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楚毅一下午都待在房中,親自守著那個婦人,堵著她的嘴沒讓她說一句話。 直至元慶敲門,說東西拿回來了,他這才開了門又重新進去,關門前將元慶幾人全都趕出了院子,不讓他們留在附近。 元慶等人不放心,但見他態度堅決,那婦人似乎也確實只是個普通人,沒什么武藝,這才依令離開了。 他們并沒有在外面等很久,約莫過了兩刻鐘,將軍便把門打開又出來了。 他衣袍看上去干凈整潔,沒沾什么血,但身上的血腥味卻極其濃重,讓許久沒見過他這副模樣的元慶等人都不敢出聲,只默默低頭聽他吩咐。 楚毅把一個小木匣子放到了元慶手里,道:“再跑一趟,送去蘇家,親自交給魏氏?!?/br> 魏氏不是蘇錦瑤的親生母親,對蘇錦瑤也不好,所以楚毅一直跟蘇錦瑤一樣只稱她魏夫人,從不直接叫夫人。 但以前就算是魏夫人,也好歹還有夫人兩個字,今日卻是直接改成了魏氏,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元慶不想猜這匣子里裝著什么,接過之后點了點頭:“是,我這就去?!?/br> 說完轉身便離開了院子,再次趕往京城。 楚毅身上血氣濃重,不想就這么去找蘇錦瑤,又仔仔細細把身上洗了兩遍,還少見地用了熏香,確定自己身上一點血腥氣都沒有了,這才去了蘇錦瑤的院子。 他趕去時,蘇錦瑤已經洗漱完畢,正倚在床頭看書。 見他進來,床上的人道:“我還以為你今日不來了?!?/br> 楚毅走過去,沒像以往一般站在床邊與她說話,而是直接坐在了腳踏上,抱住了她的腿,埋首在她膝間,臉頰輕蹭她的膝頭。 他今天一下午都沒過來,蘇錦瑤就覺得不對,此刻見他不言語,只悶頭抱著自己,更覺不對,放下書輕撫他的發頂:“怎么了?” 男人半晌沒言語,過了許久才道:“沒什么,就是碰見一條狗,沖我吠了幾聲?!?/br> 蘇錦瑤自然知道不可能真是一條狗,但見他不愿細說,也沒仔細問,只道:“然后呢?” “然后我把它殺了?!?/br> 楚毅的手收緊幾分,親了親她的膝蓋。 “那還生什么氣?” 蘇錦瑤笑道。 楚毅想到那人說的話,再想到指使她說這些話的人,心口仍覺得堵脹的難受。 “那狗叫的太難聽了,刺的我耳朵疼?!?/br> 他這話說的兇狠又帶著幾分孩子氣,蘇錦瑤便笑著將手指從他頭頂移到了耳垂,輕輕揉捏幾下:“還疼嗎?” 楚毅喜歡她這樣揉弄自己,蹭了蹭她的掌心,本想說不疼了,又抿了抿唇,半是期待地仰起頭:“小姐親親就不疼了?!?/br> 他看著蘇錦瑤,見她只是笑著沒有言語,便知道這是沒有拒絕,半撐起身紅著臉將自己的面頰湊了過去,果然換來貼著耳畔的一個吻。 那吻隨著女子的呼吸漸漸移至臉頰,楚毅難耐地偏了偏頭,便噙住了她的唇,再也不舍得放開。 第69章 過繼 有關鍵劇情,不建議跳 “真是越發的沒規矩了!” 魏氏一邊更衣一邊念叨, 收拾一番后往前院走去。 楚毅的人深更半夜來蘇家,還指名要見她,說是奉將軍命, 有東西要交給她。 她心知那道姑白日在歸元山上見著了楚毅, 這會兒楚毅派人過來不知和這事有沒有關系。 她十分好奇結果如何,更好奇來人究竟帶了什么。 但此時是半夜, 哪有讓她一個婦道人家去見外男的?何況還是個下人。 于是魏氏借口夜半不方便為由,讓那人直接把東西交給蘇家的下人。 那人卻說將軍說了, 必須親手交給她才行。她若覺得不方便, 他就在前院等著, 等到天亮再說。 