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寧熙景看了看她,聲音里有些安撫:“不必多禮,你無事就好?!?/br> 葉樂樂的目光盯著寧熙景腰上別的劍。寧熙景低頭看了看,解下來給她:“你要用?” 葉樂樂搖了搖頭:“別臟了恩公的劍?!?/br> 說著就回頭,就地尋了根粗枝,雙手用力握著粗枝兩端往膝上一折,粗枝斷成兩截,斷口折出個尖頭來,她走過去,費力的把姚大根翻了個身,讓他平躺著,看著他道:“我也不能殺了你,為了你惹上官司不值,但我葉樂樂也不是好惹的,要教你下次再也犯不了事?!?/br> 說著就雙手握著粗枝,尖頭朝著姚大根的下/身狠狠的插下,用力到幾乎全身都撲了下去,就見一股血噴了出來,姚大根在劇痛中醒了過來,大叫一聲,又疼暈了過去。 葉樂樂扔了粗枝,軟手軟腳的朝著寧熙景走了過去。 寧熙景見著姚大根那處的慘狀,同樣身為男人,便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 葉樂樂在一邊靠著樹休息了半晌,才又站直了,打量了寧熙景一番:他這一身,除了把配劍,連個包裹也沒帶,身邊也沒有隨行人員。 不由問道:“恩公可曾用過飯了?” 寧熙景曬然一笑:“未曾,可否刁擾一頓?” 葉樂樂尋思,自己千般注意,落在有心人眼里仍是yin/婦,倒不如行事隨意些。如今又是于自己有恩的寧熙景,不能把他拒之門外,連頓飯也不款待。 于是忙引了路:“這邊請?!?/br> 直把寧熙景引入了院子,王氏一眼見到陌生男子,忙避入了房內,再不出來。 葉樂樂也由得她去。 自下廚燒了兩個菜端出來給寧熙景:“也來不及煮飯了,還有幾個饃饃,你將就著吃些?!?/br> 寧熙景道聲無妨,接過筷子開吃,動作斯文,并不像江湖草莽。 趁著他用飯,葉樂樂嫌自己身上沾了姚大根的口水,便進去洗漱換衣。 待葉樂樂出來,寧熙景已然用完,葉樂樂忙又奉了杯茶給他。 此時她亦恢復了些神氣,就笑問道:“恩公怎的來了這窮鄉僻壤?” 寧熙景是有些驚訝她這般快就恢復了自若的。但他也更樂于這般自如的氛圍,方才因怕她心里不好受,他都難得的收斂了神情。 這時眉眼間又恢復了慣常的笑謔之意:“我是來躲個仇人,這人你亦認識?!?/br> 葉樂樂一愣,她和寧熙景實在交集不多,能有什么共同認識的人? “曹春叛變了?” 寧熙景笑得更歡快:“葉女俠果真不同于常人。怪道敢找莊蓮鶴的麻煩?!?/br> 葉樂樂臉色一變,嚇得連先前的惡心感都忘了:“這事你怎么知道?” “渠州城我不知道的事情,少?!?/br> “你的仇人該不會是莊蓮鶴罷?” “正是?!?/br> 葉樂樂迷惑了:“他與白燕麟該在一起抗擊元軍的,怎的還有空來向你尋仇?” 寧熙景用指節蹭了蹭鼻梁:“告訴你也無妨。這仗已成定局,他趁著手頭有影衛可用,我身邊的人又去了黎都襄助黎軍,自是假公濟私,向我尋仇來了?!?/br> “什么定局?已敗的定局?” 寧熙景一笑:“是已勝的定局,他下了好大一局棋,佯敗引元軍入甕,元軍攻入我黎國腹地太深,如今四面包圍,殲滅元軍只是時間問題,自不需他時時盯著?!?/br> 葉樂樂張口結舌:“這么說,他沒與元軍勾結?” “當然沒有,他不過是佯裝通敵,向其泄漏我黎軍如今不濟,引元軍在未做好萬全準備之時就草率發動?!?/br> 葉樂樂捂住了嘴:“那我不是做了,嗯,禍害忠臣的事么?!?