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左擎蒼不知有沒有想起那場辯論賽,此時只是漫不經心地答了句:“因人而異?!?/br> 《“血色·情人節”滅門案告破,兇手鄒某已被逮捕歸案》 震驚全國的鷺洲市3.14某小區滅門案今日告破,鷺洲警方及兩位公安部調派刑偵專家經過40余天的不懈努力,將嫌疑人鎖定為死者黃某的前女友鄒某。據悉,鄒某因感情受挫一直對黃某懷恨在心,籌備實施了此次慘無人道的謀殺案,當場殺死三人,其中一名為兒童。目前,疑犯鄒某已被警方抓獲,其丈夫方某因包庇罪一同落網。鷺洲市人民法院將盡快審理此案,并對該案件兇手嚴懲不貸。 ——五一假期來臨之前,一則新聞出現在鷺江公安的官方微博上,一個多月以來,不斷在微博上質疑警方破案能力的網友紛紛轉發。 夏曉彤自然也看見了,她沒有轉,甚至把自已以前提到“l”的微博全部刪除,也棄用了這個id。艾淼轉發了這則新聞,沒有只言片語,只留下一個“蠟燭”的表情,不知這只蠟燭為誰而點。 小會議室里,參與破案的警察們坐在一起整理著提請公訴的各種材料。小薇看完報道,長嘆了一口氣,對舒潯說:“如果蕾蕾能想開點,放下她的恨意,就不會弄成今天這樣了?!?/br> 舒潯挑眉,想了好一會兒,最后也輕嘆一聲,“應該是……愛?!?/br> “因愛生恨,人之常情?!弊笄嫔n低著頭,分不清是自言自語還是在接舒潯的話頭。 “有個細節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方仲用的沐浴露和黃文淵的一模一樣?!笔鏉』貞浿约涸诶倮俚男录也榭磿r,在浴室中看到的一個奇怪之處,“一個女人還能用什么方式來紀念和留戀男人呢?有時候,閉上眼睛時,一個相同的味道,就能在腦中形成一個關于那個男人的影子?!?/br> “舒老師,你難得這么感性哦……”小薇捂著嘴笑。 “你們女人的心思是最難猜的?!标懽域q搖搖頭,表示自己完全聽不懂也不明白舒潯的意思。 隨著3.14案告破,鷺洲公安局雙喜臨門。第一喜,市局受到了省廳的通報表揚,負責案件偵查的重案一組一并受到嘉獎。第二喜,新大樓的搬遷工作全部結束,五一后全體干部職工就要遷入新大樓辦公。 局長劉孝程邀請左擎蒼和舒潯一起參加揭牌儀式,兩位專家回程日期定在明后天,左擎蒼將回首都,舒潯則訂了后天去霧橋的機票。 ☆、第14章 胡皎小表妹 山城霧橋,四五月份的梅雨季節,大片的低云飄散在重山之間,繞山而辟的道路和橋梁仿佛隱在云霧之中,幻境一般美得不可名狀。霧橋又是水晶之都,盛產水晶礦石,中國人愛玉石,西方人愛水晶,二者都被奉為辟邪之物。霧橋的低云,又有種說法是因為水晶磁力的吸引。 舒潯回到霧橋的第一件事,就是準備好材料和舒mama一起去40多公里外的霧橋第二監獄看望還在服刑的弟弟舒放。 舒放小時候就有些許調皮,到了叛逆期更加難以管束,桀驁不馴,交了許多酒rou朋友,青春期無處釋放的荷爾蒙飛濺,打架被送去派出所是家常便飯。舒潯的爸爸是霧橋師范大學的心理學教授,mama是當地高中的政治老師,出身于這樣書香門第的兩個孩子,一個如此優秀,一個如此敗家,不知是不是命運的安排。 服刑的舒放,是舒家之恥,又是舒家之愛。 舒潯和mama在第二監獄一道門內登記并提供身份證明材料,把蓋著公章的無犯罪記錄和居委會證明交上去進行審查。舒潯想,如果左擎蒼不指出弟弟的罪行,弟弟會不會被少判幾年,或者根本可以不用坐牢。然而法不容私,舒潯馬上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如果舒放逃過此劫,今后可能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會見時間只有半小時。舒放被獄警帶出來的時候,舒mama就開始掉淚。舒放理著短短的平頭,好似未及時修頭的和尚,他本來就長的俊秀,這種發型恰突出了五官。