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八萬兵士齊齊舉刀高呼: “犯我家國者,雖速必誅!屠我親人者,雖強必殺!” 犯我家國者,雖遠必誅!屠我親人者,雖強必殺! 眾位將士舉起手中的兵刃,望空起誓! 花著雨位于虎嘯營的最前列,她忍不住回首望去,看到的是,一張張堅毅肅殺的面龐,一雙雙呈現著視死如歸的堅忍的黑眸。心底深處,忽然有一股熱血奔流。 她也做過將軍,知悉在戰場上,軍心是何等重要。 大軍開拔前,她曾多次站在姬鳳離的那個位置,對著自己的兵士,說一些鼓勵軍心的話。這樣的話,說實話,她早已說的麻木了,而今日,聽到姬鳳離的話,她心中竟然還是激蕩萬分。 她瞇眼瞧著高坡上姬鳳離白衣翩躚的身影,第一次對這個人,產生了欽佩之心。 誓師完畢,大軍開拔。 花著雨率領虎嘯營的一萬兵士,和另外七大營一道出發。忽然左側一陣馬蹄得得,姬鳳離縱馬而來,將馬一橫,攔在她的馬前,唇角凝著淡淡的笑意。 “相爺還有何吩咐?”花著雨見姬鳳離的馬兒攔在了她的馬前,蹙眉問道。 姬鳳離在馬上俯身,撫摸著馬兒的鬃毛,貼在逐陽耳畔悄悄說了幾句話,然后,他縱身躍下馬兒,道: “寶統領,本相的馬兒先借給你用,記得回來時,要完璧歸還,如果我的馬兒受了一點傷,我可拿你是問?!?/br> 花著雨自然知道一匹好馬在戰場上的用途,但是,這是姬鳳離的馬,何以會給了她用呢? “怎么,我的逐陽性子很烈,你是不是怕馴服不?”姬鳳離冷冷挑眉道,唇角勾著瀲滟的笑意。 花著雨冷冷一笑,當初她的追電也是烈的出了名,還一還是被她馴服了。有好馬花著雨自然不會拒絕,她騎過一次逐陽,早知道此馬神駿,這匹馬會在戰場上幫她不少忙。她即將面對的是,北軍善于野戰的精銳之師,說不定一個不慎,會丟了性命。 花著雨縱身一躍便躍身到逐陽背上: “多謝相爺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知悉姬鳳離是一番好意。 她一拉韁繩,烈陽托著她,得得地奔了起來。 正文 第103章 瀝血戰神,溫雅公子 已經到了秋末.白日里還不算涼,但是夜晚卻有些寒。兼之是邊地,夜風吹在臉上,有一種刀割的感覺。以前花著雨一直是帶著一副銀面,所以征戰幾年,臉上肌肽還是光滑細膩的,若非扮的是太監,估計很難令人相信她是男子?,F在倒好了,這些日子隨著軍隊征戰,感覺臉都曬得黑了,尤其被塞北的風沙這一吹,加上她多年來扮男子,一言一行極是灑脫,倒像一個標準的男子了。 北方的夜空靜沉如海,月光投下淡淡的光影,一匹匹駿馬穿過這輪光影,好似籠了一層霜雪。大軍策馬前行,只見整齊劃一的隊列中刀戟林立,盔甲鮮明。冷風呼嘯,八桿大旗迎風獵獵飄揚。八萬精兵只配備了四天的軍糧,著輕甲配快馬,連夜行軍。但為了保持體力,應對隨時而來的襲擊,隊伍行進速度并不快。 花著雨控韁疾馳在虎嘯營最前列,身側就是護旗手,虎嘯營的旗幟在風里呼啦啦作響。這響聲讓花著雨的心一刻也不能平靜。 她從未料到,有生之日,她還會再次披甲上陣。爹爹戒馬一生落得含冤而亡,孤兒罕為國征戰,落得了遣散驅逐出軍中。 她曾說過,再不要為南朝昏君賣命??墒?,她卻無論如何無法眼睜睜看著,北朝鐵蹄南下,無法想象百姓被屠戮凌虐。這是她這幾年作為一個將軍征戰沙場的信念,保家護國。她的家雖然已經沒有了,但是,還有無數個老百姓的家,而國并非只是南朝皇族的國。 這一點她心里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當天夜里,大軍行了五十里的路程,到了白日,便安營扎寨歇息。因為北朝的突襲肯定是夜里,是以大軍都是夜里行軍,白日歇息以保持體力。如此一路行來,到了第三日夜,大軍已經向西行進了二百多里。 