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娜大急，道：“那不行，我找他評理去！”

    小班忙叫道：“mama！也不能怪老師。是我和哥哥實在沒臉連學費也不交，再在老師那里混下去，來了新生后見老師教導名額容不下新生才自己退出的?！贝蟀嘁残÷暤溃骸皠e怪老師，他是好人。是我和小班實在沒臉再呆下去，自己走的。老師挽留過，只是我們自己交不出學費，怨不得別人?！?/br>
    露西娜頹然坐下，無力的道：“不學就不學吧。以后幫我打理原野算了?！?/br>
    大班試探著道：“mama，今天生意好嗎？”

    露西娜一怔，旋即展開一個笑容，道：“還行。我正在努力幫你們掙學費呢。下學期肯定可以再去箭術班學習?！?/br>
    大班和小班對視一眼，眼里不約而同掠過了然的眼神。兩人也不說話，接手從徐錚沒擦完的活接著開始干。

    徐錚看著這母子三人，心里擰了起來，什么話也沒說，加入到大班和小班的隊伍里。

    正干著，原野的門又被推開，徐錚下意識便道：“歡迎光臨！”

    耳邊卻傳進一聲矯揉造作的女音：“喲，還雇了新的店員吶。生意興隆啊。我早就說原野是藏龍臥虎之地，你們看，老板的兒子都當店員，比我們可強多了?！?/br>
    徐錚手臂上立馬就起了一聲雞皮疙瘩。忙不迭努力將它們安撫下來，徐錚抬頭看過去，只見門口站了個女的，和露西娜差不多看紀，打扮卻要光鮮多了，身后跟著兩個花技招展的女人，三人都雙腿叉開，挺胸收腹，擺著一個可以讓自己顯得更加凹凸有致的動作站著。有那么一剎那，徐錚腦里突然浮起前世里一位名作家的名句，細節記不太清了，只大致記得這樣描述一位叫楊二嫂的角色：伊沒系裙，叉著兩腳站著，正像一個畫圖儀器里細腳伶仃的圓規。眼前可不正是三只圓規？徐錚哧的一聲就笑了出來。

    打頭的女人臉色立即就沉了下去，道：“沒規矩。原野到底是賣酒還是賣笑的？”

    徐錚頓時大怒，踏前一步就要發作。才剛動腳，手臂就讓露西娜拉住，無聲的用眼神肯請他忍耐。徐錚才恨恨的拿起毛由用力的擦。

    露西娜陪笑著走上前，道：“玫瑰夫人怎么有空來啦?？爝M來坐?！?/br>
    切！還玫瑰夫人，徐錚不屑的扁扁嘴。她有玫瑰那么高貴華麗么？支著耳朵聽，只聽那個所謂的玫瑰夫人又道：“坐就不必了。我們還忙，自己的店還要開。雖然生意不如你們這個興隆，我們也要掙錢的不是？只是來看看，半年一次的比賽你們準備得如何了?？刹灰裆弦淮?，輸個稀里嘩啦，讓人一點成就感都沒有?！?/br>
    比賽？徐錚不解的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小班，卻見小班緊緊的抓緊了手里的毛巾，手背青筋暴起，一臉憤怒的神色。

    露西娜小心的道：“我們可不可以不參加？你也是知道的，我們沒那個實力?！?/br>
    “不參加？”那女人冷笑道：“這可是酒館業的規矩。不參加可以，關了酒館就行?！?/br>
    露西娜陪笑道：“酒館不能關，我們只靠這個維持生活。我丈夫又死得早，兩個孩子……”

    話還沒完，那女人尖刻的打斷道：“你意思是我欺負你是個沒丈夫的女人？”

    露西娜一怔，忙小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br>
    “不是這個意思就好。別沒了丈夫就可以用這個做借口。區區一個比賽而已，你怕什么？再說了，你年年比賽丟臉，也不差今年這一回?！蹦桥搜谧煨ζ饋?，身后的兩個女人也跟著笑。

    徐錚靜靜的聽著，心里的怒氣越來越甚。這婆娘，太可惡了！

    露西娜強笑，道：“我們認輸不不行么？反正最后的結果也是這樣。就不用比了吧?！?/br>
    “比，當然要比?！蹦桥耸饬枞说牡溃骸澳阏J輸沒用。得用事實當著大家的面輸了才行。我可不想有人在我玫瑰夫人的背后說我欺負一個沒有男人的可憐女人。都是女人嘛，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呢，你說是不是？”

