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馬大人聽了這話方才點了點頭,命刑部主事退下,馬大人能做到刑部尚書,自然絕非無能之輩,他細細思忖一番,便命人備轎前往忠勇郡王府,他要親自制作筆錄,好把陳佑嘉的罪名坐實做大。一個已經開始末落的伯府對上風頭正勁的郡王府,該如何選擇已經是再清楚不過的,何況這里頭還要夾雜些個人恩怨呢。 馬大人到郡王府之時,季無憂正在訓弟。原因無他,昨天晚上季無忌同夜宿郡王府的五皇子莊煜竟然企圖偷偷溜出王府前往刑部大牢,他們兩個怕被發現不走正門,打的是翻墻而出的主意。兩個剛趁著夜色上了樹,季無憂便得到通報飛快趕來將騎在墻頭上正要往下跳的季無忌抓了個正著。 因為已經是夜間了,季無憂便是再生氣也不會不讓弟弟休息,所以她當時并沒有發作季無忌,只冷著臉命人帶季無忌回房休息。別看季無忌已經學了一身的好功夫,素日里也是說一不二的主兒,可一到了jiejie季無憂面前,就什么戲都沒了。被季無憂一瞪,他就如同乖寶寶一般老老實實的回房去了。 季無忌回房之后,季無憂命人將院門打開,將已經跳出墻等著接應季無忌的莊煜給“請”了進來。說起來這莊煜也真是個死心眼兒,他明明已經在墻外聽到季無憂逮住季無忌,卻不知道趕緊腳底摸油溜之大吉,還傻傻的站在墻外等著季無憂去“抓”。 莊煜被請進王府,面對季無憂憤怒的神色,莊煜只能訕笑著招呼:“無憂meimei怎么還沒睡?” 季無憂沒好氣的說道:“有人拐著我弟弟翻墻逃家,我豈能睡的著?!?/br> 莊煜抓抓頭,嘿嘿干笑幾聲,便不知道該怎么說了。按說他從小到大闖的禍沒有上千也有數百件了,被皇上皇后太子還有他的師傅們抓包也不是一回兩回,早就練出渾不吝的厚臉皮兒,應該不至于這么沒有應對了??善搅思緹o憂的面前,莊煜便心虛的緊,平日那一套一套為自己的開脫之辭竟然全都說不出來了。 季無憂也不再說話,只憤憤的瞪著莊煜,似是要把這個拐帶她寶貝弟弟學壞的惡人瞪個對穿。莊煜幾時見過生氣都生的如此生動可人的季無憂,一時竟看直了眼,就直眉愣眼的看著季無憂,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季無憂本就生氣,這下子火就更大了,憤怒大叫道:“來人,請五皇子殿下回宮,我們郡王府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神,以再請休再來打擾我們姐弟清靜?!?/br> 莊煜一聽這話急了,忙堆起笑臉求饒道:“好meimei,就饒了我這一回吧,下次再不敢了,你看都這會兒,宮門早就落了鑰,你讓五哥能到哪里去呢。好meimei,求求你了!” 季無憂正在火頭上,又因為和莊煜太熟了,早就沒把他當高高在上的五皇子,因此只怒道:“呸,誰是你的好meimei,你去哪里與我何干,留你在王府,難道等沒人了你好再拐帶無忌翻墻么?明兒一早我必告訴嚴伯伯去?!?/br> 季無憂真是氣急了,連要告狀的話都說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一說這話,周圍服侍之人個個都低下頭悶悶偷笑,已經三年了,她們再沒見過自己家主子如此的孩子氣。 莊煜其實也在偷著樂,只是他一點兒也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死死的悶在肚子里,還得不停的打拱做揖,百般的說好話求情。 季無憂卻是不依,定要莊煜立刻離開王府。