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吳應熊說:“此字工工整整,字如其文,必是鰲公所書!”吳應熊意在試探。 鰲拜笑道:“駙馬爺慧眼,令老夫折服!” 吳應熊說:“鰲公為何以此為銘?吳某想來想去,不得要領?!眳菓芤婗棸莸嗡宦?,只有開門見山地打探虛實了。 鰲拜哈哈大笑:“此是老夫之游戲,駙馬爺何必較真!”鰲拜本意便想與吳三桂相互依存,但他礙于滿漢之分,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如今見吳應熊親自登門,并一再試探,他便不好再拒之,恐怕失之交臂。 吳應熊聽了,心里便踏實了。同時,也深深地佩服洪承疇,他笑著問:“此段時間,不知鰲公是否繁忙?” 鰲拜知道他在刺探實質性的問題了,于是說:“忙是忙了些,不過沒忙出頭緒?!宾棸葜馐?,他們雖然正在研究吳三桂之事,但還沒有個結果。 吳應熊自然知道鰲拜話中之意,心中大喜。同時再問:“不知可否有吳某幫得上忙的地方?” 鰲拜笑道:“不用駙馬爺費神!”同時,他心中在罵道:你小子乳臭未干,怎么插得上手?即使你插得上手,我也不能讓你插手! 吳應熊見鰲拜不許他在其中周旋,心中對此事無底,便說:“吳某若幫不上鰲公的忙,心中悶得慌!” 鰲拜說:“如果駙馬爺悶得慌,便出外騎騎馬,打打獵!”鰲拜之意是:你若真想做事,便在外面疏通疏通即可! 吳應熊說:“這段時間,吳某一直在外面騎馬打獵,早已覺得無味?!眳菓芨嬖V鰲拜外面的阻力已經排除。 鰲拜便笑罵道:“駙馬爺真是個精靈鬼!” 吳應熊亦笑道:“鰲公過獎!” 鰲拜心想:你已經刺探于我的虛實,下一步該輪到我刺探你吳家的虛實了。于是,鰲拜問:“不知駙馬爺近來可拜會過平西王?”鰲拜之意在于問吳應熊與父親吳三桂是否已經商量。 吳應熊初聽之下,沒明白過來。因為自己身居北京,根本無法與父親會面的。那鰲拜為何還要問這等糊涂之話呢?但他突然之間明白了鰲拜此話的真實意圖,便說:“我已拜會過家父,只是家父不肯開言!”吳應熊的意思是:我已給父親去信,但父親并沒有告訴自己什么。吳應熊知道自己與鰲拜打交道的后盾是父親。若沒有父親,鰲拜絕不會把他這個駙馬爺放在眼中。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他是不想將父親牽扯進來。 鰲拜聽了吳應熊的話后,心里便有些不高興,笑著對吳應熊說:“平西王不開言,你我瞎忙乎個啥?” 吳應熊見他出語不善,趕忙說:“家父雖然不言,但其意我心中自知!”吳應熊告訴鰲拜之意是:家父同不同意,都沒有關系,一切我都可以做主。 鰲拜卻說:“話雖如此說,但卻教人難以放心。俗話說,不見真佛不燒香!我不求見真佛,但起碼要知道佛能不能保佑我?!?/br> 吳應熊明白鰲拜的意思是:見沒見到平西王不要緊!但我得知道:我有敬平西王之意,平西王是否有佑我之心?吳應熊聽了鰲拜的話心里急了。因為自己來找鰲拜是受洪承疇指使,而父親根本不知道此事,而現在鰲拜卻跟自己談起條件來了,這如何是好? 他本想一口回絕鰲拜,但怕因此而壞事,如果應承下來,自己將來怎么向父親與鰲拜交代? 吳應熊思前想后,還是覺得自己現在可以答應他。至于將來他找起來怎么辦?只有等將來再說。如今這年頭,承諾許愿的人不少,干實事的人不多。大家都能開空頭支票,我吳應熊為何不能開空頭支票? 于是,吳應熊說:“家父早知鰲公是信義之人,命吳應熊深交。吳某只是忙于閑事,故一直沒登門拜訪。此次登門之前,我與家父商量,家父要我與鰲公論交,只看結果,不計代價!” 鰲拜聽了,驚喜道:“平西王真是如此看重鰲拜么?”