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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女法醫辣手摧夫記在線閱讀 - 第16節

第16節

    楊煥回了自己那屋子,對著明月長吁短嘆了半夜,這才趴在榻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到了第二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急急忙忙去了前衙門,見衙門一干吏卒都是到了,只等他這個主官了,門口也已沸反盈天地便似趕集看大戲,原來都是新聽了消息趕過來的縣民,個個都稱大快人心,擊鼓鳴冤聲更是響個不停。

    可憐那徐大虎,在臭氣沖天的監牢里悶了一夜,天氣炎熱,牢里蚊蠅又多,那用貓兒碗盛的發餿的一碗水飯哪里吃得下去,又痛又餓,此時又被拉了出來過堂,只剩趴在那里的力氣了。他人雖幾乎去了半條命,剩下的那幾分力氣卻是都用在了咬牙切齒地盼著盧氏快些請了救兵來。待他出去了,如今這些過來告狀踩他一腳的個個都叫他好看。如此到了第三日,這告狀的人才漸漸少了起來??h丞與那文書一道做了個堪稱氣吞山河的厚重卷宗,壓了火漆,命鋪兵快馬送往州府衙門去。

    作者有話要說:(*^__^*) 星星眼……

    乃們還忍心霸王我家那只小霸王……

    18、十八章 ...

    卷宗送了出去,徐大虎一案算是塵埃初定,青門縣衙的事情也是結了,只等著上面的行文了。只楊煥卻未空閑下來,原來這新知縣不畏□為民除害的名聲早已如一夜春風吹遍了青門縣的大街小巷,不過幾日光景,蜘蛛樓調笑左右二美的傳聞已是迅速退卻,便是有人提及,也成了楊知縣少年風流的一樁佳話而已。從前這民眾對縣府衙門唯恐避之不及,如今鬧到公堂之上打官司辯理的人卻是絡繹不絕。

    楊煥起初還興致勃勃的,只那來告狀的人,不是東家砍了西家的一從竹,便是西家順了東家的下蛋雞,再不濟就是集市上缺斤短兩爭吵起來要大人給個公道。正有些心煩意亂,突見那牢頭匆匆趕了過來,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大人,方才聽那獄卒來報,說徐大虎快不行了……”

    原來前幾日過堂,那徐大虎被拎進拎出的,一樁惡事被指,脊杖五下,再一樁,臀杖十下。如此幾天熬下來,便是鐵打的也受不住,丟在那臭牢房里又無人問津,徐家婆娘過來要探監,因新知縣是發過狠話的,誰人也不準靠近,故雖有那銀錢開路,獄卒亦是不敢放了進去。

    徐大虎急怒攻心,傷處潰爛,熬了幾日,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到現在連哼哼聲也是停了下來。那牢頭見狀不妙,雖則有些看出這知縣大人似是要下狠手的樣子,只他明里沒說,自己心中仍是有些吃不準,怕死在里面自己要擔責,這才急忙到了堂前報知。

    楊煥聽得那徐大虎快不行了,丟下公堂上正吵得面紅耳赤的幾個告狀人,站了起來便要去看個究竟。捏著鼻子進出了一趟牢房,便朝后衙去找許適容了,剛說了一句,便聽門房來報,說是有客來訪。

    “去去,不見不見!”

    楊煥那話剛起了個頭便被攪擾,有些不快起來。

    那門房看了眼他臉色,小心翼翼道:“大人,來客自稱徐家徐三爺派來的管家,說是特來拜會大人的?!?/br>
    楊煥想了下,才將這“徐三爺”想明白了,記起木縣尉曾提起過,徐進嶸排行三,外人便都以“徐三爺”稱之,如今雖有官銜,只這稱呼卻是襲舊。歪了下頭,不耐煩道:“說了不見便是不見!小爺我坐堂了一日,誰還耐煩見這什么管家!”

    門房唯唯諾諾正要退下,許適容已是叫住了道:“這就把人讓到后堂,說楊大人立時便到?!?/br>
    “人都要沒了,還見這徐家的人做甚?小爺我最不耐煩應付這些老油子了?!?/br>
    楊煥待那門房去了,這才有些不滿地看著許適容道。

    “他既說是拜會,你見下又有何妨?聽聽他說什么,何必要撕破了臉給自己多樹個敵人?”

