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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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夜噩夢。大部分記不清了,隱隱約約記得一個場景,天黑糊糊的,瘦弱的季風抱著昏迷的漿汁兒,踉踉蹌蹌地走向了湖邊,接著我聽到“撲通”一聲,過了半天,季風才慢慢走回來,那張臉卻變成了安春紅…… 我很早就醒來了。 轉頭看看,季風的睡袋空著。 我爬起來,走出帳篷四下看了看,這時候天剛蒙蒙亮,另兩個帳篷都安安靜靜,那些人還在睡著,不見季風的蹤影。 我趕緊回到帳篷里,在她的睡袋上看到了她的手機,按亮,就看到了她留給我的字—— 周老大,我去古墓了,希望你順利離開,希望你一切幸福。我愛令狐山。再見了。 我拿著手機坐下來,腦袋里如同一團亂麻。 不知道過了多久,帳篷外有了走動聲,說話聲,我沒有走出去。 他們似乎在忙活早餐。 我沒心情吃東西,我要開車出發了,去找漿汁兒。 有人走過來。 幾雙腳步的聲音。 勺子在帳篷門口出現了,他身后跟著米豆和大物。接著,白沙和微微也來了。 勺子問:“那個季風呢?” 我說:“她去找那些類人了?!?/br> 勺子問:“為什么?” 我說:“她選擇留下來?!?/br> 勺子想了想,然后說:“周先生,我們要走了。你呢?” 我說:“你們去哪兒?” 勺子說:“回家啊?!?/br> 我說:“噢……我不能走,我要找到漿汁兒?!?/br> 勺子說:“一夜都過去了,沒什么可能性了?!?/br> 我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我必須找到她?!?/br> 勺子說:“好吧,那我們給你留下一半汽油?!?/br> 說完,他帶著米豆和大物離開了。 白沙和微微走進了帳篷,白沙輕聲說:“大咖,我們也走了?!?/br> 我木木地說:“好的?!?/br> 微微彎下腰來,雙手支在膝蓋上,對我說:“季風走了,漿汁兒也失蹤了,你一個人怎么辦?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吧,人多,我們互相都有個照應。出去之后,找到了救援,你再回來唄?!?/br> 我說:“我不可能丟下她一個人走的?!?/br> 微微說:“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們很不放心?!?/br> 我說:“沒事兒,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走吧!” 兩個人不說什么了。離開的時候,白沙說:“我會把食物和水分成7份,給你留下兩份?!?/br> 我朝他感激地笑了笑,說:“謝謝你?!?/br> 他走到我跟前,在我耳邊低聲說:“大咖,我理解你?!?/br> 白沙和微微上了勺子他們那輛車,他們把車發動著,要走了。 我走出了帳篷,來到車前,對勺子說:“我們現在應該在羅布泊的西部,你奔若羌。我看了,總共278公里,夠你們走幾天的。你記著,gps坐標點之間沒有直路,必須繞,一旦繞錯了,迷路了,你們的汽油就可能用光……” 勺子說:“我們會小心的。你保重?!?/br> 其他幾個人分別跟我揮手告別,車就開走了。油門踩得“嗚嗚”響,就像爬坡的牛。 我在沙漠上站著,目送他們。過了很長時間,車影漸漸小了,終于變成了甲殼蟲那么大,天地之間恢復了安靜。 剛進入羅布泊的時候,我們團隊11個人,我們在羅布泊上度過了驚心動魄的一個月,現在只剩我一個人了。 湖邊,留下了季風寫的字——小5,碧碧,告訴其他人,離開吧。我們要走了。謝謝你們一直沒有放棄! 茫?;哪?,我去哪里找漿汁兒? 我把白沙留給我的食物和水全都搬進了車里,然后上了車。 找不到漿汁兒,我也不打算回帳篷了,這個湖沒什么留戀的,它只是一個假象。我會一直開下去,找下去,直到汽油耗盡。 漿汁兒肯定躺在這片荒漠上,以停止了時間的方式把我等待。當我一點點走不動了,終于躺下來的時候,我們就算是舉行了婚禮。我不想炫耀,其實我們的婚禮也沒什么優越的,只是婚禮場地大了點兒…… 漿汁兒在半昏迷狀態中被某種東西抓起來,飄飄搖搖地飛上了半空。 她依然沒有醒,只是夢見自己在飛,飛過了荒漠,飛過了山嶺,飛過了田野,飛過了河流……終于,她回到了長沙的家。 