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呯!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唯一的通道鐵門突然沒有任何征兆的關閉,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門口,鐵門閉合的聲音在地下室里久久回蕩著,我關閉的不是一扇鐵門,而是這里所有人的對恐懼唯一的寄托和希望,那一刻整個地下室一片死寂,如同幽冥地獄般陰寒。 之前沖上來的刀手都被重重的仍在地上,容亦額頭滲出的是冷汗,在燈光下特別明顯,我一直盯著他,因為我喜歡看他這樣的表情。 “我不是不會殺人,也不是不敢殺人……據說我曾經殺過數不清的人,多到你想都不敢想,你從瀾滄江里撿回一條命就該偷笑了,你非要回來逼我,既然你想要一個不一樣的我……你做到了!” 容亦的嘴角抽搐的厲害,牽扯著他臉上的肌rou,整個面部都變形扭曲,揮動著顫抖的手,膽寒的喊著。 “愣著干什么,殺了他!” 他在孤注一擲,但我更相信容亦這是到崩潰邊緣的僥幸,到現在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我畢竟是一個人! 可惜他想錯了。 即便地上已經無緣無故多了七八具折斷頸骨的尸體,可居然還是有膽子大的人,甚至比上次還要多,我猜或許他們和容亦一樣,他們到現在也沒學會對恐懼的敬畏和對我的害怕。 我的目光從容亦的身上收回來,這地下室終究還是差了一些東西,再次沖上來的人比第一次那批人要決絕,我猜他們一定在想,只要殺了我,縈繞在著地下室中的詭異和恐懼就會消失。 在他們離我只有半步距離的時候,我伸出了手,他們再一次寸步難移的停在我面前,我抬頭看看屋頂,容亦曾經把越千鈴就掉在上面,我的手緩緩抬起,指著屋頂,他們就像被人捆綁拉拽般,身不由己的被拖行到樓頂。 我忽然回過頭看著容亦,面無表情的說。 “我記得告訴過你,我會把你掉在上面,不過既然我打算讓你具五刑,我也不能言而無信,君無戲言,這些人就替你了?!?/br> 容亦的胸口起伏很大,大口的呼吸,抬頭向屋頂看去,我緩緩轉過身去,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見,樓頂那些還在試圖掙扎的那些人,忽然舉起拿刀的手,只不過此刻他們把刀尖調轉過來,直直對著自己的胸口,他們雖然拼命的抵觸和反抗,但刀尖一寸寸向他們自己的胸口刺去,然后一點點沒入胸口,直到鮮血順著刀柄流出來。 他們掙扎的幅度和刀沒入的深度一樣,越來越少,直到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見,刀尖從他們后背透出來,屋頂有許多懸吊的繩子,想必容亦挺喜歡把人掉在這里,那些繩子自動的綁在已經不再動彈的人脖子上,被從樓梯退下去,十多個人在二十幾米的半空中來回搖晃,每個人的胸口都插著一把只有刀柄的刀,鮮血從上面滴落下來,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血滴在下面站立的人身上,沒有一個人敢動。 我心滿愿足的站起來,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往后退,在他們眼中我再也看不到僥幸,徹底的恐懼和害怕,這就是言西月讓我學會的東西。 “跪下!” 我冰冷的聲音很小,甚至不用發力,但足以讓每一個人聽的清楚,瞬間幾百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沒有人敢抬頭。 ☆、第二十六章 龍頭老大 在他們跪下的那刻,我可以清楚的看見這地下室里站滿的陰兵,每一個人的脖子上都架著殘破銹漬的兵刃,雖不鋒利但足以剎那間要了跪著所有人的命,秦一手不讓我召五方陰兵,說會增加我的魔性,可此刻我才發現,喚醒這些魔性并不是壞事,或許正如果言西月所說的那樣,這才是真正的我。 我喜歡這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更喜歡看容亦此刻面若死灰的害怕,我甚至都沒多看他一眼,我要這種恐懼滲入他骨子里,比起死或許這個更要難受,那三個已經呆看了半天的將頭師在著地下室里到處看,估計是感應到陰氣太重。 