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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迷情柏林在線閱讀 - 第42節

第42節

    “是的,你說的對,問題不在這里,這件事一定不是從這個萬圣節開始的?!?/br>
    司令從床上猛然起身,快步走到了會客室里,怒氣沖沖地拿起了電話。

    “你要做什么?”漢娜夫人嚇了一跳,放開了小杰米,追著丈夫到了會客室里。

    “我要把那個混蛋叫到這里來,當面質問他!”

    “現在已經是深夜11點了?!?/br>
    “就算是凌晨三點又怎么樣?”司令不由分說地撥號了號碼,但是響了并好久沒有人接聽,他怒不可謂地摔上電話,不顧漢娜夫人的勸阻,重新撥了一個號,這次是辦公室的號碼,他很清楚那棟大樓是有人24小時在值班的。

    電話接通了,不等對方開口,司令吼了一聲:“是我!”

    “總指揮?!是,是您!”接電話的雅各布上尉吃了一驚。

    “你們的蓋爾尼德將軍呢?他府邸的電話為什么沒有人接?他人在哪里?讓他立刻來見我!”

    “是的,總指揮!”這句話沒有說完,對方已經“啪”地一聲扣上了電話。

    雅各布上尉飛速地穿上了外衣,戴好帽子,他很清楚通??傊笓]不會深夜來電話,即使是有什么突發事件需要蓋爾尼德將軍深夜處理,總指揮也不會以這種強硬的命令口吻對將軍講話。而對方這突如其來的反常的暴怒,讓他意識到只怕是有件事情不小心曝露了風聲,那件他一直以來最為擔心的事情。

    就在雅各布上尉準備踏出辦公室門的時候,桌子一角的電話鈴聲再次急促地響了起來……

    59第四幕—7冬衣

    一大清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就整裝出門了。

    昨晚上他們手拉著手從山頂回到別墅的時候,她記得雅各布上尉在大廳里等他,好像是有什么著急要緊的事兒,但是看到了她欲言又止,他溫和叫讓她先回房間。她沒有多問乖乖地上了樓,推開臥室的門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她大吃一驚,屋子里真可謂是一片狼藉,被褥倒是很整齊地鋪著,只是那床被子似乎是幾天都不曾拉開過。桌子上、地面上都是煙灰,看得她一陣心疼,可想而知這幾天他是怎么渡過的。

    他總是習慣性地在人們面前把自己的真實一面隱藏起來,他選擇了這棟位于首都市郊哈維爾河畔的別墅,這棟房子四周都被層層密林圍繞,從外面的小路上根本就發現不了它的所在,就連他的辦公樓也是如此,帝國廣場上有那么多彩旗招展的雄偉建筑物,他卻把辦公機關設置在了一座并不起眼的灰色水泥墻面的三層小樓里。想必在他情緒糟糕的時候,自然不會允許仆人進入這個房間。

    于是碧云決定親手來打掃。她拉開厚實的絨布窗簾,推開窗子,讓滿屋子的霉澀的味道被清新的陽光一掃而光。屋外干冷的空氣也鉆了進來,碧云打了個噴嚏,活動活動筋骨,準備開始打掃屋子,不一會就會暖和起來的。她按部就班地整理床鋪、打掃臺面、清掃地面。

    碧云突然發現,桌子上一堆白色的紙張和信箋,上前去一看,她立刻羞紅了臉,這個家伙竟然趁她不在的時候,把她的秘密信件全都翻了出來,她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么寫下那些親親我我的rou麻的話的。本以為這些情書藏的很隱蔽了,都壓在了衣服底下,如今可好,一封封的都被他翻來覆去看了個遍,里面還包括墨菲斯臨走前留給她的那封信。她把那一堆信紙都一封封地疊了起來,重新壓到了柜子底下。

