。柴雨圖卻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固執地沖著何當歸的方向伏拜,以光潔的額頭觸地,一下又一下。

    她磕著頭,自述身世:“meimei可憐可憐我罷!我爹娘去的早,叔嬸家里不容我,去揚州投親又投得不好,像我這樣苦命的人,試問天下間能有幾個呢?”

    何當歸打個手勢讓蟬衣退開,注視著磕頭如搗蒜的柴雨圖,勾唇道:“表姐是個聰明人,不會做傻事,這樣子磕頭拜我一定有原因。通常情況下,只有廟里的佛像菩薩才能坦然受人參拜,因為他們可以給人希望。小妹自問沒有那樣的本事,不知為什么也受到這般禮遇?”

    “你有,”柴雨圖說,“你就是長孫殿下的希望!”

    何當歸不動聲色地問:“此言何意?我人笨,聽不懂啞謎?!?/br>
    柴雨圖用帕子拭淚,水靈的眼眸中閃爍著真誠的光,說道:“妾身是個婦道人家,大字都不認得幾個,更不了解什么朝堂格局和天下大勢。其實是長孫殿下讓我傳個話給meimei,請你務必進宮一趟,治好皇上的病,順便聽聽他老人家有什么話交代,以便傳達給殿下?!?/br>
    “只是這樣?”何當歸蹙眉問。

    “對,”柴雨圖雙手捧上一塊暖熱的玉佩,“這是殿下自小戴著的龍佩,珍貴無比,meimei拿到了這個,往后站在哪一方,心里應該有數了吧?”

    何當歸拎起玉佩欣賞,笑笑說:“這是當然,在這方面我的立場一向很清楚,只不過……”

    柴雨圖急迫地追問:“不過怎樣?”

    “不過,鑒于那幅畫和皇長孫的兩個巴掌,”何當歸說下去,“表姐你選擇站在哪一邊,讓小妹十分好奇?!?/br>
    柴雨圖緊張地看一眼墻角的地聽鐵管,不知有沒有人正躲在陰影處,聽著她們的談話。再回想起朱允炆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甚至于,現在正在監聽的,極有可能就是朱允炆本人!柴雨圖情急之下,又朝何當歸磕了個響頭,哭訴道:“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meimei,才招致一畫之災,總之請meimei原諒我,也請meimei幫助長孫殿下!”

    何當歸順著她的視線,也注意到地上黑漆漆的鐵管,面上神情仍然一派天真,顯然不知那是做什么用的。

    可能她活得比別人久的緣故,心腸也說變軟就變軟了,突然可憐起梨花帶雨的柴美人來,原諒了她從前的無禮。何當歸走過去,親自扶起了柴雨圖,抿唇笑道:“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jiejie固然有些不對的地方,但細想起來,也怪我一時尚氣,將那樣一幅畫放到張美人床頭。長孫殿下看見,才引起了誤會?!?/br>
    柴雨圖心頭一喜,沒想到何當歸竟在隔墻有耳的情況下,親口承認了畫的事是她搞的鬼!喜歸喜,柴雨圖仍然如喪考妣,哀戚地問:“可是,我從來都沒見過燕王殿下,他怎么會拿我入畫呢?”

    柴雨圖故意采用了引導式的問法,不管何當歸是否給出一個答案,只要她不刻意反駁,就等于承認了柴雨圖“從來都沒見過燕王”,柴雨圖是清白的。如果朱允炆真的在偷聽,那就是天賜良機,是一個復寵的良機!

    沒想到,何當歸表現得比期待中更好,她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其實事情是這樣的,那晚咱們姐妹吵了架,之后我遇到一個剛好路過東宮的朋友,就請他上燕王府求一幅畫。那畫中人并不是你,而是一位與你長相酷似的舞姬,以前我在燕王府見過她,暗自記在了心里。沒想到引起殿下對你如此大的誤會,真是抱歉,改天我找殿下解釋清楚?!?/br>
    聽完了何當歸的坦白詞,柴雨圖興奮地抓起她的手搖一搖,提起絲裙就要往外跑。

    何當歸追著她的背影,揚聲問:“那我何時入宮?”