三個人對視一眼,同時拿出一張黃紙,動作熟練的撕成人形,各自抓起一只壁虎,活生生掐斷頭,把血滴在上面,這三個人是泰國人,都目不轉睛盯著我,一邊滴血一邊口中念咒。 我冷冷一笑,向他們走過去,他們三人動作更快,取出一瓶黃色的液體,不用猜我也知道是尸油,和苗任環斗法的時候,我見他用過。 他們各自隨手抓起一把毒物,我看見有蜘蛛、蜈蚣、蝎子和不知道名字的蛇,放在一起搗爛,再把這些毒物的rou漿放進尸油里,最后把沾染著壁虎血的黃紙人放在里面浸泡后拿出來。 我漫不經心的走過去,他們點燃面前的白蠟燭,等到他們把浸泡過的紙人放在蠟燭上烘烤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三個人似乎把希望都寄托在他們的紙人身上,可直到烘烤的紙人燃燒起來,我依舊安然無恙的站著,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在我眼里他們就是一群跳梁小丑,我帝星入命,百無禁忌,又有九天隱龍決道法護體,方外之術根本對我沒用,就像我不怕蠱術一樣。 我左手五指均收伏在掌心,掐五雷指決,念七絕斷魂咒。 猖兵猛吏,烜赫威靈。持戈仗劍,生殺無精。忿怒兇惡,猖獗狂獰。斬頭滴血,食鬼吞精。 我五指彈出,左邊的降頭師面前供奉的邪神應身而裂,降頭師見我輕而易舉破了他將頭術,從地上踉踉蹌蹌站起來,他之前對我用邪火將頭,想讓我被毒火所燒,如今法術一破,剛退了一步,捂著胸口半跪在地上,我看見他臉頰通紅,雙目如赤,如有火燒,我聽不懂他說的泰語,但很確定,此刻他有多難受。 我看見他拼命的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在裸露的身體上我看見通身血紅,身體的皮膚在慢慢干裂,一絲火星從他挖爛的傷口中竄出來,火苗越來越大,從他體內燃燒出來,片刻就成了一個發出慘叫的火球,掙扎幾下就倒在地上,邪火熊熊不滅,尸體被燒焦的味道彌漫在地下室里。 剩下的兩個將頭師或許知道不是我的對手,驚恐的看著我,不由自主向后退,我緩緩走過去,在他們剛才施法的地方拿起草人,從里面取出越千鈴和蕭連山的毛發,借物破魂的把戲還需要搞這么復雜,我用五雷指決,招他們兩人魂魄收在草人里,學著他們的樣子,把草人在尸油里浸泡一下,言西月就是這樣教我,別人怎么對我,我就要復以百倍、千倍的還回去。 然后拿起他們祭壇上的白蠟燭,把草人放在上面慢慢烘烤,對面兩個驚慌失色的將頭師頓時捂著頭,劇痛難忍的大叫,我能清楚的看見他們的臉在我面前焦黑干裂,直到我手里的草人在燃燒起來,他們的頭騰起一團火,臉燒的面目全非,痛不欲生的滿地打滾,我并沒有停止的想法,從草人的頭開始往下燒,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們兩人在我面前一段一段燒成一堆焦黑后,我才心滿愿足扔掉手里的東西。 容亦一直是靠手支撐著椅子才能站穩,我緩緩走到他的面前面無表情的說。 “現在輪到你了?!?/br> 我讓跪在最前排的幾個人站起來,把那天容亦準備的黑桌再抬了出來,就放在他的面前,上面還放著蘇冷眼和歐陽錯他們的牌位,我隨手掃落在地上。 “你不是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嗎,你很快就知道了,下去自己問他們去?!?/br> 容亦渾身抖的像個篩子,腳一軟癱倒在椅子上,巖未的棺材也拿了出來,我放在黑桌上,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不慌不忙的說。 “那天你當著我的面褻瀆亡人骨灰,毀人骨骸形同掘墳,犯者斷膝骨,動手?!?/br> 在這個地下室里,我相信只要是從我口中說出來的話,沒有人敢反駁,何況這些事對于他們來說太熟悉,所以我的話音一落。 兩個人把容亦從椅子上拖起來,舉起刀背重重的砍在他雙膝蓋骨上,伴隨著骨頭碎裂的清脆聲和容亦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重重跪倒在黑桌上巖未的棺材面前。 “按律法盜贓一百錢者剜雙眼,動手?!蔽衣曇舯涞恼f。 打斷容亦膝蓋骨的兩個人遲疑了一下,我看見他們喉結蠕動,再心狠手辣可要活生生剜人雙眼多少有些膽寒,可這種遲疑僅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我猜他們也明白,不動手的結果是什么。 