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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沙子?!闭谷艟c有點不自在。 鐘徛解下書包,從里面掏出一包紙巾遞到她跟前,一雙漆黑的眼睛無聲地看著她,神情堅決。 展若綾猶豫了兩秒,還是接過來。 他的表情微微一松,“沒什么好哭的?!?/br>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公路上都是車流。引擎的聲音、發動機的聲音、車輪碾過柏油馬路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飄蕩在城市的上空。 他說話的聲音不高,但是站得這么近,展若綾聽得非常清楚。 有幾秒鐘的時間,她只能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同班了兩年的同學,不知所以。 見她怔怔地看著自己,鐘徛不由問:“干嘛?” 只是不習慣你突然變得這么成熟的樣子。 原來,眼前這個人,并不總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樣的。 鐘徛說要陪她等車,展若綾知道他一向都是灑脫的個性,陪人等車不像他平時的作為,便對他說:“我自己等就行了?!?/br> 他只是揚了揚眉,依舊站在原地:“展若綾,你現在這個樣子,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反正我也要等車,一樣的?!?/br> 雖然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展若綾仍是習慣性地反擊道:“你才會被人賣掉!而且你被人賣掉的時候我肯定還好好的?!?/br> 鐘徛揚了揚眉,不置可否,只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漸漸有了微薄的笑意。 要等的那一路車,遲遲不見蹤影。 展若綾知道鐘徛一向都沒什么耐心,但是此刻的表現卻與平時迥異。他絲毫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也沒有像平時那樣施展毒舌欺壓她,間或還說幾個笑話給她聽。 展若綾聽到第二個笑話便破涕為笑,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偶爾應他幾聲。 她想,終自己一生,都會永遠記得,這個平時從來沒有什么耐性的人,曾經這么耐心地陪她等公交車,這么耐心地。 只是忍不住會有幾秒的失神。 她現在還能這樣跟他說話,還能這樣聽他開玩笑,可是,她還有多少個這樣的明天? 等了許久的那一路公交車,終于開進車站。 “好了,你的車終于來了?!辩姀吕呦蚬卉?,“小心一點,注意保管東西?!?/br> “鐘徛?!闭谷艟c忍不住停下腳步叫他的名字。 他側過頭,“干嘛?”表情帶著一絲凝重,漆黑的眸子一眼望不到盡頭。 “沒什么?!闭谷艟c輕輕搖了搖頭。 只是想再看看你的笑容。 明凈的笑容,像小孩子一樣純潔的笑容,天真無邪的笑容。 可是你這個時候,突然變得這么成熟,哪里還有那種小孩的樣子? 他突然笑起來,“展若綾,你……”卻沒有說下去,笑容下的表情竟然帶了一分無奈。 “再見?!闭谷艟c踏上公交車,突地轉身補上一句:“還有,謝謝你!” 鐘徛微微一笑,舉起手向她揮了揮。 車還沒啟動,展若綾站在車廂里,注視著車窗外那個黑色的身影,鼻子一酸,淚水再度溢出眼眶。 展景越回到家,放下包就走進meimei的房間。 展若綾是住宿生,平時都在學校宿舍住,只有周末才回家。出了車禍后,mama在展若綾的房間進行過一次比較大規模的整理,很多東西都被收進雜物房了。 房間的布置非常簡單,書桌上放著一個錢包。 展景越思忖片刻,打開錢包。錢包里面放著一張照片,彼時尚在讀初中的展若綾站在兩個男孩中間,笑得愉悅。 他坐到椅子上,看著那幅照片,良久不語。 聽到從玄關處傳來響聲,展景越將錢包擱在桌子上,站起來走出房間。 到了客廳,就看到展若綾風塵仆仆地站在玄關處,眉宇間絲毫不見憂傷,甚至帶著幾分平靜。 展景越雖然在手機里已經聽meimei說過一次,還是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問了一遍。 “除了流鼻血還有沒有其它的癥狀?你有沒有暈倒之類的經歷?” “沒有。只有流鼻血?!?/br> 展景越眉頭緊鎖,“你上次去醫院復診是什么時候?那時醫生有沒有說什么?” “三月份,醫生什么也沒說?!?/br> 展若綾在車站的時候已經平靜下來,跟哥哥說話的時候也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一回到家,對著自己的哥哥,驀然想起一個人,眼角一熱,淚水開始充溢在眼眶周圍。 “哥哥,老天是不是在懲罰我?”展若綾哭著說道:“它是不是覺得我害死了阿望,所以讓我得血癌?” 展景越心疼地摟住meimei,只能不斷地安慰道:“不是!阿望的死跟你沒有關系。他是失血過多死的,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為了保護他,不是把自己的腿都摔斷了嗎?還把肩膀弄成那個樣子……” 展若綾哭得聲嘶力竭,“不是,不是!如果我早一點看到那輛車,阿望就不會死了。是我害死了他……” “不關你的事!”展景越斬釘截鐵地說,可是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meimei,只能機械地重復著:“阿綾,你聽著:阿望的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一點關系都沒有!” 展若綾抽抽噎噎地哭著,過了很久,悶著聲音吐出一句話:“哥哥,我想阿望了?!?/br> 她想起兩年前的國慶假期。那個時候,展景望剛升上小學五年級,纏著她要買新的文具。于是她帶著他去了附近最大的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