    她走前弄的整整齊齊的衣櫥,已經被他翻亂了。衣架、襯衣、領帶和手套,都亂成一團,完全不是他一貫整潔的風格。

    眼下天氣越來越冷,他該換一件厚實的大衣了,從大衣櫥里翻出一件黑色的毛呢制服大衣。把大衣平放在床上,她俯身去下面的格子里找那個印著eldec公司標志的電熨斗,以往在家里的時候,見傭人們都是用銅熨斗燙衣服,弄不好就糊了,這個熨斗是能調溫的,記得在北平的叔伯家里就有這東西,當時伯母還半開玩笑地說洋人的這些玩意兒就是好使。

    她張開五指,一只小手平撫在大衣上,那厚實的羊毛料,斜紋的織里,一種獨特的粗獷而又細膩的觸感自指尖傳來,或許是因為掛放的久了,大衣又太長,下擺有些皺了。她把大衣平展開來,加熱了熨斗,從領子處開始熨燙。小心地避開翻領上掛著的軍銜和兩排金屬的紐扣,以及袖子上的鷹徽,又把那白色翻領子格外用力地燙了下,壓出筆挺的形狀來。這大衣的料子好的很,作工也考究,褶皺很容易就燙開了,恢復了初始時的那般平整。只是這件衣服很沉,碧云費了點力氣才用衣架把它掛了起來。對著陽光,用小指頭抽了幾絲黏在袖口的白色的毛線。

    做好了這個,碧云的目光落到了柜子里,那里擺放著幾雙黑色的皮靴子,有馬靴和長靴,這些里外全是牛皮的黑色靴子,底子是手工縫制的牛皮,他的身上總有一股皮革與煙草混合著的味道。碧云迎著太陽的暖光,小心翼翼地擦拭掉了鞋面上的浮灰,打上鞋油,再用軟毛刷子擦了個遍,最后用一塊柔軟的絨布為那皮面上光。

    “凱蒂小姐,是先生的電話?!迸桶惖穆曇魪臉窍聜鱽?。碧云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兒,跑到了大廳里,抓起了電話聽筒。

    “在做什么?”電話那邊傳來他的略點一點沙啞的充滿磁性聲音。

    “恩……我在收拾屋子呢,”他的這個電話來的有些突然,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拔也辉诘膸滋?,有人把屋子弄的像是臟豬窩一樣?!?/br>
    “恩?!睕]有理會她的奚落,他清了清嗓子,答應了聲,而后兩邊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天氣冷了,我想該……”他和她異口同聲的說了這句話,彷佛事先商量好了一樣,連句式和語氣都是一模一樣的。

    “你先說,寶貝?!彼目跉饴犐先ハ袷侨套⌒σ?,具有紳士風度地謙讓著。

    “天氣冷了,我把你的長大衣找出來了,已經熨燙平整了,明天就可以穿?!?/br>
    “謝謝?!彼D了頓,接著說:“現在是十二點一刻,我還要再處理一些事情,下午三點回去,帶你買些過冬的衣服。為了節省時間,我一回到家我們馬上走,好么?”

    “恩,好!”她滿心歡喜地答應。

    “那么今天下午三點見,寶貝?!彼执_認了一遍。

    他準時回到了別墅里,她早已經收拾好了,在門廳里等他。

    他親自開車載著她,花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來到了市中心的店鋪街,一直耐心地陪著她,在一家又一家的商店里流連,挑選到了傍晚時分。

    夜幕初上,他們才最后一家店鋪出來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小雪花兒。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雪花兒又小又輕,輕柔地從路燈昏黃的光圈里款款落下。

    碧云先上了車,透過玻璃窗子看他幾次從店鋪的大門口進出,把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和手提袋子搬運到了車上,這些盒子里面裝的都是高檔的成品女裝和鞋包。他還在夏奈爾夫人的店里為她特別訂做了一件水貂皮的大衣,需要等上一個禮拜才能夠去試穿。

