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柳熙年在紅葉齋的時間畢竟是非常少的,黃氏兩兄弟又是那種看見卷宗就看個沒完的類型,一旦開始看資料就是完全不管他人在干什么的狀態了,于是凌輒和阮流今得意甜甜蜜蜜地過著小日子,每天在紅葉齋里走來走去,晃晃悠悠,牽著手也不怕別人看見,反正紅葉齋里的暗衛都是皇帝陛下的人,就連張馳這樣的世家子弟,轉成暗衛以后,都已經基本上和家里斷了聯系。 又一次凌輒把阮流今按在兩面墻都插了火把的密道里親吻,正好碰上準備過來拿當日暗報的張馳。 張馳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前面有兩個人影,還擠在一塊,正想著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呢,走進了一看竟然是他們倆,當場就呆住了。 那倆人正親得熱火朝天的,壓根兒就沒有發現旁邊來人了,當然張馳身為暗衛的極其厲害的隱藏腳步聲的習慣也是功不可沒的。 終于等到張馳回過神來,重重地咳嗽了兩聲以后那兩個人才有些驚嚇到了一半的分開,然后轉頭望向張馳這邊,嘴巴都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張馳顫著手指他們倆,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們……你們……”就這樣“你們你們”地重復著都沒了下文。 凌輒和阮流今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一副被人撞見了的尷尬與恐懼,最終還是凌輒的心靈要強大一些,心想連皇帝都知道了,多一個皇帝的暗衛知道了也沒什么,更何況小阮說他爹都已經知道了并且為還私底下同意了呢,張馳那還不是小事一樁。于是就隱秘地朝著少年時的玩伴如今的同僚笑一笑:“嘿嘿~~兄弟嚇著了?” 張馳到底也是近衛營出身,很快就反應過來,瞪了凌輒一眼:“怎么著我們也算是認識十幾年了吧……你竟然連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我!我跟你向來是一個鼻子通氣的吧?這種事情你竟然是要我自己來撞破的??!我尷尬地站了這么久……走走走,我們出去打一架!” 凌輒沒想到他不高興地原因竟然是自己沒有早些告訴他而不是他和小阮同為男性這件事情,不過他很隨機應變地回答道:“我不能出去的啊……陛下派我出去執行秘密任務了,如今突然出去和你打一架,被人看見不好解釋,而且你還是已經死了的人呢!別人指不定覺得是見鬼了?!?/br> 張馳的臉色鐵青了半晌,聽見凌輒這句話時終于是繃不住了,嘻嘻笑起來,拍拍凌輒的肩膀,故意很色狼德行地說道:“恭喜恭喜,‘京城第一美人’被你搞到手了。洛陽的姑娘們會用水果里面最大的西瓜砸死你的,不不,會埋了你的?!?/br> 阮流今在一旁聽得嘴角直抽,心中念叨:你他媽才搞到手呢,你他媽才會被西瓜給埋了呢。 張馳用眼角瞥阮流今有些發紅的面頰,心中感嘆:真是美人,便宜了凌輒了。 這一日,黃飛篩選出一份非常重要的帛書交予張馳。 那時的阮流今和凌輒也并不知道,他們將因為那一卷帛書上的內容而相隔千里,沒有收到家族的干擾,沒有京城各色人群的白眼,沒有這樣那樣的閑言閑語,他們仍然是要分離。 然而,我們都有理由相信,分離,是為了更好地相逢。 然后呢?是不是就可以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未來不可預測,就如同當初剛剛相識的時候的阮流今和凌輒,那時候的他們并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會在紅葉齋的地下走廊里面親吻,并且被另外一位發小看見。那時候的阮流今也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一個生意人,然后又關掉了自己做生意的地方,還得到“京城第一美人”這樣的奇怪的稱號。那時候的凌輒也不會想到,當年和他一起要進入預備役的張馳會死掉,即使是裝的,也不會想到在靠著火把來照明的走廊里,讓一個發小撞見自己與另一個發小接吻這樣的事情。 這時候的他們也不會想到,用不了幾日,他們就將要天涯相隔。 第三十八章 仍然是萬年不變的大漠,風沙吹過來再吹過去,沙丘變了,遠方綠色的山巒不會變。郝散回頭最后在看一眼生活了多年的家鄉,終于決定要離開已經被黎王朝改變了的匈奴。 