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吵醒啦？”我問道。

    雨晴笑著搖了搖頭，柔聲說：“沒有，我睡不著?！?/br>
    “餓了嗎？我煮了粥，你吃點吧?！蔽艺f著把桌上的粥拿起來。

    “哦？”雨晴微微一笑，“原來你也會煮東西呀?！?/br>
    “唉，你就別取笑我了，我是很少進廚房的，如果要我給自己燒飯做菜，我倒寧愿叫外賣了?！?/br>
    雨晴開玩笑地說：“哦？做飯給自己吃你也覺得麻煩，現在卻跟給我煮粥，我真榮幸呀?！?/br>
    “這不一樣嘛，”我也笑了一下，“你平時給我做早餐和晚飯，現在你病了，當然是由我來為你效勞啦?！?/br>
    雨晴一笑不語。

    “好啦，再說粥就涼啦?！蔽艺f著，端著碗，在床邊坐下。

    雨晴伸手想接過飯碗，我笑了笑，卻不把碗給她，說道：“病了就別亂動啦，我喂你吧?！?/br>
    雨晴臉上微微一紅，澀然一笑，沒有拒絕。我把碗里的粥，一口一口地喂到雨晴的嘴里。

    難得體貼的東方樂揚呀。跟曉薇分手以后，我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再會對女人如此細心、體貼了。

    雨晴，似乎讓我找回了初戀的感覺，似乎讓我重新相信，這世界存在真愛。

    一碗粥很快就吃完了。我問雨晴：“好吃嗎？”

    雨晴點了點頭，淡笑了一下，說：“很好吃?！?/br>
    “真的？”我喜道，“這是我第一次煮粥呢，看來我蠻有做廚師的天分嘛，嘿嘿，小心我把你的大廚位置搶去了?！?/br>
    “不用搶了，我把大廚的位置直接讓給你吧，”雨晴抿嘴一笑，“從今天開始，早餐和晚飯就由你負責了?！?/br>
    我吐了吐了舌頭，說：“這大廚的位置我還是不要了，呵呵。我再給你舀一碗粥吧?！?/br>
    “好，謝謝?！?/br>
    其實煮粥也不是太難嘛，雖然我弄了好幾個小時，但才第一次煮，就能煮出令雨晴這種廚房高手也贊不絕口的粥，看來我真的很有做廚師的潛力。

    我沾沾自喜地走到廚房，舀一碗粥，正準備回到雨晴房間，忽然想，何不嘗一嘗自己的絕妙廚藝？

    本來我想拿一個沒用過的碗，給自己再舀一碗粥，但不知怎的，那一刻，我把雨晴當成了自己的女朋友。跟女朋友共用一只碗有什么問題？于是我把手中的碗直接送到嘴邊，喝了一口粥，心中有點緊張，也有點甜蜜。

    明白這是怎樣的感覺嗎？如果你在追求一個你非常喜歡的女孩子，而這女孩子毫不介意跟你共喝一杯飲料，那么你那時的感覺，就有點像我現在的感覺了。

    本來心中還在甜蜜，但粥一進口，我的喉嚨一陣麻痹，什么心情都沒有了。

    tnnd的好難吃！

    我想即使是豬，吃了這樣的粥，也要吐出來。

    真的好難吃！我tmd從來沒吃過這么難吃的東西！

    唉，真難明白雨晴為什么能眉頭也不皺一下，就把這樣的一碗不知是什么的液體喝完。

    我放下碗，回到雨晴的房間。雨晴見我空手進來，有點好奇地問：“咦，你不是說再給我舀一碗粥嗎？”

    我苦笑了一下：“那液體也能叫粥嗎？阿晴呀，怎么那么難吃的東西，你也要把它喝完呀？唉，你已經在發燒了，還吃這種東西，待會肚子不舒服，病上加病，那就糟了?！?/br>
    “沒這么夸張啦，”雨晴格的一笑，“哪有這么難吃呀？只是味道淡了一點，但還是不錯的。我第一次煮粥的時候，比你差得多了?！?/br>
    我又苦笑了一下：“唉，你就別安慰我了。我到外頭給你買……”

    我還沒說完，雨晴說：“不，不敗，我真的愛吃，你能不能給我再舀一碗？我說真的?！?/br>
    她說得如此認真，我還能說不嗎？于是搖了搖頭，又給雨晴舀了一碗那難吃的液體。雨晴吃得很高興，這高興怎么看也不像假裝的，如果我不是親自嘗過，只看雨晴這表情，我一定會認為她所吃的是味道極美的佳肴。