莊煜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季無憂身邊的崔嬤嬤,崔嬤嬤忍笑給了他一個且先順著郡主的眼神,莊煜不情愿的點了點頭,委屈的說道:“無憂meimei你別生氣了,我走還不行么?!闭f完轉過身子,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挪的向門口走去。走兩步便回頭看一眼,他見季無憂始終憤憤的瞪著眼睛,只得老老實實的走出了王府大門。 崔嬤嬤一五皇子出了大門,趕緊勸道:“郡主,這會兒時候也不早了,您快歇著吧。明兒還要訓誡小王爺呢,您可得先養足了精神?!?/br> 季無憂氣歸氣,卻沒有失去理智與聰明,她豈不知莊煜這會子離開是沒法子回宮的,只是剛才話都說了,小姑娘家家的抹不開面子才硬撐了下去。季無憂很清楚莊煜這三年來隔不兩日便跑來王府,王府中人早就把他當成王府的第三位主子,只要自己一走,他們必會立刻偷偷把莊煜放進來,然后等明早宮門一開就將莊煜送走。 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季無憂什么都沒有說,立刻轉身回了悅然軒。 果然季無憂一走,崔嬤嬤便命身邊的小丫鬟去門上傳話,讓他們趕緊開門把五皇子放進來,這大晚上的別再把人給凍著了。 次日一早,莊煜悄悄溜出郡王府回宮去了。季無憂只假裝不知道,在用過早飯之后將季無忌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昨天晚上莊煜被放進來后可不只是睡覺那么簡單,他悄悄跑到季無忌的房中,對他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面授了一番機宜。所以季無忌在被jiejie叫進來后,立刻很乖覺的跑到jiejie面前,仰著頭向jiejie展示自己那雙紅通通的眼睛。 季無憂嚇了一大跳,什么責備的話都忘記了,只一把抓住弟弟急切問道:“無忌你眼睛怎么了?” 季無忌低下頭黯然說道:“昨晚無忌企圖翻墻出府,回房之后越想心中越不安,jiejie,無忌錯了,請jiejie處罰無忌吧?!?/br> 季無忌可憐兮兮的一說,反就季無憂沒法子硬下心腸還責備弟弟,她拉著弟弟的手輕聲道:“無忌,你想做什么jiejie也沒有攔過,怎么突然就想翻墻了,若要出門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呀?” 季無忌小聲道:“jiejie,不能走大門,我和五哥說好了偷偷溜出府,神不知鬼不覺的去刑部大牢把那個混蛋狠狠揍一頓好給jiejie出氣?!?/br> 季無憂一怔,繼而輕輕把弟弟摟入懷中,低低說道:“無忌,那個混蛋被送進大牢,jiejie已經出氣了,你不必再去打他一頓,不值得為那種東西臟了你的手?!?/br> 季無忌聽jiejie的語氣雖然很淡,可是卻透著極深的恨意,心中很是不解,只瞪著烏溜溜的一雙大眼睛看著季無憂。 季無憂停了片刻,方才勉強笑了一下,輕聲說道:“無忌,聽jiejie的話,那種不知廉恥之人很不用理會,由刑部的人教訓他就已經足夠了。你是王爺,用不著為那么個東西費一點點心思?!?/br> 季無忌乖乖的點頭,他以為這事兒就算是揭過去了。豈料季無憂突然板了臉,沉聲責問道:“無忌,是誰教你說這番話的?” 季無忌一愣,本能抵賴道:“沒有,沒有人教啊?!?/br> 季無憂臉色更沉,松開抓著季無忌手難過的說道:“無忌,你從來不會對jiejie說謊的?!?