這一日的夜.極是黑沉.空中只有一勾新月散發著淡淡的光影。 “報,寶統領,前方數十里,有一處峽谷?!被[營的探子向花著而回報前面的路況。 花著雨勒住馬,凝眉問道:“峽谷?” 探子報到: “是!那峽谷里面黑沉沉的.小的沒敢進去?!?/br> 花著雨頷首問道:“如果我們不從峽谷過,到西疆可還有別的路?” “有是有的,不過還要能很遠!從峽谷過去,是最近的路!”探子沉聲道。 花著雨凝眉沉思,看來,北軍的伏擊,說不定就在此處了。他們應當以為南軍急于到梁州援助,必會從峽谷抄近路經過。 花著雨命旗于連軍幾下旗,虎嘯營停止了前進,原地休息。其他七大營見狀也停止了前進,八大營的統帥聚到在一處,商議對策。 這是這兩日來,八位統領首次聚首,唐玉和南宮絕也在統領之中,這兩個人已經從校尉做到了統領。 “前方有一處峽谷,本統領覺得有有些異樣。說不定北軍會在此埋伏,我們不能冒然行進!”南宮絕是八位統領中的總統領,他朗聲說道。 “那我們就在這里等著?若是沒有理伏呢?”另一個統領問道。 “我著這樣吧,不如我們先讓一千匹馬進去探路,兵士們在外到陣防守。如若有理伏,肯定會發動?!被ㄖ昃従徴f道。 七大統領望了望花著雨,同時頷首道: “就依寶統領?!?/br> 花著雨還以為幾位優領會再理論一番呢,沒想到這么快就同意了她的建議,這讓她有些詫異。 大軍再次開拔,肅然行進,約莫半個時辰后,便到了峽谷的入口。一千匹馬已經準備好,尾上都捆縛著布袋和枯枝,頭上扎著火把。一千匹馬浩浩蕩蕩齊齊奔入了峽谷,尾部的布袋和枯枚揚起了漫天沙塵,越行越遠,透過漫天沙塵,只能看到馬首上的火把影影綽綽,根本看不出馬身上并沒有騎兵。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聽得里面山谷內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依稀是巨石滾木從兩側的山崖上滾落而下,喧如鼎滯。腳下大地也是一陣戰栗,緊接著是箭矢破風的刷刷聲,似乎是室密麻麻的簫矢向谷內射去,隱約還聽得馬匹的哀鳴聲。 幾位統領臉上神色頓時凝重起來,南宮絕一聲令下,八萬精兵在峽谷口外的曠野上,列陣以待。 花著雨低低嘆息一聲,果然是有理伏,只是可惜了那一千匹馬兒。今夜,看來是要有一場苦戰了。 環顧四周.此處地形一馬平川.偶爾有高矮起伏的土丘和高坡,再沒有可以利用的地形。此處,對南朝兵士很不利。 夜色黑沉,新月掛在空中,一側幾點冷冷寒星。夜風侵入骨髓,帶來沉沉的肅殺之氣。 花著雨忍不在馬上俯身,去拿馬匹一例的酒囊。每一次上沙場前,她都會先飲幾口烈酒,讓那辛辣的酒勁壓一下心中的悲憫之情。就算是征戰多 年,畢竟是女子,戰場上令人作嘔的血腥,初次上戰場時,她可是吐了好幾日。只有用烈酒來穩定自己的心情,雖然現在她已經能坦然面對了,但是,這飲酒卻已經成了習慣。 以往這些都不用她cao心的,她只要伸手,一側的平老大就會遞上酒囊的。而如今,平安康泰他們都不在身側,安小二在深宮,泰小四在禹都假扮贏疏邪,而平老大和康老三也在禹都為她查探消息。 原來,一個人的路是如此寂寞,但是,她還是要走下去的。 手剛剛伸出,眼前一只修長的手伸了過來,那手中,拿著的是解開蓋子的酒囊,醇厚辛辣的酒香隨著夜風悠悠漫了過來。 花著雨很是驚詫,這虎嘯營中,怎么會有人這么知悉她的需求? 抬首,淺笑,凝暉順著拿著酒囊的手臂向上望去。 抿成一條線的薄唇,閃著睿智沉靜幽光的細長柳葉眼,微微蹙起的劍眉,這張熟悉的臉讓花著雨眸中一熱,伸手便將酒囊接了過來,仰首灌了幾口酒水。 還是她常喝的燒刀子酒,還是一樣的辛辣一樣的烈,似乎能將喉嚨灼燒。