/br> 寧熙景啼笑皆非:“你把自己想得太有能耐了,王泰春的折子,根本就沒能呈到陛下面前,對莊蓮鶴自是無關痛癢的?!?/br> 寧熙景看著葉樂樂舒了口氣,又挑了挑眉梢笑道:“不過么,這些事他想必早已知道,就算是無關痛癢,他這個人也是十分記仇的?!?/br> 葉樂樂一驚,尋思了半晌:“你為何躲來這里?” “因為溪谷豐饒,地處邊境。進可補給,退又可隱匿于十萬大山。我可以好好陪他玩一玩?!?/br> 葉樂樂下定了決心:“這樣罷,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笨,我們聯起手來對付他總不在話下?!?/br> 寧熙景笑吟吟的看了她一陣,道:“為何我覺得更沒把握?” 葉樂樂默默的:你是說我拉低了平均值嗎? 作者有話要說:熬了一晚上,坐在椅子上好幾個鐘,真不容易啊,希望沒有寫得脫線了。 50 50、第 50 章 ... 柳河村巴掌大的地方,是尋不出客棧來的。 葉樂樂特特的打掃了間屋子出來給寧熙景住。這所屋子一共五間大房,另在兩頭搭了廚房和茅房,除了一間堂屋,葉樂樂和王氏各自的臥房外,另兩間大房多是堆了雜物,此時打掃起來甚為不易。 將雜物又統一堆到另一間房去,葉樂樂舉起掃帚來掃去屋角的蛛網,把高腳大木床擦了好幾遍,又搬了床板到院子中來曬去些霉氣。 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收拾好。 王氏尋了個空,拉著她道:“這院里就咱們兩個婦人,如何能收容一個外男?” 葉樂樂低著頭點艾草薰蚊蟻,也不看她:“雖則有些不合規矩,但寧公子卻是個正人君子,無礙的?!?/br> 王氏還待要說,葉樂樂先堵了她的話:“退一萬步,你看他的人品相貌,瞧得上咱們嗎?” 王氏一愣,想起自己懷了身孕,葉樂樂亦不是傾國傾城。而這寧公子,雖穿著不甚打眼,舉手投足間卻是副貴介公子模樣,通身的氣派遠非一般人可比。 王氏仍是搖頭:“若是老爺在還使得。。。。。?!?/br> 葉樂樂已然不耐:“如今是我做主,我說使得就使得,什么老爺,和我沒有半點關系。你也莫端著架子,你流落鄉野之時,難道見少了外男?待你回到錦繡堆里,再來講這些規矩。如今你就當他是我表哥,對外亦要如此說?!?/br> 這邊好容易讓王氏閉了嘴,葉樂樂還沒來得及凈手,就聽外邊有馮寡婦的叫罵聲。 葉樂樂心道,這馮寡婦很長時日不曾這般威風了,今日莫不是又來了股邪勁? 順手就端了個木盆,要去井邊打水。 卻聽馮寡婦在咒罵: “把自己比得跟個貞潔烈婦樣的,還不是個要偷腥的sao狐貍?” “裝模作樣的往人懷里送,我呸!也不看看自己身無四兩rou,福薄命薄的相!” 罵來罵去,中心不離這兩句。 葉樂樂滿頭霧水,見她這聲音實在離得近,莫不是在罵自己吧? 于是端了一盆水,走到院外一看,果然馮寡婦就站在自家門前不遠處,沖著這邊罵的,周遭已經有不少人在看熱鬧。 葉樂樂冷著臉走過去:“你說誰呢?” 馮寡婦幾乎就要戳到她臉上來:“說的就是你!還在外邊四處散布,要替自己相公守一輩子節,這就巴巴的忍不住要投懷送抱了?” 葉樂樂一聲不吭,先一盆水從馮寡婦頭上澆下,驚得馮寡婦叫了一聲,往后退了幾步,還好這大夏天的淋濕無礙,只是衣服就貼著身子了。 “今天你得給我說個明白,做什么就尋著我過不去了?” 馮寡婦一把抹凈臉上的水:“還要人說?你今日做了什么事自己心中沒數?往人身上貼,要臉不要臉?” 