    吃過那難吃的液體，我又讓雨晴吃了一次藥，接著對她說：“你睡一會吧，睡醒就不會這么難受了?！?/br>
    我說完，正準備轉身離開，雨晴卻叫住了我：“不敗，我睡不著，你留下來陪我聊天，好不好？”

    043：最后的回憶

    看著雨晴這期盼的眼神，看著她這有點楚楚可憐，又有點像在撒嬌的表情，我怎么還能夠拒絕？我笑了笑，很爽快地說：“好呀，但你想睡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br>
    “好！”雨晴像小孩子一樣，很愉快地回答道。

    于是我在床邊坐了下來，順手摸了摸雨晴的前額，說道：“嗯，好像沒剛才那么燙了?！?/br>
    “因為吃了你煮的粥嘛?！庇昵绾呛且恍?。

    “你就別挖苦我了?！蔽铱嘈χ?，接著輕輕吁了口氣，換了一種很認真的語氣說：“阿晴，都是我不好，如果你不是要幫我找戒指，就不會因為淋雨而病倒了?！?/br>
    雨晴搖了搖頭：“你跟我一起淋雨，但卻只有我病倒了，只能說是我的身體不好嘛，怎么能怪你？”

    “傻瓜?！蔽沂媪丝跉?。

    “對啦，說起那戒指，我都忘記還給你了?！庇昵缯f罷，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戒指，遞給我。

    我接過戒指，笑了笑。那一瞬間，我覺得這曉薇留給我唯一物品，一點也不重要了。如果能再選擇一次，我一定不會因為這戒指而把雨晴罵一頓。

    雨晴見我拿著戒指發呆，輕聲問道：“想起你跟這戒指的故事？”

    我勉強一笑，說：“是時候把這故事在腦海中鎖起來了?！?/br>
    雨晴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沒有問我關于這枚戒指的故事。她大概知道，我愿意說的話，她不問我也會說，我不想說的話，她多問也沒意思。

    “你想知道我過去的事嗎？你想知道這枚戒指是誰送給我的嗎？你想知道為什么昨天戒指丟失時，我會這么緊張、激動嗎？”

    雨晴想了想，說：“如果你愿意說的話，我會很認真地聽?！?/br>
    “嗯，”我點了點頭，“那么現在就讓我把這故事從頭到尾地說一遍吧，說完這遍，我真的要把這個故事在回憶中封存起來了?！?/br>
    “寫東西的人就是不一樣，說起話來也這么文縐縐?！庇昵珂倘灰恍?。

    我也笑了一下，接著長長地嘆了口氣。雨晴不再插話，收起笑容，認真聆聽。

    “這戒指是我以前的女朋友送給我的。她是我的初戀，也是我目前唯一的一個女朋友。她叫何曉薇?！?/br>
    “何曉薇？”雨晴忍不住說道。

    “是的，跟你同姓?！?/br>
    “嗯?！?/br>
    “我跟她相識在是三年前，2003年的11月25日。11月25日，也是我跟你初次見面的日子。真的好巧，好像冥冥之中，一切都安排好似的?！?/br>
    雨晴稍微把頭低下，輕聲說：“你還記得呀？”

    她的意思是“你還記得你跟曉薇相識的日子”，還是“你還記得你跟我初次見面的日子”？不管了，當是后者吧。

    “當然記得呀，才十多天前的事嘛，我又不是失憶。對啦，那天在萬佳的餐廳里，你撿到我丟的錢，干嘛要還給我呢？”

    我本以為雨晴的答案是什么“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要”或“花撿回來的錢，不會感到快樂”之類的，沒想到，她的回答卻很有意思。

    她想了一想，說：“如果沒把錢還你，就不會跟你認識了?！?/br>
    我呆了一下，還在想她的話，她又說：“能認識你，比撿到一千張一百元、一萬張一百元，還要好?！?/br>
    她的話語是那么的真摯，讓我在一剎那間，內心感到無比溫暖。我沒有說話，她也沒有說話。我們就這樣在溫馨的氣氛中沉默了幾十秒。終于，雨晴輕聲打開了話題：“后來你跟何曉薇怎樣了？”