見著mama,他有些許激動,見著jiejie也一起來,驚訝之余,他眼中驚喜、羞愧、不甘、怨恨雜陳。 這種情緒,恰說明他還沒有改造好。舒潯冷著臉,默默聽mama囑咐舒放要注意增減衣物,勞動時要注意別受傷之類,全程一言不發。離開時,舒潯回頭看了舒放一眼,他還坐在隔音玻璃后面,落寞又無助地望著她們的背影,兩雙極為相似的眼睛終于對視,舒潯的心軟了下來,她看見他的口型,那分明是在叫“jiejie”。 從監獄回到市區,母女倆隨便吃了個飯,在舒爸爸單位附近的沃爾瑪逛逛,買點東西回家。 舒家原來住在這附近,因為離舒爸爸教書的地方近,舒放入獄后,就搬家了。舒潯逛到生鮮區,舒mama正在買魚,一個又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哎哎,就是那個女的,看見沒?我聽說什么強j未遂,手機被搶,哼哼,獨門獨戶的,有沒有被強只有她自己知道……寡婦嘛,沒準兒樂在其中?!?/br> 舒潯轉頭一瞥,出聲的是她爸爸單位有名的“大喇叭”葉蓓艷。葉蓓艷四十來歲,很瘦,腦袋本來就大,還留一頭小卷發,加上一口齙牙,遠遠看去像一只螳螂。聽說她年輕時長得還算不錯,可是隨著歲月摧殘,逐漸人老珠黃。此時葉蓓艷指著一對母女,說得興高采烈。 舒潯從小早就對葉蓓艷的大名如雷貫耳,這人平日閑著沒事就愛搬弄是非,誰家昨晚吵架,誰家遭了盜竊,誰家丈夫一夜未歸,她比片警和居委會主任都熟,并且能自己添油加醋編出事件始末,可往往經不起考據。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她那副德行,聽她的話總是得打二三折。 一轉身,葉蓓艷也看見了舒家母女,大喇叭認人總是犀利,一下子笑開了,打招呼,“那邊是蔡老師和……小潯吧?聽舒老師說小潯出國留學了,怎么,這是放假還是學成歸國?” 舒mama看上去一點也不想跟葉蓓艷多說話,點一點頭,笑笑而已??扇~蓓艷向來話多,一下子就和同伴走過來,先是對舒家大為吹捧了一番,卻刻意避開舒放,只說舒潯從小怎么優秀,怎么聽話,既而鍥而不舍地問:“小潯留學回國,在哪里高就?” “中刑大?!?/br> 葉蓓艷夸張地大呼小叫了一番,舒mama買好一只鱖魚,拉著舒潯離開的時候,就聽葉蓓艷迫不及待地對同伴說:“別看她女兒有出息,她兒子是個殺人犯,在坐牢!你看這一家人,三個老師,一個勞改犯,也不知那個兒子是不是他們親生的,說不定小時候被虐待,有了暴力傾向……” 舒潯渾身一僵,眉頭緊緊揪起。舒mama感覺到女兒的不悅,暗自拍了拍她的手,“誰背后沒人議論?她的那些破事說出來可能比誰都難聽。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我們是有教養的家庭?!?/br> 舒潯點頭,迎面遇見剛剛被葉蓓艷議論的那對母子,女兒大約十五六歲,白凈可人,母親是極普通的一個中年婦女,臉上有塊淡淡的疤。 “剛才葉阿姨說的什么未遂,是怎么回事?”等母女倆走遠后,舒潯問。 “不知道是她添油加醋還是真的,旁邊那小區發生一起比較嚇人的事?!笔鎚ama回答,“說是大中午的,有人蒙面爬進一戶人家,摸進臥室,想要強j女主人。還好她女兒也在家,進來救她,那個人就跑了,說是也丟了點東西。我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對母女,葉蓓艷總是消息靈通?!?/br> 大中午的入室行竊強j,有點反常??蛇@個消息畢竟是大家口耳相傳,舒mama也是道聽途說,并不十分可靠。舒潯沒往心里去,只是覺得葉蓓艷剛才那句“寡婦嘛,沒準兒樂在其中”太過刻薄,寡婦門前是非多。 回家之后,舒潯問了爸爸舒鴻儒,才知道這事情是真的,就是案發時間被傳錯了,正確時間是“午夜”。 