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第298章 閃亮忽悠神技 更新時間:20131105 “花姨娘瘋了嗎?”績姑娘奇怪。 “花姨娘沒瘋嗎?”老太太看向何當歸。 “我也說不準,還是讓花姨娘自己出來說吧,”何當歸建議道,“我猜,她之所以跟二舅母沆瀣一氣,也是迫于二舅母的yin威,一旦二舅母威風不起來了,花姨娘思及以前被壓迫的舊事,一定會出來指證二舅母?!?/br> 前幾天,何當歸在房里閉關,小游隔著窗戶告訴她說,風公子來找過他,告訴他說,花姨娘在人前癲癡傻笑,胡言亂語,還打翻一桌子的好菜??梢晦D眼,等人走光了之后,她就會掀開床鋪,大吃預先藏在里面的食物,還將吃剩的干糧踩扁,丟進一地打翻的飯菜中間。 何當歸聽后立刻斷定,花姨娘不光沒瘋,還聰明得很,想降低她自己的威脅性,讓孫氏對他們那一對瘋娘傻兒子降低戒心,又借著瘋勁兒打翻外來的不明食物,只吃她自備的安全食物,真是聰明的做法。 績姑娘沒想到幾日不在府中,竟然出了這么多事,不由驚嘆道:“沒想到二夫人竟然是這樣的人!” 老太太搖頭嘆氣:“家門不幸,娶了這樣一個毒婦回來,都怪我當年識人不清,明明羅杜仲不贊成這門親事,孫家那頭也不熱絡,我卻想給老二娶個能干的媳婦,極力促成了這門親事。沒想到到頭反而害了老二,讓他落魄到那樣凄苦的境地,成了一個十足的小丈夫?!?/br> 何當歸安慰老太太:“都道‘女人如衣服’,一身穿壞了,再換一身就行了,二舅舅他正當壯年,什么都可以重新開始。再說,二舅母這些年也不是全無成績,至少,二舅舅還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呢?!迸巳缫路脑?,何當歸最是反感,不過用在孫氏的身上,就是妙絕了。脫去這層鎧甲一樣的衣服,二房的羅川谷和羅白瓊,簡直就變成了兩個去掉腦子的人,比豬兒還蠢笨。 績姑娘突然說:“這么說,三小姐拿出的那封祖宗留書,上面提到的‘毒婦’,指的就是二太太了?” 何當歸點頭:“我是如此猜想的,只看老祖宗如何決斷了?!?/br> 老太太將手中的晴天娃娃一把捏扁,沉吟不決。 何當歸明白她的顧慮,于是又添了一把火:“老祖宗您是否怕孫家不服?前日在夢中,外祖父讓我帶話給老祖宗,他說,凡事有舍有得,在關鍵時刻跟要懂得取舍?!啊蔽也唤馄淞x,于是外祖父向我透露天機,說來日揚州將有一場大變故,變故之后,當今圣上會將罪愆歸咎于揚州四大家族為富不仁,引致上天降災,到那時,咱們羅家也要倒大霉呢?!?/br> “為富不仁?”老太太錯愕,“咱羅家是有名的積善之家,怎么會攤上為富不仁的罪名?三清堂年年都開設義診,還贈醫施藥,每到了年節下,咱家還給揚州四圍的佃戶減租,給窮人派發米糧,咱家的善舉在四大家族中可是首屈一指呀?!?/br> 何當歸搖搖頭:“老祖宗呀老祖宗,豈不聞樹大招風,在圣上被蒙蔽的視聽中,咱們家這些善舉根本不夠看,反而會成為別人攻訐咱們的把柄。三清堂每年開設義診是不錯,可統共加起來,一年才開個七八次,合起來不到一千兩銀子的藥派出去,很多時候,排不到義診的窮人都會在藥堂門口哭鬧叫嚷,保不齊會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反過來,另一家的全濟堂,雖然是小藥鋪,卻每月兩次全天義診,不管藥鋪開到多晚,都給所有排隊的人看完病才關門。而那家全濟堂所有主號分號加起來,還不如我們一家分號大,這樣一比較,會不會有人說,咱們三清堂是小恩小惠,是假仁慈呢?” “全濟堂?就是賣壯陽藥的那家?”老太太也有所耳聞。 “是啊,他們家不光賣壯陽藥,什么藥都賣,”何當歸給自己的藥堂正名,同時繼續嚇唬老太太,“再說到給窮人派發米糧,也是一年寥寥數次,還抵不過咱們家每天扔的饅頭多,此事一旦傳開,羅家百年清譽掃地不說,只怕還會失去圣心,丟掉皇差呢?!?/br> “扔饅頭?”老太太瞪眼,“扔什么饅頭?誰扔饅頭了?” “也是二舅母啊,”何當歸略顯詫異,“老祖宗您不知道嗎,打從十多年前開始,二舅母每天一大車饅頭,拉到大運河邊喂魚呢。不光咱家里的下人知道此事,就連運河兩岸,都聚集了上千的漁家,專門打撈饅頭當魚餌,兼顧撒網捕捉被饅頭吸引來的鯉魚——二舅母的饅頭,興旺了運河兩岸的捕魚業,真是……嘖嘖?!?/br> 老太太看績姑娘,后者點頭:“確有此事?!?/br> 老太太聞言氣得捶腿,怒罵道:“沒想到孫氏如此驕奢敗家!她竟然做了十幾年這樣的事?這個瘋婦!” “不,她才不瘋,她這么做是有原因的,”何當歸提醒老太太,“您忘了她懷了四個死胎的事了?她不讓二舅的妾室生子,立意要自己親力親為,卻苦于每次都胎死腹中,這才日日將白花花的饅頭拿去放流,想用這種方式減輕她荼毒別人子嗣的罪孽,求來一個活胎。所以說啊,老祖宗,咱們羅家在揚州的積善名聲,已經全叫二舅母給敗得差不多了。一旦圣上降罪于揚州,咱們可是首當其沖哪?!?/br> “怎么會這樣?”老太太一下子就慌了神兒,“對了,你不是說你外祖父說,羅家將有喜事臨門嗎?” “老祖宗莫急,外祖父當然替您想好了,”何當歸不遺余力,發揮從柏煬柏處學來的神忽悠功夫,“咱們家敗家的只有一個二舅母,只要將她法辦,跟她撇清關系,咱們的清名就還能固存。只要咱們家清名如舊,好事自然源源不斷而來?!?/br> 老太太眼神一清明,轉瞬又暗下去:“只是……孫家出了個孫炎彬,是長孫殿下的高級幕僚,一朝天子一朝臣,咱們怎么能得罪孫家呢?” 績姑娘也道:“我上個月還看見,丁熔家的差人往京城捎家書和揚州土產,聽說,二太太他們姐弟的關系非常親密,全然不像同父異母的姐弟,整個孫家里面,孫少爺跟二太太的關系最好?!?/br> 何當歸又使出離間計:“唉,老祖宗您想想,孫家雖然跟咱們是姻親,親近程度也有限,誰讓二舅母是庶出,在那邊沒地位呢。這幾年孫家官運亨通,子弟都入朝做官,他們也沒兼顧咱們羅家一下呀,聽說他們家管事的兒子都排上了號,能混個師爺當當,卻沒有一個孫家人想到過咱們?!?/br> 眼瞧著老太太的眉心跳動,何當歸知道這次戳中了她的痛腳,于是繼續狂踩,“在順順當當的好時候,咱家都指望不上這門親戚,等到圣上因為羅家浪費米糧而降罪,還能指望孫家拉扯咱們嗎?聽說當年,老祖宗您費了好大勁兒,才讓未來家主的二舅舅娶到了一個孫家的卑微庶女,可見那孫家是很瞧不上咱們的。他們家專注運河生意,一直看重關家和風家超過咱們羅家,還在背后笑話三個舅舅是草包呢——這些都是大表兄在不清醒的狀態下告訴我的。老祖宗,難道只為了這樣一門疏遠我們的親戚,羅家就要包庇二舅母,擔上被圣上降罪的風險嗎?” 老太太越聽心中越恨,再看一眼手中“羅杜仲送來”的晴天娃娃,想到幾個沒出世的孫兒都折在孫氏手中,當下道:“那個毒婦,留不得了?!?/br> 績姑娘睜大眼睛:“可奴婢聽說,二太太如今有了身孕,二老爺供佛爺一樣供著她,她肚里的那個孩子怎么辦?” 老太太從袖中取出祖宗留書,抖一抖,道:“祖上有靈,早就給我們提供解決辦法了,‘應責令其在祖祠門前叩首千,而后將其囚禁在經閣中悔過’,先將孫氏關在經閣,等她生出孩子,再關到水牢中思過。哪天圣上得知了羅家放流饅頭的荒唐事,就將此婦拉出來,向圣上澄清,那都是她一個人的罪愆?!?/br> 何當歸感嘆:“沒想到羅家祖上如此靈應,如此英明,難怪整個揚州都地動,咱們家的祖墳和祖祠卻獨獨避過去了?!?/br> 老太太思及這樁神跡,立刻對這個結論多了信心,沉聲道:“好,就這么辦!