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更何況,武三娘自打進府來說的話都加一塊兒,也超不過十句,成天低著頭扒拉一下動一下,要是沒人指使她,她能在灶房旮旯里貓一天不動勁兒,為此灶房的婆子沒少跟自己抱怨,說派下這么丫頭什么活兒都干不來,還不如豎一個木頭樁子呢。 自己當時數落了那婆子幾句,當自己真不知她的心思呢,不就是瞧著武三娘不干活吃閑飯,還干拿著月錢,心里頭過不得嗎,偏三娘還是個木頭性子,不知孝敬她些好處,那些婆子才難為她。 可主意卻打錯了,就算如今不比當初,好歹有老爺在呢,老爺親自領回來交給夫人,話兒雖未說透,卻也點了出來,將來想把三娘給少爺收房,即便是個房里的妾,有老爺護著,誰還敢小瞧了不成,若她記著這會兒的仇兒,過后使個手段,整治幾個婆子還不容易,偏這些底下的婆子不開眼,非要與她為難。 不過給那些灶上婆子指使一回,卻入了皇上的眼,也算因禍得福了,回頭她的敲打敲打那幾個,別成日眼皮淺的就看跟前,往遠里頭瞅瞅,才能長遠。 想到此,倒更留心起來,太太既然把她撥過來,就是瞧著她穩妥,伺候不好夫人跟前可沒臉,故此暗里度量著三娘的臉色,低聲問了一句:“姑娘怎不吃 ?” 武三娘心說吃屁啊,就一碗粥,不過又一琢磨,有總比沒有強,好歹先墊墊饑,想著端起碗西里呼嚕吃了個底兒朝天。 柳婆子跟趙婆子對瞧了一眼,暗道以往瞧著三娘還有點兒千金大小姐的做派兒,吃起飯來跟數飯粒似的,可這會兒,柳婆子都沒法形容自己現在心情了,三娘這吃飯的架勢讓她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幾個小子,上了桌一個個跟餓狼投胎似的,就怕一口吃不上餓死,回回都得挨她幾下子,就這樣兒都沒改。 可那是她家泥坑滾大的小子,三娘能一樣嗎,好歹是千金小姐出身,這要是讓皇上瞧見……柳婆子的嘴角都有點抽抽了,可武三娘下句話,讓她一張老臉都開始抽了。 周青若吃完了把碗遞給她,異常理所當然的說:“再來一碗……”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 章 柳婆子愣了一會兒,接過碗頗婉轉的道:“姑娘身上不好,又是這般時候,不宜多吃?!敝芮嗳粜脑拑?,那得是肚子里有食兒才行,她現在肚子里空空如也,就吃一碗粥頂什么用,別說飽了,底兒都沒有,琢磨這柳婆子什么意思,莫非是看自己不順眼,想餓著自己,自己要是聽她的,就得挨餓,她可扛不住。 想到此,周青若眨眨眼,當沒聽見她的話,又加了一句:“那個,要是有什么干糧,一起拿過來點兒?!比缓缶筒豢磦z婆子了,拿筷子夾著桌上的小咸菜兒吃,人餓的時候,咸菜也是好的,更何況,也不知怎么做的,蠻好吃,不一會兒兩碟小咸菜就給她吃下去了一半。 柳婆子沒轍,回頭使了趙婆子去灶上再盛一碗粥,順便拿幾個素包子過來,趙婆子剛要去,只見床上那位扭過腦袋來插了一句:“不要素的,要rou的來一籠?!?/br> 趙婆子瞅了柳婆子一眼,心說這位到是真好胃口,見柳婆子沒吱聲,這才下去了,兩人這番眉眼官司落在周青若眼里,青若暗暗點頭,雖然都說是伺候自己的,可真格在這屋做主的還是這個柳婆子,自己到底穿成了什么人,越想越想不明白了。 