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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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背叛朕的下場!”云啟宇全然不顧他的眼淚,依舊笑著,笑里卻帶了陰霾。轉身走到身后的鍛面躺椅上坐下,淡淡地吩咐一旁的影衛:“繼續?!?/br> 鞭笞的聲音又在空曠的密室里響起。一下接一下。 云寒汐小臉蒼白,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臉龐滑下,牙齒緊緊咬住下唇,唇咬破了,血慢慢流進嘴里,滿嘴鐵銹的味道,即使這樣都不愿叫出一聲。小小的身子隨著鞭子的抽打擺動,就像一葉孤舟在大海里無助地漂浮。 云啟宇有些驚訝于他的倔強,看著這渾身是血的人冷笑了一聲,轉身走出密室。 通過長長的回廊來到地牢門口,門開啟一道縫,陽光便爭先恐后地涌進來。云啟宇眼前有了暫時的黑暗,就像才知道那女人背叛自己的時候也覺得世界是這般黑暗的。而如今,她兒子淪為了自己的階下囚,讓他受盡折磨,這也算是解了心中之恨,為什么心里會有些空蕩蕩的呢?眼睛漸漸適應了陽光,緩緩睜開眼,收起那一瞬的迷茫,成為往日那個威嚴,睿智,冷靜的皇帝。 朝堂之上,每個人的神態都透露緊張,倒是皇上依舊不動聲色。不知他平靜之下究竟是勝券在握還是憤怒的前兆。今早邊界發來密報,迪亞國突然在與我國邊界,離山海鎮不遠的軍事重鎮歸雁關調集八千軍隊,儼然是要挑起戰爭的陣勢。 “眾愛卿可有何對策?”皇帝依舊坐得慵懶,只掀了掀眼皮道。 “那雜種都快要打到咱家門口來了,我滄云帝國的軍隊可不是吃素的,滄云軍人沒一個孬種,懇請……”未等這聲音粗獷的漢子把話說完,一個蒼老的聲音便插了進來,漢子看了看,原來是老臣李祥李大人,漢子就縮了縮脖子便退下了。 “皇上,老臣以為這仗打不得,我國與迪亞勢力不相上下,這仗一旦開打,必定是兩敗俱傷,到時候珈邏便坐收漁翁之利了??!” “那李大人的意思是把我國領土割給他咯!”皇帝似笑非笑地盯著這位老臣。 “皇上,凡大丈夫能屈能伸,待他日再奪回來便是?!?/br> “那李大人說說這他日又是何日呢?” “這……” 朝堂上又是一片壓抑,眾人皆頷首低眉。生怕皇上發怒牽連到自己。 “皇上,不如派人去問問右相如何應對吧!”剛才那粗獷的漢子提議道。 滄云帝國向來只有左相在朝,而右相卻歸隱山中。據說是多年前開國皇帝救了一位老人的性命,為了感謝先皇的救命之恩就輔佐先皇開創滄云帝國。而在國家步入正軌之時他卻執意歸隱,并收下一位關門弟子親自教導,從此,每一代弟子便輔佐當代皇帝統治天下,當今右相張玄居曾幫助先皇收復邊疆,立下汗馬功勞。 皇帝一陣冷笑:“如此小事都要請右相出馬,眾愛卿的奉祿是不是拿得太輕松了點?” 留下大氣都不敢出的一干人揮袖而去,留下一句:“要是明日早朝朕還沒有聽到一個滿意的計劃的話,你們就都準備著回家種地去吧!” 眾人久久沒回過神,直到一旁公公尖細的聲音宣布退朝時,大家才誠惶誠恐地散去。 云啟宇回到書房,打開疆域圖,細細思忖著。迪亞這八千都是精銳兵力,如今抽調后方軍隊前去救援一是邊境軍恐怕撐不到救援軍抵達敵軍就破城而入,二是即使抽調軍隊也只能調動最近的兵力,萬一敵方派輕騎深入后方,后方告急,然后聯合包抄損失更為巨大。 辦法當然是有的,只是需將損失降到最低。 最直接有效的便是投毒,歸雁關依歸雁河而建,城中均無水井,所需之水均來自歸雁河,河流上游有重兵把守,如若派死士秘密潛去投毒那迪亞則不戰而敗。只是歸雁關就變成死城一座,而且傷及眾多無辜百姓必將激起眾怒,不利于未來的統一大業。 看來只有從山海鎮的攻防下手了。山海鎮建于峽谷之中,兩旁高山終年云霧繚繞,山勢陡峭,易守難攻。當初受地形所限,山海鎮也是狹長分布,城中街道亦是如此。