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
眾官員才進子規城,便覺子規城又糜爛又引人向往,聽玉入禪說,連忙拱手答應。 “諸位請?!庇袢攵U拱手道,一扭頭,撞見原來金折桂立在山寨避風棚子里,只見她滿頭青絲用金色緞帶高高梳在頭頂,青絲隨著緞帶葳蕤而下,披在合身的紺青色袍子上,兩只手向前攏著,就似個小椅子一般,叫前頭的胖娃娃舒坦地靠在她胸口上。瞧著不像是個生育過的婦人,卻像個帶著弟弟游玩的小姑娘。 “jiejie?!苯痼笇m先沖過去,激動地挨過去拉金折桂的手,再三看她后,又去看金折桂抱著胖小子,低頭見官爺滿臉“官威”,不怒自威地睜大眼睛鎮定地打量著眼前一堆陌生人。 “叫舅舅?!苯痼笇m在官爺臉上戳了戳。 官爺慢慢地轉過滿是rou的下巴,并不求助地去看金折桂亦或者玉破禪,依舊悠哉地靠在金折桂的胸前,戴著帽子的腦袋有些癢,蹭了蹭,又不動了。 “叫舅舅?!苯痼笇m心道:好個家伙,就算不會喊人,啊一聲笑一下哭一下,也算是給他點面子。 “為官做宰的,哪里是你叫人家開口,人家就開口的?”嚴頌笑了,見官爺跟個小烏龜似的,懶懶的,一動不動,便將自己準備的見面禮從懷中拿了出來,只見他手一抖,一只巴掌大,在昏暗的燈籠下,依舊流光溢彩的赤金球便抖了出來。 “哇!”官爺早先呆板的神色終于生動起來,睜大眼睛驚喜地一聲后,嘴角流著口水,兩只手掙扎著就叫嚴頌抱。 “別動?!苯鹫酃疬@被拋棄的舒服座椅趕緊快步托著官爺向嚴頌去,穩當地把官爺送入嚴頌懷中,看他嘻哈地拿著金球玩,嗔道:“嚴頌,你也太不厚道,琢磨著我們是沒見過是世面的鄉巴佬,就拿著熏被子的香球來糊弄我們?你這也算是見面禮?” 嚴頌被識破,連忙訕笑道:“原是在京城定了一個金絲小球,臨來前銀鋪里也沒做好,就從你表姐那,拿了這個來湊數。別說我,你瞧另外兩個連見面禮都沒給呢?!北蹚澙?,官爺興奮地跳了兩下,先不敢用力,此時唯恐力氣小了,把人家孩子摔下來。 “見面禮在包袱里,有的是呢?!苯痼笇m瞥了眼見錢眼開的官爺,心道這孩子果然是做官的料。 “是,有的是呢?!庇袢攵U被玉破禪盯著,有些尷尬,但不敢去看金折桂,又有些忍不住,心道:她為何不能邋遢一些? “有的是就好,回頭別忘了給了?!苯鹫酃鹦α?。 “八少爺,鐵釵公主送了四道菜來給金少爺?!卑⒋箢I著四個婢女過來,四人捧著的四個紅漆食盒,不曾見到里頭的東西,但看這食盒上的花紋古樸典雅,像是個用了許多年的,便知鐵釵公主不失頭會子下廚。 “嚴頌,來跟我說一說京城的事?!庇衿贫U勾著嚴頌的肩膀,一點都不覺自家此時好動非常的兒子會累到一路風塵趕來的嚴頌。 金蟾宮也緊挨著金折桂,拉著她的臂膀,絮絮叨叨地道:“姐,你不知道,父親如今可老實了,背地里還總被母親教訓;祖母年輕的時候沒幾個閨中好友,如今好姊妹一只手抓不過來呢,成日里來人,都叫我跟南山兩個陪著說話;還有咱們家的黑風寨也有名了……” 金折桂聽金蟾宮絮叨家中山瑣事,見金蟾宮已經長成能夠獨當一面的少年,一時感慨萬千,拉著金蟾宮的臂膀道:“好孩子,等娶了媳婦,再不能像早先那么稀里糊涂,做什么桃花公子了,免得你媳婦氣不過,不知什么時候一刀剁了你?!?