    “不著急,等殿下安排妥了一切,會派人來接你的!”柴雨圖頭也不回地跑出院子,一心要把朱允炆找出來,把何當歸的陷害自己的底細抖摟個清楚。沒跑幾步,她就一鼻子撞上了暗色樹蔭下的一道人影,定睛看時,不是朱允炆又是誰?

    柴雨圖連忙拉住他的衣袖,語無倫次地說:“是她,都是她,殿下一定聽見了吧!妾身何曾見過燕王,妾身冤枉呀,求殿下給我做主——您剛才用過地聽嗎?”

    朱允炆的臉龐隱在一片陰影中,柴雨圖看不清他的表情,感覺他好像在笑。他輕輕拍著她的肩頭,用溫柔的腔調說:“好姑娘,你受委屈了,本宮日后一定補償你。你做得好,你真的做得好,真是我的乖雨圖?!?/br>
    柴雨圖松一口氣,滿足地倚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彎唇笑了。

    畫面一轉,房里的蟬衣一點兒都笑不出來,哭喪著一張臉自我反省道,她“長話短說”的故事是不是太短了,都沒提醒一下何當歸,柴雨圖是個多么兩面三刀口蜜腹劍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女人!

    蟬衣看一眼墻角的鐵管,搖晃著小腦袋,晚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聰明的小姐被柴雨圖的花言巧語和淚水蒙蔽,說了不該說的話!

    “吃飽了!”何當歸站起來,愉悅地伸個懶腰,道,“走,咱們出去溜達幾步,順便看看張美人的胎?!?/br>
    走出院子,蟬衣東張西望地觀測一番,迫不及待地教育何當歸:“小姐,民間有句俗語叫,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是很有道理的一句話?!?/br>
    “哦?!焙萎敋w點頭。

    “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好人,一種是壞人,還有一種是假扮成好人的壞人,還有一種是假裝痛改前非、其實內里還是很壞的壞人。要區分清楚這些人,你必須得擦亮自己的眼睛!”

    “哦,”何當歸豎著四根手指,糾正道,“你一共說了四種人?!?/br>
    蟬衣不滿意于她漫不經心的態度,撓著耳根抓狂,大聲叫道:“小姐,你被騙了!柴雨圖肯定不是真心跟你好,她比誰都陰險,她的眼淚都是假的!”

    “哦,這樣最好。她要真心跟我好,我倒怪怕的?!焙萎敋w拍了拍胸口。

    “小姐,我是說認真的!你可能已經被柴雨圖算計了!”蟬衣急得邊說邊跺腳,“剛才屋里面不是有一種黑色管子嗎?其實東宮的每個房間都有那種管子,他們有專門的竊聽屋,想聽哪間就聽哪間。你沒瞧見柴雨圖引你說出真相后,她有多高興嗎?那是因為你講的那些話,可能直接傳到皇長孫的耳朵里去了!”

    “噓——”

    何當歸示意她噤聲,蟬衣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已走到張美人的院子外了,隔著一道院墻,能隱約聽見里面人的歡聲笑語。

    進院子之前,何當歸悄悄沖蟬衣眨眼,笑問:“你說的是‘地聽’么,那東西我八百年前就用過?!?/br>
    進院子之后,她們兩個人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來客,連何當歸都是一愣。

    ☆、第688章 胡大夫的丫鬟

    更新時間:20140421

    院子中央架了三個聯排杭白綢屏風,擺著案幾、筆墨、水果。張美人穿著寬大的烏金云繡衫,一手扶額,一手搭在軟枕上,一名散發的白衣女子正在為她號脈。

    白衣女子是何當歸所熟悉的人,前段時間,這女子受了保定侯孟善的掌力,幾乎不能保命,還是何當歸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京城女名醫,胡楊,孟五公子孟宸的同母異父的jiejie。她怎么也來了太子府?

    “郡主萬安!”張美人身邊的嬤嬤上來見禮,肥壯的身形,動作卻堪稱優雅。

    何當歸含笑免禮,同時也發現,這嬤嬤與其說是為了向她行禮,倒不如說是專門來攔路的。離張美人她們還有百步之遙,就不能再靠近了。而且有意無意的,嬤嬤站在了路中央,將張美人的倩影擋了個嚴嚴實實。

    嬤嬤指著北邊一間耳房,熱情地招呼說:“郡主來得真巧!小廚房里剛烤了鴨油松瓤酥,張美人還沒來及用呢,郡主過去嘗嘗吧?”