想到這里,突然一計浮上心頭。 云啟宇暗暗思索,似乎沒有更為可行有效的辦法了。這時,總管周公公進房稟報:“皇上,天牢影衛求見?!痹茊⒂铛局键c了點頭,似是有些不滿,又像是有些擔心。 影衛悄無聲息地來到房內,迅速跪下:“見過主人?!?/br> “嗯,什么事?” 影衛依舊低著頭,用沒有起伏的語調說:“回主人,那人昏迷一天了?!?/br> 云啟宇斜斜地靠在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扣桌面:“哼,先傳太醫去地牢診治,痊愈后再繼續,朕現在還不希望他死,懂了嗎?” “是!” “退下?!?/br> 影衛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云啟宇本想接著研究疆域圖,但現在心里亂做一團,眼前全是那孩子渾身是血緊咬著下唇的模樣,心中竟有些抽痛,這是什么感覺?心痛嗎? 云啟宇煩躁地四處走動,抑制住想要去看他的沖動,慌亂地把心思放回圖上,腦袋卻是一片空白地盯著疆域圖。男人嘆了口氣,合上疆域圖,修書一封給右相,告知他抵御外敵的計策,想問問他還有沒有更好的戰略,反正靜不下心做事就讓右相盡責一些得了。寫完從籠子里逮出一直信鴿,把書信綁在鴿子腿上便放走了它。 男人坐在桌前,翻開一本奏章,但心中依舊無法平靜,腦子里塞滿了他單薄的身體,慘白的小臉還有那個甜到了心里的笑顏。頓時有股無以言喻的悲傷涌上心頭。 直到傍晚時分,云啟宇依舊坐在書房批閱奏章。突然窗邊傳過來一陣撲簌簌的聲音。云啟宇起身走到窗邊抓住信鴿,取下腳上的字條慢慢展開:上策。 第四章 伴隨著夜的到來,月亮緩緩升起,周圍淡淡的月暈又襯得這月有了絲神秘。光冷冷地撒下,地上便印出一個孤寂的影子。 云啟宇獨自站著未央宮的湖畔,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是怔怔地望著遠方出神。他不想承認那個孩子對自己居然有這么大的影響力。理智告訴自己這是危險的信號,身為帝王不允許他的心失控,這個人必需除掉??上氲剿麜肋h離開他,就狠不下這個心。 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似的搖了搖頭,轉身向地牢走去。終究還是放不下他??! 地牢里一如既往地陰冷,密道里沒有傳出鞭笞的聲音。見云啟宇走進密室,兩個影衛和李太醫忙下跪行禮:“參見皇上?!?/br> “免禮?!痹茊⒂疃⒅樵诮锹淅锏氖菪∩碛?開口問道:“他怎么樣?” “回皇上,這孩子身子骨太弱,加上多日酷刑流血過度導致昏迷。若要痊愈恐怕得花上些時日來靜養調理?!?/br> “那他的命算是保住咯?” “性命是已無礙,不過………” “不過什么?”云啟宇挑眉斜斜地盯著太醫。 “臣以為,還是讓他多調養幾日才好,畢竟是睿親王唯一的子嗣,即使要罰,也………” “大膽!朕做事何時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 李太醫唰地一下跪在地上:“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不該斗膽揣測圣意,請皇上賜罪!” “今日的事你權當沒發生,要是讓朕知道你泄漏了出去,小心你的項上人頭?!?/br> “微臣不敢,微臣定當為皇上效力?!?/br> 云啟宇這才回頭,定眼看了看角落的那個人。衣服爛成了碎條,渾身都是鞭子抽打出來的痕跡,手腕處有一圈紫黑的印,想是被吊起來太久,勒出來的痕跡,雙手緊緊地抱著雙腿,想把自己包裹起來。臉側靠在腿上。臉上因發燒泛著潮紅,睫毛微微抖動,在昏迷中都顯得那么不安。雙唇慘白,沒有一絲血色,下唇似是被咬破了,還有一圈牙印。云啟宇伸出手摸了摸云寒汐的頭發,輕輕地竟帶了些憐惜的意味。 云啟宇心中一陣抽痛,想要報復的心有了些動搖。