魏氏哪敢真讓人等到天亮, 只得收拾更衣,不情不愿地去了。 到了前院, 她端著蘇家主母的架子問:“不知什么東西這般要緊,將軍非要大半夜的送來,還要我親自來接?” 元慶從袖中掏出一個小木匣, 遞了過去。 “將軍只說讓我把這東西親手交給魏夫人,至于里面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還請魏夫人自己打開來看?!?/br> 楚毅身邊的人跟他一樣只喚魏氏為魏夫人, 這讓她很是不滿, 但她也不敢說什么, 只能把那匣子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 房中燭光閃爍, 燈火通明, 匣子里裝的東西清楚地映在魏氏眼中。 看清那物之后, 只見方才還端著架子的女人驚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把將手里的匣子扔了出去。 木匣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滾了半圈,里面的東西也跟著掉了出來,赫然是一條鮮血淋漓的舌頭。 那是人的舌頭。 魏氏嚇得跌坐在地,不停地往后縮著,和同樣大驚失色的曹mama抱在一起,失聲尖叫。 尚未離去的元慶看清那東西,嫌棄地撇了撇嘴,慶幸自己來時的路上就覺得匣子里可能不是什么好東西,沒往懷里揣,而是放在了馬鞍上的袋子里,進了蘇家之后才放進袖子。 他嫌惡地退后半步,道:“東西我已經送到了,想來魏夫人應該清楚這是什么。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br> 說著轉身便離開了,走到院門口時碰到匆匆趕來的蘇常安,跟他簡短地說了幾句,便離開了蘇家。 蘇常安近來與魏氏關系很是緊張,搬去了書房。方才下人來報,說楚將軍派人來找夫人,他覺得奇怪,便也起身趕了過來。 元慶并不清楚事情的詳細經過,只跟他說將軍今日在歸元山上遇到了一個婦人,然后關起門來聊了一陣兒,緊跟著便讓他送個東西來給魏夫人。 送的是什么他沒有說,所以當蘇常安進屋看到掉在地上的那根舌頭時,著實被嚇了一跳。 魏氏和曹mama抱作一團顫抖不已,連話都說不利索,還是蘇常安強忍著惡心,讓人把那舌頭清理出去把地擦干凈,她們這才稍稍平復。 蘇常安心知事有蹊蹺,前院又人多眼雜,便將人帶回了后院,這才詢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氏自是不肯說,但楚毅連舌頭都已經送上門了,這事又豈能瞞得??? 她不開口,曹mama自會開口,蘇常安不消多時便知曉了事情原委。 他怎么也想不到,魏氏竟會讓人刻意抹黑蘇錦瑤,惱怒之余心中更多是不解。 “你……你瘋了嗎?” 他指著她怒聲道。 “這也就是楚將軍沒信,他若信了,你讓昭昭怎么辦?讓蘇家怎么辦?” 魏氏想說什么,看了看一旁跪著的曹mama,又閉上了嘴。 蘇常安見狀叫人進來把曹mama帶走關起來,又把人都遣走讓他們守到院外去,這才怒喝一聲:“說!究竟怎么回事!” 魏氏本不想將自己認為蘇錦瑤在故意挑撥家中關系的事告訴他,覺得他不會信。 但現在事情敗露,無可辯駁,只好說了。 果不其然,蘇常安壓根不信,還怒不可遏地高聲斥罵,說她是失心瘋了,不然怎會冒出這樣的念頭。 “挑撥家中關系于昭昭而言有什么用?