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那屋子前的大片平地上,已經被人悉心地種上了紫茉莉,此時一大片花盛開,瞧著興盛得很。 花前,戚瓏雪、月娘二人雙雙立在瞽目老人左右,眼瞅見一壇壇好酒送上來。戚瓏雪笑道:“花爺爺前兒還說這邊的酒水不好,如今就有人送酒來了?!?/br> 戚瓏雪才生子不久,臉頰帶著一抹霞光,珠圓玉潤,原發顯得風韻十足。 “爺爺?!苯鹫酃鸷傲艘宦?,快步躍上臺階,拉著瞽目老人看,“爺爺瞧著還跟我們走的時候一樣?!?/br> “我都老到這地步了,再老就成妖精了?!鳖坷先宋罩鹫酃鸬氖?,因方才聽她說腳步,料到她是快步跳上來的,又叮囑道:“成了親的人了,還得仔細一些,若是還這么行動莽撞,仔細我罰你?!?/br> “爺爺該好生教訓教訓她,我說的,她都不聽?!庇衿贫U笑了,既然回來了,就不必再用那些個阻擋之物,能好生努力繁衍子孫了。 隨著瞽目老人回到屋子里,只見有戚瓏雪在,瞽目老人的屋子里也雅致得很,處處擺著盆栽盆景。雖盆子里種著的不是什么稀罕金貴的樹木,但因戚瓏雪心思巧,那些個盆栽盆景就以一個奇字奪人眼球。 “見過花老前輩?!庇葜捺嵵氐匾娺^瞽目老人。 金蘭桂自從下了馬車,就有些發暈,畢竟習慣了一層層的深宅大院,她哪里看得慣這一眼看到底的山寨,“見過花爺爺?!?/br> “爺爺,皇長孫跟我三姐來了?!苯鹫酃鹫f著,趕緊叫人把給月娘兒子、阿五閨女的見面禮拿出來。 瞽目老人只笑著說好。 “三姐夫、三姐先去歇著,等晚上開了宴席,再請你們來?!苯鹫酃鸬?。 月娘道:“我帶著他們去吧,就連你的東西,也該叫丫頭去幫著收拾了?!逼诚蛴葜?,只覺天助她也,如今虞之洲落到黑風寨里,還想毫發無傷地出去? 月娘滄桑了不少,微微一笑,眼角就有幾根淡淡的細紋。虞之洲一凜,隨后又想,怕個什么,若是月娘敢對他動手,梁松對他就更愧疚,如此,他重新拉攏梁松的把握也就更大。 “多謝梁嬸子?!苯鹫酃?、玉破禪一左一右地坐在瞽目老人身邊,先問了戚瓏雪瞽目老人新近的胃口,才把京中的事告訴瞽目老人。 “該叫你父親急流勇退?!鳖坷先它c頭,一朝天子一朝臣,太上皇、皇帝二人關系看似和睦,但遲早有一日,這父子二人必要撕破臉。 看瞽目老人也贊同自己,金折桂深呼出一口氣,笑道:“我就知道爺爺明白我?!币慌ゎ^,不見玉妙彤在,疑惑道:“妙彤jiejie哪里去了?” “該叫meimei才是,她在娘娘家打麻將呢。只怕還不知道你們回來了?!逼莪囇┮贿?,“誰叫山寨里的人都走了,沒人跟她打麻將呢?!?/br> 玉破禪眉頭皺緊,年后山寨里應當給京城送夠信,可惜他們趕向西陵城錯過了,忙問:“妙彤生的是男是女?孩子可是叫接回柔然皇宮了?” 戚瓏雪臉色不大好,“妙彤到了八個月的時候,輸了銀子,她不服氣,跟人斗了幾句嘴,到半夜里,就發作了。生了個男孩,孩子哭了兩聲就去了?!敝陨碜舆@么不好,原因之一,也是因玉妙彤鮮少走動,一直坐在牌桌前動也不動,“俟呂鄰云聽了消息,就一直沒來過子規城,只叫人送來銀子、衣裳。聽說宮里頭妃嬪給俟呂鄰云新添了兩個小王子?!?/br> 玉破禪也不由地心疼起來,畢竟那孩子算是他們兄妹三人頭一個下一代,“這么著,她還不戒賭?”早先放任她,是想叫她紓解心中愁苦,誰知她竟然一點節制也沒有。 戚瓏雪面有難色,“我們也勸說不得她?!?/br> “哼,我這就把她抓來?!庇衿贫U走的時候就對玉妙彤十分惱火,此時越發生氣。 “先別去了,總要給她留兩分顏面?!苯鹫酃疒s緊拉住玉破禪,要是玉妙彤破罐子破摔,那才了不得呢。 “對了,你們也去歇著吧。晚上咱們不醉不歸。我聞見幾壇子好酒的味,莫不是有一壇子擱了幾十年的女兒紅?”瞽目老人嗅了嗅。 “爺爺鼻子真尖,是祖母給的?!苯鹫酃鹦α?,見瞽目老人忍不住要嘗嘗,就叫戚瓏雪勸著他少喝一些,從這屋子出來,恰見月娘笑容滿面地過來,忍不住問:“梁嬸子,有什么喜事?” 月娘道:“咱們的屋子沒有院子,憫郡王妃不喜歡呢;誰知道他們帶來了那么多姬妾,住不下,還不知道晚上他們要如何安置?!?/br> “一準是我那三jiejie又抱怨了?!苯鹫酃鸬?。 “抱怨還是輕的,過幾日,恐怕憫郡王就養不起那七個天仙,琢磨著把人或送或賣了?!