這一次咱們就得罪孫家一回,先將孫氏關起來,再召集工匠將苦竹林里的古井改造成水牢,只待孫氏生產后就將她關進去,同時寫信給羅水生一家,等孫家找上門興師問罪的時候,給咱們一個照應?!?/br> “老祖宗且待,”何當歸笑道,“外祖父還有更好的主意,能讓孫家以這個女兒為恥,不光不為她討說法,還跟她斷絕關系。這樣,咱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一直關著她了?!?/br> “什么主意?”老太太問。 何當歸眨眼:“您還記得潤香嗎?懷上二舅孩子的那個丫鬟?!?/br> “哼,”老太太一提起來就有氣,“怎么不記得,聽完仆婦的匯報,老身當天晚上就噩夢連連,孫氏這個毒婦,害了川谷多少兒女!芍姐兒也是被她娘害的!” 何當歸亦嘆息:“既然二舅把潤香收房,潤香又有了孩子,那她安安分分待著,過幾個月變姨娘、變側妻都不是不可能的事。二舅對子嗣望眼欲穿,潤香若誕下一子,那她就是咱羅家的大功臣,不給她個側妻實在說不過去。如此前途無量,她卻跑去跟家丁私通,實在不合情理,可嘆如今死無對證,潤香死得真冤枉哪……”話鋒一轉,她建議道,“不如咱們就來一招‘夜審郭槐’,給潤香討個公道,也給孫家一個閉口袖手的理由。哦,這個就是外祖父的法子?!?/br> “包公夜審jian郭槐……”老太太默念,“老羅這法子,倒是一個好計策?!?/br> ☆、第299章 死字怎么寫的 更新時間:20131105 孫氏在寶芹閣中瞇覺,羅川谷去大廚房看血燕全套煮好了沒,而突然有一丫鬟來稟,說是姑太太已經從三清觀被“押送”回來了,老太太讓二太太去祠堂旁聽審訊。于是,孫氏的貼身丫頭喚醒了孫氏,孫氏睡得迷迷糊糊的,雖然有點奇怪怎么羅川芎來得這樣快,不過興奮的感覺沖淡了懷疑,當下都顧不上等羅川谷一起去,匆匆忙忙披了件外裳就奔往祠堂。 一進大門,孫氏就奇怪起來,怎么空空蕩蕩沒一個人影?審訊之類的,不是都要召集一大堆聽眾?放慢腳步走進祠堂,門突然“啪嗒、啪嗒、啪嗒”自動關起來,所有窗子都是封死,外加蒙著帳幔的,于是室內立刻沉浸于一片黑暗中,丁點兒光線都沒有,透著一點子詭異的感覺。孫氏驚疑不定,出什么事了?她放聲叫兩個貼身丫頭,才恍然想起,在半路上,她們兩個都碰巧被事情絆住,沒跟到祠堂來。 孫氏向來不喜黑暗,何況這里是祠堂,擺的全是靈位,自己一個人單獨呆這里,還真是有點不寒而栗。于是,她推門欲出去,推了很久都推不開,漸漸她開始著急了,大聲呼叫道:“來人哪!快來人!放我出去,我被關在里面了!”連喊了幾聲,得不到回應,孫氏不禁急了,嘶聲罵道:“人呢?都死到哪兒去了!” 這最后一句帶著點回響,繞上了祠堂的房梁,“死到哪兒去了?死——到哪兒——去了——死……” “死……” 孫氏背脊一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聽見了一個回音之外的其他聲音,“死……”似乎是個女聲,也是嘶嘶狀,卻不是自己的聲音。 “死……死……” 那聲音大了一些,也帶著一點回音在祠堂中旋轉。孫氏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帶了點驚恐,怒聲道:“什么人?誰在那里?快給我滾出來,否則我讓人剝了你的皮!”話的尾音帶著點顫抖,泄露了她的色厲內荏。 “死——到——哪——去——了……” 話語聲越來越慢,從女聲變成了男聲,是一種又緩慢又粗嘎的老熊般的聲音,聽得孫氏毛骨悚然,三魂七魄登時倒轉。 這回,那個不知名的女聲又近了一些,而且還帶著點飄忽而尖促的笑,“嘿……哈……剝皮……” 孫氏是孕婦,比其他時候敏感,這幾日又經常情緒激動,一會兒大驚大怒,一會兒大喜過望的,連帶著晚上也睡不好,經常要白天補眠,透支了大量精神體力。