    可惡??！徐錚恨恨的埋著頭。

    “那就樣說定了?！蹦桥说溃骸跋聜€月十號，那個日子你不會忘吧。呵呵呵?！彼檬直逞谥?，發出一陣夜梟似的笑聲：“換作是我，也巴不得想要忘記那一天。在眾人面前丟丑，確實很難堪。唉呀，不多說了，不早了，我還要去開店，到時候期待你的大駕光臨?！彼凉M意的昂著，似乎也羞辱得夠了，轉身施施然就要走。

    這才轉身，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身過來，道：“你那兩個兒子就別去學什么箭術了。學了又有什么用，還不是像他們父親一樣，早早就丟了命?！?/br>
    聽到這話，小班渾身一抖，淚水已經在眼眶里打轉，卻又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大班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沒抬頭，整個身體像是僵直了一般一動不動。露西娜的臉一下變得蒼白，卻咬緊了牙，強作笑顏，應道：“是。本來也交不出學費，就在我店里學著干吧?！?/br>
    徐錚在一旁瞧著，心疼得發擰。這些日子以來，露西娜像疼愛大小班一樣疼愛他，大班和小班也為了讓徐錚不要因為是和陌生人一起生活而感到不自在，做出了許多努力，這一家人有多好，徐錚深深的知道?？吹剿麄儌碾y過的樣子，怒氣在徐錚心里升到了頂點。

    徐錚耳邊，那女人還在道：“那就得認真的教。一個個都沒規沒矩的不像樣。見了客人來也不知道上來招呼，遞個凳子倒杯水，很難學會么？你是當母親的啊，死了父親，你就不能多教點兒？”

    “夠了！”徐錚大怒，砰的一聲一掌拍在桌上。胸中怒氣翻涌，不知不覺的天道之術的內息就運用在掌上，一掌下去，將一張桌子拍了個四分五裂。

    “給我閉嘴！臭婆娘！比就比，怕你不成？”

    08

    那女人頓時臉色發青，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叫我什么？”

    “臭婆娘！”徐錚吐字清楚的道。這三個字罵出來，頓時覺得就像吃了大補丸一樣神清氣爽。

    露西娜擔心的看著徐錚，道：“徐錚，算了?！?/br>
    徐錚滿不在乎的道：“露西娜阿姨，你相信我，今天這事我管定了?！鞭D頭看著玫瑰夫人：“臭婆娘，你不就是用比賽來欺負人，想看我們出丑么。劃下道來，老子奉陪你！”

    “你罵我？你敢罵我玫瑰夫人？”那女人一陣愕然。

    徐錚挑挑眉：“罵你又怎么了？你杵在這里夾槍帶棍罵了露西娜阿姨半天了，我罵你一句你不就舒服了。你罵別人時，別人就舒服？嘿，奇了怪了，興你罵過來，就不興我罵回去？買菜都還要討價還價，這是我還你的！”

    玫瑰夫人尖叫一聲，就要撲上來。旁邊的兩個女人忙拉住她，她是氣得夫去了智理，這兩位可是把徐錚一掌拍爛一整張桌子的威力看在眼里。

    玫瑰夫人被拉住，氣得努力極反笑，尖聲道：“好好好！要翻天了！下個月十號，我等著，我倒要看看這破店怎么咸魚翻身?！?/br>
    徐錚翻了翻白眼，無聊，這話聽著一點新意也沒有?！鞍萃?，狠話誰不會說，有點創意行不行？”

    那女人氣得臉青透了后就開始發紅，在這下城區，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把她玫瑰夫人不放在眼里。當下尖聲道：“敢不敢賭？”

    徐錚立即接道：“賭什么？”

    “就賭比賽的輸贏。贏家拿掉輸家的酒店，輸家自己乖乖交出來，拍拍屁股自己滾蛋！”

    快來露西娜來不及阻止，徐錚干脆的道：“好！”

    那女人恨恨的看著徐錚，臉上的神情就像是要沖上來咬徐錚兩口。徐錚滿不在乎的看著她，道：“不送。我們還要開店，閑雜人等回避，別擋光?！?/br>
    玫瑰夫人臉頓時又由紅轉青，終于跺腳轉身就走。