卻說趙婆子,出了屋到了外頭灶房,未進灶房院呢,先有些怵頭,外灶房的婆子可是一個比一個刁,都跟姑奶奶一樣,等閑使喚不動,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武三娘這一覺睡到如今,都快起更了,雖還在十月里,入了夜也是涼意沁骨,外頭灶上早封了火,只留下一個小灶預備著燒熱水,管事婆子早早回了自己屋子去了,只留下一個燒火的婆子在灶下靠著打盹。 趙婆子一進來她就醒了,卻只抬了抬眼皮:“呦,這么晚了,還來灶房做什么?”趙婆子道:“小院那位要吃rou包子,柳jiejie使我來問問有沒有” 那婆子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沒什么好氣的道:“倒是真能折騰,都起更了,還要吃什么rou包兒,真當自己是娘娘了?!迸つ樳M去里頭,在上頭的架子上拿下一個籠屜來道:“rou的沒了,素的還有半籠,讓她湊乎吃吧,大晚上的,也沒為她一個還剁餡兒包包子的理兒?!闭f著把半籠包子塞在她手里,蹲在灶下,用火鉗在灰里撥了撥,撥出個烤的焦香的地瓜,捏著吃起來。 趙婆子心里氣的不行,這外院的灶房養的都是奶奶,上房有自己的小廚房,夫人平日輕易也不指使外頭,夫人下頭只兩個妾,在西邊小院里住著,一個是丫頭收的房,另一個是外頭納進來的,身份不高也不算得寵,一月里也不見老爺去一兩趟,老爺大多時候也在上房用飯,少爺如今在外游歷,便在府里,夫人處處精心,讓自己的小灶上伺候少爺的飯食茶水,也不用外頭費事兒。 外頭的灶房里頭配兩個廚娘,除了管著前頭宴客的席面,府里兩房妾氏的吃食茶水,剩下的就是給下人們做一日三餐,使喚的人倒不少,活兒不多,卻因管著宴客所需,每月的份例比哪里都多,老爺統共也宴不幾回客,外頭灶房院倒成了實打實的好差事,又肥又清閑,兩個管事婆子不知道往家倒蹬了多少,肥的流油不說,眼皮子也高了,等閑想指使外頭灶房一回,難呢。 今兒不是柳婆子特意交代了一句,估計武三娘那粥都喝不上,便武三娘的事兒滿府傳了個遍,這些人也沒拿武三娘當回事,主不主仆不仆的,瞧不進她們的眼去,估計這半籠素餡兒包子還是看在柳婆子面兒上,便自己再氣也沒法兒,這外頭灶上的婆子一貫如此,除非主子跟前,旁人指使不動。 趙婆子伸手摸了摸那籠屜,冰涼冰涼的,這么拿回去那位如今餓急了眼,哪還管涼熱,估計帶著冰碴也一樣吃,她那身子若吃壞了,夫人責問下來,自己如何擔待,這還是好的,夫人慈心,便降罪下來,大不了打幾下板子,罰半月月錢銀子了事,就怕萬歲爺回頭想起那位來,自己這條老命可不就交代了。 想到此,趙婆子從懷里摸出幾個錢來塞在那婆子手里道:“這幾個錢孫jiejie吃杯酒暖暖身子,還得勞煩老jiejie把這包子熱一熱,雖說是素餡兒的,也怕吃了積在心里成了病?!?/br> 那婆子這才有了點兒笑模樣兒:“倒是你心眼好,一個罪奴罷了,就算有些運道,想也成不了事,虧得你這么精心的伺候著,得了,我給你放在灶上熱熱?!?/br> 等趙婆子把那半籠包子拿回來的時候,都過了半個時辰了,一進來就見桌上兩個空空的碟子,咸菜一根兒都沒剩下,武三娘正在哪兒一杯一杯的往下灌茶水呢。 