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趙鐵民對值班的警員道:“怎么樣,有新消息嗎?” “四組的人說目標剛剛去面館吃了面,出來后又到相距不遠的一家小飯館里去了?!?/br> 嚴良微微皺了下眉,道:“他剛剛去的是重慶面館?” “對。四組的人說他先是站著看了會兒菜單,點餐后坐一旁一直一個人吃,期間沒和別人說過話?!?/br> 嚴良點點頭,又道:“他吃了面后,又去了家小飯館?” “對?!?/br> “去了多久?” “大概二十分鐘了吧?!?/br> “他在里面吃飯?” “嗯,我們也奇怪,他剛吃了面,又去吃飯?!?/br> 趙鐵民想了想,連忙撥通四組的電話:“目標還在飯館里嗎?” “在的,他沒出來過?!?/br> “他在吃飯?” “這家生意特別好,他走到里面后就看不清了?!?/br> 趙鐵民的臉色頓時微微一變。 嚴良立刻道:“讓便衣進去看一下?!?/br> 幾分鐘后,電話里傳來便衣緊張的聲音:“不好,目標逃走了!我們問了店主,店主說他點了幾個菜,又說沒帶手機,借了店里的電話叫了出租車,后來沒過幾分鐘,他說有事要先走,付了菜錢后,沒吃飯,直接從后面廚房的小門溜進小區了?!?/br> “你們這幫——”趙鐵民一拳敲在桌子上,正要張口罵,嚴良拉住他。 嚴良道:“沒關系,小區只有正門和西面的側門,側門那條路上也有人蹲著?!?/br> 趙鐵民狠狠掛了電話,撥給側門的便衣,便衣說他們待一天了,從沒看見過駱聞。 趙鐵民連忙下令手下趕緊跟出租車公司確認,才過五六分鐘,就得到消息,駱聞叫的那輛出租車是直接開到小區正門的,因為正門人多,而便衣專注地盯著小飯館的人員進出,所以沒注意到他什么時候溜出來了。而出租車司機的回答是,駱聞坐上車后,只朝東開出了五六個路口就下車了,此后去哪了不知道。 趙鐵民瞬時臉色泛青,駱聞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實在可惡! 現在怎么辦?只知道他在哪里下的車,當然,詳細追查下去肯定能調查清楚他去哪了,但涉及查監控、查其他路過的出租車,不是一時半會兒有結果的。 他正感覺束手無策,嚴良微微思索道:“我想,他有可能等不住,直接行動了?!?/br> 趙鐵民目光一亮,道:“你認為他會直接去……” “他既然知道我們在跟蹤他,也一定會想到,當警方發現他溜出視線后,必然會立刻抓緊找到他。所以,他在跟我們賽跑,他想先我們一步找到李豐田?!?/br> 趙鐵民點點頭,冷笑一聲:“李豐田樓下也全是警察,他去了也是自投羅網?!?/br> “是的,所以,等他去找李豐田后,警察就可以去抓他了。不過時機要把握得恰當好處,否則抓不住他的罪證?!?/br> “我知道?!?/br> 64 出租車開到目的地后,駱聞下了車,向四周張望著。 這里依舊屬于杭市城西區域,歸留下街道管轄,其實距他所住的地方并沒有多遠,開車大約十分鐘就到了。 等了八年,在杭市住了三年,原來答案離自己這么近。 十分鐘的路程,他整整走了三年。 這么近卻又這么遠。他心里念叨一句。 他心里有幾分緊張,少了往日的氣定神閑。 終于,答案快來了,是吧? 面對即將揭曉的真相,他反而有了一種畏懼,他甚至覺得,如果一直不揭曉答案,一直這樣過下去,也挺好的。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一番情緒。 天色已經暗下來,想必警方也發現他從飯館后面溜出去了吧,必須抓緊時間了。 他微微握了一下拳,抬起腳步,往面前的這座拆遷安置小區走進去。 地點已經深深印在他的腦子里,他看了幾眼建筑,很快找到了目標,上樓,在302。 站在門口,駱聞猶豫了一下,又調整了一下呼吸,隨后按響了門鈴。 “誰呀?”門開后,里面站著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旁邊還湊著一名四五歲的小女孩。小女孩學著大人樣子說話:“你找誰?” 在開門的一瞬間,駱聞甚至覺得前面站著的就是他的妻子,而那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就是他的女兒。 不過這只是一剎那的情緒,他馬上就恢復了鎮定:“請問李豐田住這兒吧?” 女人朝里喊了聲:“豐田,有人找?!?/br> “誰找我?”說話間,一個三十多歲,顯得精瘦的男子出現在門口,打量了一眼駱聞,發現不認識,疑惑道,“你是……” 駱聞鎮定自若地道:“還有個事要調查,跟你確認下?!彼€沒等對方表態,就往門里走了進去,隨后關上了門。 李豐田一家都為之一愣,隨即,李豐田轉頭對妻子道:“你們先進去看電視,我跟警察同志聊一下就好?!?/br> 妻子厭惡地看了眼駱聞,不過還是帶著女兒走進房間了。 果然,他把我當警察了。駱聞心里冷笑一聲。 “警察同志,還有什么需要調查的嗎?” “還是關于指紋,請把你的手再給我看下?!?/br> 李豐田眼中閃過一絲警惕,猶豫了片刻,把右手伸了出來。 駱聞抓起他的右手,看了過去,一秒鐘后,駱聞的臉色漸漸開始泛白,他站立不動,依舊抓著他的手,盯著他的手掌,口中以極緩慢的語速說道:“八年前,寧市海曙區平康路,186 號,天成公寓,2 幢1 單元2 01 室,住在里面的那一對母女,現在在哪?” 