    她安靜地坐著車里,等待他干完搬運工的工作。外面溫度很低,雪越下越大,車窗上哈出了淺淺的一層白色的霧氣,這層水霧讓她看不清楚車子外面的世界和他往返在車子與商店之間勞作的樣子,她剛要用手腕抹掉水霧,突然間想到了什么,勾起小指頭,在窗子上認真地勾畫了起來。

    他把那些盒子在后座上碼放整齊,把最后一個手提袋子拍平,放在了最上層,快速地鉆進了駕駛室里,“外面可真夠冷的?!彼艘豢跉?,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一邊插進了車鑰匙,準備啟動車子,余光撇見她在窗戶上畫著什么東西。他無聲無息地把頭湊到她的耳朵邊上。

    她突然覺得耳朵后面癢癢的,一扭頭差點撞上了他高挺的鼻子,被他嚇了一跳,嗔怪了聲,轉過頭去繼續在窗戶上畫畫。

    他用手輕輕撥開她的腦袋,看到了那畫的內容,玻璃上畫著一個小人兒,身子和腦袋很不成比例,騎在一匹同樣不成比例的奇怪的馬上,他皺著眉頭并沒有說話,只見她一邊捂著嘴巴開心地笑,一邊勾著小指頭在小人的頭頂加了一行字母——“佳尼特?!?/br>
    他抿緊了唇,眼睛里含著笑意,“佳尼特”是他的昵稱,這個女人竟然把自己畫的這么丑,不過他沒有發出抗議而是探出手臂,揮動著修長的指尖迅速在玻璃窗上畫出一個連筆的小鴿子。

    碧云盯著這只小鳥兒,愣了幾秒鐘,也會心地笑了,她知道他是畫的自己。她是他口中的寶貝,天使,小鴿子……她突然間想起,起先在漢娜夫人家的時候,她曾經賭氣把那只信箋上的小鴿子撕成了碎片,然后惡狠狠的丟給他,那個時候這個高傲的家伙,臉上的表情青一陣紅一陣的,那副表情實在是可氣又可愛。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兒,開始那次被她撕成了兩半的信箋,第二天被他沾了起來,又被她撕地粉碎了,那么第三天早晨,他給她的那個白色信箋里裝的又是什么。莫非是他重新畫了一張……當日是性子上來,氣不過了,如今想來有些后悔,真該看完了那信的內容,再摔到他的面前才是。

    他沒有她低著頭,而是繼續試著點火,或許是外面的溫度太低了,半天沒有成功,發動機發出嗡嗡的響聲。他的指尖節奏性地敲打著方向盤,像是稍有些不耐煩了,干脆把身子完全向她傾斜過去,一只胳膊將她攬在了懷里,一只手支撐在玻璃窗上。

    她好奇他要畫些什么,瞪大了眼睛看他一個勁兒地朝窗子上哈氣,直到窗子上出現了一大片的白霧,她猜側著或許他是要畫個體積很龐大的東西。

    碧云靠在他的懷里安靜地期待他的表演,這一次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沒有畫什么動物,而是在小鴿子的旁邊寫了兩個字,方方正正的中國字——“碧雲”

    她愣了,眨動了下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她做夢也沒想到,在他的手下寫出她的名字,他怎么可能學會寫她的名字,在什么時候學會的,看他的樣子并不像是早有準備的,而是隨意地就寫了這兩個字,盡管筆畫的順序并不對,是按照從左向右書寫字母的順序來寫的,在豎彎的時候也像是字母的轉折,但是“碧雲”這兩個字,那字跡整體看來方正。

    他微蹙著眉毛,有些錯愕的望著她,似乎并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間就哭了起來,但是并沒有說什么,伸出手臂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車子已經打著火了,于是他發動了車子,向街道的那頭開去。

    透過了那兩個字,她的名字“碧雲”,她的烏黑的眼睛一直望向車窗外面,輕柔的雪一直在漫天飄飛,沉沉的夜色中,這些銀白的自然的精靈,她們三三兩兩的,像是在乘著風,攜著手,跳著一曲浪漫的華爾茲。