周青若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體會餓肚子的滋味兒,而且越來越餓,要是不吃那碗粥,沒準還勾不起這餓勁兒,吃了粥后頭接不上,她的肚子一個勁兒直咕咕,她真想問問有沒有點心什么,可略瞧了瞧四周,也知道自己問了也白問,自己穿的這位也不知是干什么的,看著是有人伺候,可真格的,連跟前這個姓柳的婆子還不如。 周青若這會兒真沒把自己跟武三娘聯系在一塊兒,在她心里還覺得自己是周青若呢,眼前唯一能吃的就是咸菜,所以她只能吃咸菜,吃了咸菜就拼命灌茶水,灌得肚皮發脹才看見趙婆子拿著包子進來,還是素的。 周青若吃了兩個就吃不下去了,剛喝的水這會兒消化下去,她想去廁所,放下包子想下地,一動就覺渾身疼起來,忍不住哼了一聲,在心里把那混蛋又卸了一遍。 柳婆子忙扶著她道:“姑娘想做什么?吩咐老奴就是了?!?/br> 周青若強忍著尿意歪頭想了想,去廁所在古代怎么說,是直接說去廁所呢,還是有什么專用名詞兒,她要是說錯了,會不會被當妖怪燒了,她覺得從她睜眼開始柳婆子瞧她的眼神就不大對了,雖然不知道穿的是什么人,周青若還是挺惜命的,她可不想死,尤其燒死得多疼啊,俗話說,好死還不如賴活著呢,再說她還沒報仇呢,這么死了豈不冤枉,所以她得小心點兒了。 可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去廁所該怎么說,看著柳婆子的眼神越來越糾結,好在柳婆子是個善解人意的,她沒說也猜了出來,跟趙婆子兩人扶著她下來,去了側面簾后的小間,這個小間就是剛她洗澡的地兒,這會兒木桶不見了,卻放著一個恭桶,瞧意思是讓她坐在上面尿。 周青若領會了功用,抬頭見兩個婆子不像出去的樣兒,皺了皺眉,她可不想尿個尿都有人圍觀,揮揮手:“你們出去吧,我自己來就行了?!?/br> 柳婆子只當她害臊,跟趙婆子兩人出去了,周青若松了口氣,解決完了肚子里的多余水份,洗了手爬上床,就覺得肚子又空了,把剩下幾個包子都吃了,也就半飽。 周青若抬頭眼巴巴看了看柳婆子,柳婆子那張老臉抽的都有些扭曲了,生怕她又要吃的,忙道:“姑娘還病著呢,又是晚上,不好吃太多,克化不動,積在心里可就壞了?!?/br> 周青若在心里嘆了口氣,從自己要了rou包子,趙婆子去了大半天,就拿來半籠素包子就知道,自己這地位不咋滴,再要吃的,就是難為人了,初來乍到的,也不好就把人都得罪了,先這么著吧,好在有半籠素包子墊底,今兒晚上應該能熬過去。 想到此,勉強點點頭,柳婆子忙使趙婆子去打了水伺候她梳洗后躺下,放下帳子,剛要松口氣,就聽武三娘又說了一句:“明兒早些叫我,別錯過了早上的飯點兒?!?/br> 柳婆子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以往瞧著三娘吃飯著急,跟數飯粒一樣,如今這能吃了也著急,這也太能吃了,不過這般性情倒是惹人疼。 柳婆子不禁想起了她家短命的大丫頭,生的時候不足月,瘦的皮包骨,喘氣都一會兒有,一會兒沒的,都說養不活了,可大丫頭嘴壯,奶,頭塞進她小嘴里拼命的吸,吸兩口,喘兩口又接著吸,好一陣歹一陣的倒養活了,到大也能吃,十四的時候養的跟人十五六的丫頭似的,身子骨瞅著就結實。 