畢竟他只是孩子,把當年的恩恩怨怨算在一個孩子的頭上似乎太殘忍了。 云啟宇收回手,站起身。眼中沒有了剛才的溫情,換上了滿滿的憤怒與仇恨拂袖而去。 這時,云寒汐動了動身子,努力撐起身子,睜開沉重的眼皮,抬眼看了看,卻只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背影。他甩了甩頭,奮力地想要分辨出那個背影——原來真的是他。不知不覺中竟然望著那個背影癡癡地笑了。 云啟宇似是察覺到了某人的目光,回頭一瞥,又看見了那樣虛弱卻又甜蜜的笑容。 冷冷的月光撒在地牢門前,吝嗇地不把一絲光亮射進門里的世界。云啟宇怔怔地望著那輪月。此時這冷清的月的溫度也無法撫平他心中的狂亂。為什么?為什么那個孩子對我能有這么大的影響力? 這位叱咤風云的帝王第一次有了迷茫有了不知所措,哪怕在手刃親人時都不曾有過,卻對這樣的情緒無可奈何。 次日朝堂之上眾人依舊為如何對待迪亞駐兵歸雁關一事爭執不下。 “皇上,老臣以為這仗是打不得的啊……” “皇上,臣以為這是個振奮軍心的好機會,為以后……” “王大人,若是依你之言那咱滄云根基不保!” “李大人,若是這般膠柱鼓瑟那才危及滄云根基!皇上,這仗非打不可??!” “皇上……” “哼!全都給朕閉嘴!”云啟宇坐在王位之上挑眉望著爭執不下的眾人:“這仗還沒開打,你們倒是先打起來了??!哼!這就是諸位重臣給朕的計劃?真是好的很??!”云啟宇有些惱怒,難道滄云帝國就養了這幫飯桶?心里打定主意要整治一番,冷笑道:“真沒有人提的出一個像樣的計劃?” 號稱滄云無敵將軍的蘇風道:“皇上,臣以為山海鎮地形狹長,本就易守難攻,只需派重兵把守城門即可?!?/br> “呵呵,蘇將軍說得容易,這重兵把守固然是好計策,但要是不誘敵深入,趁著山海鎮那狹長的地勢,敵軍用火攻那豈不是不戰而敗?” 滿朝文武皆知尚書大人沈棋與無敵將軍蘇風向來不對盤,如今二人又爭執起來,也不出聲阻止。惹惱了皇上自然是吃不了兜著走,而那兩位也沒有誰是善茬,觸怒了自然也是碰到了鐵板。 云啟宇素來欣賞蘇風英勇過人。想當蘇風初年方十六,隨先皇出征,被敵軍包圍卻臨危不亂,硬生生地帶著將士殺出一條血路,救先皇于危難之中。而沈棋雖為一介書生,卻一點沒有那些子的迂腐,反而不拘小節,做事也大膽敢干。而這兩人不知為何素來不和,見面總是分外臉紅,卻又不似其他大臣那般勾心斗角,只是斗斗嘴皮子也無傷大雅,便也由得他們去了。 “那其他大臣可還有意見?”云啟宇看著那幫大臣唯唯諾諾的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這幫老家伙爭權奪勢誰也不讓誰,一到緊要關頭便說不起話來了,“既然如此,每人扣俸祿一月?!?/br> “謝皇上恩典!” “蘇風,沈棋隨朕來,其他人都回去給朕閉門思過!” 云啟宇領著蘇風,沈棋來到書房,剛坐下便看見兩人在底下擠眉弄眼,不自然地咳了咳,兩人總算回過神規規矩矩地看著皇上。 “兩位對這戰事可還有什么看法?” “回皇上的話,臣剛才思忖著沈尚書的話的確有理,可是誘敵深入之后又該如何埋伏?臣昨晚回去研究了山海鎮的地勢,若要布陣,恐怕收獲頗微。沈尚書向來足智多謀,不知可有高見?” 又來了,云啟宇心里想著,抬眼看了看正在一旁瞪眼的沈棋。 “回皇上的話,剛才臣見皇上僅僅詢問了諸位大臣的意見,并未表露欲采納的意思,也未調兵遣將,所以臣斗膽猜測皇上您心里已有定奪?!倍形液湍谴笊底觼磉@里,自然是想把這苦差事交給我們。當然,后面這半句話沈棋沒敢說出來。 “不錯,邊疆那幫人野慣了,朕確實信不大過,你二人乃朕的左膀右臂,自然是可靠,朕封蘇風為衛國大將軍,沈棋為監軍,遣你二人帶著朕的密旨火速前往山海鎮,即日動身。你二人可有異議?” “誒?啟稟皇上,就我二人出發?不帶上一兵一卒?”蘇風詫異道。 “帶上朕的密旨,抵達山海鎮再打開,到時你二人便知該如何做了?!