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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頭抱了必死決心的困獸。 俞卷聽到了水下的心跳,蛙人接近了,他要走,他不能添亂,二哥為了他要跟蔣濫盛同歸于盡,只為保下他,他不能不聽話。 俞卷在水中哭腫了眼,飛快游向遠方。 在他身后,段榕壓著蔣濫盛沉進了深水里,峽谷背后是更湍急的河流,地勢原因,水更深,段榕壓著蔣濫盛一起沉進了深水。 他們今天要么都死在這里,要么活一個,可是段榕做的決心是都死,以防萬一,是他死,蔣濫盛沒死,所以都要死在這里。 這樣俞卷的秘密才能留在這里。 段榕在道義、法律面前,無法做到全身而退,他要保護俞卷,只能這樣。如果沒有認識俞卷就好了,如果忍一忍,沒有要了俞卷就好了,俞卷就會好好的,而今天,段榕也是孑然一身地赴死,不像現在,留下了遺憾和責任。 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 是段榕害了俞卷。 俞卷沒有游遠,他視力好,躲在一塊石頭后面,眼睜睜看著段榕跟蔣濫盛在水下纏斗,最后彼此氧氣和力氣都耗盡,身體僵硬,不再動靜,他差點就要不管不顧,被發現就發現,被關在實驗室就關在實驗室,他要救段榕。 可是蛙人趕來了,他們在水中拉住段榕跟蔣濫盛,快速往水面上游。 俞卷捂住嘴無聲痛哭,他腹部抽疼,魚尾疼的都痙攣,可是他還在哭,失去了摯愛的人魚就像丟了一半生命,撕心裂肺。 俞卷想知道段榕還活著嗎,可是不知道是他離的太遠,還是段榕跟蔣濫盛都真的沒了心跳。 他什么都聽不到。 俞卷擦了擦淚,強行給自己了一個希望,他近乎執拗,要快點回到素景山,然后換好衣服,去看段榕,二哥還活著的,一定還活著。 他們還有孩子,二哥還沒親自帶他回家。 俞卷不確定自己那點微弱的基因能不能救段榕,可是快一整年,他們朝夕相處,還孕育出了一個生命,俞卷不知道二哥有沒有被他影響,生出一點自愈。父親當年只是隨口告訴了他一句,但最終他跟mama還是一起死了。 俞卷咬緊唇,不,二哥一定會沒事的,二哥身體很健康,比蔣濫盛傷的也輕,說不定沒事呢。 …… 郭方丈是從醫院回來寺里后看到的俞卷,嚇了一大跳,本想責備,可是看著俞卷渾身是水,寒冬臘月,凍的嘴唇都是白的,還是趕忙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蓋到俞卷身上,“你失蹤了四天!去哪兒了!” 俞卷眼神好像聚焦不了,表情恍惚,郭方丈碰了他一下,被冰的倒吸了口涼氣,“傻孩子!” 俞卷斷斷續續地說:“二哥呢?我二哥在哪里?” 郭方丈聞言頓住,不忍說話,俞卷眼睛終于落在了郭方丈身上,他急切地抓住郭方丈的手,臉上的希望讓人心疼。 “段榕呢?” 俞卷極少叫段榕的名字,這一次叫出來,眼淚就掉了出來,郭方丈皺著眉摸了摸俞卷的頭發,“你先回去泡個熱水澡,吹干頭發,這一身,要生大病了,段榕……” “段榕還活著,放心吧?!?/br> 郭方丈只肯說還活著,別的怎么也不肯說了,一定要俞卷快回寺里。 對于俞卷來說,段榕還活著這一信息就夠他懸了兩天兩夜的心臟短暫落回胸腔了,二哥還活著就好,還活著就好……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西城游回來的,日夜兼程,比去的時候足足快了一天,肚子里的魚崽很聽話,沒再疼過他。 他們都在努力讓自己更堅強點。 洗澡的時候俞卷差點睡著,他太疲憊了,下一秒就要昏過去般,可他不肯休息,洗好澡,把衣服穿的一件又一件,遮住肚子,然后拉開門去找郭方丈,他現在就要去看段榕。 郭方丈把熬好的藥給俞卷,“快喝,喝完我帶你下去?!?/br> “段榕還在ICU沒出來,一直在昏迷?!?/br> 郭方丈說的很隱晦了,可俞卷還是聽了出來,人活著是活著,可醒不醒的過來,難說了。 俞卷現在卻不哭了,他喝干凈了很苦的中藥,讓郭方丈帶他下山去醫院,在路上他用想好的說辭道:“我本來想去找段榕的,但沒找到?!?/br> 郭方丈還是覺得難以相信,“你真的是從河里游出去的?” 俞卷點頭,小臉白的沒一點血色,“我水性很好?!?/br> 郭方丈這倒是知道,俞卷情況太差,他也不忍再多盤問什么,讓俞卷休息會兒。 段榕被送去省醫院,車程得一個半小時,俞卷就這么干瞪著眼到了,郭方丈嘆了口氣,帶著俞卷進去。 “有警察看守,你別說話?!?/br> 不光段榕沒醒,蔣濫盛也還在昏迷中,段榕重度腦震蕩,頭上的傷很嚴重,再晚送來十分鐘就救不回來了,還有腹部的槍|傷,不知道什么時候中的,傷到了腎臟,加上溺水窒息,醫生說能撿回條命都是奇跡。 而相比段榕,蔣濫盛更為嚴重,他的肋骨插|穿了他的胃,頸部也受了傷,段榕還有很大醒來的可能,蔣濫盛就是吊著一口氣,看什么時候死了。 段榕跟蔣濫盛的病房門口都有便衣警察值班,現在還來了個熟人,俞卷也認識,是陶隊。陶隊剛開完會,過來看看段榕,他看見俞卷,誒了聲,第一反應也是訓人,還沒訓出來,想到病房里的段榕,噤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