然后便將無邊的風沙拋在了身后,前方,將是無邊的未知。 并州涼州秦州,都有可能是前路,也有可能是歸途。 若是文人,一別故鄉先要回首三望,然后策馬揚鞭只身去向遠離家鄉的道路,然而匈奴人終究不是漢庭的文人,沒有那么多的閑愁可以打發無數的時間,匈奴人背井離鄉的路途,舉目盡是沒有區別的黃沙,掠過的時候看不見輪廓,只有一片模糊的黃色。 匈奴也是一樣的干旱,草場干枯,戰馬的專用牧場很多都已經不能夠再使用,如果不能夠度過今年的秋天,匈奴的國力又將再下降一半,悉祿單于向東南方向的黎王朝發出了求救的書信,聽說黎王朝是決定了要向匈奴人撥款萬兩白銀來修建引水的溝渠的,然而是否真的能夠把銀子送到匈奴還是未知數。就算北方的幽州刺史衛衍不會講那筆銀子克扣掉,還有趙王司馬迅,這可是出了名的貪財又沒有大志的親王,與衛衍互相監督,都在幽州都督帝國北方的軍事。在幽州設立分封的諸侯國本來就是為了限制監督幽州刺史的,司馬迅自然不會讓衛衍容易做,衛衍同意發放的撥款,即使是中央的朝廷發過來的,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趙王完全可以以“與銀匈奴,與為虎添翼無異”為由,拒絕將救急的物資扣留在趙國,順便中飽私囊一把。 郝散想起那位目光短淺毫無能耐的趙王,心中只有冷笑。 黎烈一朝,這種行為其實不過就是不放心封疆大吏衛衍而已,要監督抑制,卻偏偏要弄這么個沒用的家伙過來,實在是不能對衛衍起到多大的限制的作用,到處掣肘倒是真的。 郝散心想或許朝中的那位九五之尊,或許其實也是沒什么用的家伙吧?讓趙王司馬迅來抑制衛衍,其實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或者是識人不明的吧?那個趙王,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身居這樣的高位。 郝散不明白,在那個士族的時代,皇族為了與士族抗衡,真是恨不得用起所有的能用的人物……就算是沒用的趙王司馬迅,也一樣是要被派遣到遙遠的幽州去鎮守。相比起富庶的蜀州揚州,長期與異族有著這樣那樣的矛盾的并州秦州涼州,以及陪京所在的雍州……幽州已經是一個影響比較小的州府了?;实郾菹率墙涍^深思熟慮才將這樣一個沒什么用的親王放置在了這樣的一個地方的。因為安撫外族,靖邊懷遠的事情衛衍都可以做到,皇帝陛下對衛衍的信任其實已經到了誰都沒有想過的程度,但是無論如何面上不能夠表現出來,因為還有其他的皇族,他們不會放心。 身在江湖的游俠終究是不能夠理解身居廟堂之高的士族與皇族的想法的。 不可以被忽略的差異存在于這三者之間,成魔或者得道,皆在這一念之間。 郝散雙腿一夾馬腹,身后只余一道煙塵。 柳熙年仍然是在宮中輪值,每日都在重復同樣的事情,各大城樓,每日巡視,偶爾在重要的凌云臺上俯瞰全城,走過神虎門云龍門東掖門西掖門,副將在身后偶爾提出一些沒什么建設性的意見,柳熙年輕輕地笑著,慢慢地按刀巡視。宮城巡視完畢偶爾會出宮城,然后登上皇城的城樓,從定鼎門上看下去,總是會看見在鼎門街上的很多的或悠閑或行色匆匆的人們,心中卻是會想起是不是有一天他在定鼎門的城樓看下去的時候能看見暮塔晃晃悠悠地從鼎門街上走過呢?那個時候他會不會不經意地抬頭,正好看見在鼎門街的人群中尋找他的自己呢? 柳熙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真是……怎么突然就胡思亂想起來了呢? 那日突然間在暮塔的房間里看見一個美貌的女人的時候,柳熙年突然被不知道何處冒出來的怒火給淹沒了。 原來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什么時候,那個少年已經從一個男孩子成長為男人了嗎?原來就算是自己帶著他離開了家鄉,他也不能夠將心都放到自己的身上嗎? 將心……放到自己……的……身上嗎? 柳熙年突然間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為什么這些時間以來總是會想起那個少年,為什么當初想出那么多的理由去誘惑他,希望他能夠來到這洛陽,桃花十里,春風九度,風致無二。 大概是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吧? 一切有因就有果。 前塵為因,后事為果,后事亦為更加以后的事情的結果,這世間的很多事情總是一環套一環,今日這般,便有明日的那般。 