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夜間溫度很低,山頂的風很大,他寬闊的肩膀上披著那件米色的長風衣,而她穿的很單薄,從漢娜夫人家匆忙離開的時候,那身灰色的連衣裙子和一個毛線鉤織的羊毛披肩。寒風吹頭透了她的衣服,刺骨地冷。 他沒有繼續靠近,狹長的身子立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風吹起他披著的那件米黃色的長風衣的下擺。他點燃了一支煙,放在唇邊吸了一口,干冷的風很快就把他吐出的煙圈兒吹散了。 碧云有些緊張地四處張望著。 “不用擔心,這里沒人?!彼淅涞卣f,似乎是無意識地插在風衣內口袋里的那把勃朗寧手槍掏了出來。 “你想干什么?” “是時候清算一下了,你和我之間的事?!焙诎抵?,黑色的槍在他修長的指間嫻熟地翻轉著。 “什么?”她不自覺地退后了幾步,可下面就是萬丈懸崖,她根本無路可退。 “你這個蠢女人,你用你的小腦袋想想,這些日子你干了多少蠢事兒,最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在日歷牌上留下一句‘再見’,然后偷跑?!被蛟S是因為這里僻靜荒無,他隱忍了已久的怒火終于開始迸發了。 “是的,我是不聰明,可也比虛偽的人強上百倍?!北淘朴窒蚝蟪妨艘恍〔?,抱著壯士斷腕地決心出言頂撞他,分明是他欺騙了她,卻每次都理直氣壯的質問她。 他似乎是毫不顧忌她的痛苦,肆無忌憚地在傷口上撒鹽,調高了聲調說道:“克里斯汀娜是空軍上將霍夫曼將軍的女兒,你也親眼看見了,她是個標志的美人兒,金發碧眼、健壯美麗,那顆勛章,是政府頒發的特別榮譽,代表她是個有著優秀血統的處女?!?/br> 她的淚水潸然而落,胸膛急速地起伏著,積郁的委屈終于也爆發了出來,“你把我當成是什么,我是你的什么人?!我連一個地下情婦都算不上,我是你的禁臠,你的奴隸。好吧,你想跟誰約會就跟誰約會,要娶誰便去娶,我見慣了三妻四妾,用情不專的男人,”淚水在她的黑眼睛里閃爍著光,“只是如今,你又跟我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在嘲弄我么?被你騙了,還要死心塌地地跟著你!” “不,我沒有騙過你!我已經解釋過了,是你愚蠢透頂,一次又一次地挑釁滋事!一次又一次地懷疑和任性!”他突然間深情地注視著她,湛然的眼底看著她在發瘋,她被他看地一怔,那雙眼睛釋放出的寒意瞬間將她從頭到腳冰凍了起來,他卻突然咬著牙厲聲咒罵,“去他媽的帝國純種處女!去他媽的種族條令!讓那一切都見鬼去吧!”他雙手緊緊地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大的彷佛要擰斷了她的骨頭。 “放開我!你這個騙子!無賴!”她試圖推拒著他,小拳頭捶打在他的前胸。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他的力氣太大,在真正想制約她的時候,她沒有一絲反抗的余地。 “隨你怎么說,我只要你?!蹦请p近在咫尺的冰藍色眼睛渾濁了起來。 她無助地啜泣了起來,她主宰不了,抗拒不了被他強按在地上,強行分開她的腿,灼熱的**攻占了她的身體,也抗拒不了在被他攻占的一刻,心也跟著沉淪,或許對一個女人來說,這才是最最悲哀的。 …… “寶貝,我愛你?!彼⒅?,從她體內退出。 漫天的星光彷佛在天宇中旋轉著,她感到一陣陣眩暈,半閉的黑色眸子里充盈著淚水,單薄的羊毛裙子里面是一雙赤裸的□的腿,身子下面是冰冷的地面,她的膝蓋在剛剛的撕磨中,蹭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屬于他們的那座別墅,就在半山不遠的地方,能看到舞蹈房的燈亮著,那所房子里,處處都充滿了他與她歡愛的痕跡,在這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忘記了季節、時間,似乎一切都已經停止,只有男人和他心愛的女孩,他可以完全放松自己,她也可以陶醉于這種密不透風又小心翼翼的呵護。 可這一切叫□情么?