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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芙把那一頁扯下來,疊好了放進自己提包的內袋,再把筆拿過來,將筆記本墊在手掌上,一字一字給他寫保證書。 末了,她簽上字,沒用那糊弄人的簽名體,是似小學生的一筆一劃。 喏。梁芙把筆夾在本子之間遞還給他。 傅聿城接過,也沒看,抽出筆把本子闔上,仍然瞧著她,沒再笑,目光卻更深。 這下我沒法再抵賴了。 其實沒經過公證,也沒什么法律效力,師姐要想抵賴,也還是能抵賴的。 傅聿城! 傅聿城樂出一聲,好了,我信你。他看著她,我信你。 沒等第二場比賽開始,梁芙就出發回天津了。楊老師雖給她規定三點鐘回去,可她不可能真的掐著點到。晚上有演出,許多準備工作要做,不能讓那么多人配合她一個人。 第二天下午,ICC中文賽正賽全部結束,結果出來,崇大隊連同另外五支隊伍一同進入半決賽。 半決賽的庭辯角色由抽簽決定,他們抽中了政府律師和被害人代理人。在確定誰出任被害人代理人的時候,大家協商一致,決定派喬麥出來歷練歷練。 喬麥不辱使命,最終,半決賽結果公布,崇大隊進入前三名,獲得了去海牙打決賽的機會。 往年崇大多于半決賽便鎩羽而歸,能進決賽已是前所未有的好成績。據說教練把結果發在朋友圈,一小時內喜提點贊上百次,法律學院和國際法學院立即于公眾號刊登喜報,群里道賀連連,也是給足了排面。 傅聿城給梁庵道和梁芙都發過消息,梁庵道回以勉勵之語,梁芙只說恭喜,問他決賽什么時候。 這時候大家都還沉浸在喜悅之中久久不能平靜,隊員起哄讓指導老師請吃夜宵。大家半年來神經緊繃,值當得起這一頓夜宵。他們回程的高鐵票定在第二天下午,時間上十分寬裕。 老師假意勉強,最后到底還是答應下來。歡呼四起,大家簇擁著老師一塊兒往外走。 傅聿城也有點受感染,跟在隊伍后面,捏著手機邊走邊回復梁芙:6月,去海牙打決賽。 這時候喬麥落后兩步,推一推眼鏡,對傅聿城說道:學長,今天我在庭辯的時候,法官問我的那個問題,我覺得自己沒有答好出來吃飯,她也不忘帶著參考資料。 傅聿城啞然失笑。 國際法學院的學姐走過來,一把抓著她衣領往前拎,吃飯就吃飯!你再十萬個為什么,我們要把你書燒了! 喬麥頗為遺憾地哦了一聲。 傅聿城一邊吃夜宵,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梁芙聊天。她知道他今晚要慶祝,回復不及時,所以也不催促。 這晚研究員、指導教練和帶隊老師都被灌了酒,還不少,大家乘興而歸,又玩了兩局狼人殺,這才散去。 傅聿城趴在床上,摸過手機,把聊天記錄往上一拉,他倆零零散散聊了些不知道什么亂七八糟的。 傅聿城笑了一聲,在床上瞇了約有十分鐘,爬起來離開房間。離開酒店之后,他給梁芙撥了一個電話,一邊走去便利店買煙。 接通后梁芙說:還不睡? 一會兒就睡。傅聿城拿著煙出了便利店,蹲在路牙上,把煙點著。他這時心情極好,晚上被人攔著沒給喝酒,多少覺得得抽上一支做慶賀。 我看見王老師發的朋友圈了,合影里面你怪傻的。 是嗎?他沒注意,合影的時候可能在想別的事。 我爸今天也很高興,在群里說回去以后召集大家為你慶祝。 梁老師跟我說過。 天津今天天氣挺好的,我今天的演出也很成功。 傅聿城終于忍不住打斷她,繞了一晚上了,都在回避重點,師姐,你是不是忘了答應我什么事? 沉默片刻,梁芙不甚服氣地說:我沒忘,不是在思考應該給你什么獎勵么。 思考結果是? 你要是沒想法,我就只能照我想的辦了啊,到時候可別翻臉。 愿賭服輸,翻臉是小狗。 這你自己說的,記住了。傅聿城笑說。 他咬著煙,走在回去的路上,沿途流光溢彩,到晚上看不見惱人的陰霾天,只有一樹一樹的燈光。四九城的今晚很美。 這電話一直打到傅聿城回了酒店,進了電梯。他與楊銘一間房,怕打擾人休息,就站在門口,壓低了聲音同她說話。 來往好幾波住客,好奇瞧著他,甚至有上給別的房間提供客房服務的員工以為他鑰匙弄丟了,自告奮勇要去他拿備用的。 最終,傅聿城把話題結束了,挺晚,我得去睡了。 可能片刻的沉默意味著意猶未盡,梁芙輕聲說:好。 等下回見你的時候,我得討要獎勵。不定準確時間了,下回是什么時候,誰也說不準。 你這人可真是斤斤計較。 說過晚安,傅聿城笑著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