有人家瞧上了托媒來說親,自己原說不應,她婆婆卻不樂意,說下頭好幾個弟弟呢,留到什么時候是個頭,早晚是個賠錢貨,早出門子早好,就這么著,十四就出門子了,沒多少日子就懷了身子,只她前頭命大,后頭的命卻不濟,生孩子那關終未熬過去,柳婆子現在還記得大丫頭臨沒的樣子,生不出來活活憋死的。 她總覺著自己對不住大丫頭,要是不聽婆婆的,再留兩年,等她跟三娘這般大,身子也長成了,再出門子,說不定就死不了了。 想起大丫頭,瞧瞧三娘,柳婆子這心啊就軟了,撥了撥炭火盆子,到外間屋從頭上拔下支銀簪子來遞在趙婆子手里道:“明兒一早你去灶房尋了管事的婆子,把這簪子與了她,叫她給姑娘掂量幾個順口的飯菜?!?/br> 趙婆子忙道:“這可怎么話兒說的,把您老的體己都搭進去了?!?/br> 柳婆子嘆口氣道:“姑娘也是個苦命人,雖說讓皇上幸了一回,還不知是福是禍呢,家里又壞了事兒,連個依仗都沒有,若是身子再不濟,以后的日子怎么熬?!?/br> 趙婆子恨聲道:“外頭灶房那幾個越發不像話兒,如今連您老的話都不頂用?!?/br> 柳婆子一邊兒邁腳往外走,一邊兒道:“那管事婆子跟咱們老爺沾著親呢,能把誰看在眼里,只她這般下去,早晚沒她的好兒,夫人縱慈心,也有個度,回頭惹惱了夫人,有她后悔的一天兒,如今且讓她得意去?!?/br> 周青若并未睡著,在里頭聽了個滿耳,把自己跟她們嘴里武三娘重疊在一起,繼而想起洗澡時聽她們說的那番話,周青若心忽悠一下就涼了半截…… 作者有話要說: ☆、第 7 章 自己要是她們嘴里說的武三娘,那混蛋男人可不就是皇上,自己還想找補回來,這不做夢嗎,小命不交代就是自己的運氣了,找補屁。 周青若忽然想起今兒給那混蛋按在石壁上的情景,那混蛋是往死里頭折騰她啊,就算她的小命兒保住了,給那混蛋這么折騰幾回,也甭想好,尤其武三娘這身子又瘦又弱,就剩一把骨頭了,連點rou兒都沒有,架得住那混蛋折騰嗎。 周青若一貫不信神佛,可這會兒也不禁在心里祝禱,盼著那混蛋別想起她來,照著今兒這樣兒,要是再來那么一回,非要了她的小命不可,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不養好了,在這么個人生地不熟的地兒怎么混啊。 以前武三娘什么樣兒,她管不著,現在這身體歸她了,她就得好好打算打算,雖說穿了不是她樂意的,可也不能就這么死了吧!太不值了。 從今兒起她就是三娘,三娘就是她,至于周青若,暫時丟在一邊兒吧,她的座右銘就是無論在什么時候都得活滋潤了,再說,雖然她穿過來這身份不給力,可頂著穿越女的光環,她可以肆無忌憚的開金手指,誰管得著啊,就算這幫古人都是帝王將相,一個比一個陰險,可架不住她自帶瑪麗蘇,就算斗不過,至少自保應該沒問題,混不成大富大貴,混個小富即安也不賴。 想到這些,周青若頓時有了點兒底兒,躺在床上,在心里念經似的念了無數遍,我是武三娘,次日一醒過來就入戲了。 虧了柳婆子的銀簪子,武三娘吃了一頓營養豐盛的早飯,剛吃了早上飯,沒一會兒,昨兒那個姓王的郎中就來了。 柳婆子真是一愣,昨兒王升來還勉強說得過去,這太醫院當官兒的一個比一個會鉆營,昨兒過來指不定就惦記著,若三娘將來得了意,他好落個人情,雖說憑著三娘這姿色,想得寵不易,可誰又說得準呢,皇上以前還口口聲聲的嫌棄三娘呢,昨兒個還不是幸了一回,而且把三娘折騰成那樣兒,想也是如了意,不然早丟開了,哪還這么下死力的折騰,不過今兒王升又過來,就有些奇了。 