柳熙年走過定鼎門的時候還是要看向鼎門街的人們,就算是知道暮塔不會真的就那么湊巧的抬頭看著自己,還是……忍不住去這樣的期待。是因為自己抱著不一樣的心情,于是就會有不一樣的期待……這樣的感情,無論如何……都是希望能夠得到對方回應的吧? 柳熙年握住手中的佩刀,輕聲地嘆了一口氣。 天上流云起了又散,有熏熱的風吹過來,完全沒有涼意,軍士們身著甲胄,個個汗流浹背,柳熙年也是一樣,他冒著大汗一個士兵一個士兵地看過去,讓他們知道,在這樣的天氣里,就算是監門衛的將軍也是和他們一樣的在太陽底下站著。 去年他還只是一個郎將,因為護送匈奴質子平安歸國,至于質子后來究竟是不是死在了龍庭那已經和他沒有關系了,畢竟只是護送歸國,歸國以后的安危自然是又由匈奴人自己去管,于是柳熙年從監門衛郎將升為監門衛將軍。然而監門衛不領府兵,終究與金吾衛與驍騎營是不一樣的。 柳家別院。 從秦州歸來的商人順便給暮塔帶來一封信,是由特殊的文字書寫的,管家柳泉看不懂那種文字,送來的商人也是一樣的不懂,管家詢問的時候商人只說是一個叫郝散的俠士托他轉交給身在洛陽的柳家別院的暮塔公子的,我一看是看不懂的文字,猜測大概是他們民族的文字吧,雖然我也害怕是軍報之類的,但是這樣的游俠,交給的是柳家的客人,我想應該是沒有什么大事情的吧?若是我找人將那名俠士寫給暮塔公子的信件翻譯了的話,總歸是不好的。 “當然了,那名游俠看上去很威嚴可怖的,橫貫鼻梁的一條刀疤,我覺得我要是看了他寫了什么的話,說不定他會殺了我的,我不過是個商人,就算是好心給人帶封信,若是因為好奇人家信里面寫了什么而丟掉了腦袋那實在是太不值啦!”那名商人的原話是這樣的。 管家瞅了瞅商人,臉色有些僵硬地向商人道了謝,然后在親自將信件交給暮塔的同時叫了一個略微能看懂匈奴人的文字并且記憶力很好的家奴跟在自己的后面。 暮塔收到信件的時候有很明顯的欣喜。 心想反正他們也看不懂自己民族的文字,于是就在管家和家奴的面前拆開了信件開始看起來。 郝散的信說得非常的簡潔,只是說自己很是想念小王子,他已經離開了匈奴,開始了四處游俠的生活。 暮塔笑起來,原來不止是自己離開了龍庭,散叔是不是有一天會游俠到洛陽呢?會來看自己的吧? 家奴將信件上的內容說給管家聽,管家原本嚴肅的面容終于在聽見了信件的內容后緩和了下來。其實,毫無實權的匈奴的小王子孤身在洛陽,根本就做不出來什么事情,也不會有人會傻乎乎地找暮塔來做什么的吧?但是終究還是要防備會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偏偏下大家都覺得是沒有的一顆棋。 身在帝國的中心,這個必須要謹小慎微的地方,管家也是不得不這樣做。 柳熙年又得了一次旬休,回到別院的時候暮塔終于是沒有再出門去,而是在家中的花園里的涼亭上開心地看著郝散寫來的信件,柳熙年走近他的時候,他很是高興地舉著信件來對柳熙年說道:“我跟你說哦~~散叔寫信給我啦~~~他說他已經離開了龍庭,現在在各個地方走過,他決定要當一個游俠呢!” 柳熙年輕輕地笑著:“游俠嗎?” “唔唔!”暮塔眼神晶亮地點頭,很是神往的樣子,“聽說是鋤強扶弱的俠士呢……幫助弱小的人啊?!?/br> 柳熙年歪著頭想了想,疑問道:“可是弱小的一方不一定就是正確的一方???萬一正義的一方很強大的話,散叔不是幫錯了么?” “咦?”暮塔睜大了眼睛,像是在思考柳熙年的話,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極其可愛。 柳熙年忍不住笑起來。 第三十九章 柳熙年想起初次見面的時候的少年,長身玉立的,卻要告訴別人他是一個馬賊,“打劫”兩個字出口的時候,隊伍中的痞氣的小伙子若是稍微沒有眼色一點沒看見他后面的大隊人馬恐怕要笑話一句“這里都是男人沒有你要找的大姐”了。幸虧是后面的散叔的兇神惡煞的表情幫他充足了氣勢,要不然暮塔小王子恐怕要被同來的紈绔的家伙們笑話死。 然而小王子終究是單純的小孩子,并沒有在多么復雜的環境里成長,應該說是成長的環境雖然復雜,但是那些復雜陰暗的爭權奪利的事情和他這個最小的最沒有資格也沒有想過要那一份權力的家伙沒有一點關系,任何一方取得勝利了對這個單純的弟弟都不會太壞。 少年似乎還在為那一句“如果弱小的那一方是錯誤的”而糾結。 對啊,如果正義的一方很強大,做的是正確的事情,卻被不明就里的俠士拔刀相助了,這個時候要怎么辦?而且俠士還太過強大,于是導致了正義的失敗,那么,散叔不是變成了壞人的幫兇了嗎?暮塔的眉毛快要擰成一個毛團了,柳熙年笑著拿手指去撫平少年的眉間:“別再想了……不知者不罪,散叔不知道真想,被表象所蒙蔽了也不是他能控制的,這不能怪他?!?