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好嘛,刷車就刷車!”古月扁嘴道,“那作為刷車的報酬,你請我吃早飯行不?十塊錢,不吃虧,你刷車怎么也要五十吧?” 蘇默言白了古月一眼,要不是看在自己也餓了的份上,他才不會搭理這丫頭的無理請求。 他倆隨便在路邊找了一家早餐店,剛點了包子粥,包子還沒塞到嘴里,蘇默言的手機就響起來,低頭一看是羅隊。 蘇默言把包子塞進嘴里,又抓上兩個,嘴里咕噥著對古月說道:“別吃了,快走!” “???”古月剛喝了一口粥,包子一口都沒動呢,“什么事兒啊,這么著急!等我吃完……” 她的話還沒說完,蘇默言已經上車,古月把剩下的包子抓在手里慌忙也跑出早餐店。 第23章 魚線 “蘇默言,你是不是故意的?”古月上了車就在數落他,“從昨天開始你就針對我!就算我是個實習生,對刑偵隊里的事情還一知半解,你也不能這么對我吧?就算你不當我是你的隊友你的徒弟,可我怎么也是一個女生,你不知道……” “閉嘴!再說話,我就把你扔下去?!碧K默言的手機一直在響,他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接起電話,“羅隊,有什么指示?” “還不是因為你昨天拖著我,我在家門口睡了一宿!”羅隊在電話那邊抱怨著,“抓緊時間回隊里,今天要安排審訊?!?/br> 蘇默言一腳油門,車“噌”的一下子竄出去,古月身子一閃,手中的包子沒拿緊,包子順著她的衣服咕嚕嚕滾到了腳下…… “蘇默言!你就是和我作對,我的早餐!”古月欲哭無淚,“你就是在報復我!” “閉嘴!”蘇默言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用余光瞟了一眼,“早餐我花的錢,中午你洗車?!?/br> 眼淚在古月的眼中打轉,蘇默言你夠狠!不就是刷車嘛,你等著! 回到刑偵隊,蘇默言路過羅隊辦公室,見他黑眼圈掛在臉上,哈切連天的揉著脖子,就知道羅隊剛才說的的確沒錯,嫂子“母老虎”的名號還真是名不虛傳。 蘇默言站在門口嘴賤地問著:“還真沒讓你進門???” “唉!”羅隊嘆了一口氣,一眼瞥到跟在蘇默言身后的古月,趕快一本正經起來,“你進來,我和你說點事兒?!?/br> 蘇默言也一臉疲憊之相,精神狀態明顯不佳,他還沒有羅隊睡得時間長,只是他不說。 “一會兒你讓劉帥再查一下陳茂現在的住址,你帶古月去搞清楚情況。在這之前,你還要確定墻體護欄上的兩處痕跡到底是什么遺留下的,這對確定兇手,以及作案方式十分重要!”羅隊交代著,“審訊的事情,等你下午回來再說,反正也不著急?!?/br> 蘇默言轉頭對古月交代:“聽懂了嗎?現在去找劉帥?!?/br> 說話間,古月正對著他的背影做鬼臉,沒料到他突然回頭,剛好看到她稀奇古怪的表情,不等蘇默言開口發難,古月尷尬一笑,一溜煙兒地跑離他的視線。 “蘇默言怎么像鬼一樣,這一天神神叨叨的……”古月出了隊長辦公室叨咕著,“就這種神經病的師父,能讓我學到啥?學到啥????氣死我了!” 剛剛拐了一個彎,還沒找到劉帥,古月氣惱的心又軟下來,如果昨天晚上不是蘇默言送她,恐怕到現在她還一瘸一拐的在回家路上呢!蘇默言究竟是什么人啊,一會兒冷冰冰,一會兒暖人心,這種怪物估計只有“葉靜怡”才能受得了吧? 古月氣呼呼地踢了一腳墻,疼的呲牙咧嘴,一抬頭看到劉一美拎著一大袋東西走進來,她忙迎了上去,接過劉一美手中的東西。 “一美姐,買這么多好吃的,是來犒賞大家的嗎?”古月笑嘻嘻地和劉一美攀關系,“這么多好吃的,你也給蘇隊帶了?” 劉一美笑起來的樣子讓古月都羨慕,她說道:“怎么,你對你的師父很有意見?” “嗯……還是美美姐最了解我!”古月嘟著嘴求關愛,“真不知道他這種脾氣他以前的女朋友怎么忍受得了?就你們說的那個葉靜怡,我真的好想知道她是何方神圣?。??” 