/br> 金蟾宮笑了:“jiejie就會玩笑,我像是流連花叢,不顧家的人嗎?” 嚴頌吐舌,對玉破禪嘀咕道:“你媳婦還是那么厲害,什么剁不剁的,這像是對久別多年的弟弟說的話嗎?” “你管得著嗎?”玉破禪瞥了眼玉入禪。 玉入禪心里想得卻是:不愧是小前輩,這等敢愛敢恨,問世間,還有哪個女子會對他說出“若你流連花叢,我便剁了你”? 一路上,金蟾宮猶如重回幼時,挨著金折桂嘰嘰咕咕地說著這些年的瑣事,金折桂靜靜聽著,不時回上兩句。 到了瞽目老人門外,金蟾宮又大步奔進去,待見到瞽目老人,當即投到瞽目老人膝下跪著,兩只手攬著瞽目老人的腰,連聲喊:“爺爺,爺爺,你還記得我嗎?” “我的子期來嘍!”瞽目老人興奮得很,摸著金蟾宮的臉微微蹙眉,莫名其妙地說了句:“還沒到成親的時候?!?/br> “爺爺,蟾宮還沒到成親的時候?”金折桂趕緊問。 玉破禪、嚴頌,還有一直住在瞽目老人屋子旁,方便照顧瞽目老人的梁松、月娘二人并蒙戰、戚瓏雪趕緊看過來。 玉破禪有些緊張。 嚴頌道:“花爺爺是不是算錯了?桂花……”見懷中的官爺扭頭看他,趕緊低聲道:“就是你娘。已經給蟾宮找好了媳婦,莫非其中有波折?” “沒有波折?!鳖坷先说?。 金折桂笑道:“只怕是有人在自家里興風作浪吧,最好別叫我抓到,不然……”似笑非笑地瞅向玉破禪,雖不知道玉破禪到底做了什么,但日日同枕而眠,她還能察覺不出玉破禪對鐵釵公主的好奇。 “咳,胡說什么呢。來,今晚上我們都陪著爺爺說話?!庇衿贫U尷尬地要去接過官爺。 嚴頌道:“叫我再抱一抱,這胖小子跟送子觀音座下的金童一樣,叫我沾沾光?!?/br> “那你就抱著吧,等會子可別后悔?!庇衿贫U對官爺伸了伸手,見官爺無動于衷,一點都不想回親爹懷中,鼻子有些發癢,想著不愧是他兒子,夠沉穩大氣。 “京里怎樣了?皇上可還想打仗?”瞽目老人問。 “回爺爺,皇上不想打仗,可他說兵也不能不養著?!苯痼笇m摸著瞽目老人枯槁的手,哽咽一聲,登時淚如雨下。 “快別哭,惹哭了你外甥,你哄呢?!苯鹫酃疒s緊道。 金蟾宮瞅過去,果然官爺跟著紅了眼,臉上掛了淚珠。 “……這小子在察言觀色?”金蟾宮咋舌,立時破涕為笑,心說官爺的眼淚也太利索了,“快把他曾外祖父、曾外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二外叔祖父、二外叔祖母、三外叔祖父、三外叔祖母準備的見面禮拿來?!?/br> 果然見金蟾宮不哭了,官爺也立時哈哈笑了起來。 “這小東西?!鳖坷先诵χ鴵u了搖頭。 其樂融融,唯獨,沒人問他一句“別來無恙否”,甚至沒人搭理他一聲。玉入禪覺得自己跟這群人格格不入,就連雙生的兄弟玉破禪這時候也不肯分神招呼他一聲。 玉入禪悄無聲息地出門,肚子里有些饑餓,走了兩步,聽見一個小丫鬟說“來了兩位貴客,需得拿出兩副象牙碗筷來待客”,便想,明明來了三人,怎回是兩人?莫非,小丫頭們把他漏掉了?