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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處好像有一個制冷機,不斷地送出冷氣,蔓延至全身。 血癌。 她知道血癌在醫學上就是指白血病。在普通人眼里,只要病名里帶了一個“癌”字,就屬于絕癥了。 檢查結果還沒出。她的心里卻忍不住生出一絲驚惶。 是血癌嗎? 展若綾想起了自己的姑姑展汐盈——那個二十歲出頭就因為血癌去世的年輕女子。 展汐盈去世的時候,展若綾還在讀小學一年級,那時只知道姑姑得了一種非常嚴重的病,因為無法救治而離開了人世。后來升上初中,展若綾學生物這門課的時候聽生物老師介紹了一些血癌的常識,覺得跟姑姑的病癥非常相似。她特意回家問了mama,終于知道姑姑確實是患血癌去世的。 她跟姑姑一樣,都患了那個可怕的病嗎? 星期三那天下午要回醫院取檢查報告。 展若綾走上教學樓樓梯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腳步都是虛飄飄的。 廖一凡從報紙上抬起頭,就看到展若綾走進教室,神色帶著幾分茫然。 他舉起手中的報紙,問道:“要不要看報紙?” 展若綾一怔,隨即點頭:“好啊。謝謝!” 廖一凡將整份報紙都遞給她,“我已經都看完了,給你看吧?!?/br> 展若綾走到座位上,坐下,然后將報紙翻到娛樂版。 娛樂新聞,顧名思義,就是拿來娛樂身心的。只要能看就行,根本不用費腦筋去思索前因后果,最省腦細胞了。 鐘徛走進教室的時候,就看到展若綾手里捏著一份報紙發呆。 他明顯可以感覺得到她在神游太虛。她看的是娛樂版,但是心思分明不在上面,目光找不到落點。 他走上前,以霹靂般的速度抽走她手中的報紙,聲勢奪人:“自習課看什么報紙?沒收!”完全一副大人訓斥犯錯的小孩的口氣。 展若綾愣了兩秒便噗嗤一聲笑出來,接著板起面孔想將報紙搶回去:“上課鈴還沒響,你管我!” 雖然他裝得兇巴巴的,但是這一刻,在這心神茫然的一刻,她卻奇異地分辨出他的語調里含著幾絲親昵。 像是一縷輕快的清風,驅散了重重晨霧。漂浮了一整天的心,終于覓得片刻的安寧。 鐘徛笑著坐下,從報紙里抽出體育版,然后將娛樂版還給她。 她似乎心情不錯。很奇異,他的心情也很不錯。 下午放學后,展若綾十分平靜地去了醫院。 [五]修改 從醫院出來,展若綾摸出口袋里的手機,找到通訊錄的一個號碼,遲遲沒有撥。 不斷有各色各樣的車輛從她旁邊飛駛而過,她就這么捏著手機佇立在原地。 太陽被大朵的云層遮住了,天空灰蒙蒙的,整個街道的景色在視野里都成了灰色的一片。 猶豫片刻后,還是按下綠色的通話鍵。 響了很久,終于聽到低沉的男聲響起:“喂?” 展若綾深吸了一口氣,緩慢地開口:“哥哥,是我,阿綾?!?/br> “嗯,我知道。阿綾,怎么了?”展景越的聲音隔了手機傳入耳朵。 要平靜地告訴哥哥。 平靜。不要讓哥哥擔心。 可是一聽到那副熟悉而關切的聲音,自制力一下子都在夏日的空氣中蒸發掉,心里只剩下無盡的委屈和傷心。 “哥哥,我剛才來醫院拿檢查報告,醫生……”酸楚的味道從喉嚨漫向全身,展若綾哽咽著說下去,“醫生說我有血癌?!?/br> 展景越顯然吃了一驚,聲音也提高了八度:“你說什么?血癌?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墒菆蟾媸悄菢诱f的……我為什么會有血癌?”她也分不清此刻內心的感受,只是想大哭一場。 心里只剩下一句話:她怎么會有血癌? 她怎么會有血癌? 展景越依稀聽到meimei在手機另一頭哭泣的聲音,他雖然心急如焚,依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別哭啊。你跟我說說是怎么回事?!?/br> 展若綾回宿舍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往車站的方向走。 過馬路的時候,一輛紅色的出租車突然從后面疾馳而過,她差點成為車下亡魂。 怔怔地望著那道紅色的車影,淚水忍不住又流了下來。 她狠狠地擦去眼淚,心里告訴自己別哭別哭。 可是淚水根本就不受控制,而且離車站越近,淚水就流得愈兇,她只能一邊走一邊擦眼淚。 下了天橋,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展若綾?!?/br> 展若綾一直在想事情,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就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 “展若綾!”那個聲音又喚了一遍,這回音調里帶了幾分急切。 她茫然四顧,淚眼模糊中,一抹頎長挺拔的身影在走向她。 鐘徛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和黑色的校服褲子,夕陽的余暉從高樓大廈的縫隙中穿出,灑在他身上,柔和了他身上那件T恤的黑色。 在淡金色的光芒中,他宛如中世紀的騎士走過來,到了她身前才停下,訝異地問道:“展若綾,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要回家啊?!闭谷艟c知道自己這個時侯眼睛應該都哭紅了,狼狽地別過頭,去看公路上的車流。 “回家?”鐘徛移動腳步,仍舊站到她面前,然后微俯下身子,皺著眉頭端詳她臉上的淚痕:“你干嘛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