一連飲了幾口,晃了晃里面還有不少,正要再喝幾口,那修長的手伸了過來,一把將酒囊奪了過去。 “五口!不能再多了!”低沉而嚴肅的聲音,。 平老大還是話很少,但是,卻是說一不二的,她這個將軍還要受他管。 花著雨勾了勾唇,蹙眉低聲問道:“平,你怎么來了,康呢?”所幸此時峽谷里一片鼎沸,根本無人聽到他們的對話,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峽谷里。 平老大細長的眸中隱有情緒在洶涌,瞇眼凝視著花著而的臉,良久沒有說話。 花著雨心中一默.,忽然醒悟,平老大,根本就沒有見過她摘下面具后的臉?;蛟S,見到她生的這模樣,很是驚詫吧。但是,她知道,平老大絕對不會像安小二那樣嘲笑她的。 但是,他沒見過她,又是怎么認出來她的? “我一直隱在軍中,康還在禹郡,我沒讓他未!”平老大定了定神,目光從花著雨臉上艱難地移開,劍眉揚了扔,緩緩說道。 “你是怎么認出我來的?”花著雨壓低聲音,疑或地問道。 她臨來北疆前,是向安小二傳了信的,她沒想著讓他們來,沒想到平老大卻跟來了。他也真能隱藏得住,估計要是康老三就不行了,那家伙脾氣爆,以前跟在她身邊,也是呼風喚雨的,若是和平老大一樣隱在軍中做小卒,滿人他會受不住,早晚泄露了身份。 “安告訴我的!”平老大將目光從花著雨臉上慢慢移開。 花著雨凝了凝眉,平安康泰之中,只有安小二知悉她入宮做了太監,也只有他見到了她的真容。她曾要他先不要告訴其他人,所以花著雨一直都是通過安小二向平老大他們傳信。 “你別怪安,我們都是擔憂你的安全!其實安并沒有告訴我你具體的模樣,我只是猜出來的?!逼嚼洗蟮f道。 他還記得,安小二和他描述將軍的容貌時,只說了一句話:生得最漂亮的,讓你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想愛上的就是將軍了。 平老大一直知道安小二毒舌,但也被他這么毒的話描述將軍的模樣雷到了。但是,當他跟隨著校尉登上陽關城樓,看到那個和北帝蕭胤打斗的男子時,他便從他的招數知悉那是將軍無疑。同時,他首次對安小二的毒舌表示認同。 安小二說的,其實一點也沒錯。 花著雨點了點頭,她自然不會怪他們的。 山谷內的轟鳴聲過了好久.才終于沉寂下來。 過了片刻,北軍似乎才知道上當了,北軍原打算待南朝兵士在峽谷遭到理伏后,趁亂伏擊,殺南朝兵士一個措手不及的。但是,沒想到此計未成,卻也暴露了他們的藏身之地。不過,他們倒是不很在意,因為在他們眼里,南朝兵士在野戰上是比不過他們的。 北朝統帥一聲令下,密密麻麻的北朝乓士從山坡上揮舞著狼牙棒沖殺下來,和南朝兵士在曠野上,展開了一場大戰。 北朝的兵士力氣比較大,慣用狼牙棒這一類的重兵器,在兩軍對陣時,南朝兵士沒少吃狼牙捧的虧。但是,這一次北朝兵士卻沒有占到多少便宜,反而死傷了了不少。 只見南朝的前排兵士這一次用的都是丈八長槍.揮舞著狼牙棒的北朝兵士還沒有沖到他們面前,便被長槍挑倒在地,拿著長槍的兵士后面,立刻閃身沖出來兩名岳士,手中揮舞著大刀將他們砍得再也爬不起來。同伴還來不及救援,那兩個兵士已經閃身退了回去。 第一波的沖擊,北朝兵士慘敗,跟在后面的的北朝統帥是蕭胤的左尉張錫和右尉達奇。達奇虎目一瞪,額上青筋暴了出來,這是什么打法,南朝兵士果然狡詐。 張錫凝視著眼前的戰局,忽而瞇眼道:“達奇,這是常年鎮守在西疆北疆的兵士的打法,沒想到從京城來的兵士也懂,換戰術吧!” 這樣的打法,正是方才在歇息時,花著雨了解列北朝也慣用狼雅捧這樣兵刃,是以和幾位統領商議過的。 北朝的步兵撒了下去,成千上萬的騎兵已經穿過峽谷奔了過來,來勢兇猛,如滾滾浪濤一般向南朝兵士沖了過去,夾帶著風雷之勢。 北朝騎兵不愧是善于野戰的迅疾之師,來勢兇猛,勢不可擋。 