/br> 季無忌慌了,忙抓起jiejie的手哀求道:“jiejie別生氣,是五哥教的,五哥說jiejie最疼無忌,只要無忌做出可憐相兒,jiejie就一定不會再追究的?!?/br> “五哥?又是他,哼,來人,吩咐下去,以后王皇子殿下再來,不許放他進來?!奔緹o憂一聽說是莊煜教歪了她可愛聽話的弟弟,立時火冒三丈,想也不想便大聲叫了起來。 眾人傻了眼,這樣的命令執行起來極有難度呢。五皇子的駕誰敢攔呀。季無憂見眾人不敢應承,心中更氣,只堵氣的說道:“好,好,你們不敢是吧,那行,反正明天本郡主要進宮請安謝恩,到時便向皇后娘娘請旨好了?!?/br> 眾人正面面相覷之時,忽有小丫鬟來報,說是刑部尚書馬大人到訪。這才解了眾人之圍。 季無憂心知馬大人是為陳佑嘉之事來的,便讓季無忌去書房抄寫論語十遍以為處罰,然后便獨自接見了馬大人。 與馬大人談了莫約半個時辰,該說的季無憂都說了,馬大人得到了最為詳盡的材料這才告辭而去。 馬大人剛走,季無憂正想去書房看看被罰抄書的弟弟,豈料剛走到院中便見春竹氣呼呼跑了過來。 “回郡主,逸陽伯夫妻在門上求見,萬大叔不放他們進來,他們就在大門外又哭又鬧的不象個樣子,萬大叔沒法子,讓人來請郡主的示下?!?/br> 季無憂想了想,對春竹低低說了幾句話。春竹眼前頓時為這一亮,立刻拍手叫道:“好好,郡主的主意真好,奴婢這就去?!?/br> 春竹一氣兒跑到門口,見到萬三行之后將郡主之言轉述一番,萬三行略略遲疑了一下,然后便點頭道:“好,就這么辦?!?/br> 說罷,萬三行重又出了門,看著跪在地上哭鬧不休的孫氏,冷冷大聲道:“令公子陳佑嘉男扮女裝企圖闖入王府內宅,多虧我們王府之人機警才沒有讓他闖進去沖撞了各府女眷。令公子所為已經觸犯我大燕律法,怎么孫夫人以為他不應該被送入刑部受律法處治么?” 周圍好些本不知內情,見孫氏在王府門前跪著哭求之人都在暗暗指責忠勇郡王府,如今聽萬三行如此一說,而孫氏也沒有反駁,可見這事情是真的,便都紛紛改了立場,指責起孫氏來。 孫氏急了,忙哭道:“小兒才尚未成年,又和郡主是表親,從小情份就好,因著想見表妹才會那樣行事,他還是個孩子啊,如今郡主受封身份尊貴,他卻不懂這些,只念著從前的情份,要不然也不會……從前的約定之事我們也不敢再求了,只求郡主高抬貴手,饒了小兒一條賤命吧!” 在門后聽著的春竹一聽孫氏之言,簡直要氣炸了肺,她猛的沖出大門,指著孫氏厲聲喝道:“你這婦人滿口胡言,我們郡主自小貞靜嫻雅,是你們一直變著法兒想帶你們家兒子見我們郡主,我們先太妃和郡主從不理會,如今先太妃薨逝,你們打量沒了知情的證人便能信口胡說么!做夢!憑你一個小小的伯府公子也敢肖想御封郡主,你們想攀附權貴想瘋了吧。還讓兒子扮成丫鬟混入內宅,我呸,真真不知羞恥!叫我們郡主饒了你兒子,呸,你想的倒美,我們郡主是什么人,豈會妄顧國法律條?!?/br> 春竹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她生的好,聲音又清脆,因此一番話說完之后,圍觀之人立刻暴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孫氏恨的活撕了春竹的心都人,她剛按著陳老夫人的“教導”放出點兒風聲,便被春竹毫不留情的戳穿了。這接下來的戲可就再也唱不下去了。 在一旁的陳少陵看著春竹,眼中顯出驚艷和攫取之光,若春竹是逸陽伯府的丫鬟,只怕會立刻慘遭陳少陵的欺侮。 萬三行見春竹幾句話就將形勢扭轉過來,不由也高看了春竹一眼,他可是有個比春竹只大兩歲的憨小子,若能把春竹這丫頭娶回來當兒媳婦,萬三行就不用怕自己死了之后這個老實巴交的兒子受人欺負了。