卻不敢怠慢,忙迎了進去,王升本來也想昨兒顛二過來一趟就是好大的面子了,哪會連著來,可他昨兒剛進太醫院,抬眼就瞅見陳二喜,正在院子里轉磨呢,見了他忙道:“哎呦我的王大人,您可回來了,雜家都快急上房了,快著跟我走一趟吧!皇上哪兒可問幾回了?!?/br> 王升一愣的功夫,已經給陳二喜拽了出去,這個時辰皇上通常會在南書房,王升跟著陳二喜這一路都在琢磨,皇上喚自己去做什么,莫不是為了那武三娘…… 想到此,從袖里尋出個琺瑯彩的鼻煙壺塞在陳二喜手里,小聲道:“萬歲爺龍性不定,喜公公可得提點著微臣?!?/br> 陳二喜張開手只瞧了一眼,就知這是好物件兒,不說上頭鮮亮的琺瑯彩,就是里頭內畫的西洋女人,也不是尋常東西,心里頭滿意,揣在懷里,跟王升道:“王大人還用雜家提點,您這前腳剛去了鄒府,萬歲爺就問了一句,雜家瞧著,皇上對武三娘是上心了,這會兒叫您來能為了什么,還不就為了這檔子事?!?/br> 王升暗暗松了口氣,心道,虧了是自己跑了鄒府一趟,真讓下頭那幾個摸上這樣的好差事,自己豈不干瞪眼。 心里頭想著就到了南書房,聽著里頭有說話兒聲兒,估摸是皇上喚了侍讀進來,王升自然不能進去看,只在廊下候著叫。 陳二喜進到里頭,奉茶的小德子出來,他小聲問了一句,知道誰在里頭,也不進去,就在簾子外晃了影兒立在一邊兒,一聲不念語。 小德子在他身后頭湊過腦袋來道:“師傅您怎的不進去?” 陳二喜卻不應他,豎起耳朵聽著里頭的動靜,立了約有半盞茶光景,聽得里頭皇上道:“今兒就到這兒吧!你們下去?!?/br> 等著兩個侍讀大人退出來,又聽皇上道:“叫王升進來?!标惗策@才出去,邁過書房的門檻,跟后頭的小德子道:“御前伺候頭一樣就得長眼色,有些事兒不用開口,皇上自然有數,小子跟師傅學著點兒吧!”說著領了王升進去。 王升跪下磕頭,二喜在炕邊上伺候,文帝抬抬手:“起吧?!蓖跎饋砹⒃谝贿厓?,小德子換了新茶上來,陳二喜接過遞在皇上手里。 文帝吃了一口放在炕桌上,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她的身子如何?” 王升忙道:“武姑娘的身子有些虛,卻并無大礙?!碧摪?!文帝暗暗點了點頭,是夠虛的,咬他的時候勁兒倒是挺大,可不禁折騰,他還折騰爽利呢,她就暈死了過去,文帝想到今兒山石洞子里那場云雨,不禁有些燥,武三娘姿色尋常,倒不防生的一身媚骨,伺候的他想丟開她都難。 想著又問了一句:“她的身子今兒可能侍寢?” 王升聽了,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別說,這武三娘真有本事,這頭一回就勾住了皇上,只她那身子……王升不敢欺君,便有些磕磕巴巴的道:“武,武姑娘破瓜之處,又有虛癥 ……皇上龍體康健……” 文帝不等他說完,便直接打斷他:“你只說她能不能侍寢,哪兒這么多廢話?!?/br> 王升唬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贖罪,武,武姑娘的身子暫不宜侍寢?!?/br> 文帝皺了皺眉:“需幾日?”王升的汗都下來了,到這會兒他還能不能明白嗎,皇上這是心急著想招武三娘伺候呢。 