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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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要不來的號碼?”劉江一個勁兒地笑,“這妞挺牛逼啊?!?/br> “我說安子,”宋志斌點了根遞給安赫,“你看清人長什么樣了沒,人可是戴著口罩的,真要了電話轉天一見面嚇著了怎么辦,哪個美女會把臉遮著啊?!?/br> “個性,”林若雪指了指幾個人,“爾等俗人不會明白的?!?/br> “看看看,”劉江立馬樂了,拿了顆杏仁往安赫身上砸了一下,“安子看到沒,這妞讓給林大美人得了?!?/br> 安赫笑了笑,轉臉看著林若雪,林若雪揮揮手:“不用,我討厭個兒比我高的?!?/br> “是挺高的?!卑埠照f。 其實安赫對穿著平底靴子能有這種個兒的姑娘不是太有興趣,再說黑長直身上一水兒黑色,他也沒看清身材。 之所以會想要追出去要電話,僅僅是因為那種說不清楚的氣場。 在酒吧鬧夠了,安赫打了個車回家,到家快三點了,他困得不行,胡亂洗漱完了回到臥室就迅速把自己扒光鉆進了被窩。 臥室的空調出門的時候沒關,屋里很暖,躺下沒兩分鐘他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直睡到下午才被手機鈴聲吵醒。 林若雪的電話,安赫接起來迷迷糊糊地喂了一聲。 “問你個問題?!绷秩粞┡^就說,招呼都沒打。 “問?!卑埠辗藗€身趴在枕頭上。 “睡了一覺,你對那妞還有興趣沒?” 安赫睜開眼睛,人還是有點兒蒙,但腦子已經可以運轉,昨晚在昏暗交錯的燈光里如同全世界只有一個人,專注打鼓的身影在他眼前晃過。 “一般,有點兒吧,怎么了?” “真不用我幫你去問問?”林若雪想了想,語氣變得很誠懇,“安子,你對女人沒問題的,你本來就……不試試?”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同時站在我面前,我肯定選男人,”安赫輕輕嘆了口氣,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br> 林若雪沒出聲。 “我自己處理,你別管了?!卑埠照酒饋砝_窗簾,他知道林若雪想說什么,她出柜之后沒有再跟家里聯系過,火爆性格和笑容之后是很多年沒有變過的郁悶。 周末兩天,安赫都沒有出門,吃飯也是叫外賣。 本來想回家看看,打電話給老媽的時候,聽到電話里老媽叼著煙說話的聲音和身邊唏里嘩啦的搓麻聲,他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少抽點兒吧?!卑埠諊@了口氣。 “今兒沒出去玩???”老媽沒接他的話,啪啪地碼著牌,“不出去就過來替我兩把轉轉運,這兩天盡輸了?!?/br> “沒空,”安赫皺皺眉,“我下周有公開課,要準備?!?/br> “那我掛了啊,一會又出錯牌?!崩蠇屨f完就掛掉了電話。 安赫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腦開始看片兒,他電腦里除了毛片兒,還有很多電影。 不出門的時候,他一般就窩屋里看電影,看累了就聽聽音樂睡覺。 電影都是恐怖片,要不就是陰沉壓抑的黑暗系,安赫每次看完都會情緒低落,但下次還是會繼續看,實在沒東西看的時候就把以前存的十大禁片拿出來輪著看。 不過這種整個人沉到最谷底的狀態在周一上午被鬧鐘叫醒的時候就會消失。 周一上午他四節課,排得很滿,早上還有升旗和晨會,一氣兒忙完到下午的時候,他已經回到正常的節奏里,變回了永遠面帶微笑似乎對一切都游刃有余的安老師。 下午最后一節課,張林的父親到了學校。 這是安赫第一次見到張林他爸,一個一臉不耐煩的中年男人。 “安老師,張林都干了什么你不用跟我說,”他坐在安赫對面,看上去挺生氣,“我養出了個什么玩意兒我知道,我就是這陣出差太忙,要不早收拾他了!” “張林性格挺好,”安赫笑了笑,不急不慢地開口,“講義氣,熱心,人緣不錯?!?/br> 張林他爸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是沒聽清他的話。 安赫看到張林他爸之后,決定暫時不打算告訴他張林曠課的事。 “這個年紀的男孩兒,要面子,不服管,有點兒浮躁是通病,但如果能好好聊,耐心溝通,還是能聽得進去的?!卑埠湛粗?,后半句話加重了語氣,這種家長不少見,他們不是不管孩子,而是跟孩子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肯定他的優點比抓著他毛病不放要管用?!卑埠找膊恢肋@些話張林他爸能聽明白多少,但還是很有耐心地說。 聊了半小時,安赫已經沒詞兒了,張林他爸還是挺迷茫地看著他,安赫有些無奈,只能總結了一下:“張大哥,張林毛病不少,但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家長要多跟他溝通?!?/br> 張林他爸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 他走出辦公室之后,安赫靠到椅子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對著筆記本開始整理周三公開課要用的課件。 