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我隱隱有種感覺,或許是看在這五塊錢的份上,他饒了我一命。 他又看著杜興,起身向那邊走去。 杜興剛才給他印象一點都不好,我哪還不明白,要飯的這是要跟杜興算算賬。 我又哇哇吼著,讓這要飯的住手,可能有什么用呢? 要飯的來到杜興旁邊,先踹了一腳。他這腳很毒,正好踢在杜興腦門流血的地方。 杜興現在就是身子弱,不然能讓他得逞? 這一腳把杜興踹在地上,要飯的又順勢坐在杜興身上,伸出倆手掐住杜興的脖子。 我都想過,自己哪怕爬也要爬過去支援,但就連這個動作我都做不到,我又望了望那包子鋪,剛才爆炸聲也引起他們的注意,但不得不說,他們真膽小,遠遠躲著不敢過來。 要飯的又開始神神叨叨上了,一邊獰笑著掐著杜興一邊嘀嘀咕咕。 要是一般人被這么掐著,保準就此喪命,但杜興真強悍,突然間他冒死反撲。 我沒留意他怎么起來的,反正一瞬間的功夫,他和要飯的整整換了個位置,他在上,要飯的在下,成了他死掐要飯的了。 這要飯的身手一般,想拼命地的掙扎,無奈被杜興用上死勁,根本掙脫不出去。 看到這,我搞不懂自己要高興好還是要悲傷好,反正我倆都受傷了,只要性命都在,那就夠了。 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扭著身子,對包子鋪那邊打了個手勢,告訴躲在門邊的那幾個人,快打電話。 接下來我倆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醒來時,我一睜眼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白色的墻,白色的屋頂,還有一盞白色的燈。 我本來還納悶自己在哪呢,但又一撇,發現一個紅十字的窗簾,我心里哦了一聲,心說原來在醫院。 別看之前遇到過折翼天使案,但我對醫院還是蠻放心的,不會擔心自己會遇到另外一個折翼天使。 我試著動下身子,可這動作讓我覺得特別別扭,就好像自己被無形的手束縛住一樣。 我心說這咋了?還低頭看了看。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有個電流瞬間擊打在我心頭一樣,我簡直不敢接受這事實。 我渾身上下被包的跟個木乃伊似的,甚至毫不夸大的說,我比木乃伊身上的繃帶還多很多,尤其右腳還放在一個支架上吊著。 我都不敢想象,自己這德行,那得受多大的傷???但心里也有點迷糊,我記得我暈前身子沒毛病啊,只是腦袋有點渾罷了,難道暈倒后,腦袋的傷痛轉移了? 我特別想下地走走,想看看自己到底還有多少正常的器官,但我不敢,怕自己亂動會讓身子的狀況變得更加糟糕。 這時候,旁邊有人對我哼了一聲,雖然這聲哼很悶很輕,我還是順著扭頭看去。 還有個木乃伊在另一張床上躺著,他一身繃帶包裹的密度跟我差不多,尤其臉上,只漏了雙眼、鼻子和嘴,根本看不清相貌。 我心說這誰???難道是大油么? 我試著跟他打了個招呼,“杜大油,是你么?” 他恩了一聲,我真不知道該說啥了,覺得我倆真是徹底的難兄難弟。 我是打定主意,既然都在醫院了,身上已經這情況了,那就什么都不想,安心養傷吧??啥排d給我一個“驚喜”。 他突然從床上爬起來,笨拙的爬了下來。 這舉動很讓我震驚,尤其他一身繃帶,都讓我想起了《木乃伊歸來》這部電影。 但我回神也快,心里也隱隱有個大膽的猜測,或許我倆傷的沒那么嚴重。 我也跟他一樣,費勁巴拉的把右腿從支架上抽出來,又扶著床下地。 我發現除了被繃帶束縛的難受以外,還真沒其他難受的感覺。 我倆說話不方便,但還是交談上了。 我問杜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興搖搖頭說他也搞不懂,但很可能是劉千手有意安排的。 