劉一美偷笑,拍著古月的肩膀悄聲說著:“實際上我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受得了他這種怪癖的脾氣!蘇隊的脾氣整個刑偵系統都出了名的,羅隊讓你跟他學習,還真是辛苦你了!要不然,一會兒多吃兩塊糖,當做補償?” “兩塊?”古月苦笑,“別說給我兩塊了,我就算吃兩袋,都扛不住他譏諷的話?!?/br> 想到蘇默言的那張冷臉,古月就一肚的苦水,這個實習期她就算用熬的,都沒有那么容易。 回到刑偵隊辦公室,古月剛想開口問劉帥結果,就見劉帥急匆匆的拿著文件夾沖向了蘇默言辦公室,嘴里還喊著:“蘇隊,痕跡對比結果出來了!” 蘇默言剛坐定,想要再瞇一會兒,就被劉帥的一嗓子給嚇了一跳。 “說?!碧K默言睨視著劉帥,看在是對比結果出來的份上,他收斂起了脾氣。 劉帥將文件放在辦公桌上,說出兩個字:“魚線!” “魚線?”蘇默言眉頭一挑,一副運籌帷幕的模樣,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果然如此!” 沒顧得上看劉帥送來的文件,蘇默言起身對古月招了招手,喊著:“那個誰,跟我走!” 劉帥一臉茫然,蘇默言說風就是雨,這行動力也太強,他還真是有點跟不上節奏。 “誰?”古月聽到喊聲愣住了,“那個誰”是誰?她左右看了看,除了她好像沒有其他人了,這才意識到蘇默言又忘了她的名字! 古月來不及抱怨,連忙快步跟上去。 蘇默言只顧驗證自己的推測,忘記了古月還跟在身后。他爬樓梯的速度很快,一步兩三階,古月跟不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古月終究還是忍不住咒罵著:“蘇默言,你個混蛋!你等等我能死嗎?” 她的聲音不大,在空曠的走廊里,卻顯得格外清晰。蘇默言清晰地聽到了古月的聲音,卻根本沒心情回應半個字。 刑偵隊辦公樓后面有一棵百年柏樹,當年建辦公樓時,用圍欄把這棵樹圈了起來。推開天臺大門,蘇默言盯著那棵枝繁葉茂的柏樹,伸手去夠已經延展到天臺的樹枝,那樹枝粗壯的和古月的腰差不多,足以承受一人的重量。 跟到天臺的古月,眼看著蘇默言抓著樹枝要攀爬上去,她失聲尖叫道:“蘇隊???你!你別想不開啊,有什么事兒坐下來慢慢說,不論遇到什么困難都是能夠克服的!” 蘇默言回頭瞥了一眼古月,沒有理睬她的話,雙腳用力一躍,身體已經跳到了樹上,他站穩腳跟后,回頭目光凝視著天臺邊緣…… 似乎,他想要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第24章 新線索 “魚線???”蘇默言略有遲疑,他視線中自動屏蔽了古月的存在,只有對于案情的推測。 “沒錯!就是魚線!” 葉靜怡婉轉動聽的聲音出現在蘇默言的耳畔,他回首四顧,抬頭便看到她優雅地靠在不遠處的樹杈上,白色連衣裙隨風飄蕩,長發及肩,美眸流轉巧笑嫣然。 “我推測案發時,兇手可能并未與死者處同一座天臺,”葉靜怡很享受被蘇默言注視的幸福,面帶微笑說著,“死者背對兇手坐在天臺邊緣,身在對面天臺的兇手,用魚線套住死者的脖子,把他從天臺上拽下,偽裝成死者跳樓自殺的假象!” 分析出人意料,在案發現場天臺上,古月冒失的出現,導致證物丟至對面天臺,蘇默言爬上對面天臺并沒有找到證物,意外發現半枚腳印。當時,他心中對此就產生了無限的懷疑,當案發現場的天臺門旁發現腳印后,檢驗科對這兩枚腳印進行了對比,卻發現并不是同一人,他開始疑惑,究竟哪個腳印才真的是兇手留下來的? 假設,死者墜樓直至警方出現,兇手一直都在對面的天臺上窺視,那么對面天臺上的腳印就應當是兇手留下,葉靜怡給出的假設性推測也就可以成立。 “不對!”蘇默言馬上又推翻了剛才的想法,“法醫尸檢報告闡述出,死者頸部完好,沒有外力損傷痕跡,雙腋下方有淤青,如果站在對面的天臺上實施犯罪,這幾乎就是不可行的!” 蘇默言的目光從葉靜怡身上,回轉到刑偵大樓的天臺,眉頭緊鎖。 “如果,死者是被兇手用魚線拽下去,兇手雙手向后拉,魚線所承受,以及傳輸的是橫向拉力,絕對不會在天臺的墻體護欄上留下那兩處細痕。這痕跡雖然不明顯,從它的深度可以確定,就算兇手的雙手不是向后拉,是向下,也不可能在墻體護欄上留下這么深的痕跡!拋開這一點不提,兇手想要線繞過死者雙臂,將魚線套在他的腋下,恐怕也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死者配合!” 蘇默言這一連串的反擊,讓葉靜怡的臉上徒增了不少笑意,看來,他自己已經梳理清楚了。尤其是葉靜怡聽到最后一句“除非死者配合”時,眼睛一亮。 “尸檢報告提及尸體血樣中含有酒精及安眠藥成分,也就是說在墜樓前,死者很可能已經處于昏迷狀態,兇手會不會利用這一點,來偽裝成自殺的假象!”葉靜怡順著蘇默言的話繼續往下推斷,“至于墻體護欄上所留下的細痕……” “想要在墻體護欄上留下細痕只有一種可能,兇手要在死者昏迷的狀態下,提前在他身上綁好魚線,然后……”蘇默言的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他很清楚,魚線想要在墻體護欄上留下細痕,只有縱向力量才能實現,而兇手若是在對面天臺上,這幾乎是沒有辦法辦到的。將處于昏迷狀態的人從天臺上抬起,再拖下去,兇手需要強大的臂力,就算兇手在同棟樓中的某處,想要做到也非常不容易! 不僅如此,巨大的力量作用在魚線上,足以把死者雙腋下造成死前創口,這一點恰好與法醫的尸檢報告不符,這根本不可能成立。 隨著蘇默言思緒的變化,葉靜怡的身影在他的腦海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化身為兇手,如何在靜謐的雨夜前夕,將死者殺害過程的推演…… 站在蘇默言不遠處的古月,只能看得到他雙唇開開合合,卻因為他說話聲音太小,根本聽不到半個字,她誤以為蘇默言工作壓力太大,想要一死尋求解脫。 為了讓蘇默言趕快恢復到正常狀態,古月不斷地在他耳邊嘮叨,只可惜蘇默言認真盯著天臺的某處看,沒有給她任何反饋。古月情急之下,想到了心理學安慰法,她搜羅了腦子里所有能想到的詞匯,開始了她的順口胡謅。 “蘇隊,雖然你平時為人刻薄,性格冷傲孤僻,繃張臉好像別人都欠你幾百萬,除了罵人之外都不會,但畢竟你在刑偵隊也算的上是一個勇往直前,敢于和惡勢力斗爭的好青年,你要想想,這世界上還有那么多壞人呢,你要是真跳下去,誰來把他們繩之以法?靠我嗎?我可不行,我還要和你學習呢,雖然你也不是個稱職的師父……” 古月本想說點他的優點,讓他積極面對生活,不是選擇逃避,說出來的都是蘇默言致命的缺點!古月根本就沒意識到,她數落蘇默言的點點滴滴,全都被他給聽進了心里。 “閉嘴!”蘇默言正為兇手作案手法而煩惱,古月嘰嘰喳喳的話更是讓他感到煩躁。 蘇默言抬頭的一撇,被古月捕捉到,她還以為是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頓時喜形于色,繼續順著往下說:“蘇隊,你想想,這世界上比你還人渣的大有人在,你……” “你!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蘇默言幾乎是用咆哮低吼來盯死古月,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把她一口給吞了,“后悔讓你上來,麻煩精!” 他說話的同時,動作貫穿已經從樹杈上跳了下來,不顧天臺地上的樹葉夾雜著塵土,直接坐在地上后背靠著墻體護欄,半瞇著眼睛思索兇手的殺人手法。 蘇默言猛然睜開眼睛,想到了另外的一個突破點,掏出手機撥通了劉帥號碼,交代道:“查一下距離案發現場最近的漁具超市,查到后,把位置發給邢鑫?!?