其實鰲拜心中有疑。心想:既然你與你父早就有念要結交我,為何等到今日?既然你父要你不計代價,你為何遲遲不答應自己? 吳應熊答道:“鰲公不需疑慮。家父雖然貴為平西王,在外人看來又是權重勢大,但他再大,也得在圣上之下。所以,家父有仰仗鰲公之處。只是沒有早交,其責在吳某?!?/br> 鰲公笑道:“駙馬爺言重了?!?/br> 吳應熊知道大事成功,心里的石頭也落了地,但他不知此事有何結果,便問:“家父想問鰲公意圖如何?” 鰲拜笑道:“就依平西王之意如何?” 吳應熊聽了,大喜。鰲拜是告訴他,將按吳三桂之奏折滿足吳三桂。能做到這樣,實在是幸之又幸。所以,吳應熊立刻跪在鰲拜面前說:“吳某與家父先謝為敬!” 鰲拜扶起吳應熊,哈哈大笑起來。 七、吳應熊要和碩公主以兄妹之情溶化皇上 鰲拜雖然答應吳應熊了,但吳應熊心中一點也沒有輕松的感覺,這是因為:一是鰲拜雖然答應,但會不會臨時變卦不得而知;二是鰲拜即使有心這樣做,是否有這種能力左右順治帝。 想到這里,吳應熊立即意識到順治帝絕不是好糊弄的。根據以往的經驗,順治帝之精明老到是在鰲拜之上。然而,鰲拜為何變得如此的勝券在握呢?由此可以斷定:要么是鰲拜言過其實,想以空手套白狼之招來玩弄我吳氏父子;要么是順治帝體弱多病,已無法折騰,故有此謙讓之意。 要弄清鰲拜的話是否是言過其實,唯一之法,是弄清楚皇上的身體如何??墒?,皇上住在深宮,上朝之時已經是通過裝扮一番的,平常大臣見到的最多只是其倦意,而不知其病態。況且,順治喜愛之子玄燁年幼,而他又想傳位于玄燁,他怕禪位之前引起恐慌,故意不以病態示人也是有可能的。 經過一陣沉思,吳應熊覺得要知道皇上身體狀況的真相,必須讓自己之妻和碩公主前去觀察,便可得知。 與和碩公主結婚以來,吳應熊并不敢以丈夫自居。在和碩公主面前,吳應熊表現得恭敬而溫順,以博取和碩公主的好感。因為他知道大臣再尊貴,也不過是皇家一奴才。而自己雖為駙馬,卻不過是皇室女兒取樂的一條狗兒。作為狗兒,主人家對它再好,也不過是主人家的寵物,而不可升到與主人同等的地位。況且,既是寵物,便有遭棄的一天。 正因為吳應熊知道這層道理,所以,他總能將和碩公主侍候得舒舒服服的。和碩公主對他也是寵愛有加。在外人看來,他與和碩公主可以稱得上是一對恩愛夫妻了。 還有一點令和碩公主稱心的是,吳應熊從不利用她與皇上的關系來謀取私利。 可是,今天,吳應熊打算利用妻子前去探察皇上的虛實。 吳應熊剛回到家,和碩公主便迎上來問:“駙馬到哪去了?”吳應熊說:“和幾個公子哥喝茶去了?!焙痛T公主便用充滿愛意的語氣埋怨:“駙馬爺喝茶時,得顧慮身體,別回來得太晚?!眳菓芸陬^上連忙稱是,心里頭卻覺得好笑:我哪有閑工夫去喝茶呵!他是剛從鰲拜府上回來的。 吳應熊突然問:“公主怕有好長時間沒有去宮中看望皇上了吧?” 和碩公主答道:“是的。你為什么突然問起這事?” 吳應熊故作輕松地說:“沒什么,我只是隨便說說?!?/br> 和碩公主為人機警,一眼便看出吳應熊話中有話。其實這是吳應熊故意裝給和碩公主看的。和碩公主說:“不對!平白無故地你問這事干什么?” 吳應熊于是故意嘆口氣說:“我是心里有話不好說出來!” 和碩公主嬌嗔道:“都是老夫老妻了,還有什么話不好說的呢?” 吳應熊說:“我是怕萬一事實不是這樣,你會怪罪我在咒罵皇上!” 和碩公主大驚道:“皇上怎么啦?”然后停頓片刻,輕言細語地說,“你照實說來,我不怪你?!?/br> 吳應熊說:“我聽人說,皇上的氣色近來不太好?!?/br> 和碩公主問:“真有其事?” 吳應熊搖搖頭說:“不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