她滿心驚喜,正要打開家門,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個周德東還被困在羅布泊上,可能永生永世都出不來了。她一下傷心起來,鑰匙就掉在了地上,接著她嚎啕大哭…… 她的身體重重地撞到了什么上,“忽悠”一下就醒過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噩夢。 她四下摸了摸,都是沙子。 這是哪兒? 為什么這么黑? 她掙扎著站起來,摸索著朝前走了幾步,她確定她不在帳篷里,不知道怎么來到了沙漠上! 她驚恐地大聲呼喊起來:“周德東!——季風!——” 沒人說話。 四周一片地獄般的黑暗。她伸手摸了摸口袋,手機在帳篷里。她在沙漠上坐下來,使勁揉了揉眼睛。 羅布泊夜里很冷。 而此時,她分明能感受到太陽的炎熱。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的眼睛瞎了! 回復 1567樓20140312 10:30舉報 |來自手機貼吧 十匿 富有美譽9 第239章 我們結婚吧 她極度恐懼,掙扎著朝前走,一邊走一邊哭著喊:“周德東!——季風!——” 四周只有風聲。 她一邊哭一邊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中間被沙丘絆倒了幾次。她走一會兒歇一會兒,感覺天越來越冷。失明之后,嗅覺變得靈敏,她好像聞到了月亮的味道。 她好像在沙漠上跋涉了一個世紀那么久,終于走不動了,頭重腳輕,一陣陣昏眩,最后徹底癱倒在沙漠上。 她知道,她完了。 她一邊流淚一邊含糊不清地嘀咕著:“不是說好的嗎?最后的時候,我們在一起……不是說好的嗎!……” 終于,她沒有力氣再哭了。 她摸啊摸,摸到了一個沙丘,她靠著沙丘坐下來。她心里對自己說:今天你可是新娘啊,你要優雅,不能讓賓客們覺得你的姿態很難看…… 她用手梳理了幾下頭發,擦掉了臉上的沙子,又整理了一下全身的衣服,最后把頭靠在了沙丘上,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昏迷中,她似乎聽到了那個叫周德東的人說話了,他竟然不難過,而是笑嘻嘻的,他說:咱們這婚禮吧,也沒什么優越的,就是場地大了點兒…… 她說:可是我怎么看不見你啊…… 那個周德東依然笑嘻嘻地說:這不來了嗎!…… 漿汁兒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前依然一片漆黑,但是她聽到了驚天動地的引擎聲! 我開著車,在沙漠上漫無目的地行駛。 大概在10點半左右,天空燃燒起來之前,看到了沙丘下坐著一個人! 她離我只有幾十米遠。 我開過來的時候,沙丘擋著她,我并沒有發現她。當車繞過那個沙丘之后,她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的視野里。 我瞇著眼睛朝她看去——那正是漿汁兒! 就像第一次相見,她穿著一件黑色立領對襟褂子,胸前繡著一朵大紅花…… 我的腦袋“轟隆”一聲,立即停下車,朝她奔過去。 向生命致敬。 漿汁兒在高燒狀態中,一個人在沙漠上奔走了一夜,她頑強地活了下來! 我把她抱到車上,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湖邊的營地。她躺在睡袋上,一直不清醒,嘴里嘀咕著胡話:“……不是說好的嗎?最后的時候,我們在一起……” 我的眼睛濕著,一邊用濕毛巾給她擦身體一邊說:“漿汁兒,一切都過去了,未來的日子很長很長呢,等你好起來,我們就回家了……” 荒漠沉寂,萬里無云。 我時時刻刻盯著她那張精致的娃娃臉。 下午的時候,她第一次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依然那么亮。 我激動地說:“漿汁兒!” 漿汁兒轉動了一下腦袋,然后虛弱地問我:“現在幾點了……” 我看了看手機,說:“3點44分?!?/br> 她皺了皺眉:“下午還是凌晨?” 我這才知道,她已經看不見了,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她說:“你怎么了?” 我低低地說:“凌晨?!?/br> 她說:“太黑了,你把應急燈打開?!?/br> 我說:“沒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