    徐錚看著她的背影，撇撇嘴：“囂張個什么勁，十億異界大軍壓到中心星上空時，我手指都沒抖過一下?！?/br>
    見玫瑰夫人走遠了，露西娜才拉住徐錚，道：“你可闖禍了?！?/br>
    徐錚正因氣走了這個可惡又刻薄的女人而在暗爽當中。聽得這么說，不解的問：“為什么？”

    大班和小班過來，道：“mama，別怪他。他罵得解氣。大不了以后不開店，我們離開帝都，跟著卡洛叔叔四處流浪就是?！?/br>
    露西娜嘆道：“我不是怪他。為我們不平而出氣呢。我只是擔心。他才跟我們生活在一起，不用再流浪了。這下放話出去一賭，到什么也沒了，又只有恢復流浪的生活?！?/br>
    大班道：“怕什么？我們在一起呢?！?/br>
    徐錚悻悻的摸著鼻子，道：“對我這么沒信心？我可不是光說大話而已。不就是釀酒么？難不倒我?！?/br>
    “你會釀酒？”露西娜不信的看著徐錚。釀酒這個技藝，只有從不出世的精靈和心靈手巧的侏儒才深諳此道。這樣一個人類少年說自己會釀酒，露西娜實在不太相信。

    徐錚神秘的笑笑，也不多作解釋，到時候便知道，再多說也沒有用。當下問道：“所謂的比賽是什么？”

    大班頓時一陣郁悶：“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還敢放話出來要比？”不解的看著徐錚，道：“你以前不是到處流浪么？連亞里斯大陸的斗酒都不知道。怎么混的……”

    徐錚一陣干笑，又不能解釋自己之前其實是在森林里當了十五年的人猿泰山，只得道：“說說嘛。我只想比比和我家鄉的……呃……那個斗酒一樣不一樣?！?/br>
    大班見徐錚不懂，便詳細的解釋道：“錫安的斗酒風俗最初起源于塞繆斯二世時期——”

    徐錚道：“呃，這個，塞繆斯二世是誰？”

    露西娜看著徐錚，又是頭疼又是好笑，連塞繆斯二世都不知道的孩子，還揚言要幫自己贏斗酒賽。不過想到徐錚大怒之下為自己不平的模樣，便柔聲笑道：“孩子，塞繆斯二世是承安的第二代君王?！?/br>
    “哦?！毙戾P一陣點頭，也止不住臉上發燒。沒辦法，他就是不知道嘛。好孩子應該不恥下問……

    大班接著道：“塞繆斯二世極其好酒，更喜歡呼朋友喚友一起喝酒，興致上來時就隨興展開一些節目。君王好酒，下面的貴族當然跟風。后來慢慢的轉到民間，漸漸才形成斗酒的比賽。對于酒館來說，早期的斗酒是抓住整個比賽的機會，多做生意掙錢而已。到后來，由于錫安城里酒館眾多，發展到現在，就成了酒館之間互相爭斗，搶客人，除掉競爭對手的機會?，F在錫安一年有兩次斗酒賽，第一次在播種節舉行，第二次在建都日舉行。整個賽程分為七天，一共三個階段，三種比賽項目?！?/br>
    “哦？”徐錚聽得來了興趣，這個斗酒聽上去蠻有趣的。

    “第一項，是比酒量。開酒館的不能喝酒，那只會讓人笑掉大牙。所以這個項目就是在不運用魔法和斗氣的情況下，比哪個的酒量大。

    第二項，是比酒的質量。沒別的，就是比誰的酒好。出售的就行，不指定由誰釀造。但如果是自釀，會取得更高的比分。

    第三項，是比銷量。這個項目貫穿整個七天的比賽，從第一天就開始，直到最后一天結束。七天里，誰賣出去的酒最多，誰就是贏家?！?/br>
    露西娜接著大班道：“現在你明白了吧？比酒里，我們這里一個都不能喝。你酒量大不大？”