還沒弄幾分鐘呢,他們班的班長沖進了辦公室,小姑娘臉都跑紅了:“安總,你快去看看,張林他爸去咱班上了,說要劈了張林!” “哎!”安赫忍不住喊了一聲,跳起來往教室跑。 剛到一樓就已經聽到了二樓的吵鬧聲,張林他爸的咆哮聲和旁邊上課的老師勸說的聲音混成一團,聽不清都在喊什么。 安赫跑上二樓,他們班的前后門都關著,張林他爸正在踹門,班上的學生在里面頂著門,外面兩個隔壁班的女老師都皺著眉,拉也拉不開,二樓另外三個班的學生全擠到了走廊上看熱鬧。 “我昨天打你沒打舒服是吧!”張林他爸吼著,“你躲個屁!讓我丟人!” 安赫有點兒竄火,沖過去拽著他的胳膊狠狠往后拉了一把,把他從門口甩到了走廊護欄上。 “你干什么!”張林他爸沖著安赫吼上了。 “你干嘛?”安赫壓著火,“鬧半天我剛跟您說的都白說了?” “我不懂那些高深玩意兒!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打就不老實!誰也別攔著我!” “他背上全是血印子你還想怎么打!”教室里有女生尖著聲音喊了一嗓子。 “老子打兒子,有你們這些小屁孩兒什么事!”張林他爸說著又打算去踹門。 安赫按著他胸口推了一把,皺著眉,聲音沉了下去:“你敢動我學生?” “我兒子我想打就打!” “行,”安赫點點頭,回手在教室門上敲了敲,“開門?!?/br> 里面頂著門的學生猶豫了幾秒鐘,把門打開了,但還是一堆人堵在門口。 “你打一個試試?!卑埠湛粗鴱埩炙?,把袖子往上推了推,左胳膊上一條長長的刀疤露了出來。 張林他爸瞪著他:“威脅我?” “你在學校鬧事,我沒報警是給你面子?!卑埠掌届o地回答。 “鬧事?我教育我兒子!老師了不起啊,老師就能威脅家長!不讓家長管孩子了!” “那你打?!卑埠兆岄_一步。 張林他爸愣了愣,兩個女老師看他沒有進教室的意思,趕緊趁著這機會上來連勸帶拉地把他拉開了。 張林他爸罵罵咧咧地下了樓之后被趕到的政教主任請去了辦公室,安赫沖堵在門口的學生揮揮手:“行了,都回座位,還興奮呢?” “安總,你真帥?!庇袑W生說了一句。 “謝了,”安赫站在教室門口,看到了坐在自己位子上一直低著頭的張林,“張林出來?!?/br> 張林垂頭喪氣地跟著安赫下了樓,安赫沒回辦公室,帶著張林到cao場邊的看臺上坐下了。 “謝謝,”張林說了一聲,“周扒皮會不會找你麻煩?” 周扒皮是政教主任,所有學生見了都腿軟。 “不知道,”安赫點了根煙叼著,“怎么謝我?!?/br> 張林愣了愣,抬起頭:“你說?!?/br> “期中考來不及了,”安赫看著他,“期末考吧,不用多,班上排名往前十五名,做到了,你爸再動你,我替你揍回去,做不到就當我什么也沒說過,你也別再提謝不謝我這茬兒?!?/br> 張林沒出聲,安赫也沒再說話,沉默著抽完煙,站起來轉身就走。 “行?!睆埩衷谒砗笳f。 “那我等著?!?/br> 安赫車剛到小區門口,正拿著蒼蠅拍刷卡的時候,手機響了,他塞上耳機接了電話。 電話是周主任打過來的,沒有多余的話,直接就說了下午的事:“小安啊,今天這個事你太沖動了,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冷靜的人,怎么今天這個事處理得這么不妥當?!?/br> “我知道,”安赫找了個車位把車停下了,捏了捏眉心,“我以后會注意,這兩天我會去張林家做家訪?!?/br> “嗯,那我就不多說了,跟張林父親要做好溝通,面對學生家長還是要注意說話方式?!?/br> “好的?!?/br> 安赫掛了電話之后沒有下車,放下車窗點了根煙靠在車座上。 今天他是有點沖動,但不僅僅是跟張林他爸說了那么多,結果他轉頭就去教室要打人這么簡單。 張林他爸對張林的態度,讓他有一瞬間被拉進了回憶里,那些他自己明明已經覺察不到卻又一直如影隨行的感受。 簡單粗暴的打罵,或是完全不在意地忽略,面對父母如同面對著永遠無法得到期待中回應的一面墻。 他的確是有些失控了。 “哎——”安赫掐了煙,跳下了車,站在冷風里吹了一會兒讓自己不再去想這些,明天去家訪吧。 光棍節之后,安赫一直沒在晚上再出去過,入冬之后他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懶,跟要冬眠了似的,每天只想團在沙發上窩著。 偶爾夜里會有些寂寞,安赫分不清這種寂寞是因為身體,還是因為心理,但他的解決的辦法都一樣,看個片兒,手動解決一下,然后上床睡覺。 劉江有陣子熱衷于約炮,還跟安赫介紹過這種簡便利索各取所需互不相欠的好方法,安赫卻從來沒試過,他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大概還是有條線勒著的。 其實主要是覺得沒勁。 林若雪也會寂寞,她對抗寂寞的方式跟安赫不同,她會選擇叫上這幫朋友出來聚會。 “平安夜出來聚聚,去夜歌?!绷秩粞┙o安赫打電話。 “夜歌?”安赫又確定了一下,夜歌是gay吧,他們聚會很少會去。 “夜歌,我跟他們都說了,沒異議,還是十點?!?/br> “行?!?/br> 這次安赫沒有遲到,他不想喝那三杯酒,所以他十點還差幾分鐘就到了夜歌門口。 夜歌平時人就不少,今天平安夜,人更多,門外還站著不少在等朋友的,對每個出現的人都會行個注目禮。 不過當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投過來并且沒有轉開的時候,安赫還是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