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我最后也不糾結了,不然腦袋想的太疼,就先把這事放一放,又專門忙起工作來。 等到了下班時間,我和杜興商量著去哪吃飯,本來我倆想叫著那瘦爺們來了,但我發現,這爺們不是一般的懶啊,壓根不想出警局,而且一天天就在會議室窩著。其實我也能理解他,心里壓力太大。 杜興想吃燒烤,就跟我說,咱倆就近找個地攤整一口去,那瘦爺們不去就不去,咱倆吃完給他打包點rou串子和面條。 我點頭同意了。本來我沒尋思喝酒,但到了地攤后,杜興就嚷嚷著喝兩口。 我還勸他呢,說最近有任務,別喝了。杜興卻說沒事,劉千手今天不沒來電話么?今晚上就一定沒啥重要事。 我也知道杜興軍人出身,好這口,而且他分析的也對,我就沒再勸啥。 不過杜興可真敢來狠得,跟服務員要了兩小瓶燒刀子。這酒可狠了,有七十二度,要是喝不順當了,一口下去人就得醉到桌子底下去。 可杜興說,吃燒烤喝它也是一種享受。 我是沒敢多喝,隨意淺嘗了幾口,但杜興稍微喝的有點多。 等我倆吃的差不多時,有電話響了,是杜興的。 杜興本來懶洋洋的拄著桌子呢,把手機拿出來隨便看了看,還咦了一聲跟我說,“這誰???陌生號,大晚上找我啥事?” 說完他就接了,我在一旁聽著,雖然隔遠聽不清,但也想品一品對方啥事。 杜興問他是誰,怎么說話聲那么小呢。 對方回了一句,我發現杜興聽完詫異了,對著話筒吼,“什么?你說你是劉謙?是那變魔術的么?咋了?央視混不下去了,就給群眾打電話尋求支援來了?” 我看他是真喝迷糊了,劉謙怎么可能給他打電話呢。我就湊過去把電話搶過來了。 也該著運氣差,我一聽電話時,對方正發火呢,合著杜興亂說話,我卻替他撿罵了。 對方說,“好你個槍狼,這時候敢喝酒!我是劉千手,不是劉謙,二十分鐘后,我派一輛面包車接你和李峰,在警局后院集合?!?/br> 我全明白了,合著劉千手說自己名字時,杜興把他那個手聽漏了,就聽成劉千(謙)了,而劉千手剛才那話也讓我明白了,今晚我們來任務了! 第八章 大油的菜單 二十分鐘,這時間可夠緊的,我倆是吃完了,可不還得往回趕么?更得給那瘦爺們帶飯。我就跟杜興說別吃了,咱們撤吧。 杜興聽我話站起來了,但走路有點打晃,沒法子,我又不得不攙著他。 算起來我倆真是緊趕慢趕。準備利索后,剛趕到警局后院,遠處就出現一輛面包車。 這車可夠破的,車體臟兮兮的不說,有些地方都漏漆了,銹跡斑斑的。我心說劉千手從哪淘回來的二手車???做個任務也不至于這么摳門吧? 其實我也咬不準這車是不是來接我們的,我和杜興都沒擺手,只是站在路邊等著,靜觀其變。 這破面包兒吱的一聲在我們面前停了下來,車廂門打開后,有個女子對我們直擺手,嘴上說,“警官快上來?!?/br> 我一聽警官這倆字就猜出來了,他們一定是線人,不然不會對我們用這稱呼。 我先把杜興推進去,又自行鉆了進去,隨手一帶門。 我看這車里就兩個人,一個司機一個這女子,劉千手并沒在車上。我心里突然小小懷疑一下,心說我們不是中計了吧? 倒不能說我太敏感,現在是非常時期,啥事不能馬虎。 那女子挺聰明,品出我的意思來了,她又拿起電話撥了出去,還讓我接聽。電話那頭是劉千手,我倆隨意聊了幾句,總算是沒出啥岔子。 我們奔著市郊去的,看方向,還是往紅羅村那邊趕。我好奇我們會去哪,但也沒多問,反正不是我當司機,隨便他怎么開吧。 