雖然事發地里舒潯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很遠,可舒鴻儒還是叮囑一家人,外出和睡覺時門窗都要關緊,東西被偷了是小事,人受到傷害是天大的事。 舒潯閑著也是閑著,試著給這起案件的罪犯做了個粗略的側寫——男、家貧、身高160170之間、住在案發小區附近或工作在附近,有過盜竊前科。她把這些信息告訴爸爸,舒鴻儒贊許地拍了拍女兒的背,拿起電話,給霧橋公安局負責物證檢驗的胡皎打了個電話,希望能對他們破案起到一點幫助。 胡皎是舒mamameimei的女兒,也就是舒潯的表妹,舒潯只比胡皎大個幾天,性格卻截然不同。 胡皎私下里告訴舒鴻儒,舒潯的分析差不多跟局里刑警的推斷一樣,可這起案件,卻沒有外面人傳得那么簡單。具體情況,她在破案前也不好跟別人說得太清楚,只模模糊糊告訴了舒鴻儒,其實罪犯已經作案三次了,前兩次未遂。第一次是剛爬上去就被發現,第二次是進入了居民家中,被發現后馬上逃跑。 舒潯坐在沙發上靜靜想了一會兒,跟舒鴻儒說:“這么看來,罪犯的犯罪沖動非常強烈,可能會第四次作案。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偷竊還是……” 舒鴻儒推了推眼鏡,“你跟皎皎算半個同行,多給她出點主意?!?/br> 舒潯聽罷,進房間給胡皎打了個電話,晚上胡皎就蹦蹦跳跳來了,還提著兩袋吃的,炸雞塊和炸魷魚圈。舒mama總形容這姐妹倆是“沒頭腦和不高興”,胡皎就是那個“沒頭腦”,每天樂呵呵的,看上去傻乎乎,可非常討人喜歡。 “姐,這種案子哪里需要你出馬?!焙ㄩ_了罐啤酒,小口小口地喝,“過不了多久,那個小偷就會被抓住的?!?/br> “你們覺得他是個小偷?”舒潯剛洗完澡,頭發凌亂披散著,幾縷頭發還不聽話地亂翹。以前她長發時,洗完頭來不及吹就跑出去找左擎蒼,他就拿著吹風機耐心地給她吹,長指插.進她的頭發里輕輕地揉,隨著她用不同的洗發露,他的手也沾上不同的香味??赡墚敃r被慣壞了,幾年過去舒潯依舊不喜歡自己吹頭發。她此時捏著個魷魚圈,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濕發就這么亂翹著貼在額頭上、臉頰邊,有種別樣小韻味,“跟我說說具體什么情況?!?/br> 胡皎還猶豫了一會兒,舒潯小踹了她一下,她才笑開,“好啦,我告訴你就是了!也就在不久前,4月23日,平寧區一個女的晚上回家剛開燈,就看見一個人從窗戶鉆進來,嚇得大叫一聲,那個人就跑了。4月27日,也在平寧區,一女的晚上被驚醒,覺得屋里有人,她比較冷靜,沒叫出來,還裝睡。后來發現屋里真有人,這下她頂不住了,坐起來要跑,被那個人抓住,在她嘴上抹了一把,她掙扎不休,跑出去報警。第三起你知道的,發生在5月1日晚上?!?/br> 犯人三次犯罪都未遂,第一次沒有進屋,第二次進屋了,沒有拿到財物,只抹了一下女主人的嘴,第三次強j未遂,還拿了點財物。犯罪不斷升級,居然沒能引起重視,可能是還沒有引發流血事件,且盜竊財物也不多的緣故。 “被害人都是什么樣的女人?”舒潯找到了關鍵點。 “三起案件中的受害人都是獨居女子,有的是離異,最后那起案子的受害人是個寡婦?!?/br> “年齡?” “三四十歲左右?!?/br> 舒潯面色一凜,“聽著,這個罪犯不是普通小偷,一定要馬上抓住他,阻止他再犯罪。我有預感,他下次犯罪一定不會‘未遂’,而且,手段將非常殘忍變態。而且,他沒有被抓住前,是不會停止犯罪的?!?/br> 胡皎瞪大眼睛,一副驚弓之鳥狀,“這這這……太嚴重了,我得去向領導匯報??墒?,我無憑無據的,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重視起來?!?/br> “第一,他的作案對象是有選擇性的,這種選擇性不是為了盜竊方便,而是為了強j;第二,他的作案技巧低劣,三次都未遂,卻仍不變換手法或者對象,說明他對這類犯罪有著執念和崇拜。第三,若只是單純為了發.