當著我的面,他們的指頭插入容亦的眼眶中,再拿出來的時候,手心各自多了一個帶著rou筋的眼珠,容亦的眼眶已經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空洞,捂著雙眼絕望的慘叫。 “秦雁回,黃爺會把你碎尸萬段!” “污言辱君王者,割舌三寸!”我高傲的昂著頭不屑一顧的說。 兩人用鋼刀撬開容亦的嘴巴,活生生從他口中割斷舌頭,容亦滿口是血,口里含糊不清的發出慘叫的聲音,疼的滿地打滾,那群跪著的人里我聽到有人在嘔吐,只是現在他們的頭埋的更低。 “弒君謀逆罪不可赦,處車裂?!蔽依淅湟恍︻┝说厣贤床挥娜菀??!敖裉焖隳氵\氣好,我找不到五輛車來分你的尸,你們把他們四肢和頭砍下來?!?/br> 兩個刀手手抖的厲害,深吸一口氣后,蹲在地上揮刀砍下去,偌大的地下室里回蕩的都是刀刃砍在骨頭上,拔出,又砍下重復的聲音,等他們站起身,兩個人渾身是血,我已經看不清他們的臉,地上的容亦四分五裂身首異處。 我從地上拾起容亦的頭,向外走去,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都低著頭生怕引起我的注意,走到門口我停頓了一下。 “你們的命先寄存在我這兒,把今晚發生的事傳出去,從今往后,誰敢再招惹我,下場形同容亦?!?/br> 沒有人回答,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回答,相信正如同言西月說的那樣,過了今晚在泰國絕對沒有人膽敢再要挾恐嚇我。 回到許東正的房子已經很晚,我擰著容亦的人頭走進去,內外八堂的人還都等著,不管他們服不服氣,至少許東正還沒咽氣,全當是給他面子。 趙治一直等在門口,看見我回來連忙迎上來,走近才看見我手中的人頭,震驚的立在原地,我都沒和他說話,對直走進屋里,容亦的人頭還在不停的滴血,在端坐在兩邊的十六個人面前畫出一條長長的血路。 許東正微微張著口從椅子上艱難的站起來,房間里的人目光都在我手里的人頭上,沒有人說話。 我坐到龍頭老大的位置上,用力一扔,容亦的頭一路滾到門口,我面無表情的說。 “我答應過他,具五刑,最后一樣是梟首,讓人找根木棍,把他的人頭穿在上面,就給我插在這房子的大門口,暴曬三天,若有不服的,這地方大,多插幾根木棍也不擠?!?/br> 趙治在門口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半天不知道說什么,我知道此刻他應該對我很陌生,旁邊的許東正重重坐在椅子上,又開始猛烈的咳嗽。 有手下把容亦的人頭拿走,我冷冷瞟著下面坐著的內外八堂十六位大爺,如今他們眼中我已經看不到任何桀驁不馴和張狂,我轉過頭問許東正。 “儀式進行到什么地方了?” 許東正看了我半天,目光同樣是詫異和疑惑,好像不相信我是昨天給他看相的那個人,遲疑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第……第四項,斬鳳凰?!?/br> 趙治已經拿著生猛的公雞進來,我手一揮,冷冷的說。 “剛才有事走的急,規矩不能壞,從第三步開始,趙治,第三步是做什么?” 趙治一怔,看著地上那一條從人頭上滴落下來的血路回答。 “洪門內外八堂跪拜新龍頭老大?!?/br> “就從這里開始?!蔽艺笪W淅涞恼f。 下面坐著的十六個人這一次沒有半點不服的跪在我面前,他們的膝蓋下就是容亦的血,此刻滲進他們的衣服里,我相信也滲進他們的心里。 (聲明一下,這個故事里不可能有后宮,出來的角色都有推動故事的作用,但不會像一些朋友想的那樣濫情花心之類,秦雁回的性格注定他不會這樣,所以不用擔心會出現后宮模式,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第二十七章 兩件做不到的事 許東正在辦完儀式后第二天就離開了這座叫弦歌的房子,我并沒打算留在這里,怎么看都有鵲巢鳩占的味道在里面,可是許東正執意如此,送他走的時候,他口角的青氣已散,這死劫算是我幫他避過去。 趙治留了下來,泰國最大華人黑幫的內八堂刑堂大爺,在許東正走了以后,幫里的大小事務我都是讓他在處理,和我預想的一樣極其的順利沒有絲毫的抵觸,那晚跪在我面前的內外八堂十六位大爺,似乎在那晚瞬間接受了我這個新的龍頭老大。 