    何當歸深深吸一口氣,粲然笑道:“好香的味道,我正想著這個,誰想就撞了個正著——那就叨擾了?!?/br>
    “郡主說哪里話,難得您肯賞光?!眿邒呙η懊嬉?。

    何當歸落后一步,遠遠望了屏風一眼,眼神立刻被黏住了。奇怪,女大夫胡楊的手按的位置完全不對,那里是腕側,根本摸不到脈息,那她在摸什么?還有,胡楊身后站著的兩名丫鬟,身形何其高大,都快能與八尺的屏風等高,而且兩個人都大睜著眼睛看她,透著熟悉感覺……

    “郡主,請?!眿邒哒泻糁?,“點心還冒熱氣,郡主請慢用?!?/br>
    何當歸在耳房的炕頭坐下,用銀筷夾了個松瓤放在嘴里,嬤嬤殷勤地端上搭配點心的白茶,烹茶的手藝還不錯。何當歸贊許地點點頭,放下茶盞,問:“外面那位可是名醫胡楊?看著頗眼熟?!?/br>
    嬤嬤局促地笑了笑,話語中有欲蓋彌彰的痕跡,解釋著:“是這么回事,殿下的王美人嫌太醫說話啰嗦,看不好病,因此就看慣了那位胡大夫。剛巧她路過門口,我們張美人又剛巧坐在院子里,就請她隨便瞧瞧。也不是特地為了瞧大夫,張美人也是悶得慌,尋個人聊天罷了?!?/br>
    何當歸又問:“前兒我開的那個方子,張美人按時吃著藥沒?”

    “當然、當然?!眿邒唿c頭。

    何當歸盯著袖口上一朵臘梅瞧,半晌斂去笑意,吩咐道:“如果張美人也打算吃胡大夫的藥,那就停了我開的藥罷。正好她的胎象已穩固了,針灸也不必再扎了?!?/br>
    嬤嬤以為何當歸惱了,大驚失色地叫道:“郡主息怒,奴婢喊張美人來向您賠罪!”

    “別誤會,這是為張美人的身子考慮,”何當歸作出說明,“看大夫固然要選口碑好的,但一段時間里同時看兩個大夫卻是忌諱,藥也不宜混著吃。我快要離開東宮了,正想通知你們換大夫,這下可以免去麻煩了。那位胡大夫好脈息,你們很會挑人?!?/br>
    嬤嬤訕訕笑道:“什么大夫也比不上您的醫術好,一針就扎好了張美人的腹痛。那您慢坐,奴婢去廚房看看火?!?/br>
    “快去吧?!?/br>
    嬤嬤一走,何當歸就把整盤松瓤塞給蟬衣,蟬衣也不推辭,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何當歸側耳,注意力集中在屋外,漸漸就將那邊的對話盡收耳中。

    “胡大夫,這兩天我的頭總有點兒發暈,肚子也感覺一跳一跳的,是不是我吃的藥有問題?”這是張美人在說話。

    何當歸不以為然地搖頭,這就是張美人悄悄換大夫的原因?太無知了,從前她的胎臍堵住了,胎兒過于虛弱,所以她本人反而顯得強壯?,F在她的經絡被打通,肚子里的胎兒有胎動,正是生命力強的表現,張美人應當歡喜才對。

    看那個嬤嬤的態度,再聽張美人的口吻,似乎已經對“何大夫”失去了信任。短短一天時間,早晨她們才聯手打擊了柴雨圖,怎么晚上張美人就變臉了?

    “把藥方拿給我看看?!边@是胡楊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她夸張地嘆氣說,“張美人,幸虧你請我過來,再晚些時候,你就要被庸醫給害了!”

    “真的?怎么辦,我都吃了好幾副這種藥了,對我的孩子影響大嗎?”張美人叫道,“胡大夫,你一定要救我!”

    胡楊歡快地說:“沒關系,我能幫到你,為了幫你安胎,我暫時需要在府上住一段時日?!?/br>
    “仇嬤嬤!”張美人緊張兮兮地吩咐,“把偏院收拾出來,請胡大夫入??!”