    她一直在掉淚,心里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愫,千言萬語,抵不過幾個字,或許他只會寫這兩個字,以往她所說的話,他只能領會個大概的意思,大多數的時候,他讀不懂她的細膩和委婉,即便是懂得他們的語言,但是文化的內在因子差異太大,或許她對他也存在著不少誤解和偏見??蛇@一切又有什么關系呢?在相愛的人之間,是不需要任何語言的,愛情是可以超越國界、超越種族、超越立場。她的心突然之間就被愛意充盈地滿滿的,也生出了巨大勇氣和堅定的決

    60第四幕—8騎士事跡畫

    屋子外面很冷,他坐在壁爐旁喝著咖啡烤火,時不時地抬眼看到那個小女人像一只勤勞的螞蟻一樣,樓上樓下地搬運著她的衣服,并且不允許他或者是仆人們插手,她滿心歡喜地把買來的衣服一件件地從包裝袋里拿了出來,剪去商標,掛進了衣櫥里。過了將近半個小時,她終于忙完了,“蹭蹭蹭”地跑下了樓梯,像只小貓一樣蜷縮著身子擠到了躺椅上,依偎在他的身邊,他展壁攬著她,修長的指尖輕輕挑動著她的如云一般柔軟的發絲。

    溫暖的爐火耀紅了她的臉頰,“今天上午,你去了哪里?”她似乎是無意間問了一句。

    “我有公務,去了總指揮家里?!彼趾攘艘豢诳Х?,悠閑地翻著報紙。

    她許久沒有做聲,他低頭看向她,見那對烏黑的眼睛直望著自己,他頓了頓說:“沒騙你?!?/br>
    碧云點點頭,“好吧,那我問你,麥克斯他為什么會被撤職?”

    “什么?”他隱隱地蹙起眉毛,手指勾起的咖啡杯子在半空停了幾秒鐘,又放在了躺椅邊的小茶幾上。

    “迪特里希將軍的傳令官,麥克斯·威施爾中尉?!彼蛔忠痪涞卣f著,那次在漢娜夫人的花房里,麥克斯偶然撞見了他們在一起,看當時的情景,誤以為她被他欺負了,想當面制止,兩個人起了爭執,后來雅各布上尉進來了,他才氣急敗壞地上了車,當時直覺就告訴她這件事不會那樣完結了的,結果第二天一早,她就從漢娜夫人的朋友們那里聽說了,那位英俊的威施爾中尉被停職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我在利用職權公報私仇?”他瞇起眼睛打量著她,卻看見她那雙烏黑的大眼睛仍舊眨也不眨地望向他,他哼了一聲,合上了手中的報紙,不打算繼續否認下去,“這一次我對他算是客氣的了?!?/br>
    “我猜就是你?!彼局夹÷曕止局?。

    “那個傻小子,明目張膽地挑釁我?!?/br>
    “好吧,就算是麥克斯他誤會了,那么墨菲斯呢?他并沒有做錯什么,你是不是把他也撤職查辦了?”

    一提到這個名字,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重了,他迅速地眨了下眼睛,沉下頭低聲說:“他不一樣?!?/br>
    “墨菲斯有什么不一樣么?”她有些天真地追問,在她看來分明都是一樣的,這個霸道的家伙毫無理由的就醋意大發了。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反復地提起別的男人?”他轉過身子,把疊好的報紙放到了茶幾上,語氣明顯不悅,挺地筆直的背也顯得有些僵硬。

    “原本就是沒有影子的事兒,偏偏有人要揪著不放。哼,不理你了?!彼归_雙臂從后面環繞住在他的腰身,把腦袋靠在他的背后,吐了口氣,軟軟地說到,“你就是心事太重?!?/br>
    她的這句話讓他心臟猛然間悸動了下。她閉上了眼睛,并沒有看到他臉上的復雜表情。他承認自己的內心隨時隨地都充滿了矛盾,事實上他生性警覺,并不喜歡被人猜度到內心的想法,可又渴望著能夠傾訴,他知道她是純潔善良,安全無害的,她就是在上帝把所有的門都關閉的時候,留著的那一扇小窗子。