咔嚓,李豐田的臉唰一下變得慘白。 “在哪兒?”駱聞依舊抓著他的手,抬起頭,眼睛直接而鋒利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李豐田連忙把手抽了回去,畏懼地退縮一步,道:“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br> 駱聞蒼白無力的嗓音,機械般地重復了一遍:“八年前,寧市海曙區平康路,186 號,天成公寓,2 幢1 單元201 室,住在里面的那一對母女,現在在哪?” “你在說什么,什么寧市,什么八年前,我前些年一直在江蘇啊?!痹掚m這么說,但李豐田的眼睛并不敢看著駱聞,他閃爍著眼神,本能地向后退卻。 駱聞緩步向前逼近:“告訴我,她們在哪?” “你在說什么啊,莫名其妙!” “我知道你聽得懂,不用裝了,在哪?”駱聞繼續緩緩逼近,隨后一把抓起他的領口。 李豐田連忙打開他的手,叫道:“你要干嗎??!” 聽到叫喊聲,李豐田的妻子從房間里跑了出來,看到這情景,連忙喝道:“喂,你干嗎呀,干嗎呀,可可,你先回去?!彼雅畠宏P進了房間里,“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嚇到小孩了??!你要搞什么!你警察能動粗嗎?” 駱聞冷哼一聲:“我沒說過我是警察?!?/br> 李豐田妻子沖到他跟前,呵斥著:“那你是誰??!” 駱聞一眼都不去瞧女人,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李豐田:“我是那戶人家的男主人?!?/br> 李豐田連忙叫道:“你在說什么!有病,神經病??!” 李豐田妻子一把拉住了駱聞,把他往門的方向推,嘴里喊著:“神經病快出去,快出去?!?/br> 駱聞一把推開女人,瞪著李豐田,冷聲道:“我再問你一次,在哪?” “神經病出去出去!”李豐田嘴里也是同樣喊叫著,可是他并沒上來推搡。 李豐田妻子被駱聞推開后,連忙跑上去抓駱聞頭發,要把他推出去。駱聞做出了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粗暴舉動,抬起一腳狠狠地踹開女人,隨后抓起凳子狠狠地摔在面前,“砰”一聲,整棟樓都為之一震,他手上也割破,出了很多血。他絲毫沒有疼痛感,歇斯底里地吼道:“在哪里?” 緊接著,李豐田和妻子啊啊大叫,兩人一起朝駱聞撲來,廝打在一起。 駱聞并不是他們兩個的對手,馬上被他們倆壓在地上挨了好多拳。 就在這時,門“咚咚咚”敲響了,外面傳來好幾個人的聲音:“警察,快開門快開門!” 李豐田妻子又打了駱聞幾個巴掌,才站起來,開了門,看到門外有七八個男子,都穿著便衣。 為首者舉著證件在她面前晃了眼:“警察?!?/br> 李豐田的妻子嚇了一跳,看著架勢,肯定是警察,不過她很好奇,哪里突然來了這么多警察,鄰居報警的話也沒這么快到啊,而且一來就是這么多人。不過她沒想太多,連忙道:“警察同志,這個神經病跑到我家里來鬧事,快抓走他?!?/br> 馬上,七八個警察都跑進屋來,把躺在地上、滿臉是血的駱聞拉起來,隨后立刻取下駱聞的包,打開搜了一遍,為首的便衣皺起了眉,轉身到門口,撥了電話:“報告,他沒帶兇器。哦,我知道了,我們在原地等?!?/br> 掛下電話,那人隨即回到屋子里,關了門,道:“幾位都在這里稍等?!彼牭椒块g里傳來小孩的哭聲,對女人道,“你先進屋帶孩子吧,你丈夫留在這兒?!?/br> 打發她走后,幾名便衣都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李豐田神色透著幾分驚慌:“有……還有什么事嗎?” “等一下我們領導要過來,我也不知道?!睘槭妆阋聜攘藗€身,對向墻壁。 駱聞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只是看著面前的空白,似乎永遠不覺得時間在流淌。 而李豐田,四顧左右,頗顯幾分緊張,但這些警察一個都沒跟他說話,他也只能干站著。 過了將近二十分鐘,門鈴再次響起,便衣開了門,門口站了滿滿一堆穿制服的警察。 人群里讓開一條道,一臉嚴肅的趙鐵民從里面走了上來,進到屋中,看了眼李豐田,隨后轉過頭,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位曾經的駱法醫。 駱聞同樣看著他,表情很淡然。 趙鐵民朝他微微點了下頭致意,嘖嘖嘴,道:“駱聞,跟我去趟局里吧?!?/br> 駱聞不慌不忙地點點頭:“好?!?/br> “帶走?!壁w鐵民吐出兩字。 門外的刑警馬上進來,直接拿出手銬戴在了駱聞手上。 “這是做什么?”駱聞質疑道。 趙鐵民冷眼望著他:“你很清楚?!?/br> “是嗎?我想一定有什么誤會?!?/br> “那就回去再說吧?!?/br> 刑警當即把駱聞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