    徐錚搖搖頭，他一直酒量不大，前世就成為幾個朋友的笑柄，說他不是男人，不會喝酒。天知道，那時他才十二歲……

    露西娜接著又道：“酒的質量。這個我自己知道。下城區酒最差的，我們肯定是其中之一。至于銷量……”苦笑著搖頭：“這幾天你是看到的，不用我多說。這樣的情況，不可能贏得了?！?/br>
    徐錚沉思起來，酒量這一項肯定是不用想的了。以自己那點酒量和露西娜一家的情況，多半不夠看。

    至于提高酒的質量和比銷量，他相信自己這個曾經擁有海量數據庫的人機合并的人要做出好酒來，絕對不是問題。銷量則就更簡單了，什么樣的銷售形式和宣傳方式他沒見過。心中仔細思付，越想越覺得事情辦起來沒有問題。

    把心中想到的都再次在腦中過一遍，徐錚問道：“距比賽還有多少時間？”

    小班算了一下，道：“這個月才開始呢，到下個月十號，近四十多天?！?/br>
    近四十天？如果有現成的酒曲，徐錚相信20天左右就能釀出酒來。時間是充足的。40天的時間用來宣傳和推廣，時間也是足夠的。這么一想，心里大定，臉上不由得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來。

    徐錚又問：“三個項目，贏了其中兩個，算不算贏？”

    小班點頭道：“當然算的?！?/br>
    “哈哈哈！”徐錚仰天大笑起來：“不就是斗酒么？看我怎么贏這個比賽！”

    見徐錚一臉自信的大笑，露西娜又是驚喜又是懷疑的問道：“你當真會釀酒？那可是門高深的學問?！?/br>
    徐錚對露西娜擠擠眼，道：“高深？那得看是對誰說的了。露西娜阿姨，相信我吧。到時候你肯定會大吃一驚的?！?/br>
    大班和小班狂喜的一左一右抓住徐錚的胳膊，叫道：“你要真能釀出酒來給mama出口惡氣，我們就一輩子叫你大哥?！?/br>
    徐錚神秘的笑道：“這大哥你們叫定了，看我的吧！”

    09

    事情既然決定了，徐錚馬上就動手。大班和小班因為學費問題，沒法再跟老師學習箭術，自然跟著徐錚成了幫手。

    徐錚第一件事就是叫兩人把原野里的酒拿來嘗嘗。

    大班和小班現在對徐錚是言聽計從，聽得他這樣說，立即倒了兩杯酒出來。這是店里僅有的兩種酒。

    徐錚接過來，兩杯都嘗了一口后就皺起了眉。實話實說，露西娜阿姨店里的這酒確實不好喝。確切的說，以徐錚的品味，完全無法入口。

    兩種酒從味道上分辯，似乎都是用果子釀成。工藝很糟糕，觀色，酒液渾濁，底部有不明的沉淀物，一眼看上去就讓人沒有什么喝的欲望；觀形，灑液清稀，卻偏偏流過杯壁時又要留下痕跡，這明顯是雜質多的表現；聞香，這一步實際可以跳過，因為它們就只散發出一股酒糟的氣息，沒有什么香味可言；最后品味，入口味道淡薄，甜不甜，酸不酸的，清得像水，沒有太大的感覺。而且一杯酸中帶著澀，一杯清淡得還帶點苦。對兩標酒的綜合評價就是：糟糕之極……

    “怎么樣？”露西娜緊張的問。

    徐錚搖搖頭，不把對酒的評價給露西娜阿姨講，以免打擊到她已經不多的信心。轉頭對大班和小班道：“你們兩個能不能想辦法搞點那個什么玫瑰夫人店里的酒來？”

    小班道：“我們兩個肯定不行。不過可以去找安格爾?！?/br>
    徐錚道：“那快去?！?/br>
    一小時后，小班帶著安格爾回來，旁邊還跟著露琪。這小姑娘還是一身戰士打扮，仿佛隨時劍盾不離手似的一副戰狀態。

    安格爾一見徐錚就興奮的嚷：“聽說你還會釀酒？這可就厲害了！”

    徐錚笑著點點頭，道：“搞到沒？”

    安格爾從懷里掏出四個小瓶子來，笑道：“本來是用來裝給匕首涂毒的毒藥的，現在改裝酒了。那女人認得我，就是不賣酒給我?！彼靡獾男Γ骸安贿^我是誰？我是盜賊耶，自然順手牽了四種來。她也就只賣四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