此刻,身心疲乏的她聽了這個,魂魄都從身體中抖出了一半兒。扶著一根立柱,她強撐著架勢罵道:“哪個賤婢,竟敢嚇唬老娘!等老娘抓到你,挖了你的雙眼,扒了你的舌頭,看你還敢不敢作怪!” 話音剛畢,室內突然出現一星點磷火,火光極弱,在黑暗中卻異常醒目。因此,孫氏立刻就被吸引了眼球,睜大眼去瞧,但見點點磷火照亮了一個人的臉,一張女人的臉,然后那火光轉瞬就黯淡下去。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帶給孫氏的震撼是巨大的,“呀——呀——呀!”孫氏沖到門邊,胡亂拍著門,將門拍得震天響,“快開門!有鬼呀!給我開門,我是二太太!” “二太太,我死得好冤枉哪,冤枉……冤枉……枉……”一個飄忽的聲音時近時遠,在孫氏的頭頂上方飄蕩,凄厲而慘絕,不絕如縷。 “二太太……”那個的聲音森森然接近,與此同時,一只冰冷的手從后面伸過來,摸上了孫氏的面頰。 孫氏一向相信鬼神之說,此刻已有七分相信自己是見到了鬼,在巨大的恐慌之下激發出潛能,她驟然回身,怒罵道:“你這個賤婢!你活著我都不怕你,何況是你死了!你這個帶著野種的賤人!”那只冰手摸來的瞬間,孫氏立馬就回身去抓,結果什么都沒抓到,當下驚懼到了極點,額際冷汗絲絲冒出。 忽而,那只手又從另一個方向摸來,孫氏立馬又敏捷地去撲抓,呀呸!她偏不信邪! 這一回,她抓到東西了,摸著是兩個圓溜溜、滑溜溜、又濕漉漉的東西,攥在手中非常膩人,她湊眼去瞧掌中之物,可惜室內伸手不見五指,什么都瞧不清楚,只能嗅到一絲絲甜腥的氣味。那味道對于她而言并不陌生,那個是,血的味道。 孫氏瞪眼,心中已悚然到了極點,可就是看不見手里抓的是什么。說時遲那時快,她的正前方又跳出一點磷火,“噗”一下帶來了幽藍的光線,映亮了一張近在咫尺的面容,也映亮了孫氏手中的那件東西——那是一對新鮮的血淋淋的眼珠,跟活著時一樣望著她,那眼神冰冷之極,是最后一次見潤香時,那個賤婢看她的那種眼神! “呀~~~”孫氏急火攻心,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掙了兩下命,然后不省人事。 黑暗中,有人在穿梭忙碌,窸窸窣窣的聲音中,夾雜著極小聲的對話——“她肚子里還有孩子,如此受驚,不會有什么意外吧?” “老祖宗放心,外祖父的計策萬無一失,稍后看完了全場的戲,你就不會再心疼她了?!?/br> “接下來怎么辦?”老太太的聲音仿佛喘不上氣一樣緊繃著,“呼,呼,不知是不是這戲做得太逼真,連老身也被嚇得不輕,此刻四肢發抖,還透不上氣來?!?/br> 何當歸的聲音體貼從容:“老祖宗張口,含上這個就沒事了,這屋子里住的全是羅家先祖的英靈,他們會保佑咱們的?!?/br> “呀,真苦,這個是什么東西?” “這個啊,是正氣丹,是我從藥廬中自配自煉的丹藥,老祖宗將就著吃吃吧。我依著外祖父的法子,在室內點燃了古珀松脂香,聞了之后可令人心跳加速,盜汗發冷,進而心神不寧——二舅母那樣精明強干的人,不用點非常手段,怎么能嚇到她呢?!?/br> “哼,這女人歹毒之極,我甚是厭惡,今天就替川谷休了她,以后你不可再叫她舅母?!?/br> “哦?那我可怎么叫她好呢?” “直接叫名字!” “那就……謹遵老祖宗示下?!?/br> 孫氏覺得自己周身仿佛浸在一片冰冷的水汽中,連打幾個寒顫,昏昏沉沉之間,仿佛又看見了潤香那一張恐怖的沒有眼睛的臉,流著一道又一道的血淚。每次一正視那張臉,那臉都會張大了嘴巴,露出里面空蕩蕩的牙床,以及少了大半截的鮮紅的舌頭…… “呀——”孫氏再次極度受驚,猛然彈坐起來,全身冷汗倒流。 她喘著粗氣,回想到最后一次見活著的潤香時,對方那被拔去所有牙齒后,滿口流血,雙目怨毒的樣子,越想越覺得后頸涼颼颼,仿佛那一雙眼睛又跑到她后面去了。 