有句老話叫說曹cao曹cao到,我倆剛念叨劉頭兒,他竟然來了。 只是他并沒有大搖大擺的進來,反倒喬裝一番。 他把自己裹得也挺嚴實,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和帽子,要不是那小眼睛把他出賣了,我一時間還真認不出他來。 他沒自己來,還帶了兩個護士,等一進門后,他先噓了一聲,又讓兩名護士守在門口。 我倒沉得住氣,杜興就不行了,他指著我倆問,“給個理由!” 劉千手沒急著回答,拽了把椅子做到我倆床之間,窩在椅子上嘆了口氣說,“沒想到啊,這次對手能這么狠!余兆軒死了,你們說說會是誰干的?” 我正使勁摳嘴旁邊的繃帶呢,讓它擴大一些,還讓我能順溜說話。 我也趁空回答一句,“不是錘王弄得么?” 劉千手搖搖頭“,錘王有過犯罪記錄,我也趁空調了之前的檔案,對錘王這個人多少了解一番,按我的分析,錘王在行兇或殺人時,根本不放空招,干事了還立馬走人,很干凈利索的,可余兆軒死的那晚,他鄰居在走廊里聽到啪啪聲,這跟錘王殺人的猜想有沖突?!?/br> 看我還是不咋明白,劉千手一摸兜,拿出一把特別小的迷你錘子,對著床沿敲了敲。 這也弄出一陣啪啪響來,我懂了劉頭兒的意思,心說那晚的啪啪聲,一定是兇手在用錘子敲入戶門,那他為何會這么做呢? 劉千手繼續解釋,“有些罪犯的心里很奇特的,或者說他們有怪癖,在完事后會出現一些附帶的小動作,那啪啪聲就該是那兇手殺完余兆軒后因怪癖而弄出的聲響?!?/br> 我一合計,難不成有人冒充錘王殺人?先不說是誰冒充的,他能把錘子用的那么熟練,身手可不簡單啊。 這期間杜興也在琢磨,他還插話說,“余兆軒死前沒有防備,一定是熟人做的,那極有可能是警局里的內鬼?!?/br> 我一下想起來,冷青主動說去省廳送那疊字物證,卻被劉千手攔住了,難道劉千手發現什么了?覺得冷青是內鬼? 這屋里也沒外人,我也不避諱的問了一嘴,劉千手搖搖頭,說他現在不知道誰是內鬼,冷青有嫌疑,整個一探組也有嫌疑,甚至再往深了說,自打我家窗把手兒壞了后,他就開始秘而不宣的留意這件事,因為只有了解我家布局的人,才能那么容易的偷偷潛伏進來。 我是越想越懵了,覺得這個案子越來越復雜,我也懶著在想,問劉頭兒接下來怎么辦? 劉千手說了計劃。 杜興暈前做了一個好事,把那要飯的掐暈了,其實那根本不是一個要飯的,而是一個對爆破有研究的恐怖分子,據他的交代,他被人花錢雇傭,想把我倆炸死,順便把那物證毀掉??伤吹轿彝ι屏紩r,心軟了,想留我一命,就把那小型炸彈外面包了一層厚鐵皮。 有鐵皮保護,炸彈爆炸時,方向只沖上,是專門對付杜興的,但杜興反應快,竟也逃過一劫,還臨時反撲,把他給擒了。 我們就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分兵兩路,我和杜興秘密脫身,喬裝一番混到那雇主身邊挖消息去,而劉千手會繼續留在警局,把那個內鬼分子揪出來。 我覺得這計劃不錯,可問題是,我和杜興都這德行了,怎么秘密脫身呢?還有這么一來,劉千手只剩自己了,他在警局抓那個內鬼兼假錘王,會不會遇到危險呢? 第十五章 接頭 劉千手看我倆都沒反對,從兜里拿出手機播了出去。 這次通話很簡單,他告訴對方上來吧,之后就把電話掛了。 我不知道他叫誰來了,但也沒問,眼巴巴的等著。大約過了三五分鐘,病房門開了,進來兩個小伙。 這兩個小伙我不認識,不該是警局的,他們還對劉千手很客氣,都點頭叫了一聲探長。 我估計,他倆是線人。 劉千手又把看門護士叫進來一個,指著我和杜興說,“給他們換裝?!?/br> 這可折騰上了,我倆身上那些繃帶,全都轉移到這倆小伙身上,這時我也意識到,這倆小伙的身材跟我和杜興很像,或許他們沒杜興那一身肌rou塊,可在繃帶的遮擋下,誰能看出什么來呢? 而且他倆還很敬業,換好裝之后,噗通一聲躺在床上,尤其我那個替身,還特意把右腿搭在支架上。 