最后車停到荒郊的一個瓦房前,我看這瓦房附近還有一堆未清理的垃圾廢品,估計這是個被臨時征用的廢品收貨站。 我和杜興下了車,但那倆線人沒動彈,女線人告訴我們直接去瓦房里找劉探長,他倆則躲在車里,監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我覺得這倆線人素質不錯,打心里贊一個。等我和杜興來到房子里時,我發現這里人也不少。 這房子是里外間的,里屋空著,大家都在外面廳里待著,廳正中間擺個大圓桌子,劉千手坐在一旁吸悶煙,另外有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的站在一個男子的兩旁。這男子跟劉千手面對面的坐著,看他賊眉鼠眼的樣就不是啥好人,應該是劉千手逮回來的一個賭徒。 我問劉千手,既然抓了人咋還不審呢?劉千手一聽我這話更來氣了,對著那賭徒呸了一口說,“這小子身體真不知咋長的,身體素質竟然這么差,對他用刑吧,稍微狠一點就暈,但要不狠,他嘴硬也不招,我沒法子了,把你和槍狼叫來,你倆審吧,把那進賭場的暗號問出來?!?/br> 我聽完也頭疼,我會的招兒還不如劉千手多呢,尤其看那徒弟腦袋都是濕的,估計劉千手那捂著手帕澆水的手段也都用過了,但也失敗了。 杜興突然樂了,他倒很有自信,指著那賭徒說,“娘艸的,對付這種癟貨兒,我最拿手了?!?/br> 我們仨在這說著,那賭徒也聽到了,他挺有膽兒,不滿的嚷嚷一句,“你們是警察?憑什么抓我,我犯啥法了?” 我看向劉頭兒,也想知道答案,是啊,到底啥理由把人家抓來了?肯定不是在賭場抓的人吧?那隨隨便便抓過來就上刑,確實有點不地道。 劉千手咯咯笑了,回應說,“犯啥法?你犯法犯大了,公然在路邊嫖娼,我不逮你逮誰?” 那賭徒愣了,我也愣了,我心說這哥們行啊,竟有這嗜好,嫖娼就得了唄,咋還在路邊整起來了,這大晚上的,他倆也不嫌凍得慌。 那賭徒緩過神后氣的哼哼,辯解道,“誰說我路邊嫖娼了,那是我女友,我倆情投意合,在路邊好好親熱親熱,這都不讓嘛?” “呸!”杜興接話了,還湊到賭徒旁邊,一伸手一把將他拽起來,“我問你,你跟那女的結婚了么?” 杜興眼漏兇光,氣場也大,賭徒被嚇住了,沒接話,但搖了搖頭。 杜興繼續說,“你再告訴我!你跟她處對象有沒有想過要跟她結婚?” 那賭徒又搖搖頭。 杜興隨手掄了一巴掌,給他來了一個嘴巴,“你小子行啊,老話怎么說的?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愛戀,那就是耍流氓,你呢,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跟人家親熱,那還真不是嫖娼,嫖字拆開念,一個女加一個票字,你跟人家親熱還不給票子(錢),你這是赤裸裸的強jian!” 我當時正點了一根煙,聽杜興這話差點被煙嗆到,我算服了這個監獄大油,心說他這一天天可咋整,從哪冒出來這么多歪理?甚至按他說的,這賭徒罪更大了。 那賭徒一時間被繞進去了,也不懂得反駁了,不過他嘴上連說我們誣陷他。 杜興懶著說了,對著那倆彪形大漢說,“你倆,去,把這小子帶里屋去,我弄個菜單,咱們一會‘開飯’?!?/br> 我發現就我是外行,不懂這“開飯”是什么意思,那倆彪形大漢都聽明白了,一起拽著賭徒,強行去了里屋。 