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真想把咱們蘇家怎么樣,還用得著這種手段?” 楚毅與弘安帝交好,蘇錦瑤只需吩咐楚毅一聲,讓他找弘安帝幫幫忙,隨便尋個什么由頭把蘇家處置了就是了,哪里用得著這么麻煩? 弘安帝一直對蘇錦瑤與蘇家的種種不和視而不見,還有意偏袒,就說明他不想讓楚毅和蘇錦瑤任何一方有過于密切的親族牽絆。 若是能除掉蘇家,讓這兩人都成為孤家寡人,除了彼此之外再無所依,那必定是他樂見的。 有這么簡單的法子,蘇錦瑤又何須費盡心思挑撥蘇家人的關系,用這種方法來害蘇家? 魏氏心說她自然不是為了害蘇家,而是為了害我和我的孩子,讓我們與你生分。 但這話她不敢說,怕說出來反而讓蘇常安想到可以撇下他們母子幾人,便只能哭訴:“我這也是沒辦法了啊,錦紋他們姐弟幾個近來因蘇錦瑤那丫頭吵得不可開交,還動起了手來!老爺你也一心向著她,我說什么你都不信!” “我尋思著,自她回京以來,家里沒沾著半點好處不說,還亂作一團!” “如今她只是個縣主就這般了,若是以后在嫁給楚將軍,成了楚夫人,那還得了?” “所以……所以我才出此下策,想毀了她和楚將軍的婚事,免得她將來得了勢,咱們蘇家更沒好日子過?!?/br> 蘇常安氣的嘴皮直抖:“蠢貨,蠢貨!楚將軍若真信了那道姑的話,你以為就只是壞了昭昭的親事這么簡單嗎?” “他與昭昭已相處近一年,對昭昭言聽計從,不惜為此背上懼內之名。哪怕別人背地里笑話他仍是家奴做派,他也不聞不問裝作不知,仍對昭昭一往情深?!?/br> “若是你編排的那番話真讓他信了,讓他覺得自己被昭昭騙了,那咱們蘇家作為昭昭的娘家,能不受牽連嗎?” 他說著想起以往的事,呼吸更急。 “前朝宮里那位對昭昭沒什么情分,只是看中了她的相貌,最后都因為她沒能入宮而遷怒咱們蘇家。楚將軍對昭昭一片真心,若真是反目成仇了,那咱們蘇家只會比那時更慘!” 前朝末帝覬覦蘇錦瑤美色,想將她偷偷收入宮中做個沒名沒分的禁臠。哪想到蘇錦瑤卻在入宮前破了身,還鬧得滿城皆知。 蘇家因此得罪了這位末帝,若非此事隱秘,不便宣之于口,只怕末帝當時就會處置了他們一家。 蘇常安為了保命,送去不知多少金銀珠寶,才勉強平息了末帝的憤怒。 饒是如此,最后也被故意刁難,一而再再而三被貶官,最終淪為一個沒有實權的五品閑職。 楚毅既不貪財也不好色,心中所好唯蘇錦瑤一人爾。 若蘇錦瑤惹惱了他,這門親事保不住了,那蘇家難保不會受到牽連,屆時送去多少金銀財帛怕也無濟于事。 魏氏哪想到這么多,此時聽他說起才心有余悸。 “可是……可是就算她與楚將軍成了親,咱們蘇家不是同樣沒好日子過?” 雖然蘇常安不信,但她是確信蘇錦瑤在挑撥蘇家關系,有意刁難蘇家的。 若讓她成了楚夫人,以后刁難起蘇家不是更容易? 蘇常安見她此時還認為蘇錦瑤故意挑撥家人關系,氣的丟下一句“冥頑不靈”便甩袖離去了。 ……………… 翌日清晨,一宿沒睡的魏氏簡單收拾一番便要出門。 蘇常安不相信她說的話,她只有去茗芳苑把還留在那里的秀瑩帶回來,讓她親口說,蘇常安才會信。 之前她沒把秀瑩帶回來是因為不想打草驚蛇,但如今左右道姑已經見過楚毅,蘇錦瑤八成也知道了,就沒必要再顧忌什么了。 她讓人找出秀瑩的賣身契,便讓人套車說去茗芳苑。 哪想到下人卻一臉為難,說老爺下令,不許她出門,她這才知道自己竟被蘇常安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