我明白劉千手的意思了,這不就是掉包么?只要有這兩個替身頂著,我和杜興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去。 劉千手做事很利落,他讓我們換上那倆小伙的衣服,又瞧了瞧病房外的樓道,確保沒人監視后,帶著我倆走出去。 我們直奔醫院停車大院,上了一輛救護車,只是我們仨都躲在后車廂里,有專門的司機把車開了出去。 杜興很興奮,一邊活動著身子一邊跟我說,“行啊,這沒了繃帶,感覺就是不一樣?!?/br> 我也贊同的應了一聲,覺得老話沒錯,真是有啥也別有病。 劉千手沒時間跟我們閑聊,又把接下來的步驟說給我們聽。一會救護車會開到一個地點,我和杜興偷偷下車,在那里等另外的人接我們,剩下的,就看接頭人的安排了。 我從進了警局就開始當刑警,這次明顯要干臥底的活兒,我真不知道自己沒有被專業訓練過,能不能干好?但現在說這個也沒用啊,人都被逼到這份兒上了。 我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能在車里熬著。我和杜興雖然穿別人的衣服,但走之前,劉千手把我倆手機都給我們了。 我趁空拿出手機來,倒不是說我現在還有玩心,我在想自己馬上要去執行秘密任務,那qq神秘人會不會有什么指示呢? 可很失望,qq上沒動靜,神秘人沒跟我說話。我本來想把手機關了,又一尋思,這次也別被動了,我發個消息問問它。 我沒寫多了,只打了一個問號出去,其實我沒抱多大信息,它會回我什么的。 但讓我意外的是,qq神秘人幾乎是秒回我。 它的回復只有兩個字,“好運!” 這不算是什么提示,只能說是一種祝福語,可我望著這兩個字,突然間心里產生了很大的波動。 我平時沒太刻意去想一些事情,但不代表我不在乎它們,偶爾的潛意識里,會多少琢磨琢磨。 劉千手說的二探組第四人已經報道了,卻遲遲未露面,而這個qq神秘人卻知道我很多東西,甚至是剛制定的計劃與任務。 我有個大膽的猜測,這qq神秘人會不會就是那第四人呢?畢竟這個想法一旦成立,那之前的很多疑問、疑點都能聯系起來了。 王根深被綁架時那意外的求救信號,我被折翼天使綁到庫房后那神秘的開門人,以及后來那神秘的鎖門人,這或許都是這第四人的杰作。 再往深了說,江凜城的意外死亡,甚至是秦醫生的死,弄不好都跟這第四人有關,他之所以遲遲不露面,弄不好就是劉千手有意為之,也算是劉千手暗地里埋得一個殺手锏。 我算服了劉頭兒,都說狡兔三窟,那我和杜興,再加上這第四人,我們不就是那三窟么?而他,就是一個外表邋遢的壞兔子。 不過這么分析,也有讓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第四人是劉千手的暗棋,那為何他那次要把我和劉千手所在庫房里,跟折翼天使這個殺人瘋子共處一室呢?為何他只單單會對我情有獨鐘,總來提示消息呢? 我想不明白,尤其想這種高難度的問題讓我腦仁都跟著疼起來。 劉千手看我握著手機發呆,不樂意了,推了我一把,強調一句,“李峰,醒醒神,該要下車了?!?/br> 我哦了一聲,把這謎團暫時拋在腦后。 沒多久救護車突然停了,劉千手把后車門一開,對我和杜興擺手催促道,“同志們,快,快!” 我發現劉頭兒真有意思,非得整一出特警出動的舉動干啥?外面也沒敵人,我倆慢一點下又有什么關系呢? 可等下車之后,我望著附近的環境全明白了。 這不是啥好地方,全是小平房,我真想感嘆一句,現在的烏州市竟然還有這種解放前才有的居民區?我以前咋不知道呢? 而且我也懂了劉千手為啥急著催促我倆下車了,他是怕我倆看到這種地方后悔了,又不想當臥底了。 更可氣的是,那救護車都掐著時間呢,在我倆一下去的瞬間,它還吱的一聲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