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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揚起臉,干癟的臉笑得像個純良的少年:“你愿用永世守護輪回來換夜哥生生世世平安喜樂,并且永遠地忘掉你?!?/br> 陸淵眼角直跳,目中有殺機閃爍。 老鱉嬉笑:“可你發現福源中的福氣并不足以滿足你的交換,足能攪亂陰陽的福氣怎么會只有這么一點?!?/br> 老鱉的目光逐漸陰狠,嘲弄道:“于是你惱羞成怒,想逼我說出真正的福源在哪里?!?/br> 陸淵冷冷一哼:“如你所愿,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離他遠點么?!?/br> “離遠點也是他離你遠點,不是你自作主張扔下他!” 老鱉怒睜雙目,瓷器碎裂之聲響徹室內。 陸淵看著那只價值不菲的瓷杯化成飛灰,眸色漸沉。 老鱉起身,他的個子不高,站起來也只能仰視陸淵。然而他周身惡鬼厲魂之氣盡數放開,竟在氣勢上壓住陸淵一頭。 “天上地下我就只認一個大哥,你算什么東西!” “要選他是他來選,輪不到你!” 陸淵大驚,轉身便走??蛇@室內充斥著幽的陰煞戾氣,哪容得他走。 “幽,他已是凡人,你何必難為他?!?/br> “難為他?呵,他才是這地下之主,我讓他在你我中選一個,很過分嗎?” 老鱉陰笑連連:“他已經知道你魂飛魄散之事,我給了他兩個選項,要么救你,任由我作亂人間;要么殺掉我,任由你永世駐守輪回。你自視為他的知己,你猜他會選哪個?” 陸淵氣急,抬手間黑傘乍現,傘開之際硬在黑氣中撕開一條裂縫。 不等他闖出去,幽又將那裂縫修補好。 “別白費心機了,你與輪回融為一體又如何,我的罪孽早被夜哥抵消,如今我的修為遠在你之上,縱然殺不死你,困你個千千萬萬年倒也不是難事?!?/br> 陸淵抿緊雙唇,沉默著繼續發力。 突然,緊緊桎梏的黑氣全線潰散,陸淵疾走兩步猛一回頭,卻見老鱉噴出一口鮮血,搖晃著摔在竹椅上。他斷然是傷不到幽的,騰耀那邊也不可能選擇讓幽去死…… “你怎么了?”他扶住坐都坐不住的老鱉,老鱉形容枯槁,面上已有死氣,幽那張俊朗少年的臉若隱若現。 老鱉噴出一口血,這次陸淵看清楚了,血是從幽嘴里吐出來的。 鬼哪有吐血的道理。 陸淵急迫催問:“說話,怎么了?” 幽吃力地抬起臉,笑得陰鷙而暢快。 薄唇微啟,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哈哈?!?/br> 肆意大笑,亦如從前。 然后他倒了下去。 陸淵下意識去扶,自己卻劇烈眩暈,踉蹌了一瞬。 老鱉的身體摔在地上,滿身濃黑的幽癡笑著彌散開來。 陸淵咬緊牙關忍著全身撕裂之痛,用最后的氣力撐起那把傘,護在了幽的頭頂。 ~ 騰耀做了一個夢。 夢里,幽仍是少時模樣,小小少年圍著他跑跑跳跳,一塊餅子要分他半個才肯吃。 “夜哥,你總是這樣?!?/br> 吃完餅子的小少年抱膝坐在他身側,幽怨地說:“你和那個討厭的家伙是一類人,永遠不敢憑心而活,永遠不敢面對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渴望?!?/br> “做人何必這么累,想要什么便得什么,豈不快活?!?/br> 騰耀腦子有點懵,不太能消化小少年為什么說這么莫名其妙的話。 “殺我也好保他也罷,我都不怪你??晌抑肋@兩者你都不會選,你還是當年的那個你,不會傷害任何人,只會自作主張傷害你自己?!?/br> “我的罪孽我自己承擔?!?/br> “可是夜哥,”小少年驀然轉過頭來,稚嫩的臉上掛著怪笑,“我賭你走不出自己的心魔,所以你永遠都欠我的,永遠還不上!” 小少年如繁花綻放,在騰耀眼前炸成一朵絢麗而刺目的血花。 騰耀大腦一片空白,呆滯地抹了下臉頰,指尖殷殷,卻嘗不到半點溫度。 眼前的顏色盡數褪去,騰耀一陣心悸,猛地睜開了眼。 前方有個如黑洞般的入口,盡頭隱隱有光。 那便是無數陰鬼的歸途,輪回。 善惡到頭,無人逃得過它的審判。 而此刻,輪回之前倒著個淡薄的人形。 俊美的臉慘白如紙,只是那隨時都會消散的身形正以rou眼可見之勢加重顏色。 騰耀頓覺心安,這是魂魄凝聚的征兆,看來陸淵已與輪回解綁,他的心愿實現了。 心神松弛間,他望見了幾丈之外的那把傘。那把跟隨陸淵多年??雌饋硎至畠r的傘如今只剩傘骨,焦黑的痕跡彰顯著它不久前的慘痛經歷。 傘骨之下有小小一團,騰耀走進了才看清楚,那是一個只有尋常新生兒一半大小的嬰孩,渾身濃黑之氣顯示出他并非活人,而是個嬰靈。 騰耀心思一動,抱起嬰靈去看那張皺巴巴的小臉。 與前世他當乞兒時,撿到的那個被父母遺棄的嬰孩一模一樣。 阿幽。 騰耀腦子里轟的一聲,全身力氣被頃刻抽走,又暈了過去。 ~ “吾愿,以我精魂換淵魂魄重聚;以我之命換阿幽少年無憂?!?/br> 福靈與陰煞糾纏不休,發出嗤嗤之聲,竟似人言。 “有人先你一步,若你力求兩全,便由他來替你做交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