萬三行自此便上了心。往后對春竹也更加關注了。 圍觀的路人贊過春竹之后,就對孫氏展開了全方位的言語攻擊,說什么的都有,孫氏又羞又惱又氣,再加上看到丈夫正色迷迷的望著那個潑辣的小丫鬟,幾下里一湊,孫氏便暈了過去。 陳少陵見孫氏暈倒不驚反喜,立刻向萬三行說道:“萬管家,你看我夫人都被氣暈了,你還不快讓人抬她進去歇一歇?!?/br> 萬三行象看怪物一般的看著陳少陵,閑閑的說道:“向東走百十丈轉向南走十數丈,伯爺便能看到醫館,兩位不是走到我們王府門前的吧,放著醫館不去卻要進我們王府,伯爺打的什么如意算盤誰都看的出來,奉勸伯爺一句,別把人都當成傻子?!?/br> 陳少陵惱差成怒的叫道:“誰是傻子,怎么說大家也是親戚,何至于如此絕情?” 春竹立刻叫道:“我們王府再沒這種黑心爛肝一心算計人的親戚。讓你們進門?好讓你們再算計我們王府么!呸,做夢!” 萬三行亦道:“伯爺自重,若是惹來五城兵馬司的人,可就沒那么容易說話了。來人,關門?!?/br> 兩扇黑漆大門緩緩關上,陳少陵看看暈倒在地上的妻子,再看看圍觀之人的鄙夷眼神,不由惱怒道:“滾,都滾,看什么看!” 一眾圍觀之人搖頭議論著各自散去,陳少陵又沖著邊哭別搖孫氏的丫鬟道:“哭什么哭,還不快把你們夫人抬到車上去,嫌丟人丟的不夠么?” 丫鬟嬤嬤們不敢說話,忙將孫氏抬上車,一行人灰溜溜的離開了王府門前。 逸陽伯夫妻在忠勇郡王府門前大鬧之事很快便傳開了,自此,本就已經末落的逸陽伯府越發顯了敗景,更難有翻身抬頭之日了。 ☆、第六十四章 “郡主,您聽聽他們說的都是什么話,上門求王府網開一面都不忘記說那些個混話,真真氣死人了!”春竹猶自憤憤不平的向季無憂說著。 季無憂淡淡一笑,眼是盡是了然譏誚之意,陳少陵和孫氏是什么樣性情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過。他們的確是夠無恥,可是卻不是有頭腦算計的人,要不然兩世都當了陳老夫人的棋子,能想出那種辦法的除了她的好祖母之外再無別人。 活了兩世,季無憂雖然明了陳老夫人的算計,卻始終沒有想明白她到底為什么算計自己姐弟。按說自己和弟弟是陳老夫人嫡嫡親的孫女孫子,俗話說“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可為什么陳老夫人將弟弟和自己視若眼中釘rou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呢?季無憂對這一點極為困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季無憂正困惑著,兩個小丫鬟扶著寧嬤嬤來陪她說話兒,季無憂便問了起來?!皨邒?,你可知道老夫人為什么那樣恨我們姐弟么,從來沒見過有哪位祖母象她這些對待自己的親孫子親孫女兒。我們已經分家出來單過了,何至于要這樣無休無止的算計呢?而且一出手便是置人死地的惡毒手段?!?/br> 寧嬤嬤皺眉沉吟半天,讓旁邊服侍的小丫鬟們都退下,然后低聲說道:“若說這事,老奴也只略略聽過一點點風聲,只不知道是真還是假,郡主且先聽聽?” 季無憂點了點頭,寧嬤嬤壓低聲音說道:“當初夫人剛嫁入國公府之時,老奴陪夫人逛園子,曾無意中在后園遇到一個半瘋半傻的女人,她一聽說夫人是國公爺的新婚妻子,便不錯眼珠子的盯著夫人看,口中還不住的念叨什么‘真好真好,夫人可以放心了’之類的話。夫人覺得的奇怪,正要問她是什么人,不想那個鄧嬤嬤突然從旁邊沖出來,以沖撞夫人為名將那個瘋女人狠狠罵了一通,并讓人將她拽了出去?!?