自從上次被人告發了羅川谷和潤香的茍且事,孫氏非常氣惱羅川谷的下流無恥行徑,卻不能拿羅川谷出氣,于是轉而拿潤香開刀。潤香當時苦苦哀求,說自己是冤枉的,被迫的,而且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羅川谷的。孫氏自然不肯信,于是讓人按著那女人,拔光牙齒,剝了衣服,在柴房中倒吊起來。 后來,何當歸在老太太面前揭發出了這件事,老太太當場叫人去把潤香放出來,可派去的人空手而歸,跟老太太幾句耳語,老太太登時臉色鐵沉,孫氏見了之后也心道不好,猜想大概是潤香被凍死,肚里孩子掉了。于是當晚散了場后,孫氏匆匆奔回寶芹閣柴房察看情況,進去之后差點兒沒吐出來—— 呸……呀…… 那個該死的賤蹄子不知是不是瘋了,死就死了吧,居然在臨死前自挖了雙目,還拿柴刀自削去一截舌頭,用那個東西在墻上寫了一行大血字:孫湄娘,我會盯著你,一直盯著你,我和我的孩子都會盯著你,直到你死…… 孫氏看得頭皮發麻,當時就覺得小腹中的那團rou緊縮成了一團,死死沉沉的,立時捂著肚子皺眉。嚇得丁熔家的連忙扶著她離開,又吩咐人拆了整座柴房,在寶芹閣各個屋舍中大肆點艾葉熏染,燒艾葉水擦拭驅邪。 羅川谷聽說了點兒這個事,也是一陣頭皮發麻,印象中潤香白嫩清秀的臉,立刻變得格外怖人,此后,他夜夜與孫氏同榻而眠,整宿燒著明亮的燈燭壯膽。饒是如此,兩人還是經常覺得心頭惴惴不安,尤其是親眼見到那幅景象的孫氏,已經連續在夢中重溫了好幾次潤香那凄厲慘絕的死法。 有時候大白天,孫氏也常常感覺到,潤香真的就在某一個看不見的陰影中,黑黢黢地窺視著自己,每當這樣想的時候,她的小腹就有點墜痛。這一胎對孫氏而言非常重要,擔心胎兒不保,于是,她從各種相士道士手里求驅邪的符咒,安心,安神,安胎。 壞事做得多了,她也有被反噬的時候,當時越狠毒越瘋狂,時過境遷之后,自己脖子上的繩套就收得越緊。 此刻在祠堂重遇那番景象,還見到了潤香的死人臉,孫氏受到的驚嚇不可謂不大,昏過去又醒過來,那一番景象還是纏繞在眼前,那對眼珠子的濕漉觸感,還殘留在掌心中。孫氏做了兩個深呼吸,心緒依然不能安定下來,嗅著鼻端的香火氣味,猜到自己如今仍身處祠堂之中,她摸摸索索地爬起來,支撐著雙腿一抖一抖地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又有個聲音在她的后腦勺上響起,是一個小奶娃娃的尖尖細細的腔調—— “娘,你的花裙子破了!你的花裙子破了!” ☆、第300章 八只腳的小孩 更新時間:20131106 孫氏悚然轉回頭去,覺得有什么布料樣的東西蒙在了她的臉上,連忙抬手抓掉,同時仰天大叫:“來人哪,快放我出去,誰把我放出去,我重重有賞!” 可是就在仰臉的一瞬間,有什么東西落在了臉上,有一塊帶著奶香味兒的布料,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向前急速奔出,臉上有不斷地撞上各種各樣的東西……她抱著頭,原地跳腳,一跳才感覺到,下面有什么東西拉扯著自己的裙裾,前后左右四個方向都有。她極力掙了兩下,依然被手樣的東西死死拉扯著衣裳,而后,那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再次在面前響起,“娘,你的花裙子破了,是他抓的!” 后面也有個相似的娃娃聲,“不,是他,是他抓壞的你的裙子,娘!” “嗚啊——”左邊響起嬰孩的尖聲哭泣; “咿呀——”右邊響起了嬰孩尖銳的叫; 前方是“你的花裙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