依著自己瞧的脈息,武三娘那癥候也不是一兩日了,想來武家未壞事之前就未精心養著,日子長了倒成了個病西施,便這身上的病好醫,這心里的癥候卻是神仙都醫不好的,縱她想開了,這一日兩日間只怕也不成,不養上十天半月行不得事,雖如此,瞧皇上話里的意思,哪里等得十天半月,這意思恨不得今兒就……自己若說十天半月,不定皇上就惱了,皇上一惱了……想起那個下到油鍋里炸的太醫,王升汗出如漿,都濕透了官袍。 卻也只得硬著頭皮道:“需調養七八日”七八日?文帝眉頭又皺了起來,他哪里等得七八日,便道:“你明兒過去,再給她底細瞧瞧,若只是身子虛,何用七八日,二喜,去歲供上的參,給王升一根,讓他拿去配藥,按著頓兒吃下,最是補虛益氣?!?/br> 陳二喜領了旨跟王升退下,到了外頭,王升不禁抹了把汗,陳二喜見他那樣兒忍不住笑道:“皇上這意思想必您心里有底兒,鄒府那位如今可不一般,您只要把那位身子調理的能伺候了就是大功一件,說不準您這官兒又得往上升了?!蓖跎犃?,這才歡喜了上來,好歹的自己這個寶算壓上了。 陳二喜送了王升出去回轉南書房,就該著傳晚膳了,伺候著萬歲爺用了膳,便到了翻牌子的時辰。 他們這位萬歲爺,女色上算淡的,便有興致也多喜召幸位份低的嬪妃或干脆喚個宮女進來伺候,只這翻牌子卻是每日都要走的過場。 如今敬事房的管事太監是他干爹一手帶出來的徒弟福海,他干爹前兩年回鄉養老去了,這福海給他干爹j□j的精明滑溜,屁股上插上根兒棍兒比猴兒都靈,就一個毛病貪財。 陳二喜是在敬事房起的家,沒比他更清楚這里頭的道道了,敬事房吃的就是后宮里的娘娘們,只你想得寵就得想著法兒討好敬事房,換句話說,便你得了寵,敬事房要給你下個絆子,也甭想落著好,故此,別管得寵不得寵的,都的往敬事房送好處,是個大大的肥差。 雖是肥差,福海倒不是個吃獨食的,知道孝敬,自己這兒收了他不少好處,便三五不時提點他兩句。 陳二喜略掃了一眼綠頭牌,見頭一個就是慧妃的牌子,不禁暗道福海這奴才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先頭因慧妃挨的板子都忘了不成,想來不定得了多少好處,才又起了心。 說起福海挨的那頓板子,跟武三娘還沾點兒邊兒,卻是因武三娘的jiejie玉嬪所起,玉嬪私生下二皇子,著實讓皇上惱恨在心,那日也該著福海走背字兒,慧妃的牌子放在了頭一個,皇上拿起來,忽想起慧妃跟武家沾著些親,龍顏大怒,把福海拖出去打了三十板子,打的他皮開rou綻,養了小半月才下地,這會兒卻又呈上來,可見是個舍命不舍財的主兒。 不過他這膽兒大也有大的好處,以往皇上聽不得一個武字,今兒卻不一定了,瞥見福海腦門子的汗不禁暗笑,雖說舍命不舍財,這小子到底兒是記著疼了。 在他耳邊遞了一句話兒,福海眼睛一亮,小聲道:“前兒我哪兒得了個好東西,回頭給哥哥送過去?!闭f著躬身進了里頭,果不大會兒就聽見召慧妃侍寢。 陳二喜心里卻又琢磨,福海的差事是了了,今兒晚上慧妃這一關卻不知過不得過去,伺候好了自然萬事大吉,若是伺候不好……說句不該說的話兒,還不如老實的在自己宮里待著呢,直到這會兒,陳二喜也沒鬧明白,皇上怎么就惦記上武三娘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