    夜深了,四周很安靜,安靜地彷佛能聽到她心跳的聲音,窗外的黑夜沉沉籠罩著,壁爐的火苗漸漸熄滅了,炭火里殘留著星星點點的紅色火花,整個壁爐周圍仍然有著余溫,現在是最舒適和愜意的時候,能夠在爐邊享受溫暖并且沒有被那灼灼燃燒的火苗烤燙的感覺。

    她睡的很沉,發出輕微的均勻的呼吸聲,他的心卻亂了。

    他并沒有欺騙她,昨天凌晨雅各布上尉驅車趕到這棟別墅,就是為了告訴他,半夜突然接到了總指揮打開的電話,先是怒氣沖沖地要他立刻去司令府邸,而后過了不到三分鐘,又打來一個電話說不需要找他了,這第二個電話的命令,不由讓人更加忐忑了。于是今天一大清早,他敲開了總指揮的辦公室的門。

    總指揮的表情很平靜,坐在辦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看不出什么異常的狀況。

    “我的副官昨天半夜已經告訴過我了,您找我?!彼昧讼麻T,邁著穩健的步子,進入到了房間里。

    “是的,請坐。假期過的好么?我的幾個兒子非常調皮,給你惹了不少麻煩,”司令邊說邊站了起來,從辦公桌抽屜里拿出一張褶皺的紙,推到了他的面前,彷佛在自言自語,“這是杰米畫的,這小子難道是個學習繪畫的材料?”

    他低頭凝視著桌子上的這張紙,這是一張兒童的畫,顏色鮮艷,筆觸稚嫩,人物形象和神態卻很生動。在玻璃房子一般的城堡外面,草地上有一個金發的穿著鎧甲的騎士,他的手上沒有拿劍,而是一朵紅色的玫瑰花,在他的身邊是穿著漂亮的紅裙子的公主,他們手牽著手,嘴角掛著微笑。在畫面下方還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騎士戰勝了惡龍之后,和公主結婚”。這畫和字本身并沒有什么不妥,只是那個公主,是黑頭發、黑眼睛和黃皮膚的。

    他的眼角抽動了下,昨天半夜里聽完了雅各布的匯報,他就已經清楚這個秘密穿到了司令的耳朵里,事實上他早就知道紙里包不住火,這一天早晚要到來,只是想不到竟然是這樣泄露的。他一向認為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卻偏偏漏掉了一個不會說話的孩子??粗@張天真的兒童畫上金發的騎士和黑發的公主,早已打好的腹稿,卻哽在喉嚨里,讓他半天發不出一個音節。

    “你覺得杰米這畫怎么樣?”司令明知故問地說。

    理由有千千萬萬,可是他心里很清楚,海因里希司令不會被這些理由所蒙蔽,謊言變得幼稚而毫無道理,所以,他決定說真話。他抬起冰藍色的眼睛,望向對面身材矮小肥胖的男人,那個男人也在用審視的眼神注視著他。

    “總指揮,請您給我一個機會,向您承認我所犯下的錯誤,或許,我在個人生活上犯過某些嚴重的錯誤,但這并不妨礙我對于帝國、對于元首的忠誠,以及對您的尊敬?!?/br>
    司令聽完了他的話,“蓋爾尼德,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立場,一直以來你是個有著鋼鐵般意志的戰士,國家秘密警察機構稱職的指揮官,亞特蘭蒂斯帝國后裔里最優秀的騎士?!彼D了頓,繼續微笑著說:“我們在一起共事了這么久,你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這一次,我也同樣信任你?!?/br>
    “感謝您的信任,總指揮?!彼ψ屪约旱恼Z氣聽上去非常誠懇。