花著雨清眸一瞇,南朝兵士此時要硬碰,恐怕會吃虧。得想辦法將北朝兵士的勢頭和鋒芒打壓一下。略一躊躇,花著雨便命令身側號手吹了三聲號角,待號聲一停,她的聲音便隨之傳了出去: “虎嘯營前五排騎兵速速下馬,在馬臀捅上一刀,趕向北人的大隊, 快!”她的話音是用了內力,瞬間便傳到了前排兵士的耳畔。 最前排的一千名虎嘯營兵士立刻依令翻身下馬,手起刀落,在馬臀上狠很捅了一刀,那是兵士們的愛馬,但是,此刻,縱使再不舍,也只得痛下狠心。 受傷的馬兒嘶鳴著奔向迎面而來的北朝軍隊。馬兒受驚,再加上受傷,在北朝兵士中倉皇狂奔,北朝騎兵隊頓時混亂起來,一時間人仰馬翻。趁著這一瞬的混亂, 南朝兵士揮舞著長槍大刀沖殺了過去。 策馬在前的范著雨,長槍翻飛,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耀眼的亮光,一槍掃過之處,猶如波開浪裂,迫的一排排北朝一乓士翻落馬下。 張錫策馬迎了上去,他望著那個沖殺在前面的灰袍銀甲的小將,不知為何,腦中游現的竟然是那一次在娘子關前,那個白袍小將贏疏邪的身影。彼時,那個白袍小將,銀甲白袍,頭戴盔帽,腰挎天涯明月刀,馬鞍一側懸掛著一桿銀槍。那種天生遺世而獨立的風姿,讓他至今難忘。 當時,他便想,這世上, 恐怕再找不出另一個此種風姿的絕世少年了。沒想到,今夜,竟然遇到一個和贏疏邪風采不相上下的少年。 這南朝,倒真是人才輩出啊! 這一場戰事打得很激烈,北朝兵士原本以為在此設伏能夠將南朝兵士一舉狙殺,卻不想一時間竟不好取勝。 花著雨和其他幾大統領心中清楚,長久廝殺下去,他們是拼不過北朝乓士的,何況人數上也有懸殊,八萬兵士絕不是北軍的對手。況且,原本就沒打算和北軍硬碰硬的。所以,南朝兵士并不戀戰,沖殺了一陣,便朝著回路一路撤退。 北朝兵士哪里肯放,在后面緊追不合。 花著雨率領軍隊一路向北部的崇山峻嶺沖去,平原曠野戰,南朝兵士抵不過北軍,只有到山中利用有利地形,才有可能和北軍周旋下去,等到后繼部隊來援。如此到了五更天,大軍且戰且退已經到了連玉山山腳下,向上望去,是連綿不斷的崇山峻嶺。 眼前是一道狹窗的山谷,花著雨率領的虎嘯營和南宮絕率領的虎翼營兩萬人馬留下來斷后,唐玉沒有率兵,但也留了下來,他們阻住了沖殺過來的北軍,其余的兵士都穿過峽谷向山內退去。 天邊那一勾新月早已經隱去,冷冷繁星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萬里長空,沒有了星斗月輪,如潑墨一般濃郁的黑。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花著雨駐馬在高坡上,平老大緊隨地身倒不遠處,不離左右。 不遠處火把的亮光照亮了她的身影,在nongnong夜色之下,銀甲閃著幽冷的光澤。黑發被夜風揚起,如瑕般在身后張揚披散,盤帽下的容顏很美,美得令人驚艷。很冷,冷得令人如見修羅。然而,唇角卻掛著一絲笑意,那笑意是憊懶的魅惑的。手提銀槍,極高林下,氣勢凜人地望著漸漸逼近的北軍。 張錫忍不住命隊伍停頓下采,命令放箭。 箭如雨下,花著雨策馬車領兵士們沖殺下來,和南宮絕、唐玉從三個方向沖入敵陣。三人擾如虎入狼群,長槍翻飛,在北軍中廝殺。 達奇策馬從斜里插出,手中長戟猛刺,對上了花著雨的長槍。 花著而知悉達奇是北朝一員猛將,他力大無窮,一支長戢耍得虎虎生風,但凡被長戟掃中的南朝兵士,都裁倒在馬下,摔得一命嗚呼。 達奇是勢要和花著雨一戰,花著雨也有意要擊敗達奇,殺一殺北軍的成風。她握著長槍,迎上了達奇的凜然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