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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是段榕過的最糟糕的一年,段父母跟段鶴一起犧牲了,只留下了他,他回到境內,接受無休止的調查審問,專家每隔段時間都要去找他談話,美曰為他著想,以免留下什么心理疾病,段榕怎么會不知道,他們在提防他。 那年他十七歲,還未成年,所有人都在忌憚,這個留下來的“英雄”,他跟隨臥底一起潛伏期間,做了那么多事,殺了那么多人,他會不會也變成反社會人格,會不會因為過不慣國內安穩的日子,某一天重新偷渡出境,回去做下一個毒梟。 段榕那時確實很糟糕,打傷了很多警察,頂撞領導,他那時不過十七,十七這個數字,聽起來就充滿了不確定性。 坐在辦公室里的領導安逸慣了,他們用正常大人的目光,企圖去看段榕,他們不知道段榕的十七歲不能用正常大人眼光看。 他們認為,十七歲,心性未定,家里沒有留下一個親人,且幾日相處,段榕表現的都很危險,不能輕易放走。 段榕不是英雄的弟弟,他也不是英雄,他連警察都不是,被拉下水時,他前一天還在學校上五年級,這些年,他不是個正經的臥底,也不是壞人,他跟著段鶴,不清不楚,也不知道該怎么算。 回來都十七歲了,他在外面學的那些吃飯保命的本領,在這里用不上,他跟這里的世界嚴重脫節,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大概有半年吧,所謂的治療,直到段榕過十八歲生日,他才從醫院出去,當時擺在段榕面前的路每一條都很極端,稍有一步差池,他就不是現在的段榕了。 好在,路沒走錯。 俞卷聽的眼淚直掉,摟著段榕的脖子,“二哥去了哪里???” 陳年舊事,段榕已經不會難過了,只是看到玫瑰,還是有點沉悶罷了,托起俞卷的腿根,親了親,笑,“你再哭我不講故事了?!?/br> 俞卷吸住鼻子,甕聲甕氣,“我不哭了?!?/br> 可眼睛里,明明還一大包一大包的淚溢出來,段榕可能二十多年了,沒見過有人能這樣心疼他,嘴唇落在俞卷的眼睛上,啞聲,“去山上了寶寶,還記得郭方丈嗎?二哥去的那里?!?/br> 在山上待了一年,沒當和尚,段榕還沒想不開到要去當和尚,就是在山上冷靜冷靜,沒有網絡,沒有警察,山上很安靜。 郭方丈人不靠譜,但在佛一字上悟性很高,指點了他不少東西,偵探這條路,便是郭方丈指的。 段榕永遠也不能當正常人,郭方丈就喝了杯茶,隨口道:“當偵探好了?!?/br> 段榕就下山當偵探了,從上面要了不少東西。上面其實開始想過讓段榕去警校念書,但是段榕一身的文身,而且他不肯洗,文化程度也跟不上,最終這個方案沒有人再提。 好在在山上學了不少字,這才沒至于當個文盲。 俞卷軟軟地嘴唇落在段榕臉上,遲來的、笨拙的安慰著段榕,他從來只知道段榕強大,是頭獅子,可他不知道這頭獅子受了太多的傷,風吹雨淋,那些傷口都變成了粗糙的,再也填不平的裂縫,血不會再從里面流出來,可是外面的風雨,會流進去。 “二哥,現在有我在,我會保護你?!?/br> 段榕樂了,“你保護我?用什么?” 俞卷一本正經,認真,“我真的可以保護你,你掉進水里,只有我能救你?!?/br> 段榕抹掉俞卷眼尾的淚,把他的額發往后梳,“如果有一天,我當著你的面掉進了水里,而旁邊有人,你不要去救我,別暴露了你自己?!?/br> 俞卷急了,胡亂捂段榕的嘴巴,大聲,“我不是只有變成魚尾才會水的!我不變魚尾也能去救你,二哥,讓我救你好不好?!?/br> 說到最后一句話,俞卷滿是哭腔,“我真的可以救你?!?/br> 段榕搓了搓俞卷的腰,“好好,二哥信你,別哭了,我們不說這個了?!?/br> 俞卷有什么預感般,很執拗,“你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么事都告訴我,我不怕暴露,暴露了我就……我就去給科學家做研究,他們不會殺我的?!?/br> 段榕掐著俞卷腰的手收力,“別亂說?!迸聡樀接峋?,段榕又溫柔了眼神,親他,“我答應你?!?/br> 第39章 二哥還在外面等他。 次日上午, 檢測結果出來,最先送到了白霜手里,趙云歲擠進去看, 高刑警打趣,“云歲你再往里擠擠就坐白霜懷里了?!?/br> 辦公室的警察們忙里偷閑,樂呵了一頓,“帶頭搞基,沒眼看?!?/br> 趙云歲著急看結果, 揮了揮手,“去去去,你們懂什么, 這是革命友誼!” 白霜不動聲色把報告拿遠了,趙云歲扒著他的手追著看,總算看見了結果,黎深跟黎鹿有血緣關系, 激動地罵了句臟話,“對上了!下一個下一個?!?/br> 還有一份是紐扣上的指紋,結果顯示上面有吳設和黎深的指紋。案子到這里基本明了了, 楊安星七人強|jian了黎鹿, 黎鹿含恨自殺, 黎深作為哥哥,得知這件事情后因為憤恨殺了其中兩個人, 還剩五個,被反殺了。 “抓人?!?/br> 證據確鑿,黎鹿的尸體還躺在法醫室,視頻也都在,強|jian罪、故意殺人罪, 這五個學生一個也別想跑。 “可是老大,給黎鹿注射毒|品的人呢?還有周桓?!敝芑冈谑c十五分時被準時放走了,二十四小時已過,他們如今手里的證據和線索也都不再跟周桓有關,沒有理由再扣押。案子好像破了,但還有一部分是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