杜興又看了劉千手,伸手要東西,“筆,紙?!?/br> 劉千手早就做備好了,從桌子抽屜里把它們拿出來。杜興本來寫字就不咋好看,這次加上喝多了,更有點不會寫字的感覺了。 我就急忙要過筆紙,問杜興,他想寫啥念出來,我給他寫。 杜興撓著脖子,拿出一副思索的樣兒,說了幾個菜名,“撈泡菜、宮保rou丁、麻辣羊rou串、紅燒牛鼻子?!?/br> 我是寫迷糊了,心說這都哪跟哪???我們審訊犯人呢,難道真給人家做菜吃? 我也不會不懂裝懂,隨便找了個菜名,指著那紅燒牛鼻子問杜興,“這到底啥意思?” 杜興笑了,跟我說,“李峰,監獄就是一個小王國,里面有它的規矩和活法兒,你看那些在監獄外混的人模人樣的,也別說什么硬漢狠人,脾氣多硬了,進了監獄,保準都得低個頭做人。我今兒用監獄的規矩給那賭徒上一課,讓他乖乖的把話全說出來?!?/br> 接著他又解釋了那紅燒牛鼻子的意思,說白了,就是用兩根指頭摳著別人的鼻孔往后使勁拽一下,反復這么做,直到把對方鼻子弄腫弄得血流如注。 這刑罰聽著沒啥,但實際上可夠狠得,我心說不用多了,對方實打實挨上十下,鼻子就少說半個月不能見人。 我又指著那宮保rou丁問了句。 大油解釋說,“這個更簡單,揪扯男性雙乳,也沒啥限制,就是讓對方怎么‘舒服’怎么來?!?/br> 我咋覺得我聽完這個都有種腦門冒汗的沖動了呢?甚至再沒興趣往下問了。 現在的杜興,整個人變化挺大,他那一臉表情分別告訴我,這不是一個二探組的警員了,而是那北山監獄名震一時的杜大油。 他拎個菜單,溜溜達達進了里屋。我是不想看那賭徒怎么受刑的,也盡量不想聽到他的慘叫聲。 我急忙走過去,把里屋的門帶上了,又坐在劉千手旁邊,等待起來。 我倆也不能這么干坐著吧,總得找話題聊聊。我就一摸兜,把他手機拿出來,還給他,還把他前妻找他的事說給他聽。 劉千手看到手機挺驚喜,咦了一聲,說原來被你撿到了。不過他說是這么說,我看他表情,總覺得他這個驚喜是裝出來的。 我又順著往下問,他手機里那張照片是啥,怎么里面有人跟我長得這么像呢? 其實我這么直接問很冒險的,畢竟我偷看他手機內容,這不是啥地道的事。 劉千手大有深意的瞪我一眼,他倒沒怪我,琢磨一番解釋說,“那人啊,是我的老長官,也說這巧勁兒,你倆長得真挺像的,我當初看到你的時候就想到長官了,這不就因為這事,我才跟上頭申請,把你弄到二探組來了么?” 我笑了笑,看的出來,劉頭兒這話里面有水分,他一定是因為這個長官,才把我調到二探組的,但他就不告訴我,我和那長官啥關系。 我本以為杜興審訊得用幾個鐘頭呢,沒想到他那菜單效果那么明顯,不到一刻鐘,那賭徒全招了。而且只是這短短一刻鐘,賭徒的變化也很大。 他被人帶出來時,嘴巴腫了,估計是被捏的,跟掛了兩根小肥腸似的,鼻子也腫起來了,乍一看跟八戒挺像,就差裝扮倆豬耳朵了。 杜興剛才活動了筋骨,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他跟我倆說,“按賭徒的交代,這幾天賭莊的暗號是紅臉關公,那賭場里有三個人的左耳都帶著紅色耳墜子,就是煞哥三兄弟了。而且最近這三兄弟賭癮不小,每晚十點到后半夜,他們也都出現在賭場里,跟大家賭錢?!?/br> 我一聽這話,心說真是老天祝我們,現在暗號有了,那三兄弟還會出現,我們這兩天抓緊行動,一定能把他們一網摟。 不過想到這,我心里也有種低沉感,這次我和杜興是先鋒啊,到底能不能留著命完成任務,能不能順利的把三兄弟抓獲,可都不好說。 