    于是，我把我跟曉薇的故事，粗略地告訴了雨晴。雖然我說得很隨意，很多細節都沒有提到，但至少已把我跟曉薇相識、相戀、分手的整個過程說清楚地說了出來。記得以前有人跟我說過，不能對現在的女朋友說自己跟以前的女朋友一起發生的事，因為女孩子總是小氣的，盡管口上不說，但心里會嫉妒，會不舒服。

    那么我把我跟曉薇的故事全部告訴雨晴，是對還是錯？我不知道。告訴雨晴，應該沒關系吧，一來她現在又不是我的女朋友（現在不是？難道以后會是？）；二來我總覺得她不是那種小氣的、心胸狹窄的女孩子。然而雖然這樣想，但把整個故事說完以后，我卻有點后悔了。不知雨晴在聽我說我跟曉薇的故事時，心里是怎樣的感覺？

    既然有點后悔，那就做點什么來補償吧。

    于是我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向雨晴，說：“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F在我對曉薇，不愛也不恨。這枚戒指，再也沒有意義了?！蔽艺f著，把拿著戒指的手伸出窗外，準備把戒指扔下去。

    我要讓雨晴確信，我真的把對曉薇的感情完完全全地放下了。從今以后，對何曉薇，我不會再心軟！不會再猶豫不決！

    我為什么要向雨晴證明我不再想念曉薇？雨晴又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干嘛要這樣做？

    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但至少我知道，我這樣做，雨晴會高興。

    “等一下！”沒想到雨晴卻這樣叫住了我。

    “什么？”

    “別扔！”

    “嚇？”

    雨晴頓了頓，說：“曉薇讓你曾經快樂過，這枚戒指是你快樂的見證，為什么要扔掉呢？你們雖然分開了，但曾經能在一起，也是一種緣分。人生很短，回憶是很寶貴的，為什么非要讓回憶消失不可呢？”

    雨晴竟然會說這樣的話？我整個人呆住了。

    “是真的，樂揚，”雨晴接著說，“我們一生中，會遇到很多不同的人，跟每一個人相處的回憶，都是值得保存的。雖然曉薇傷害過你，但她也愛過你呀，你們一起也快樂過呀，我不希望你跟她分開以后，留給你的，只有恨。樂揚，聽我說，把這枚戒指保存起來，把這段記憶保存起來，這對你來說，是很珍貴的東西?！?/br>
    我聽著，鼻尖兒又有點酸了。我tmd怎么那么容易感動？以前都不是這樣的。大概是雨晴的舉動，雨晴的話，太容易令人感動了。

    雨晴輕輕嘆了口氣，說：“樂揚，現在我們認識了，住在一起，也是一種緣分?；蛟S有一天我們不會再住在一起，但我希望你也能一直保存著這段回憶，會偶然想起曾經有我這樣一個人，在你的生命中出現過?！?/br>
    聽了這句話，我真的好想哭出來。我甚至想像小孩子一樣大嚷：“不！我要一直跟你住在一起！我們不會分開！我不要你只留在我的回憶中！我要你真實地留在我身邊！”

    ??？我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我真的不想讓雨晴離開我？我想要一輩子跟她生活在一起？難道……

    我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深深地愛上了何雨晴？

    044：關于雨晴臉上的胎記

    “怎么愣住了，樂揚？”雨晴捉住我的手臂，把我輕輕搖晃了一下。

    “沒什么，”我回過神來，“在想一些事?！?/br>
    “嗯?！庇昵琰c了點頭。她沒有問我在想什么。她不是那種什么都非知道不可，什么都要問得清清楚楚的笨女人。

    是呀，我跟雨晴現在同居，只是暫時的，終有一天，她會離開。不是嗎？如果我交女朋友了，我的女朋友會允許我跟另一個女孩子同居？同樣道理，如果雨晴交男朋友了，難道她的男朋友會允許她繼續跟我住在一起？

    雨晴的男朋友？或許有一天，雨晴真的交上了男朋友，她完全屬于了那個男人……一想到這里，我的心就很不舒服。

    我不想讓別人占有雨晴！

    是的，我的確是這樣想：我不能忍受雨晴成為了別人的女朋友，更不能忍受雨晴跟別的男人同居、結婚。

    這么說，我是真的愛上雨晴了？要不，我怎么會嫉妒？

    可是……

    唉，說到底，我還是很在意雨晴臉上的胎記。

    紫紅色的胎記！刺眼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