痹茊⒂畎戳税疵冀?,昨夜一直想著云寒汐的事,竟一夜無眠,到現在也有些倦了?!翱蛇€有不明之處?” “皇上,這一路必然舟車勞頓,邊關戰事連連自然也相當辛苦,而微臣卻是文人出身,這一路怕是……”能對著當今圣上討價還價的,出來沈棋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蘇風看著不怕死的同伴,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額上的青筋也跳了幾跳。 “行了,行了,說重點!”云啟宇有些頭大地望著眼前的無賴尚書。 沈棋似是不覺自己有多大罪過:“非也非也,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一去臣要是餓瘦了便是對父母極大的不孝,可是要吃飽必然要用錢,而微臣并非貪官,僅靠著微薄的俸祿度日,但是方才皇上扣下了微臣這一月的俸祿,微臣吃不飽事小,可不孝之事微臣可萬萬做不得的??!” 這次捏緊了拳頭,額角青筋跳動的不僅是蘇風一人了。 “難道沈家現在窮得養不起一個閑人了?要不要朕下旨請蘇大人的父親來當面領賞呢?”當初沈棋上任之時,他父親便提起請罪,怕這他觸怒了自己,還交代了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唯獨畏懼的就是他父親。 “呵呵,呵呵……”沈棋干笑了兩聲,有些納悶皇上是如何知道老爹是自己軟肋的,不過他也不敢開口問皇上便是:“區區小事,微臣豈敢勞煩皇上大駕?!?/br> 一旁的蘇風詭異地望著沈棋,待出了書房便出聲問道:“真是看不出來??!原來蘇大人如此懼怕父親?!?/br> 哪知一說沈棋便炸毛,口齒不清道:“誰,誰怕啦!誰怕啦!我那是尊敬,你懂不懂?懶得和你這粗人計較?!闭f完便一陣風似地溜走了。留下背后尚在一臉jian笑的蘇風。 待二人走后,云啟宇又開始批看奏折。深夜時,終于停下了筆打算歇歇,眼前卻又浮現了那個瘦小的身影,云啟宇靠在躺椅上,閉上眼,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 是夜,云啟宇獨自臥床輾轉難眠。 今日還未曾去瞧過他,不知他怎樣了。突然心中又泛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自己何時對一個人如此牽腸掛肚了,更何況他還是自己恨著的人。心軟可從來都不是帝王該有的情緒。硬生生地壓制住想要去看那孩子的沖動,逼著自己入眠。 可誰知這夜無眠的卻不止一人。 陰冷得沒有一絲光的地牢密室里,云寒汐蜷縮在角落的干稻草堆上。不過才一個月的光景,比起當初在睿欽王府時越發地瘦了。兩頰深深地凹陷下去,雙唇開裂,還有一圈深深的牙印,那是在疼得受不了時緊緊咬著下唇咬破了留下的痕跡。 一雙眼在夜里格外地亮,卻帶著痛苦的神色。盡管白日里太醫喂了藥,燒得不那么難受了,可滿身的傷還是火辣辣地疼。雙手手指里被釘過鋼針,今日上了藥包扎好,卻仍然疼得鉆心。 疼痛折磨著云寒汐的每一根神經,痛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更無法入眠。 倏地想起了白日里的那抹背影,似是這痛苦中唯一的甜蜜了,不知不覺中嘴角竟也噙著淡淡的笑。 從來沒有過的熟悉的感覺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了,竟還忍不住地想要親近,盡管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皇上,盡管那人害死了自己所有的家人,卻依舊感到親切。云寒汐艱難地動了動手,緊緊地貼住藏在懷里的長命鎖,感到從未有過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