肚子咕咕叫了兩聲,立在路邊眼瞅著下人們向瞽目老人的屋子里擺飯擺碗筷,細細地數了數飯碗,見少了一碗,就想,少的那一碗定是他的。 在屋子外等了等,不見人來招呼他進去,一咬牙,心想既然沒人邀請他吃飯,他便自己去山寨外吃。 屋子里,聽聞人說玉入禪出去了,嚴頌納悶地問玉破禪:“為何不叫玉九哥來吃飯?” 玉破禪道:“我看見那小子就沒胃口,把他攆出去最好不過了?!北且砝镙p嗤一聲,儼然是對玉入禪十分不屑。 “……破八,你當真是連見都不想見老九?”金折桂覺得玉破禪很反常,早在玉入禪要進子規城的消息傳過來前,他就叮囑山寨里眾人不許搭理玉入禪。要說玉入禪言談猥瑣,乃至于叫玉破禪看都不稀看他一眼,這也太不合玉破禪一貫渴望兄友弟恭的性子。 “是。你們誰都不搭理他,叫他識趣點,早點滾回中原自是極好?!庇衿贫U硬著頭皮道。 金折桂哼笑一聲,“說什么鬼話呢,眼瞅著要下雪了,你叫他哪里去?”端著米糊糊喂給玩累了,又恢復官老爺不怒自威模樣的胖小子,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總覺得玉破禪這憨面刁這次又使壞了,奈何她一直專心照看官爺,不知新近玉破禪在外頭做了什么。 那邊廂,滿街糜爛的歡聲笑語中,玉入禪壓了壓咕咕作響的肚子,仰頭嘆了一聲,聽見一聲女子的“多年不見,公子別來無恙?”,立時扭頭去看,見是一個婦人對個商人模樣的人說話,心里罵了一聲“jian夫j□j!”,待要折進一間面館吃點面充饑,又想,若是黑風寨眾人知道他落魄地孑然一身吃面,少不得要嘲笑他是個孤家寡人不得人心,按了按腰上錢袋,又見城中最喧嘩之處,是方才有人喊價的迷醉坊,就想:迷醉二人正合了他此時的心境,眼瞅著人家有妻有子,他不要迷醉,又要如何? 背著手臂,玉入禪面上掛上春風化雨的淺笑,步履從容地吸著鬧哄哄的五臟六腑向迷醉坊去。 “公子是外地來的?”迷醉坊里的堂倌很有眼力勁。 “是?!庇袢攵U原本以為這里是花樓,畢竟他在街上,聽見不少女子歡笑的聲音。 “公子是要……” 吃飯二字已經到了嘴邊,玉入禪把這二字咽下去,薄薄的唇中,吐出幾個溫潤如玉的字,“美酒、佳人?!?/br> “這,公子是不是誤會了,本坊不是煙花之地?!碧觅男α?。 “哼,這種地方,本公子來的多了,便不是,你也得給本公子從城里找出幾個有名的佳人來?!庇袢攵U才不理會堂倌假正經的說辭,“廂房在哪?”隨手丟給堂倌一枚金珠,以顯示身份尊崇。 “公子,樓上請?!碧觅慕恿私鹬?,一邊諂媚地拱手請玉入禪上樓,一邊給立在臺階下的梅老板使眼色。 待玉入禪上了樓,堂倌送了酒水上去,重新下樓來,問梅老板:“這就是八少爺的同胞弟弟?看著只有六分相似罷了?!?/br> “二人履歷不同,相貌自然也不會全然一致。叫姑娘們上去,給鐵釵公主送信?!泵防习逄ь^看向樓上,嘆道:“長兄如父,萬幸我沒個兄弟叫我cao心?!?/br> “老板的弟弟八月里不是來打過秋風嗎?”堂倌不識趣地問,被梅老板瞪了一眼,趕緊去叫迷醉坊的姑娘去廂房。 廂房里,玉入禪喝著酒,只覺更加饑餓,握著酒杯的手不住地用力,瞅了眼四碟子精致的佐酒小菜,待要吃菜,又見身邊環佩叮當的姑娘不住地勸他喝酒。 “公子,再喝一杯?”一粉面桃腮的姑娘含羞帶怯地望著玉入禪。 玉入禪眼中只有那塞牙縫還不夠的小菜,無暇看那姑娘一眼,又打發人去弄了大盤的佳肴進來,待佳肴進來后,巧妙地避開這兩個試圖把身子靠在他身上的女子,只管大口大口地吃菜。 這是個來吃霸王餐的?兩位姑娘不曾見過這樣的客人,互相換了下眼神,熱忱依舊不減,只用手偷偷去摸玉入禪腰上,想探一探他有銀子沒有,一只柔若無骨的手探過去,反復一條蛇竄進衣帶中。 玉入禪吃飯時,尚未懈怠,眼睛敏銳地察覺到兩女子在交換眼神,他因是皇帝親信,曾多次被人行刺,此時警惕得很,只覺這兩女子意圖不軌,快速地那鉆進自己衣帶里的手抓住,絲毫不憐香惜玉地扣在桌面上,見另一女子要走,又一把將她也抓住。 “公子饒命!”子規城里龍蛇混雜,那姑娘唯恐遇上亡命之徒,立時呼救。 “跪下!”玉入禪喝道。 那姑娘立時跪下。 “說,你們是什么人?”玉入禪逼近趴在桌面上的姑娘問。 “公子,你輕一些,奴家疼得厲害?!蹦潜粔褐募?、女也非泛泛之輩,此時被壓制住,疼得眼淚汪汪,嘴里不忘撒嬌撒癡,只盼著一番柔情繾綣,叫玉入禪高抬貴手。 “公子,奴家明白了?!惫蛳碌墓媚锵バ袃刹?,抬頭就利落地解開了玉入禪腰帶,如此一斑,可見她真正是這一行里最有名的姑娘。 “你做什么?”玉入禪察覺后,立時抬腳踹去。 “公子救命!救命!”膝行的姑娘見勢頭不對,忙向一旁滾去。 “咣當”一聲,廂房的兩扇雕花木門被人踹開,隨后進來了一個帶著面紗的女子,女子身后一左一右,站著兩個紅衣侍女。 “鐵釵公主?”玉入禪頓時覺得自己入了鐵釵公主的局,心想這女子為嫁給金蟾宮,要設計算計他?不知她到底要如何算計,自己且要小心一些。 “好個雖有風流名卻無風流行的中原貴公子!我拓跋好欺負,卻也不容你這般欺侮!”鐵釵公主滿面寒霜,冷冷地瞅向玉入禪,雖不諳床笫之事,但眼瞅著玉入禪衣衫不整,兩女子一個被按在桌子上,一個跪在地上,且個個嬌啼連連地喊救命,一準沒好事,可見,她是被朝廷騙了。也是,若果然是個潔身自好的貴公子,何至于來塞外相親? 玉入禪只覺得“徒有風流名,沒有風流行”是說他的,又想:普天之下,只有金折桂能用那又悲憫又鄙夷不屑的眼神看他,這鐵釵公主不過是個塞外小部落的公主,連個正經的大家閨秀都不算,憑什么用這么高高在上的語氣跟他說話?當即冷笑道:“進入這等煙花場所,公主謹遵三從四德的名聲,也是浪得虛名吧?!?/br> “這不是煙花之地,仁者見仁,yin者見yin,果然是至yin之人,才會把這品茶賞花的優雅之所,當做煙花之地?!辫F釵公主道。 優雅之所?玉入禪嗤之以鼻,“公主要嫁就嫁,跟我羅唣這么些做什么?”丟開自己拿捏住的女子臂膀,走了一步,見褲子掉了下來,腿上一涼,狠狠地瞪了眼那解人腰帶十分利落的妓、女,背過身去,從容地系上腰帶。 “好不要臉!”鐵釵公主罵道,想起自己見了這人畫像后,便對像中人一見鐘情,聽人說過畫中人潔身自保,至今仍是童子之身,且不遇意中人不破身后,更是傾慕欽佩,想著不管鮮卑、中原的男子多是三妻四妾的色鬼偽君子,獨有這人傲骨錚錚,與男女之事上寧缺毋濫,于是便一意孤行要嫁給那人?;叵胱约旱囊活w芳心被人糟踐,頓覺屈辱,料想回到拓跋部落,兄長為扣下她的嫁妝定會設計叫她嫁給本部落的浪子,越發憎恨眼前這浪得虛名的虛偽之徒。 