她也曾經那樣想過,從踏入天鵝堡開始,她苦苦建立的壁壘,開始動搖了,愛,彷佛是在空中,懸浮著的一座樓閣,她就像是月中的嫦娥仙子,住在上面,飄飄欲仙,忘記了塵世的所有。她不要這樣,這不是她要的愛情,每次都是那么浪漫虛無的開始,以**的淪陷為結束,這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婊子。 他坐在地上,同樣是衣衫不整的,制服襯衣在剛剛的廝打中被裂開了一道口子,金色的發也是凌亂的,顯得有些狼狽,沉默了許久才開口。 “嫁給我!碧云?!?/br> “什……么?”她環抱著胸脯,還沉浸在痛苦和掙扎中。 “嫁給我!” 碧云錯愕地望著他,他這是在做什么,在向她求婚么? 他讀懂了她的疑惑,“是的,我在向你求婚,我的天使,如果世間沒有人祝福這場婚姻,那么讓星星和月亮來為我們做個見證?!?/br> 夜風自耳邊呼嘯而過,她呆呆地立在原地,衣裙不整,黑色的發絲也在剛剛的激情中散落了,被風吹的四散開來,可她真切的聽見了他的聲音,真切地看到了,俊美的男人單膝跪在她的腳下,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更加迷人。 “不,蓋爾尼德,這太瘋狂了,你,你只是被激情沖昏了頭腦?!北淘七B連搖頭,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從來沒有向他要求過婚姻,因為她很清楚,他們所要結婚生子的女人都是金發碧眼的日耳曼女人,她親眼看到他跟一個出身“高貴”的淑女相親,這一刻卻跪倒在她這個異族女子的腳下。 他抬起頭望向她,“連我自己也無法相信,與你相識至今,就像是一場夢境,我無法說清楚什么是愛情,但是當愛情來臨的時候,誰都無法阻擋?!?/br> “我們的婚姻不會被祝福,不僅僅是這樣,這件事根本不會被允許?!彼偷偷卣f,兩行清淚沿著她的腮邊滑落。 “我向來只做我想做的事,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批準?!彼{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你是帝國的驕傲和楷模,亞特蘭蒂斯騎士團的統領,我在你們眼里,是個有色人種,異類。就像那些猶太人那樣,是些要從這片土地上被驅逐的低等人?!?/br> “是的,或許你說的沒錯,難道不能暫時拋開那些,只是一個男人,向他心愛的女孩,請求婚姻?!彼麎旱土寺曊{,嗓音有些沙啞,“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是的,一度我很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是遇見了你,我迷惑了,但是現在,此時此刻此地,我只要你?!?/br> “不,不僅僅是那樣的,雖然你效忠的帝國和我的祖國沒有直接為敵,我的父兄沒有與你們作戰,但是日本人已經侵略了我的祖國!我們不屬于一個陣營,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永遠都無法改變的?!?/br> “是的,你說的都對,或許我會因此被開除軍籍的?!彼拇竭吀∑鹨唤z笑,“但是,我只想說,如果有一種方式,能夠讓女孩相信,這個男人是真的要跟她長相廝守的在一起,那么,就娶她?!?/br> 她仰頭凝視著他的眼睛,他冰藍色的眼睛里那堅定的光束,立刻驅散了她所有的陰霾與不安。 “我……恐怕真的不能夠答應你?!彼椭^,小聲說著。 他盯著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追問:“你在說什么?難道你心里還有別的男人?”他瞇起眼睛,調高了聲調:“是墨菲斯·珀爾那個卑鄙無恥的混蛋,還是那個笨蛋草包麥克斯·威施爾?” “不是的!不是的!你想到哪里去了,”她嗔怪了聲,心想這個霸道的家伙就聽不得一個不字,片刻地遲疑都不行,連忙解釋道,“人家的意思是……婚姻大事,要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自己個兒私定終身呢?!?