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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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像的人手忙腳亂地關掉了錄像機…… 現在,這只錄像機拿在我的手里,我呆住了。 這時候,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 我猛一回頭,黑暗中站著張回。 第14章 edge 我立即盯住了張回的手。 夜色黑糊糊的,我感覺他夾克的袖子有點長,看不到他的兩只手。 我本能地后退了兩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1980年,科學家彭加木怎么失蹤的?他只是出去找水,再也沒回來。 2001年,尋找鉀礦的王姓隊員怎么失蹤的?當時,另一輛卡車沒跟上來,貌似半路拋錨了,他沿著來路回去尋找,從此就沒了消息。 2009年,那個維族司機卡斯木怎么失蹤的?他只是一個人離開大家,到附近轉了轉,卻一去不返…… 如果,張回突然亮出刀子,把我捅死,隨便埋在沙子中,那么我也就失蹤了。 在人類聚居的任何地方,兇手殺了人,尸體就無法處理,不管藏在哪兒,早晚會被發現。戈壁灘卻不一樣,隨處可見無名的尸骨,沒人查。 并且,不管城市還是鄉村,如果一個人平白無故地消失了,公安肯定立案偵查,抓不到兇手不會結案。 可是,此處是浩瀚的無人區,失蹤一個人很平常,就算派直升機營救,看不到人影,也就返回去了…… 我低聲問:“你怎么還沒睡?” 他說:“有點興奮,睡不著,我想和你說點心里話兒……” 我低低地說:“你說?!?/br> 他低頭想了想,然后說:“別看我當了警察,其實,我從小就不是一個勇敢的人,甚至不敢一個人走夜路,我一直在尋找機會,鍛煉自己的膽量和勇氣?!?/br> 我沒說話。 他接著說:“讀初中的時候,我就聽說過羅布泊,又害怕,又向往……周老大,我知道你不信任我,現在,我來找你當面交流,說出這些心里話,其實已經是我的進步了?!?/br> 我還是不說話。 他繼續說:“我知道,你之所以不信任我,就是因為我沒有身份證。周老大,我們來的是無人區,又不是來看閱兵。身份證只是我們作為社會人的一個證明,而對于羅布泊,我們只是11個活物而已?!?/br> 天太黑了。 我不想再跟他聊下去。 我冷不丁說道:“去睡吧,明天我們還要趕路?!?/br> 他愣了愣,說:“……好?!?/br> 我沒動。 他跟我對峙了一會兒,先退下小山,朝帳篷走了。 我這才邁步。 他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說:“周老大,我的挎包還在你的帳篷里呢?!?/br> 我說:“漿汁兒睡了,明早再來拿吧?!?/br> 他說:“那……明早我再來拿吧?!?/br> 我看著他鉆進了帳篷,這才回到自己的帳篷里。 漿汁兒果然已經睡了。 我摸黑把門簾上的金屬栓插上,然后小心地繞過我的吉他,也鉆進了睡袋。 我睡不著,在狼哭鬼嚎的風聲中,回想剛才的錄像。 自打一開始,那四個人的氣氛就有些沉悶,沒有冒險者的緊張和激動。到達了羅布泊的湖心之后,他們仍然很平靜,好像他們來到羅布泊,就是為了完成某件事…… 分析了半天,毫無頭緒。 接著,我開始琢磨張回的每句話。 他似乎很真誠。 如果,他真是一個冒牌的警察,那么此人的心機深不可測。他在監獄里與警察打了多年交道,具有極強的偽裝能力,而我不是警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想著想著,我終于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突然,我被一個刺耳的聲音驚醒:“啪!——” 不,是兩聲。 第一聲把我驚醒了,接著我又聽到一聲:“啪!——” 這聲音就在我耳邊。 我慌亂地爬起來,摸到應急燈,打開了。 漿汁兒醒了,她縮在睡袋中,只露出一張圓乎乎的臉,像個嬰兒:“怎么了!” 我朝吉他看去——斷了兩根弦。 彈吉他的人都知道,吉他六根弦,分別是:e弦,a弦,d弦,g弦,b弦,e弦。 斷的是a弦和b弦。 這是我此行遇到的又一件怪事兒。 我說:“吉他弦斷了,對不起……” 她嘟囔了一句:“我以為它只會制造音樂,沒想到還會制造噪音!”然后就翻過身去,繼續睡了。 我把應急燈關掉,帳篷里又陷入了黑暗中。 我仔細聽著漿汁兒的鼻息,她沒有任何聲音,我無法判斷她有沒有睡著。 我的吉他跟隨我十幾年了,從來沒有斷過弦。而這六根弦都是出發之前新換的,怎么會突然斷了呢? 而且,如果斷一根弦,那是偶然,偏偏在進入羅布泊之前的這一夜,幾乎在同一時間,接連斷了兩根弦!這怎么都無法理解。 我不愿多想了,閉上眼睛,想趕緊睡著。 風一刻不停,呼呼山響,我真怕它把整個帳篷掀到半空去,就像《飛屋環游記》那樣。 這一夜,我睡得極其不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冷不丁再次醒過來。 四周一片黑暗。 那幾頂帳篷內都平安無事嗎? 我豎起耳朵聽了聽斜對面,那是徐爾戈、號外、張回睡的帳篷。 滿耳朵都是大風的聲音。 聽著聽著,我忽然感覺風聲中隱藏著另一種聲音,很細弱。 風聲這么大,我怎么聽到了如此細弱的聲音?我馬上意識到,這個細弱的聲音就在我面前! 那是漿汁兒的呼吸聲。 接著,我影影綽綽看到了一個黑影,端坐在我對面,離我頂多一尺遠。 我打了個冷顫:“漿汁兒……” 那個黑影似乎在輕輕后退,終于隱沒在了黑暗中。 我不確定我是不是看花眼了。一個人置身黑暗中,往往想象什么就會隱隱約約看到什么,其實那完全是錯覺。 如果是漿汁兒,深更半夜她為什么從睡袋里爬出來,坐在黑暗中凝視我? 她想和我zuoai? 就算我再自作多情,也不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我把身體轉向她,努力瞪大眼睛,依然什么都看不見。 我的思維慢慢又回到了那把吉他身上,是不是上天在暗示我什么呢? 莫名其妙斷了兩根弦…… 剩下四根弦…… e弦,d弦,g弦,e弦…… e,d,g,e…… 四個字母。 四個字母! 在英文中,edge是鋒利的刀刃! 我陡然想起來,張回的挎包落在了我的帳篷里,說不定里面藏著一把殺豬刀。 我從睡袋里輕輕爬出來,四處摸了摸,終于摸到了他的挎包,很沉。我把手伸進去,摸到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在挎包的最下面,我真的摸到了一把刀,非常鋒利,差點割到我的手! 他帶著短刀! 在庫爾勒,我提議購買刀具的時候,他并沒有提起他的刀。 一名警察外出可能帶著槍,帶著手銬,但不可能帶著刀! 他究竟是誰? 我把手慢慢縮回來,忽然感覺不對頭,我在挎包外摸到了一叢毛茸茸的東西,那是繡上去的花。 我錯了,這是漿汁兒的挎包! 第15章 意外發現 漿汁兒一直挎包不離身,里面竟然裝著兇器。 我開始琢磨這個團隊,這次穿越,感覺到了某種藏不住的殺氣。 就是說,我正和一個攜帶兇器的女孩,同居在一個封閉的空間內。她知道我的根底,我不知道她的根底。 我再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