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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得多買兩份保險,萬一被毒蛇咬了也好有個經濟保障?!?/br> “你不是有很多資產么,趁早都轉移上來,別留在下面浪費了?!?/br> “行,說了我養你就一定養你,不會讓你再為錢發愁的?!?/br> “你還得留下一點陰福給咱倆,保證咱們生生世世都能帶著記憶找到彼此?!?/br> “那是自然?!?/br> 騰耀也笑起來,可他的心卻在重重嘆息。 ~ 人有生人福,鬼有死鬼澤。自打舊地府覆滅,陰間秩序徹底崩壞,鬼與鬼之間只有你死我活,誰都沒心思再積攢陰福,那些盤亙于陰間的福祉便日復一日囤積在陰間某處,就如古早時人間的靈修寶地那般。幽也是偶然間撞了進去,才想出利用陰福來禍亂人間的餿主意。 “你想辦法將那些聚集在一處的陰福驅散,他便不能再把陰福輸進人世,此次危機一除便能換來救世的大功德?!?/br> 騰耀掏出隨身的本子,上面有他根據幽的描述畫出來的地圖。 “福地就在這里,我是活人之軀,就不跟你去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謹防那小子使壞害你?!?/br> 騰耀把本子交到陸淵手上,順勢緊緊握住那雙冰涼的手。 陸淵鄭重地點了點頭,于黑暗處隱去了身形。 騰耀佇立在無人的街角,任由雨后寒風將他唇色一點點淡去。 清冷的小巷里,布滿歲月痕跡的斑駁墻壁上洞開出墨染的旋渦。 騰耀搓搓受涼的手臂,嘆了口氣,轉身走了進去。 第47章 地獄之底終年漆黑如墨,即便地獄已毀,這里依舊沒得半點生氣,千萬年不散的陰煞戾氣匯集在此,翻涌間恍若萬鬼慟哭,聲聲不絕。 騰耀循著記憶回到這里,置身于濃得有如實質的黑氣中,他卻沒有任何不適。正如幽告訴他的那樣,這厚重到令人膽寒的陰煞之內包裹的是整個陰間囤積了幾千年的福靈,尋?;昶窃谶@走一圈再去投胎勢必會托生到大富大貴之家。只是沒有亡魂敢往陰氣這么重的地方闖,如今這陰間的秩序也不會給亡魂亂跑的機會。 這里,便是幽轉去人間的福氣來源。 他終究是利用了陸淵對他的信任,騙了陸淵一回。 背手而立,騰耀緩緩閉上眼,四周的陰煞與陰福似有所感,如絲如線環繞在他身側,膜拜著曾經掌控過它們的王。 過往一幕幕浮現于前,到頭來只余幻影,腦海中響起的,是仿古小舍內幽對他說的那番話—— 你當年是在替我贖罪,就算我不入輪回,你所抵消的也是我的罪孽。 他的罪孽不比幽輕多少,既然他散盡的修為抵償得是幽的罪孽,那他又是如何擺脫戴罪之身輪回入人間的? “我被你控制著,只能眼睜睜看你魂飛魄散?!?/br> “是淵。他用自己當鬼差時積攢的功績護住了你,替你承了那魂飛魄散之刑?!?/br> “他撐起輪回時在里面留了一縷殘魂,方便時刻掌握輪回的狀況。你所見的,就是這縷殘魂?!?/br> “以他的修為,本可以大大方方走在陽光之下,你可曾注意到他那把黑傘,時刻罩在他頭上的?” “你知道的,殘魂不能見烈日?!?/br> “那是輪回的一部分,他的殘魂與輪回早已融為一體?!?/br> “還記得我用的這具身子上次被搬出醫院是為何嗎?他是如何強送女鬼去輪回的?” “他脫離不了輪回,便是脫離出來,殘魂也無法再世為人?!?/br> “夜哥,他在騙你?!?/br>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深深扎進騰耀的心里。他犧牲自己去為幽爭一個機會,這是他與幽二人間剪不斷的羈絆,卻為何到頭來受苦的卻是淵。雖然淵是地府余部,對地府有著別樣的感情,但主張重建地府新秩序的人是他,情愿魂飛魄散也要換一個輪回機會的人是他,淵今時今日承受的一切本該都落到他的頭上。而在淵替他扛下所有的這些年里,他獨自享受著人間的鳥語花香,肆意曬著人間才有的天光。這是他們共同向往過的未來,原來竟是他從他那搶過來的。 “罷了?!?/br> 騰耀單手背在身后,一手慢慢揚起。黑霧籠罩間,他似著廣袖長袍,烏黑長發隨陰風飄蕩,那張總是帶笑的俊臉隱沒于陰煞之中,亦如幾千年前那般。 一顆赤紅精元浮于掌心,那是他當年替幽贖罪前偷偷藏下的護身符,他是想送幽一個錦繡前程,不是想真的把自己搭進去,就算魂飛魄散,他也可以靠著這顆精元,用幾千幾萬年的光陰重新凝聚。 與淵比,他始終落了下乘。 是他配不得他。 既然緣分到了盡頭,那么這一次,讓他為他做些什么吧。 不為天下,不為陰陽。 只為君子,只為君。 “吾愿……” ~ 私人會所里,老鱉斜坐在竹椅上,黝黑枯瘦如爪的手端著青花瓷杯,漫不經心搖晃著。 室內驟然變暗,人影似風影,吹拂間已站立在他對面。 陸淵面色十分難看,罕見地沒了往日的風度。 “你又在搞什么鬼!” 老鱉手上頓了頓,挑起半邊嘴角壞笑:“明明是你自己搞鬼不成,怎么反倒遷怒到我頭上?!?/br> 陸淵的拳頭握得咯咯直響。 老鱉飲一口茶,很是悠閑自得:“讓我猜猜看,你找到了福源,出于私心,你與福氣做了交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