玉入禪終于從鐵釵公主的話里聽出那么點不對勁來,“公主,是來捉jian的?”他又沒成親,捉他的jian做什么?要抓不該去抓金蟾宮的嗎? “全子規城都知道金家少爺是本公主的,你還敢當著本公主的面狎玩妓子!”鐵釵公主冷笑一聲,“拿我的雙锏來!今日本公主就叫你知道,我們鮮卑人,也不是你這漢人男子想愚弄就能愚弄得!” “公主,金小姐那……” “無妨,金jiejie是講理的人,她說過,對這種改不了吃、屎的人,就得打!”鐵釵公主手握雙锏,雙目冒火地一步步向玉入禪走去。 ☆、第191章 入禪 好潑辣的小娘皮,這么刁鉆不講理的小娘皮要嫁給金蟾宮……金蟾宮那小子還真是有福氣,玉入禪心內嫉妒起來,只覺得所有合他眼緣的女子,最終都會花落別人家。 “公主是不是誤會了,我招妓,跟公主嫁人有何干系,”玉入禪系好了腰帶后,還是十分謙和有禮的,面對鐵釵公主的步步緊逼,他慢慢退向了窗口。 鐵釵公主聽他這話,越發悲憤,父兄無能,母親病弱,她小小年紀便不得不擔起部落里的種種重任,如今兄長個個如狼似虎,她一介女子縱有滿腹才華,終不被子民認可,唯有遠嫁遠離故土,才能勉強挽留些許尊嚴。不想,不曾遠嫁,便又遭人欺辱,“廢話少說,看锏!”嬌叱一聲,便手握雙锏沖玉入禪沖去。 瘋子!瘋子!玉入禪不肯跟鐵釵公主一般見識,避讓之后,待要從窗口跳出去,瞥見窗外一片地上滿是宴樂嬉戲的人,唯恐跳出去丟人現眼,趕緊將窗戶關了,肩上挨了一下,頓時著惱了,但鐵釵公主不是阿烈,雖惱了,卻還得跟她講理:“公主怎能無緣無故地打人?我跟你非親非故,公主莫名其妙上門打人,未免太過荒唐了!” 鐵釵公主聞言頓時呆住,潸然淚下道:“你說得是,你與我非親非故,被你欺騙羞辱,也是我蠢笨,自取其辱?!?/br> 玉入禪怔住,只見兩行清淚從鐵釵公主深邃的美目中流出,滑入面紗,再看不見蹤跡,他不由地想,莫非,這也是個有苦難言的苦命人?“公主,在塞外的金家人對你評價甚好,你何愁嫁不到中原去?公主且放寬心,金家蟾宮,必會娶你為妻?!?/br> 鐵釵公主臉上的面紗脫落,露出梨花帶雨的一張俏麗面孔,破涕為笑道:“果真?” “果真!”玉入禪素來不把美女放在眼中,可此時卻也不由地多看了鐵釵公主一眼,忽地腿上挨了重重一下,忍不住屈膝,肩上一沉,卻見鐵釵公主已經把一只锏架在了他脖子上,揉著腿,他不由地罵了一聲:“小娘皮!” 鐵釵公主冷笑道:“你這下三濫的臭流氓!也不撒泡尿照照,本公主會為了你流淚?”將一只鐵锏丟給婢女,用手背擦了下臉,又落下一滴淚水,厲聲道:“你這混賬,無恥至極!”翻來覆去,總是這幾句罵人的話,一時情急,扭頭問婢女:“鐘嬤嬤還說過什么羞辱人的話?” 婢女連連搖頭。 想來也知道那鐘嬤嬤是朝廷給郁觀音的陪嫁,也不是市井潑婦,哪里有那么多罵人的話教給鐵釵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