    “對了,小白狐在英國干的很不錯,元首下令嘉獎她,像這么有能力的屬下,為什么你當初把她派到了凱利斯哪里?”司令邊說邊尖聲笑了起來,“別告訴我,這又是源于你在生活作風問題上犯的錯誤?!?/br>
    他的唇邊也浮起了一絲微笑,不緊不慢地答道:“并不是您所說的那樣,總指揮您知道海外的情報事務,一向隸屬于海軍情報處?!?/br>
    司令談到這個話題,止不住又笑了起來,“女人有各種各樣的,像是小白狐這種,天生就是尤物,但是并不適合做妻子,當然,即使你娶了一個名門之后,也別指望在婚后女人能幫你什么忙,她們只關注她們眼皮底下那點事兒,三五成群,喋喋不休,不添亂就謝天謝地了?!彼莘鹗峭蝗婚g想到了什么,音調一下子就升高了,“我所說的女人,不包括那種有色人種,別讓那些婊—子玷污了你?;蛟S開始是有征服的快感,但是久而久之,她們就像是病菌和毒瘤,會趁你不注意的時候蔓延,妄圖要侵蝕你的思想,玷污你的血統!”

    他垂下藍色的眸子,錯開對方那尖銳的咄咄逼人的目光,沉默無語。

    前一刻還慷慨激昂的司令,語氣陡然低沉了起來,“我們的事業本身決定了,有時候你難免會感到孤獨和寂寞,是的,寂寞,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寂寞?!彼D了頓,望著對面這個金發碧眼的男人這張俊美的臉孔繼續說到:“這叫王者的孤獨,你應該為此感到驕傲和自豪,因為每個人都尊敬你,懼怕你,這是權力帶來的,他們越是遠離你,說明你所掌握的權利越大,不必為此擔心!”

    “自從八年前,你在我的辦公桌前,描畫出了你對于帝國秘密警察的構想藍圖的時候,我就認定,這個外表英俊但是內心堅毅的小伙子是可造之材,是你選擇了這份無上榮譽的事業,也是這個榮譽使命選擇了你,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勝任?!彼玖钅请p不大的眼睛里爍然泛光,“你注定是不平凡的?!?/br>
    對面辦公桌后面這個身材不高的男人,翹著唇邊的小胡子,喋喋不休地說完了那套理論,他冰藍色的眼睛注視著上司,語氣平靜地說到:“感謝您,總指揮。您知道我一向不善言辭,只有以我的實際的忠誠來鑄就軍人的榮譽?!?/br>
    司令再次露出笑意,“當然,我的意思不是干涉你的私生活,慎重對待你跟霍夫曼將軍的女兒克里斯汀娜小姐的關系?!?/br>
    “正如您所說的,總指揮,這個禮拜或者是下個禮拜的什么場合,我打算正式向霍夫曼將軍提出,向克里斯汀娜小姐訂婚的請求?!?/br>
    “那真是太好了,到時候我和漢娜一定會參加訂婚典禮!”

    他輕輕抱起睡熟了的她,走上樓梯,推開了臥室的門,他發現這個房間已經恢復了整潔?;蛟S是為了保持空氣流通,窗子開了一半,他輕輕把她放在了床上,走到了窗前,這場雪下得很大,遠處的青黑色的林地已經變成了一望無際的銀色世界,近前,大塊的厚重的雪片如同剝落的戰士的鐵甲一般,伴隨著狂風的呼嘯聲被卷到藍灰色的天幕中。他關嚴了窗子,拉上了厚重的絨布窗簾,將那一切狂燥的風雪聲阻擋到了屋子外面。

    “小傻瓜?!彼行┥硢〉刈匝宰哉Z,指尖輕輕劃過她柔美的臉龐,她就像個小孩子,一心只知道要愛情,卻不懂得這份愛情背后有多少辛酸和無奈,其實他又何嘗不像個迷路的孩子,在一片純白的茫茫雪原里走了很久,早已找不到回家的路,唯一的希望便是遠處那皚皚積雪中的小房子里,那一點微弱的光和熱。

