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池鷺心中驚駭,面兒上卻不顯露,只是低著腦袋嗯了一聲,不落痕跡地摸了摸腰間的佩劍。 地牢里常年暗無天日,四周昏暗無光,只留下兩盞油燈??諝飧裢鉁啙?,混著令人不適的霉腥味,十分壓抑,里頭正關著十來名面容憔悴渾身發抖的女子。 守衛支著腦袋昏昏欲睡,桌上擺著的酒碗和小菜都見了底,池鷺冷眼掃視了二人一眼,后者只感覺背脊一涼,晃了晃腦袋冷不防見了人,頓時清醒了不少。 池鷺是三壇壇主的心腹,喜怒無常,千鳥峰上下人盡皆知,守衛登時堆出一張笑臉來,大人,可是上頭又要提人了? 聽聞,壇中在煉制一種禁術,一旦煉成便可以供人驅策。為此,各壇成員紛紛傾巢出動,殺人劫尸,后來更是因為宮道長的一句話女子陰氣較重,用其制成起尸鬼后,比其他尸鬼能力更甚。 上頭說有蟲子需要處理,我先來看看。 守衛一愣,千鳥峰素來用鳥代名,所以當說出蟲子二字時,就意味著有人要死了。 池鷺一踏進地牢,聽到動靜的姑娘便都條件反射的,戰戰兢兢的往墻邊退縮。 他蹲下.身來凝視著她們,就這么怕我? 里頭的姑娘渾身臟兮兮,一個個怯生生的低著腦袋,不敢和他對視。每次地牢來人都意味著又有一個人要被帶走了。 起初,她們也是反抗過的,隨著被帶走的人再也沒有回來,是生是死,她們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反應才如此激烈。 頓了頓,池鷺緩緩站起身來,放松,今天我誰都不會帶走。說罷,背過身朝大門走去。暗道,改日再帶你們一起下去。 守衛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口,池鷺沖他抬了抬下巴,囑咐道:回頭,我自會派人帶她們一一沐浴凈身,吩咐廚房給她們吃頓好的。 眼下,一個個都是將死之人了,您還待她們這么好,真是活菩薩。聞言,守衛立馬湊過來豎起拇指,對他拍著馬屁。 池鷺根本不吃這一套,長嘆一聲便頭也不回的踏出地牢?;秀遍g,想起守衛的話不由得自嘲的笑笑,活菩薩?他的手上沾滿鮮血,是個不折不扣的劊子手。 地牢里頭不知多少姑娘,是被他池鷺親手抓進來,親自提人,又親眼看著她們在敲打聲中被活生生的煉成了起尸鬼。如今他泥足深陷,后路已斷,現在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夜深時分,山上隱隱起了霧,只能從云層中看到淡淡青光,湘月村被一片薄薄的霧所籠罩著,一切都顯得那么靜謐。 唐弈躺在榻上,背過身悄悄將既明今日塞給他的紙條展開,在掃到上頭寫著湘月村三個字時,冷不防便瞪大了眼睛。 近幾日,他幾乎是足不出戶,出來解手也都有人嚴加看管,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去觀察自己身處什么地方。如今,既明的消息可以說讓他心里頓時有了底。 在林子里的起尸鬼,還有腳印等,一連串疑云密布的事情難道和千鳥峰有關? 就在唐弈在暗自揣測時,突然聽見隔壁床榻發出吱呀一聲,好像是和香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忙得收了紙條,卻聽見對方似乎在輕手輕腳的彎腰穿上繡花鞋。 緊接著,桌上的油燈被吹滅,門口就傳來一連串的敲擊聲,應該是暗號一類??墒乔B峰輪流有人放哨,除非除非千鳥峰里頭有和香姑娘的人作為內應。 這個認知不由得讓唐弈左眼皮一跳。 而和香只是站起身立在原地,聽到外頭的動靜卻不為所動。唐弈豎著耳朵聽了好半晌,沒再聽到動靜,終于忍不住翻了個身佯裝剛剛被吵醒的樣子坐起來。 黑暗中,和香扭頭瞅他,睡不著? 方才,好像有什么動靜。唐弈故意皺著個眉頭指了指門口。 和香不但沒有和他隱瞞,一反常態的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是喜傳捷報的前兆。 聞言,唐弈不禁微微一怔,側過頭打量著和香復雜的神情。她的一番話既然都說出了口,而且異常篤定,想必在千鳥峰中一定還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這房間,原本還住著一個小姑娘的。 在幾乎死一般的寂靜中,她遲疑片刻選擇將部分事情說出。走到今日,和香依然無法原諒當初一時頭腦發熱的自己。 進入玉春樓是我的計劃之一,我的丫鬟青梅跟在我身旁。奈何當日我們就被抓進了千鳥峰,計劃失敗,又正巧趕上了有人前來買賣妾室;肥頭大耳的富商挑中了我,在我猶疑之際,青梅為護我周全奮起將人誅殺了,這一舉動徹底驚動了千鳥峰,青梅寡不敵眾死在我面前。 和香沒有詳談她的部署,青年知曉她能敞開心扉,實屬不易,自然也不便多問。只是見她重提舊事,臉色蒼白,小聲開解道:下輩子,她會有一個好歸宿的。 下輩子,可惜她不會再有下輩子了。和香眼里流出兩行清淚,在唐弈狐疑地眼神中,低聲道:她被人煉成了起尸鬼。 唐弈冷不丁起了個激靈,道:尸鬼的煉制過程異常殘忍,千鳥峰會這門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