/br> 會因為一個隨意說出來的假設糾結成這個樣子的人,到底還是一個孩子的吧?柳熙年忍不住又摸了摸少年的額發。 暮塔不解地看他——沒事老摸我頭干什么? 柳熙年仍舊是莫測高深的笑著。 暮塔眨眨眼,突然很認真地說道:“剛剛你說‘散叔不知道真相,被表象所蒙蔽’了,可是散叔并沒有說他幫助的就是邪惡的一方???” 柳熙年的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搞了半天他竟然還在想這個事情!柳熙年頗覺無奈地跟他抬杠:“所謂‘鋤強扶弱’,就只是說把強大的一方給除掉幫助弱小的一方啊,他并沒有說是匡扶正義吧?那么到底是弱小的一方是正義的還是強大的一方是正義的是不知道的吧?也就是說散叔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就直接幫助了弱小的一方,就是有很大的可能他是幫助了邪惡的一方的??!” 柳熙年開始后悔自己剛剛那一句沒話找話了?!八袁F在還是不能確定散叔究竟是正義的還是邪惡的?!绷跄曛缓谜f。 暮塔聽見了柳熙年這樣妥協的話,竟然還是覺得不滿意。 柳熙年心說都這樣了你怎么還是這種表情,不會是又想到什么偏僻的問題了吧? 暮塔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好像聽見柳熙年怎么說都覺得不滿意,為什么會不高興呢?收到散叔的書信的時候明明還是很高興的,柳熙年來的時候自己明明也是很高興的,難道就只是因為柳熙年一句話,還是一句不能被確定的話,自己就開始不高興了?這也太小氣了吧? 不知不覺間暮塔的眉毛又擰起來了。 柳熙年道:“今日就是因為散叔托人送了封信過來你就這般高興地都沒有出門去散心了?果然還是散叔面子大啊……我輪休這么多次都沒見過你哪一次是在家中等著我回來的?!边@話說得有些酸不溜秋的,柳熙年都為自己說出這樣的話而感到丟人,然而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都是收不回來的。好在暮塔小孩子不能體會到蘊藏在語氣當中的意味,自然是沒有笑話柳熙年的心思。 “咦?”暮塔聽見這話還是覺得很奇怪,“我等你干什么?你回來了難道就帶我出去找好玩的地方?” 柳熙年:“…………” 夏日的星空格外的璀璨,晚間的風也是一掃白日的熏暖,終于有了那么一絲的涼意。皓月當空,滿天星斗,面前的池塘里還有一朵將開未開的白色蓮花。在湖心亭擺上一桌小菜,品上一壺好酒,對著的是心中所想的人物,實在是一件賞心樂事。唯一的美中不足的就是對面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而且還稍微的有一點不解風情。 柳熙年慢慢地啜飲一杯酒,飲下的時候還要閉上眼睛回味一會兒,而對面的人是從小在大漠呆慣了的人,習慣性一飲而盡,所謂牛飲。 唉。 柳熙年不得不在心中悄悄地嘆氣,自己這般風流人物,這般瀟灑倜儻,這般有情調有格調,怎么就喜歡上了對面那個家伙呢?除了色相可以入眼符合他的審美以外,基本上其他的地方都和他南轅北轍??!這樣的人…… 柳熙年無奈地再抿一口酒。 暮塔問道:“你一直嘆氣干什么?這酒不好喝嗎?” 柳熙年握著杯子的手小小地抖了一下,幾不可見。 “噠?!北颖环旁诹俗雷由?,柳熙年看著暮塔道:“你對我有什么想法嗎?” “想法?”暮塔重復。 “嗯,”柳熙年點頭,“想法,覺得我是什么樣的人,或者是你希望我成為什么樣的人都可以?!?/br> 暮塔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間問起這個?“可是,我說你是你就是什么樣的人了嗎?這個是不可能的吧。我也沒有希望你要成為什么樣的人啊……這個本來就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事情吧?” 柳熙年偏要鉆這個牛角尖:“如果我說,你希望我變成什么樣的人我就會變成什么樣的人呢?如果啊?!?/br> “你今天好奇怪啊?!?/br> 柳熙年仍然是鍥而不舍:“你說一下又不會怎么樣啊?!?/br> “我…………我沒有想過啊?!蹦核\實道。 柳熙年終于明白了,將杯中的就一飲而盡,這美酒突然間也沒有什么味道了呢……真奇怪。 原來是……什么都沒有想過的啊。 原來從不曾有過期待。 果然這種事情只有自己會想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