畢竟單槍匹馬滅了容亦的人并不多,何況那晚在地下室發生的事情,現在幾乎無人不知,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漸漸習慣面前的人低著頭和我說話,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很少對人去笑。 甚至是對蕭連山和越千玲,在修養了半個月后,他們中降頭術的傷好的差不多,蕭連山身體好,渾身上下密密麻麻的傷口還沒好,就下床像以前那樣跟著我,或許是我如今坐在這個位置,讓他擔心我會像越雷霆那樣被人暗算,不過他漸漸發現似乎我很少會是一個人,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人寸步不離的跟著,以前我不喜歡,可現在我很享受這種前呼后擁的感覺,在我身邊蕭連山都不知道該站什么位置。 越千玲身子弱,養傷半個月也下不了床,我每天都會去看她,還是用那把木梳給她梳頭,認真而細致,就像之前劉豪照顧我一樣,我總是把削好的梨,用刀分成一塊一塊去喂她。 越千玲笑著告訴我,她希望擁有這樣躺著不起來,我說她傻,好幾次她想靠到我懷里,我總是借故躲開,我當然想擁她入懷,可現在我太喜歡內心那一直在膨脹的驕傲,那是被言西月喚起的,但我很清楚,只要我觸碰到越千玲,這種一直潛藏在內心深處的真實就會蕩然無存,我很滿意現在我這個樣子,用言西月的話說,霸道或許真比王道更適合我。 我一直在等言西月來找我,可自從那天之后我再也沒見過他,我甚至有些失望,許東正這套叫弦歌的房子并沒有讓我特別喜歡的地方,唯獨除了后院的書房,里面陳設古樸無華,和山頂那間叫弦歌的琴室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里是書房,可里面沒有一本書,竹子做的書架上堆滿了竹簡,上面用刀刻著秦篆小字,看筆跡出自一人之手,至于內容倒像是日記,都記載著一些瑣碎的小事,許東正是刀口舔血的人,他的心靜不下來做不了這事,何況這筆跡我之前見過,在許東正的那幅古人韓信問路斬樵夫的畫上。 孤人諱言前朝月。 這房子是他口中貴人送給他的,想必這書房也是這位貴人的,很雅趣的愛好,單單這一屋的竹簡做都要做很長時間,更別說在上面刻滿字。 我不知道是對這書房的主人感興趣,還是因為喜歡竹簡上的秦篆小字,這半個月來,我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這書房里,在書房的外面是一片竹園,削竹做簡刻書其上成了我最大的愛好。 在竹簡上刻字是一件極其需要心靜和耐心,所以我在這書房刻字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敢打擾我。 就想面前的趙治,他已經一聲不響的站了快一個多小時,椅子就在他旁邊,我坐著的時候似乎習慣其他人站著。 “玉佛寺里有一尊翠綠玉佛你知道多少?”我沒有看他,輕輕吹拂著竹簡上的木屑,頭也沒抬的問。 “玉佛寺是泰國最神圣的地方,里面供奉的玉佛是泰國三大國寶之一,由整塊翡翠雕……” “你旁邊的盒子打開來看看?!蔽掖驍嘹w治的話。 趙治側頭才看見旁邊的木盒,掀開盒蓋愣在原地,半天才吃驚的說。 “玉……玉佛怎么會在這里?” “你確定這就是玉佛寺里的玉佛?”我意味深長的反問。 趙治確認無誤的點頭,告訴我許東正對此深信不疑,每一年都會去參拜,或許是在血雨腥風里摸爬滾打的人,求個心安理得也算是一種慰藉。 趙治每一次都會陪這許東正一起去,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不過他看到的并不是玉佛寺里的那尊玉佛,而是巖未先祖留下來的傳家寶,因為兩尊雕像都出自一人之手,所以惟妙惟肖難分真假,之前我聽陳婕說過,兩尊雕像一模一樣,我還有些懷疑,現在聽趙治也這么確定滿意的點點頭。 “既然你都說這是玉佛寺的那尊玉佛,那你就安排人用這尊去把玉佛寺的給我換回來?!?/br> “換?”趙治一怔,再次看看旁邊盒子你的翡翠雕像?!斑@尊玉佛是假的?” 我舉起手里的竹簡,學了半個多月,可刻出來的秦篆終究沒這房間主人刻的好,有些失望的皺起眉頭,趙治的頭立刻埋了下去。 “真的和假的不是你說了算,這兩尊玉佛既然一模一樣,誰放在玉佛寺就是真的,即便玉佛寺里那尊擺著這盒子里,也會變成假的?!?/br> “您……您想盜玉佛?!”趙治目瞪口呆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