/br> 不等劉帥給回應,他掛斷了電話,又撥通了邢鑫的電話:“邢鑫,你按照劉帥給你的地址,調查一下漁具店有沒有可疑的嫌疑人?!?/br> “收到!”邢鑫刻不容緩,已經準備從辦公室出發。 古月尷尬地看著蘇默言,剛才臉上緊張的表情化做了尬笑,原來她又誤解了蘇默言,這面癱根本就是在查案,還說什么他是要跳樓,現在要跳樓的估計是自己吧? 像蘇默言心里素質這么過硬的人,這輩子都不會自殺。 第25章 心里施壓法 古月賤兮兮地笑著看蘇默言,想和他說一句“不好意思”,沒等說出口,就被他手機鈴聲打斷。 蘇默言低頭趕快看手機,以為是劉帥有消息了,卻看到羅隊的名字。 “你小子跑哪兒去了?我找遍了整個刑偵隊都沒見你人影兒!”羅隊近乎咆哮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趕快給我滾回來?!?/br> 蘇默言反而十分淡定,并沒有理睬羅隊的咆哮,依舊我行我素地說著:“劉帥進行比對后已經確定墻體護欄上的細痕是魚線造成的,我懷疑兇手是通過魚線完成了犯罪事實!我們完全可以順著這條線查下去,就算兇手思維再縝密,也不肯能面面俱到。我已經安排讓邢鑫去漁具店調查,應該很快就有結果?!?/br> “你——”羅隊一口惡氣被蘇默言堵了回去,就算蘇默言發現了對案情突破的重要線索,也不代表他可以為所欲為,“準備審訊謝文東,不管你在哪兒,趕緊給我滾回來!” 蘇默言還想反駁幾句,羅隊的電話已經掛斷了,他目光死死盯著手機屏幕,深邃的目光似乎在向兇手宣戰。 刑偵隊審訊室,謝文東雙腳被銬在椅子腿上,手上上著手銬,身后站著兩名警察,他恬燥不安地在椅子上來回扭動,不斷抖動著腿,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緊張。 審訊室光線昏暗,桌上的臺燈發出微弱光亮,墻角懸掛的攝像頭時不時閃爍著紅色光點,攝像頭隨著東哥的動作而移動著。 謝文東并非第一次進局子,卻還是頭一遭有這樣的待遇,讓他自亂陣腳。他一面環視四周,一面對身后的兩名警察辯解:“警察同志,我就是一個開了個活動中心嘛,不用這么認真吧?再說了,我們可沒耍錢,這弄的我和重犯一樣?!?/br> 謝文東之前進局子,無非也是拘留幾天罰點而款就算了,這次讓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腦子里不斷地回想著當日羅隊對他說的那句話——王貴才死了! “你們不會以為王貴才的死和我有關吧?”神情緊張的謝文東顯得極其焦躁不安,不停的說話,不論他說什么身后的那兩名警察都不理他,氣得謝文東直跺腳。 審訊室隔壁辦公室,除邢鑫外刑偵一隊全員人,都在站在單向玻璃前觀察著謝文東的一舉一動,他的聲音也隨著擴音器傳過來。 “我真沒殺人!真的!王貴才的死和我真的沒關系!你們得相信我,我就是個開麻將館的!”謝文東的辯解沒有任何回應,情緒瀕臨崩潰,語無倫次地對著攝像頭瘋狂咆哮,“喂?有沒有人來???我真的沒殺王貴才!王貴才的死和我沒關系!” “我看這樣下去,謝文東精神不會出問題吧?!”劉帥的目光從玻璃上挪開,有些擔心地看向羅隊,“這個辦法真管用嗎?” 不等羅隊說話,劉一美點頭笑了:“放心!這是心理施壓法,人在面對壓力環境時,自然的第一反應是逃避,在足夠的壓力下,促使嫌犯發生態度轉變,理論都是源于實踐,我還真沒想到,對于謝文東這樣的人還挺管用!” 事實上,心理施壓法已經普遍運用到了日常審訊中,劉一美對蘇默言刮目相看得是,他能夠根據不同嫌犯,來不同程度上的增壓,讓嫌犯自己暴露嫌疑點。 蘇默言并沒有注意到,他成為了大家議論的焦點,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玻璃后面的謝文東,想要通過他緊張憤怒的臉上,看透他內心的潛在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