/br> 季無憂聽了這話不由陷入沉思,這事聽上去的確是很蹊蹺,難道自己父親的身世另有隱情? “嬤嬤,那后來呢,娘有沒有查一查?”季無憂想了一會兒急切的問道。 寧嬤嬤輕聲嘆道:“那時夫人剛嫁進國公府,也是抹不開面兒的新媳婦,府中里里外外都是老夫人把持著,夫不便查問?!?/br> 季無憂皺了皺眉,想了想便輕聲問道:“那嬤嬤可曾查出些結果?” 寧嬤嬤欣慰的看著季無憂,面上現出一種嘆惜與緬懷的神色,她低低道:“若然夫人也象郡主這般靈慧,也許就不會……郡主,老奴的確偷偷查過,可那個瘋女人在遇見夫人后的當天便失蹤了,從此再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不過老奴還是打聽到一點點消息,那瘋女人原本是老夫人最為看重的陪嫁丫鬟。她是老夫人生下國公爺之后才瘋的,或許正是因為瘋了,才讓她活了下來?!?/br> 季無憂心中一緊,立刻追問道:“當時出了什么事?” 寧嬤嬤輕道:“老夫人生下國公爺,連月子都不曾出便因事杖斃了近身服侍的丫鬟嬤嬤,而那時老國公爺正在南疆出兵,老太爺和老太夫人不知為何也未在府中,闔府里只有老夫人一個正經主子?!?/br> 季無憂奇道:“竟是這樣,那鄧嬤嬤不也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么?她怎么沒被杖斃?” 寧嬤嬤不屑的說道:“鄧嬤嬤原本只是負責茶水的二等丫鬟,她是在其他人被杖斃之后才提為一等丫鬟的。這事說起來已經過去三十多年,當初知道的人已經死光了,老奴也是十二年前從一個病重的老嬤嬤口中聽了一鱗半爪,再加上這些年來暗中訪查,才知道了這些?!?/br> 季無憂立刻低聲道:“嬤嬤,你是老夫人有可能不是我和無忌的親祖母?” 寧嬤嬤雙眉緊皺,很是為難的輕輕點了點頭,旋即忙又說道:“這只老奴的一點子推測,卻也做不的真?!?/br> 季無憂輕輕點頭道:“我知道,嬤嬤,此事你告訴過娘親沒有?” 寧嬤嬤搖了搖頭,低聲道:“夫人最是干凈,如何能見得這等事情,老奴又沒有查到什么確實之事,如何能向夫人去說,今日若非郡主問起,老奴也是不會告訴您的?!?/br> 季無憂長長嘆息了一聲,喃喃道:“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怕是有心查也查不出什么了?!?/br> 寧嬤嬤仔細回想了一會兒方才遲疑的說道:“這卻也未必,當初老奴受身份所限能查的實在不多,若郡主要查,就方便的多了,說不定還能多查出些什么?!?/br> 季無憂點頭道:“嬤嬤說有有理,若是真能查出些什么便好辦了。我便是不與那府里計較,卻也不肯白白的被他們算計?!?/br> 寧嬤嬤連連點頭,“郡主說的極是,再過兩年郡主就該議親了,看老夫人的架勢,顯然是要在這上頭生事,就算有皇家為郡主撐腰,可老夫人占著親祖母的名份,到底于郡主不利的?!?/br> 季無憂并沒有象一般閨閣小姐那樣一聽人提到自己的親事便羞的不行,她輕嘆著點頭道:“嬤嬤,我心里擔憂的也是這個,昨日那陳佑嘉之事,還會是別人的算計么。若一直下去真是煩也被煩死了?!?/br> 寧嬤嬤忙勸道:“郡主也不必太過心煩,明天您進宮謝恩請安,可讓崔嬤嬤悄悄去同常嬤嬤聊一聊,只要皇后娘娘知道這個情況,必會為您做主的?!?/br> 季無憂輕輕搖了搖頭,有些傷感的說道:“這三年雖然不曾見過姨媽,可也常聽五哥他們提起,自從娘親過世之后,姨媽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如何忍心再拿這些小事耗費姨媽的心神呢,左右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她的算計,多加提防也就是了。