    楊煥聽她這樣說,嘴里嘟囔了一句,終是朝著后堂去了。

    “楊大人雖年少,只聲名遠播。我家大人遠在通州府亦是有所耳聞。得知大人到了本縣為官,本是要自己過來親自拜會下的,只俗務纏身,故而才命小人前來,還望大人勿怪?!?/br>
    楊煥剛進后堂,便見一個身形稍胖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對著自己作揖,口中如此說道,便大喇喇揮了下手,自己坐在了椅中翹起了腳。

    那管家亦是徐姓,本是徐進嶸的一個遠房親戚,因他為人精明能干,便提拔起來做了管事,一直跟在徐進嶸身邊。前幾日那許久未曾見面的堂侄媳婦盧氏突地備了厚禮趕到了通州府,聲淚俱下地便叫救命,待問清楚了事由,徐進嶸便沒說話了。他年歲不到四旬,卻已是做到了如今這樣的場面,淮揚兩路的人哪個不賣他幾分面子。這固是憑了自己本事,只從前狠辣的事自也沒少做,這幾年卻漸漸有往官面上靠攏的意思。只自家留在青門縣的一干親戚卻是不大上道,尤以這隔房的徐大虎為甚。他從前也是有所耳聞,雖心中不喜,只自己如今也不大往那青門縣去,便也聽之任之了。

    那盧氏跪在地上哭訴道:“我在那知縣面前求情,叫看在叔叔的面上,下手好歹要輕些。哪知不說倒好,提了叔叔名字,那狗官反倒更是口出惡言,說自己爹是京里的太尉,叔叔便是十個也抵不過的。這還算好聽的,那難聽的,侄媳婦都不敢學了說,怕叔叔聽了惱怒……”

    徐進嶸冷哼了一聲道:“既是不敢學,那就休提?!?/br>
    盧氏見他眼中似有寒光掃過自己,心中一顫,急忙拿了帕子擦抹著擠出的眼淚,磕頭道:“叔叔既不愛聽,侄媳婦也就不提了。只求叔叔這回無論如何要救我家官人一命,再晚一日,只怕命就要斷送在那狗官手上了。我家官人死了倒清靜,只徐家從此在青門縣只怕就要被人輕看……”

    徐進嶸不喜那徐大虎,本是不大想插手此事。只想到那新上任的青門知縣竟是絲毫不顧及自己的面子,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便燒到了自己頭上,心中亦是有些不快。有心想叫他難看,只又想到他京中的太尉府后臺,自己太過強硬亦是不妥。打發了盧氏,想了下,便叫那徐管家備了禮,先用自己的名義趕去青門縣,名為拜訪,實則探個虛實。他那飛騎尉官職雖是從六品,比青門縣令高了半級,只是個武散職位,不比縣令是個實職,所以也算平位,如此上門拜訪,倒也不算丟了自己身份。

    徐管家見楊煥出來了,自是滿口好話,暗地里卻在留心察他神色。以他起先所想,這楊知縣既是下手如此狠辣,想必也應是個人物。見他如此年輕,先便是有些意外,又見他神色輕飄,連坐相都全無,心中更是驚訝,只面上也沒露出來。

    楊煥見他只顧打著哈哈,半日沒說到正題,便有些不耐煩起來。

    徐管家本就是伶俐的人,楊知縣神色不耐,自然是落入他眼中,遂笑容滿面道:“楊大人年少得志,到我青門縣做這父母官,實是本縣福澤。我家大人命我轉上一點薄禮,算是恭賀大人到任,還望大人勿要嫌棄?!闭f著咳嗽一聲,站在外面的一個隨從聽見,便捧了只沉重的匣子進來,放在桌上打開。

    楊煥瞟了一眼,見匣子里裝的竟是黃澄澄的金幣,隨手抓了一把,幣面上鑄了政和通寶四字。此時金銀并非流通貨幣,官府所鑄金銀幣數量有限,這樣一匣子的金幣,便是從前太尉府里只怕也是難拿得出手。