泄x欲,三次入室未免得不償失,真那么喜歡女人,他可以選擇嫖,可以選擇年紀小且沒有什么的抵抗力的小女孩,比如最后一起案件,被害人的女兒相對容易制服且比較吸引正常男人??伤麤]有選擇女兒,反而選擇母親,說明他的興趣點不在于x行為。普通強j犯實施犯罪是愛.欲,他恐怕是因為恨,對獨居女人或者是這個年齡段女人的恨?!笔鏉『V定地說。 胡皎把舒潯的話記住了,回去就匯報給他們領導。但凡在一個位子坐久了,養成了一定的傲氣后都不想接受別人的指點,何況胡皎還不能說這些推斷是來自于表姐,只能說是她自己揣摩的,因此更加難以引起重視。胡皎也好郁悶。 她的郁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僅僅四天后,舒潯的預感就成真了。 ☆、第15章 最是人間留不住 這天,舒鴻儒從學校帶回來一個壞消息,葉蓓艷被殺了。 舒潯并沒有發上將這個事件與那個入室盜竊強j的兇手聯系起來,因為就動機來看,葉蓓艷的仇家也太多了,那些曾經被她詆毀而名譽掃地的,你敢說沒有哪個有動機?而且據她所知,葉蓓艷并不是獨居女人。 “姐,我該說你神呢,還是該說你是個烏鴉嘴?那個兇手真是窮兇極惡!”胡皎打電話給舒潯,“我剛從現場回來,偷偷跟你說,目測犯罪手法跟前三起幾乎一致,要做并案偵查。這次不是未遂,是殺人!被害人聽說還是姨夫學校的,姨夫應該也認識?!?/br> 是葉蓓艷?舒潯張張唇,那天葉蓓艷刻薄的話又在腦中回放了一輪,她說舒放可能不是mama親生的、那個寡婦沒準兒對強j樂在其中……舒潯此時心情復雜,揉揉太陽xue,決定還是不管那么多雜事了。 舒潯不想管了,胡皎卻巴著她不放,又是撒嬌又是利誘的,終于讓她勉強同意去現場看看。 葉蓓艷家住在平寧區新埔路附近,舒潯剛下車,忽然被眼前一片紫色花云怔住了。她以前經常打這兒過,卻不知道春末夏初時節,這一路望去竟如此夢幻美麗,一朵朵紫色小花開在樹冠上,乍看之下似云似霧,間或還有點點落英掉落,繁灑青色水泥路面,以前只注意看腳下的路,街邊的店,卻總沒想起來看一看頭頂這紫云之嬈。 舒潯打量著一樹樹怡人淡紫,以至于,當左擎蒼高大的身影遠遠出現時,舒潯還以為這不是現實。 初夏的暖和天氣,淡紫色落英繽紛里,他信步而來。versace灰白色暗紋襯衫袖子卷到手肘處,頭發比上個月舒潯見到他時更短了些,干練而英俊。 胡皎看見左擎蒼也愣住了,轉而看看他身邊的人,尷尬地叫了句“鄭隊?!?/br> 左擎蒼早就看見這兩人,此時倒是不動聲色。舒潯從他解開一??圩拥念I口努力看進去,發現他的鏈子還在,看不清墜子。她抿了抿唇,看向別處。她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來霧橋,難道他的學生們都那么不濟事,哪里有案件,都得勞煩他親自前來協助。 “舒老師?!弊笄嫔n淡笑開口,一本正經的稱謂,可語氣聽得出諷刺,轉而偏頭朝向鄭隊,“這位就是我向你提到過的歸國犯罪心理學專家舒潯女士,在鷺洲3.14案件中有幸搭檔,稱得上巾幗不讓須眉,令人刮目相看?!?/br> 這種話從他嘴里說出,外人只覺得禮貌得當,舒潯覺得四周寒氣橫生,他若真這么想,除非山無棱天地合。一段時間不見,他竟又學會明褒暗貶那一套,或許,因為這里是霧橋,所以他為當年而怨氣橫生。 胡皎驚訝地看向舒潯,那眼神分明在問“你們不是分了嗎,現在是什么狀況”? 舒潯不爽地白了左擎蒼一樣,扔給胡皎一個“聽他瞎掰”的眼神。 “左教授好像名偵探柯南,總在案發現場辛苦奔波?!笔鏉〔焕頃砻婀Ь磳嶋H虛假的吹捧,直接一句話殺了過去。很明顯,說他是個掃把星,走到哪里,哪里就至少有一起兇殺案。 “舒老師抬舉我,可惜,我今早才下飛機?!弊笄嫔n聽出了她的意思,不慌不忙一句撇清,另一層意思是,我比你晚出現在霧橋,不知道誰才是掃把星。 舒潯當沒聽見。 然而犯罪分子各地都有,誰出現在什么地方,和犯罪分子作不作案并沒有直接關系。