    保全這份愛情必然要付出沉重代價,卻毫不畏懼,不管對手多么強大,他向來沒有感到畏懼,也不會因此退縮一步。初步的計劃已經迅速在他的頭腦中勾畫出來,不,還不夠周密……他必須要將這個計劃想得天衣無縫。因為他很清楚這一次,他將要對抗的是什么,并不僅僅是一個人,或者是幾個人,一個群體,也不僅僅是總指揮的極力反對,或者稍有不慎,就可能成為被敵人利用的把柄,或許將來的某一天,他會為了捍衛這份愛情,對抗更加沉重的命運。但是,對手越是強大,越能夠激起他戰斗的意志和求勝的渴望。

    61第四幕—9“小白狐”

    碧云她坐在后座上,眼睛卻一眨不眨地望著前排的車窗玻璃,抿著嘴露出淡淡的微笑,這塊玻璃很明凈,曾幾何時,白霧上留有她的名字。其實她并不是多么向往那件昂貴的貂皮大衣,只是喜歡看他埋頭當運輸工的樣子。

    “凱蒂小姐,請下車?!毖鸥鞑忌衔緸樗蜷_了車門,已經說了第二遍。

    她臉色有些泛紅,低頭鉆出車子,跟在雅各布上尉的身后進入到了商店里,店員們立刻滿臉笑容地圍聚了上來,她們很清楚這位來自東方的夫人上個禮拜在店里定做了一件價格昂貴的貂皮大衣,所以早已恭候多時了。碧云在兩個女店員的幫助下,穿上了這件銀白色的水貂皮大衣,衣服做工很精致,也很合身,尤其點綴的玫瑰花朵的領口和下擺的大波浪滾邊,顯得人氣質高貴又不失活潑。原本想取了衣服就回去的,可在店長的再三推薦下,又進到了更衣室里去試一件據說是昨天才到貨的長款黑色連衣裙。她知道自己穿這些衣服并不是很合身的,即使是最小的號碼,還是肥出了幾寸,特別是在前胸的位置,毛絨絨的羊毛線衣還好,一遇到這種下垂的新式料子,就顯得里面空蕩蕩的。

    碧云正準備脫下來,聽到隔壁傳來一陣低沉婉轉的女中音。

    “各處都能看見你的身影,你我的歌聲似乎依舊在飄蕩。但何時我們才會再見,我們又能相會在那個天窗邊?”

    這是一首流行的歌曲,她曾經在唱片上聽過,這個女人的嗓音有些沙啞,富有磁性,雖然只是唱了個片段,卻把這首歌曲的韻味全然演繹出來,碧云有些好奇地探出頭,隔著門板的一條縫隙向著隔壁望去,哼歌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金發女人,她和自己試穿了同一件衣服,這件魚尾裙式樣的連衣裙,將她那修長的腿,飽滿的臀部,纖細的腰緊緊地裹著,一身曼妙的曲線身段盡顯。她有著一頭金色的發,卷著迷人的大波浪,女人對著鏡子,雙手托著頭發左右顧盼了一會兒,似乎是發現了脖子后面有一點不讓她滿意的地方,便拉開了拉鏈,準備脫下裙子,當她垂□子,脫到一半的時候,黑色的蕾絲胸衣下一對豐滿白皙,有著美妙弧度的rufang露了出來。碧云低頭凝視著鏡子自己的胸部,白色的蕾絲胸衣包裹著一對渾圓小巧的rufang,和她嬌小的身材還算是成比例,但是和人家西方的女人們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小時候,她記得jiejie都是用一條白色的裹布把胸脯纏起來,盡量把曲線都遮蔽了起來,后來女子學堂里風氣開放多了,女孩子們也紛紛學著電影明星的樣子,戴起了義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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