警察也是人,也都只有一條命,誰不想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呢? 第九章 突襲 劉千手又說了接下來的計劃,按他的想法,突襲這事趕早不趕晚,他明天白天去聯系警力,晚間就動手,但具體計劃什么樣兒,要等明天白天才能定下來,讓我倆明天等信。 現在都很晚了,我們仨把話聊到這,還就此分別,我跟杜興坐著那輛破面包兒,先回了市里。 本來我覺得我挺放松的,就算明知道明天去拼命,心里也沒啥雜念,但邪門的是,我這一晚上沒咋睡覺,心里總有種莫名的小沖動。 劉千手說讓我們等計劃,沒想到他計劃制定的這么快,第二天早晨八點他電話就打來了。 我和杜興都躲到辦公室,把門一關,我們仨開了個電話會議。 劉千手的意思,晚上午夜左右行動,第二波支援是二十名手持突擊步槍的特警,算是全部武裝了,我和杜興今天下午要去一個特殊地方,會有人給我們喬裝一番,好讓我倆順利的混到賭場中,到時我們還會帶著一個報警器,等控制住場面后,就把報警器摁下,他和特警們會在五分鐘之內趕到現場,接替我們的工作。 這計劃聽著沒啥毛病,但我很清楚,這事能不能成,主要看我倆能不能成功進到賭場,能不能用內褲炸彈把他們嚇住。 這一上午,我都沒咋辦公,或許我的想法有點自私,我也做了壞的打算,如果晚上真犧牲了,那我現在活著的時間絕對拿秒來計算了,我還不趁著有空抓緊享受一會么? 我上午過得很休閑,喝喝茶,瞎溜達溜達,甚至還跟杜興搶電腦玩了會游戲。就我這突然的墮落,讓很多警局同事不解,在他們印象里,我可是很積極的一個人,但我不怕他們誤解,更不在乎他們對我印象的改變。 中午吃完飯,有個陌生打電話過來,讓我們帶著家伙事下樓,準備走了。 我知道這該是帶我們去喬裝的人,我也沒啥拿的,去賭場肯定要搜身,帶槍沒用。但炸彈內褲得帶著吧? 聽杜興說,昨個兒炸彈內褲就到了,我倆當時也沒試試,他就把它們收起來了。我順嘴提醒一句,讓杜興趕緊把內褲拿出來吧,我們帶著好走。 杜興正抽煙呢,我發現這爺們膽子不是一般的肥,叼個煙就來到一個鐵皮柜前,從里面把炸彈內褲拿了出來。 我一看就害怕了,心說他那煙頭可千萬別掉下去,不然把這內褲弄炸了,別說我倆了,整個警局大樓都得塌一塊。 我趕緊找個水杯,接過去,讓他把煙頭吐水里,不過我多慮了,這內褲外面包著一層真空防護膜,估計也放火。 我們找個黑口袋把內褲裹著,下樓鉆到一個“出租車”里,我發現這司機還是老熟人,就是東北錘王案那次,負責送我們去喬裝和找阿豹的那個伙計。 敢情他沒有沖前線的任務,看到我倆還特意打個招呼,甚至開車這一路上,還時不時鼓勵我倆,但我把他這話都當成耳旁風了,他明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發現今天巧合的事實在太多了,這次給我們喬裝的師傅也是老朋友,那老哥看到我倆以后當場就笑了,尤其看著我,他還特意摸了摸腦袋。 為了破錘王案,我都犧牲一頭長發了,養了一年多才又把頭發弄長,看著這老師傅賊兮兮的盯著我頭發看,我心里直突突,心說他要再給我剪寸頭,丫的,我也不當那第一撥支援了,現在就跟他玩命,看我不用剃刀把他剃個光頭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