姨媽象親娘一樣疼愛于我,我自要加倍孝順才是正理,豈可用些須小事去打擾姨媽的清靜。這事,絕不可讓姨媽知道?!?/br> 寧嬤嬤卻搖了搖頭,“郡主,只怕這事兒皇后娘娘已經知道了,自從夫人過世之后,娘娘對您和小王爺倍加關注,昨日出了這么大的事,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不知道,老奴以為唯有將一切都告訴娘娘,才對娘娘最好,全知道總比半知半解要心里踏實?!?/br> 季無憂想也有道理,便應了下來。寧嬤嬤自從三年前受了那場大罪之后身子骨一直沒有好利索,坐著說了這么一會子話,便有些疲憊了,季無憂對她的身體情況極為了解,便命小丫鬟扶著寧嬤嬤回房休息。 寧嬤嬤很是內疚的說道:“郡主,老奴這身子怕是再難好起來了,您就別再為老奴費心吧。 季無憂立時惱了,撅著嘴氣道:”嬤嬤再說這種外道話,無憂再不理你了,難道只許嬤嬤對我們好,卻不許我們為嬤嬤稍稍盡一點點心么?!?/br> 寧嬤嬤見一向大方得體的郡主竟做小兒女情態,臉上不由堆滿了笑容,只寵溺的笑道:”好好,嬤嬤再不說了,全聽郡主的行不?“ 季無憂這才轉怒為喜道:”嬤嬤這樣才乖。吉祥如意,你們兩個要好好用心服侍嬤嬤,不許有一絲疏漏?!?/br> 吉祥如意是專門服侍寧嬤嬤的兩個小丫鬟,很是機靈勤快而且討喜,要不然也不會被選了去服侍寧嬤嬤。兩個小丫鬟忙跪下應了,無憂才微笑叫起,讓她們服侍寧嬤嬤去了。 寧嬤嬤剛走,崔嬤嬤便打外頭進來,手中拿著一疊禮單,面上隱有一絲憂色。季無憂奇道:”可是禮單有什么問題?“她知道崔嬤嬤正在給昨日所收的禮物登記造冊,故而有此一問。 崔嬤嬤點點頭道:”郡主,昨日六皇子替麗妃娘娘前來道賀,送了一份足以與皇后娘娘比肩的厚禮,老奴有些擔心,故而將禮單送來給郡主過目,明日郡主進宮謝恩,怕是一定會遇上麗妃娘娘的?!?/br> 季無憂點點頭,伸手拿過禮單,展開一看雙眉也皺了起來。崔嬤嬤說的不錯,這份禮單份量著實不輕,而且是兩份,是分別給自己和弟弟的??吹某鰜睇愬鷾蕚溥@兩份禮物是用了心思的,給自己的以各色珍珠寶石名貴衣料為主,而給季無忌的除了荷包布匹金玉佩飾之外,還有一柄當世鑄劍大師韓冶子的封刀之作湛瀘寶劍,據說這湛瀘寶劍不只吹毛斷發削錢如泥,甚至已經利害到了抽刀可斷水的神奇地步。這樣一柄絕世寶劍萬金難求,麗妃娘娘與自己姐弟素無往來,如何會下這么重的本錢,她到底想圖什么? 季無憂努力的回想前世對于麗妃的認知,想了許久,季無憂只記得到自己將死之際,麗妃已經成為皇貴妃是宮中第一人,那時她的皇后姨媽已經薨逝,太子哥哥雖然有陳國公主五皇子等人的支持卻還是落了下風,她隱約記得,那時好象已經有朝中好象有了廢太子之意,而六皇子莊烴卻得盡了皇上的寵愛與朝臣的擁戴,再多的消息季無憂也不知道了,畢竟前世的她只是個深居內闈的悲慘小女子。 想著想著,季無憂變了臉色,她此時開始認為老天爺讓自己重生并不只是為了報仇,更多的必是為了幫助皇后姨媽和太子哥哥,保住他們應得的東西,不叫他們為jian人所害。 崔嬤嬤見郡主臉色不對,忙緊張的叫道:”郡主,您還好么?“ 季無憂點了點頭,緩緩點頭道:”我還好,嬤嬤,你將麗妃娘娘送的禮物單獨放著,一定不要動用。明日時宮之時,我會把禮單呈給皇后娘娘,請娘娘定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