    徐管家見楊煥把弄金幣,心便先放下了一半,笑道:“我家大人聽說他本家的一個侄兒徐大虎,平日為人甚是被人微詞,此時又纏了個官司。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該當如何,自然是按了律法。只上面最后行文未下之前,還望大人……”

    他話沒說完,楊煥已是一拍額頭,驚訝道:“那徐大虎竟是你家大人的侄兒?他恁大的一人,怎的連說話都咬舌頭?前幾日過堂,只說自家堂叔厲害,卻是絲毫未提大人名字。我初來乍到,又怎知是你家大人?實是看不過眼去,這才稍微教訓了幾下?!?/br>
    徐管家心知他是胡扯,只見他態度大變,一時倒有些摸不準他心思,小心道:“那大人的意思?”

    楊煥捏了把金幣,笑嘻嘻道:“離州府里公文下發還有些時日,我這縣衙窮,也沒像樣的牢房給徐大虎住。你家大人名震一方,今日既是派你上門來說話了,我也不是不識好歹的,這就叫他家里人等天黑抬了回去。等州府公文判決下來,到時該怎樣便怎樣?!?/br>
    徐管家萬沒料到這楊煥竟如此行事,饒他見多識廣,一時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這……”

    楊煥一拍桌子道:“這我做主,我要給你家大人面子,旁人誰管得著!”

    徐管家擦了把汗,急忙點頭稱是。楊煥這才笑瞇瞇地端起了茶盞,意思是送客了。徐管家見此行目的達到了,便也起身告辭。

    楊煥端了匣子,又朝許適容屋里去,嘩啦一聲把那滿盒子的金幣倒在她梳妝臺上,得意洋洋地說了一遍方才的事。

    許適容越聽,眉頭越是皺,待他說完,冷冷道:“楊大人果然是上道。做知縣沒兩天,就知道斂財了?!?/br>
    楊煥一扭脖子道:“方才我說不見,是你叫我去見的,還說樹敵不好,我這去見了,你又說我!”

    “我只叫你見人,何時叫你收人錢財了?”許適容怒道,“還讓人抬回家去,你打的到底什么主意?”

    楊煥被罵,倒也不惱,順手撿起方才掉地上的一枚金幣,拇指一彈,那金幣便滴溜溜在桌上旋轉起來:“小爺我主意多得是,隨便說幾個給你聽聽?!闭f著已是湊到了她耳邊,低聲嘀咕了起來,只他一邊說,鼻子里便似聞到了股若有似無的淡淡芳香,頓時色心又起,待說完了,忍不住便順手摸了把她臉。

    許適容聽完他話,連被輕薄也是忘了惱火,只望著他,感覺有些啼笑皆非。

    楊煥見自己偷襲得手,又見她嗔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心下得意,笑嘻嘻道:“他家送來的錢,為何不收?放著又不咬你手,日后說不定還有用呢?!闭f著捻了方才那枚金幣,一邊在手上拋丟著玩,一邊去了。

    許適容知他素來便有些不著調,此時這樣安排,雖則荒唐,總比那徐大虎死在縣衙牢房里的好,明面上也不致得罪了那徐進嶸。只轉身看見那一堆的金幣,無奈又嘆了口氣。

    卻說天黑下來,那心焦如焚的盧氏早帶了家奴一道過來,用個躺椅悄悄將自家丈夫抬出了縣衙大牢,被個衙役領著從縣衙后面的小巷子里過,說是大人吩咐了,不能叫人瞧見。

    盧氏見自家丈夫幾日不見,便似換了個人,全身竟是沒一處好地,扶著那躺椅上的徐大虎,一邊抹淚,一邊在心中把楊知縣的祖宗十八代都咒了個遍。徐大虎本是快斷氣的人了,見著自己有救了,一下竟似又回了魂,那氣兒又通暢了些,連呻吟聲都響了起來。誰知走到巷子中間,前面抬躺椅的那家奴突地哎喲了一聲跌個狗啃泥,徐大虎自然也是從那躺椅上滾了下來,重重摔到了地上,原本回來的七竅剎時又被摔跑了三四個,連呻吟聲都沒了,盧氏連聲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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