    聽到這里,何當歸微微一笑,拿帕子拭去嘴邊的點心渣,起身走出耳房??磥?,這個地方不再歡迎她了。

    “小姐,你不吃了?”蟬衣放下空盤子,匆匆攆上來。

    她們走到院門口,正好跟胡楊及其丫鬟打個照面,胡楊白凈的面容露出純然的喜悅神色,上來抓著何當歸的手,搖晃著說:“你一定就是清寧郡主吧?素聞你醫術高超,今日有緣相見,不知能不能借一步說話,請教幾個醫道難題?”

    何當歸越過胡楊的肩頭,疑惑地辨認那兩名隨行丫鬟。那兩個人身形高大,胸脯高聳,臉上膚色偏黑,還同時沖她眨眼睛……何當歸尚不及說話,仇嬤嬤就忙不迭地走過來打岔,用“去屋里辨認兩包人參的年代”的借口叫走了胡楊,另派幾名丫鬟給何當歸送行。

    何當歸被“夾道歡送”出一段路,回頭再望兩名丫鬟的背影,右側那個人的名字,在她心里呼之欲出。

    隱約能聽見,仇嬤嬤悄聲告訴胡楊,“開那張藥方的庸醫,其實就是清寧郡主……胡大夫你心里有數就行了,往后張美人的胎就全仗你了……”何當歸若有所思地在道旁立了一刻,不盯防被一個走路冒失的灰衣小太監撞滿懷。

    “對不起、郡主恕罪,我、我沒看清路!”小太監結結巴巴地道聲歉,扭頭跑開了。

    何當歸的香囊落在地上,蟬衣撿起來,重新系在扣上。她嘴里塞滿了點心,嘟嘟囔囔說:“路這么寬這么長,說沒看清路,誰相信?我敢打包票,他就是看小姐你漂亮,故意撞上來——咦?這是嘛東西?”

    蟬衣從何當歸的腰帶里摸到異物,然后拽出一張紙條,打開了就念:“張良拾鞋,幼什么反什么,今夜那個什么……”她的識字量就能念到這種程度。

    何當歸接過紙條看,“張良拾鞋,幼鹿反哺,今夜丑時松樹林后,盼有一聚??ぶ魅市⒅?,定當赴約。知名不具?!?/br>
    哪來的這張紙條?是誰要約見她?

    剛剛胡楊雖然握過她的手,卻沒停留太久,也沒有可疑舉動,相對的,那個撞了她一下的小太監,從始至終都低埋著頭不敢看她,但一張口就喚她“郡主”,這紙條大概是他塞下的。再讀紙條的內容,提起了“仁孝”,何當歸有三分猜到對方的身份了。

    她低頭檢查自己的腰帶,問蟬衣:“我腰上的掛件是不是少了一個?有個流蘇穗子,從前掛在這兒,上面還繡著我的名字?!?/br>
    蟬衣在地上找了找,攤手說:“我半年沒服侍小姐了,哪能記得你腰上有什么。算了,丟了就不要了!”

    ※※※

    “小、小姐,你想干嘛?”蟬衣不解地睜大眼睛,仰頭看向何當歸,只見她雙手環抱,撅高了屁股,一點點向上蠕動著……

    “爬樹?!焙萎敋w答道。

    蟬衣圍著那棵樹轉了一圈,撓著鼻尖說:“我當然看得出你正在爬樹,我是問你為什么爬樹。不好,有人來了!”

    一行黑點遠遠過來,等那群人走近些,領頭的人現出朱允炆的輪廓。蟬衣低呼一聲,小手把臉一捂,轉身跑進了松樹林深處。這時天色半明半昧,月亮剛爬上樹梢,離紙條上約定的“丑時”還有兩個多時辰。

    何當歸順利地爬到松樹頂上,居高臨下地沖遠處的人打招呼:“晚上好,殿下也是出來賞月的嗎?”

    朱允炆在十丈外止步,身后跟了不少人,有彭時彭漸,有幾個東宮小臣,都是酒宴上曾經照面的。上次見何當歸,他們留下的印象都是舉止優美、談吐錦繡,極淑美的一位郡主?,F在乍然看見她爬樹,這些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郡主何故上樹?”朱允炆吃驚地問,“是否下人有什么不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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