因為葉樂樂兇巴巴的掄著個木盆,馮寡婦也不敢動手,只是怒火絲毫不減。 葉樂樂看她不像是無事生非,倒像是妒火中燒,不由真個質疑起自己。 難道她看見了寧熙景?不對,她又不認識寧熙景,犯得著這么要死要活的么? 難不成是姚大根?一想這人她就惡心,強忍著分析,也覺著不可能,姚大根這種火色,馮寡婦要看中了他,兩人早對上了。 接著一個可怕的猜疑從她心中浮起,該不會是姚林中吧?他就扶了那么一下,敢情是該看到的人都看到了?又或者這馮寡婦是聽人挑撥的? 這還真是,腳滑引發的慘案。 葉樂樂心里有了譜,就往四周看了看, 李昌這孩子畏縮著不敢上來,實在是被他娘反手一巴掌打怕了。 姚林中也站在人群中,頗有些擔憂的望著這里。見葉樂樂投過視線去,他鼓起勇氣走近,勸著馮寡:“李從家的,鄉里鄉親的,何必鬧成這樣?!?/br> 馮寡婦死去的丈夫叫李從,自從他死了,這么叫她的人也漸漸少了,如今只有姚林中還始終這樣稱呼她。像是不停的在馮寡婦身上打上李從的印子。 馮寡婦聽得心里一酸,眼淚就流了出來。 葉樂樂看她那可憐樣,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不由嘆了口氣,勸道:“這事吧,你尋我沒有用。這得看人家對你有沒有意?!痹捳f得有點隱晦,姚林中沒聽懂,馮寡婦卻聽懂了,她抹了把眼睛,不出聲。 姚林中的媳婦生產時去了,連孩子也沒留下一個。這些年他也一直沒找。 仔細看他吧,人生得五官端正,身體壯實,又十分憨厚,馮寡婦挑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姚林中見她打量,黝黑的臉上疑似有些泛紅,搓著雙手,老實巴交的樣子。 葉樂樂又瞪了瞪馮寡婦:“你莫再生事,不然我就給你揭穿了,叫你沒臉?!?/br> 說完不再理睬馮寡婦,朝人群里的李同招了招手:“你娘薰的臘rou好吃,你回去切一塊送來,回頭我把錢你?!?/br> 李同聽了喜歡,應了一聲趕緊去了。 馮寡婦一邊看著,果然不敢再出聲,李昌就有些畏縮的上來道:“娘,回去換件衣裳吧?!?/br> 馮寡婦看了一眼姚林中,見他眼睛只隨著葉樂樂轉,忍不住悲上心來:這么多年,她冬給他做鞋襪,夏給他送湯。他還都以為自己是念著李從和他的兄弟情。但自打葉寡婦進了這村,他就像個木頭人開了竅,只是這竅不是沖著自己開的。 想到這里,便恨恨的轉了身,回去換衣裳。 周遭的人一看,沒了熱鬧,正要散開。 就見村中兩個閑漢抬著副擔架急沖沖的往這邊來,旁邊跟著姚大根他娘于氏。 于氏生得干瘦矮小,兩眼直閃著兇光。別看她生得矮小,這一路走來疾竄,看上去也有種勢不可擋的樣子。 眾人看著就覺不尋常,自發的又住了腳步。 就見于氏沖到了葉樂樂面前:“你這毒婦,你作什么把我兒子害成這樣?我三十歲就守了寡,守著老姚家這一根獨苗!如今被你,被你。。。。。?!?/br> 說到這里說不下去,伸出手來就要抓葉樂樂。 葉樂樂忙退了兩步。去看擔架上的姚大根,他奄奄一息的躺著,臉白得沒有血色,下/身蓋著塊布,卻被血洇紅了。 眾人一看,心猜他是那處受了傷,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 看著于氏又要撲上去,姚林中連忙拉住了她:“于四嬸,有啥事還不能攤開了說,非動手不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