/br> 他看著她一臉羞赧的表情,連聲哼笑了起來,指尖捏了一把她尖尖的秀氣的小下巴,寵溺地說:“好吧,等局勢穩定的時候,我們去你的故鄉,我會在你的父親面前,真誠地向他請求,把他可愛的女兒嫁給我?!?/br> “你說的是真的么?”她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竟然允諾會到中國去,向她的家人提親。 “我什么時候欺騙過你,我的天使?!彼J真地注視著她,收斂起嘴角的微笑,他怕如果帶著一絲的笑意,這個小家伙都會以為自己在逗弄她,一向自信滿滿的他,突然間躊躇了起來,“可是……如果你的父親不喜歡我怎么辦?” “這個……”碧云沉吟了半晌,父親和祖母最恨洋鬼子了,當年八國聯軍占了北京城的時候,祖母義憤填膺,大病了一場,父親送她去美國讀書,也是為了師夷長技以自強,拋卻他黨衛軍上將的身份和立場不說,單單是他高鼻深目,金發碧眼的模樣,明明就是個洋鬼子,族里的長輩們會喜歡他才怪哩。 “嗯?”他挑挑眉毛,似乎是從她遲疑的眼神里看出了一點端倪,“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只能用明搶了?!?/br> “哼,強盜頭子?!彼凉至艘宦?,調皮地吐吐舌頭,有些時候,她挺喜歡他霸道不講理的樣子。 他皺著眉頭望向她,大手撫摸上她柔滑的臉頰,那烏黑的大眼睛里的淚水還沒有干,可是眼底卻浮現著一抹羞赧的迷人的笑意,他抹掉她濕潤的淚痕,迅速地勾起她的后腦,準確而又溫柔地封上她的唇,她閉上眼睛輕輕回應著他的吻。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能把我們分開?!彼碱^輕鎖,望向夜空。 “嗯?!彼c點頭,一顆冰心已經化成了一江融融的春水,烏黑的眸子中柔情閃動。他的大手握住她的腕子,與她柔嫩的小手十指交叉著。他的手掌很暖,也很強勁有力。 漆黑的夜色中,遠山如嵐,星光閃爍,風吹拂起她黑色的長發和他淺金色的卷發。她有什么東西哽在喉嚨,這里整座帝都的至高點,山谷的另一邊,就是這個國家的首都,那里萬家燈火,此情此景,如何叫她不動容,無論哪個國家和民族,男人給予女人最珍貴、最鄭重的承諾,就是婚姻。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彼涯X袋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 “在念詩么?”他側頭輕聲問。 “這是詩,也是誓言,代表我想跟你在一起,直到??菔癄€,天長地久……”她凝視著他冰藍色的眼睛,篤定地說。 “天長地久?”他重復著她的話,略略停頓了一會兒,冰藍色的眼睛望向山下夜色中那點點燈火,有些暗啞地說到,“哼,什么是永恒?人只是茫茫宇宙中短暫的一瞬間,連這萬年不會更動的星星也有消亡的那一天,我不信人在死后會有靈魂,會上天堂或者下地獄,也不信人還有來世,就算真的有,我也許諾不了來世,但是我可以發誓,此時此刻,我是真心愛你的?!?/br> 她烏黑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他,那眼神一如孩子般天真。他的眼角抽動了下,深深回望向她,“我相信,終有一天,我可以攜著你的手,沐浴在陽光之下,而不是像這樣,在沒有人煙的山頂?!彼D了頓,“但是在那之前,或許會有一段漫長的黑夜,你要答應我,不要跟任何人,尤其是不要跟漢娜夫人說我們之間的事。原因,我想你很清楚,不用我多說了?!?/br> “恩,我明白,我信你?!彼c點頭,再次溫順的把腦袋靠在了他的胸 58第四幕—6求婚(下) 空蕩蕩的山頂上,夜風冷的刺骨,但是他們都不愿意離開,他脫下自己的風衣把她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這件風衣雖然是秋天的款式,卻為她擋住了寒風的侵襲,她的手很冰,心頭是暖的。 他只穿了單薄的上衣,呢絨被冷風吹透了,最近他干的傻事不少,也就不在乎再多這么一次,在這個寒冷的夜晚,和這個天真的小女人坐在山頂看星星。 “星星好美?!北淘蒲鲱^望向天宇中,唇畔綻開微笑。 “那是北斗七星與北極星,中古時期的維京人在浩瀚無垠的大海上航行時,就是用它來辨別方位的。巴爾托洛梅烏·繆·迪亞士、克里斯托弗·哥倫布、費迪南德·麥哲倫,這些航海家和探險者們,也需要這顆星的協助,它就像是一座燈塔,指引著勇士們前進的方向?!彼难劬ο袷谴蠛R粯游邓{,雖然在她面前不常提起自己的過去,但是他突然很想對她說,為何他剛剛入伍的時候會選擇海軍,因為他向往海洋的寬廣,乘風破浪,與任何惡劣的自然條件勇敢地搏斗,但是他抿唇微笑,并沒有說出口。 碧云淺笑了下,沒有沿著他的思路繼續說下去,而是翹著小指頭指著天際的另一爿,“你看那銀河,是一條寬廣的漫無邊際的河,天河邊最亮的兩顆星,是牽牛星與織女星,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br> “你又在念什么?寶貝?!彼拿碱^皺了起來,除了他的母語,他精通英語、意大利語、法語和俄語,可這個小女人動不動就來上一段蹩腳的東方的詩文來考驗他的耐性,而且這次念的特別長。 “這是一個美麗的故事,說的是人間有個憨厚正直的放牛的小伙子,趁仙女下界沐浴的時候,藏了她的仙衣,織女無法飛升,于是他們便成了夫妻,還有了一對兒女,可是天條的秩序不允許他們相戀,織女被帶上天,牛郎被罰在人間受苦,每年的七月初七,無數喜鵲飛到了天上搭成橋,他們才能相會,一年一次的相會?!?/br> 認真地聽完了她的故事,他頓了頓,略清了下嗓子說到,“你講的是個神話故事,所謂的銀河,就是在晴天的夜晚,我們看到的天球中這條河一樣的不規則的發光帶,它是由無數恒星的光引起的。在古代希臘人眼中,也有類似的傳說,他們認為那是由天后赫拉的乳汁噴灑而成的,但是十七世紀意大利的伽利略用望遠鏡觀測到了科學真相?!?/br> 顯然他還想繼續說下去,那些有關于天文學的知識,卻聽見懷里的人兒悶哼了一聲,他停住了,低頭看著她。 “不跟你說了,”她往自己身上那件寬大的米色風衣里縮了縮,“反正你也理解不了?!逼鋵嵰膊黄婀?,這個家伙連中國字都不認得,怎么聽得懂詩文的弦外之音呢。 他笑著凝望了她一會兒,突然間握起她的手,放在嘴唇上輕輕碰了一下,“很抱歉,寶貝,這次求婚太匆忙,沒有來得及準備玫瑰和戒指?!币娝龔堉笱劬ν约?,壓低了音調微笑著說:“其實,我想給你更好的?!?/br> “你給過我很多昂貴的禮物……” “這個意義是不同的,”他打斷了她的話,深吸了口干冷的空氣,繼續剛剛的話語,“其實我想給你更好的,作為我的愛人,我的妻子,分享我的榮譽和功勛,分享那至高無上的權利?!?/br> 碧云微笑著搖頭,“我跟著你,不求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只愿所愛的人都能平安?!?/br> “平安……”他微微簇著眉頭,若有所思地重復著她的話。 她點點頭,深吸了口氣又輕輕地呼了出來,注視著他的眼睛,用舒緩平和的語氣說到:“所謂的平安,我的理解就是內心平靜和現世安寧?!?/br> 他略低下頭,沉默地望向山谷那邊,那里是帝都的萬家燈火,如同銀河里的星光一樣璀璨,人間的煙火與天宇中的星辰交相呼應著,看上去分明像是一步之隔卻又是那么遙遠,“天氣越來越冷了,你的衣服太單薄,我們回去吧?!?/br> “恩?!彼郧傻攸c點頭,剛要起身,頭發突然被拽地疼了一下,側眼看去,原來是那烏黑的發絲被風吹的有些散亂了,纏繞在他胸膛上的那枚金色琺瑯彩的鷹徽上。 碧云忙用兩手去扯自己的頭發,想把發絲繞下來,不想卻越纏越緊,本來柔順的頭發此刻不聽使喚了,緊緊地纏著金色的鷹那筆直的雙翼。他先是微微地傾斜著身子,垂著眼睛盯著她,任她去擺弄,見她似乎有些心急了想要強行掙斷發絲,他才輕聲制止了她。 他低頭解開了鷹徽的別針,輕輕地從制服上的口袋上取了下來。平展在掌心,這只金色的鷹在月亮的光華照耀下閃爍著暗啞的光輝,就是這個小徽章和她的發梢打了死結。他用修長的指尖繞上她的發梢,小心翼翼地解開了那糾纏的結。他沒有重新別上鷹徽,而是把它放到了胸前的口袋里,攬著她的腰身,從冰冷的地面上起身。 首都,一棟外觀豪華氣派的別墅里,三樓的幾間臥室燈火通明。 “杰米,不要哭了?!睗h娜夫人感到有些頭疼,自從凱蒂小姐走后,小兒子的情緒就很低落,本來想安慰他幾句,說著說著這個小家伙哭了起來?!按龝耗惆职只貋砹?,讓他看到你哭哭啼啼的,一定非常生氣?!?/br> 恐嚇是沒有作用的,小杰米愣了愣,哭地更兇了。 “他這是為了什么?”剛剛回來不久的司令,在管家的引領下,來到了三樓的房間門口。 “上帝,你總算回來了,去管管你的兒子吧,他從下午一直鬧到現在?!?/br> “他這幾天跟著蓋爾尼德學習劍術,不是有所進步么?”司令站在門口問了妻子一句。 一聽到這句話,彷佛是觸痛到了小家伙最傷心的事兒,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風暴了。 漢娜夫人白了丈夫一眼,連忙走過去,俯□溫柔地抱著孩子,“寶貝,別哭了,咱們不提練劍的事兒了,對了,你最近畫了很多,為什么不拿給爸爸看看呢?” 小杰米一面啜泣著,一面去柜子里取出了一本小冊子,那是他的繪畫練習簿。 “都怪你的母親沒有教育好你,總是畫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彼玖铒@然對于孩子的這個特長不敢興趣,無奈地走進了杰米的房間里,坐在了床上,“好吧,好吧,讓我看看這次畫了什么?” “他還是個孩子!難道你不能多鼓勵他么?” “我在看!”司令有些不耐煩。 “好吧,我們看看作品!”他翻開那本線訂的繪畫練習簿,突然調高聲調,“哦!很棒,杰米,你畫的很棒!” 漢娜夫人狐疑地看過去,在她的印象里,很少聽到丈夫稱贊小兒子,“這是畫的什么?” “你看不出來么?親愛的,是騎士的故事。對么兒子?” 小杰米點點頭。父親攬過他嬌小的身子,親昵地抱在懷里,一張一張地翻著他的作品,用罕見的興奮語氣說道:“這張畫的是騎士在比劍,戰勝了對手!這張是騎士殺死惡龍,保護了公主!” “我的兒子,畫的好!”他抬頭看向妻子:“看來邀請蓋爾尼德來教他們擊劍,功夫沒有白費,這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杰米已經開竅了?!?/br> “的確畫的不錯,而且是你最熱衷的騎士事跡,這個金發碧眼的騎士非常像你那位英俊的部下?!睗h娜夫人站在一旁,打趣地說。 “你看,漢娜,我之前說的沒錯吧!對于孩子的教育,就要從小為他塑造一個榜樣!英俊的,強大的,無畏的騎士統領,像亞瑟王的圓桌騎士那樣?!?/br> “這張是什么?”漢娜夫人把翻到了最后一頁,突然掩著嘴笑了起來,“哦,天呢,這個黑頭發的公主畫的多么像凱蒂小姐,嬌小的可人兒?!?/br> 小杰米抬頭望向母親,似乎在表示著贊同,在孩子的心目中,沒有任何種族的隔閡,年輕美麗的凱蒂醫生就像個溫柔、善良的天使。 司令的臉色陡然變青,他盯著那張畫看了幾秒鐘,突然間把那張畫撕了下來,窩成了一團,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氣急敗壞地沖著漢娜夫人說:“你這個愚蠢的女人,我說過什么?你就不該雇傭一個黃種女人!該早早的讓那些猶太人、茨岡人,一切有色人種,統統都滾出帝都,不,滾出帝國!” “你沒有必要這么生氣,那只是孩子隨便畫畫的……”漢娜夫人趕緊摟著嚇得驚懼地張著藍色眼睛的小杰米,她突然間想起了什么。在腦海里終于把整件事串聯到了一起,先前她只是注意到那個高大英俊的傳令官麥克斯·威施爾和凱蒂小姐之間似乎有點曖昧的關系,卻忽略了一個更重要的人物,那個無比俊美的男人跟隨她丈夫多年了,從一個上尉軍官開始平步青云,一直升到了上將軍銜,但是他到她的家里來做客的次數卻寥寥可數,從來沒有像這個萬圣節假期一樣,幾乎每天都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曾經看到迪特里希將軍那個英俊的傳令官麥克斯·威施爾,偷偷地塞巧克力給小杰米,那么他那么做,莫非也是為了那個美麗嬌小的東方女孩,漢娜夫人不可置信地搖搖頭,“不會真的是那樣吧?可是凱蒂小姐是萬圣節才來到家里的。他們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