兩大專家再次重聚,早就從鷺洲公安那邊聽說他二人在偵破3.14案件時的神跡,霧橋公安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鄭煥書心里暗爽得不行。其實他并沒有向領導匯報請求專家協助,可上頭領導說中刑大的左擎蒼教授因論文調研需要,將到各地參與系列殺人案的研究和破獲,恰好霧橋有這類案件正在偵破,就讓他們逐級做好迎接左教授的準備。鄭煥書沒想到,霧橋藏龍臥虎,舒潯竟然就是本地人。 胡皎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不能把舒潯帶到現場去,站在原地無奈地抓后腦勺。鄭隊上來跟舒潯握手時,感慨地說:“沒想到舒老師這樣年輕漂亮!聽左教授說,您也在從事這方面論文的研究。作為一線,我們配合專家是應該的,您跟小胡也要去現場?不如就一起走吧?!?/br> 胡皎喜形于色,拉著舒潯就走。 舒潯回頭不滿地看了左擎蒼一眼,她的論文寫什么他知道?不知道還跟別人胡說八道,以前沒看出來他這么八卦。八成又想跟她斗,來證明她即使出國留學幾年,也仍然比不上他。 居心叵測。 進了居民樓,鄭隊和胡皎擠在門口開門,舒潯有意和左擎蒼拉開距離,故意落在后面,樓梯拐角處,見他站在比她高幾臺階的地方,居高臨下,面對著她。他本來就高,這下子舒潯抬頭看他一眼都懶得昂首,只顧繞過他。他右手一抬,擋住她的去路。舒潯只平視他腕間戴著的黑色手表,進而看見他手心里的疤痕。 他左手有了動作,飛快地從她發頂拈了個什么東西,玩笑似的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間,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外面樹上的淡紫色小花,不知什么時候也落了一個在她頭上。 舒潯拍了拍流海,確定頭上沒有花瓣后,繼續上樓。 以前,中刑大搞什么攝影比賽,舒潯拿個相機左拍拍,右拍拍,拍回一大堆談不上藝術價值的照片,卻還自以為是拿給他看,拜托他幫忙挑一張參選,其實,是想找個機會多跟他說幾句話。辯論賽之后,他倆關系談不上融洽,但誰都看得出來舒潯喜歡他,用她那簡單粗暴的方式——多給他找不愉快。 他看了她拍回來的百來張照片,還真的挑出來一張。不知哪里的殘破臺階,可能剛下過一場急雨,打落了許多花瓣,凌亂散落滿臺階。她可能就趴臺階下往上拍,鏡頭里有滿眼落英,又有不遠處蜿蜒樹枝上依舊盛開著的幾朵紅花。談不上角度,談不上構圖,也談不上意境。然而他挑出來,用ps將色調調得黃了些,顯得滄桑了。起了個標題,替她傳給了投稿郵箱。 一個月后的評比結果出來,舒潯沒想到自己還獲了個二等獎。那張照片被掛在學校網站上,寫著: 二等獎作品《最是人間留不住》 拍攝:舒潯 評委說,此景常有,能感悟此意境者不常有。標題極為貼切,猶抱琵琶半遮面,深長意味都在后半句。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也不知道她還記得多少,又或許已經忘了這個“典故”。 難道,終究是留不??? 樓梯扶手旁,左擎蒼眼中意味不明,只是低頭,本該隨手丟棄的一朵小花,躺在他的手心里,四指輕輕一合,蓋住了,握了片刻,冷涼的花瓣似乎也沾了些許溫度,才又抬手揣進胸口的口袋里,看似十分不經意。 案發現場在六樓,比起那起“血色.情人節”案,這個案發現場要干凈得多,但犯案手段拙劣許多。兇手在窗臺上留下了腳印,甚至在死者葉蓓艷身上留下了字跡。胡皎介紹道:“樓道緩步臺窗戶東側有擦蹭痕跡,被害人尸體頭部有鈍器傷,上身睡衣被掀起到胸.部以上,背部被利器刻了一個不文雅的字……” “什么字?”剛進門的左擎蒼打斷胡皎的話。 “應該是個……‘sao’字?!焙ㄟ€有點不好意思說。 左擎蒼挑眉,“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