痹履锵肫鹱约旱脑庥?,不由地為那七個姬妾憂心——雖憂心,卻還不到為她們籌謀的地步,“怕就怕憫郡王要用七個天仙籠絡人呢,瞧著吧,咱們山寨里的美人計,一準是一個連著一個了?!?/br> 玉破禪詫異道:“他自己的姬妾,還能送人不成?” 月娘微微抿唇,“都把人當玩意呢,老子送兒子、兒子送老子的都有,送給外人算什么?” 玉破禪冷笑道:“好,且叫他送,但看他人都送完了,還能干什么?”遙遙地看見玉妙彤快步過來,望過去,見玉妙彤耽于賭博、鮮少走動,風華正茂的人已經開始有些發福,但她的胖又跟戚瓏雪那緊致的珠圓玉潤不同,因此很顯得老,遠遠瞧過去,還不如半老徐娘的月娘風姿妖嬈,暗嘆難怪俟呂鄰云都不來了。 “金meimei回來的正好,我正三缺一呢?!眑3l4 ☆、165小腳 玉妙彤一句話,當即激得玉破禪心氣不已。 玉破禪眼瞅著腳下發白的臺階,冷笑道:“若是不叫你改了這毛病,我就不姓玉?!痹倏从衩钔槐冉鹫酃鸫笠稽c的人,看上去卻顯得足足比金折桂大上十幾歲,心又軟了下來,“母親捎帶了許多東西給你,你若還記著母親,就把那賭博的毛病改了吧?!?/br> “八哥?”玉妙彤瞅見玉破禪憐惜地看著她臃腫的小腹,不禁握著雙手看向金折桂纖細的腰肢,雙手擋在自己肚子上,“八哥,母親還好嗎?” “母親還好……折桂,你帶著妙彤做點小本買賣可好?好歹叫她有點事情做?!苯鹫酃鸨挥穹蛉藶殡y,多數是因為玉妙彤,玉破禪知道自己這話難免叫金折桂為難,但一看玉妙彤那萎靡不振的模樣,只能對金折桂開了口。 “好,咱們先織毛線,織好了,就說是京城里的東西,拿去柔然皇宮里頭賣?!苯鹫酃鹚斓卮饝?。 “八哥,先借我三百兩,我還了人家銀子,再來跟嫂子織毛線?!庇衩钔研Φ?。 “你根本沒想跟你嫂子一起織。不然,你應當問什么是毛線?!庇衿贫U戳破玉妙彤的小心思,“你老實回房細細臉梳梳頭去,瞧見母親的東西,好歹動動手指頭,給母親做一件衣裳叫人捎過去?!?/br> 玉妙彤應了,猛地轉身,迎面瞧見了虞之洲,臉上立時發起燒來。雖跟虞之洲沒什么瓜葛,但一別幾年,如今虞之洲還是舊時模樣,她卻落魄至此……心覺慚愧,又恨虞之洲當初害她,于是笑著回頭問玉破禪:“憫郡王來了?” “憫郡王妃也來了?!痹履锊幌滩坏夭遄?,然后好心地指點玉妙彤金蘭桂在哪里。 玉妙彤瞬時放下賭博的癮頭,立時沖金蘭桂的屋子快步走去,看她走動時不時地扭動肩膀,想來是久坐不動,肩胛骨刺痛難忍。 “六妹夫,領著我在山寨里轉一轉可好?”虞之洲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得好生研究研究這山寨里到底有多少人還知道朝廷二字。 “也好。折桂你去收拾東西吧?!庇衿贫U領著虞之洲向山寨里那一重重的屋舍走去。 金折桂帶著月娘一起去看她收拾東西,過去了才瞧見他們原本的屋子已經擴成了兩層小樓,此時衣裳等東西已經送到了一樓外間里,滿滿地堆了大半間屋子,被東西擋住的樓梯散發出松木的香氣。 半斤八兩、大盤小盤四人并初翠、初丹都忙著拾掇包袱,依著包袱上的名字,把給月娘、戚瓏雪、郁觀音的東西都拿出來,見還有她們的,立時圍著金折桂道謝。 “有幾個拴著鵝黃穗子的,是太上皇、皇上給秦王、秦王妃的,半斤,你帶著人送去?!背⒔o亂賊送禮,自然是敲打的意思。金折桂絲毫不覺得奇怪。 月娘笑道:“你從不是愛給人送禮的人,怎么這次回來,禮數做的那么足?” “這是我母親還有婆婆給準備的?!苯鹫酃鹎埔妰砂鼘懼犊?、郁觀音的名字,就說:“這兩包一包給范神仙送去,一包給郁貴妃送去?!崩洳欢〉叵肫鸱犊狄恢睕]露面,就問:“范神仙呢?” 月娘道:“柔然皇宮宴請,花爺爺說年紀大了,不好動彈,就沒去。范神仙去了?!?/br> 金折桂哦了一聲,小半個時辰,把要送人的包袱都拿出去送人,這才得了功夫去二樓瞧瞧,瞧見二樓樓上床鋪、桌椅、梳妝臺都有,上頭大紅喜字貼著還沒摘掉,窗戶邊更是擺著一盆開著紅花的野花,喜道:“一瞧就是嬸子跟阿五替我們收拾的屋子?!闭驹诖皯暨吿魍?,只見山腳下的家丁還在搬運東西,因一下子來了許多商人,黑風寨門前匯聚了不少人,或做買賣、或看熱鬧,人聲鼎沸,就好似趕廟會一般。 “如今城里說中原話的多了,而且,不少人雖還游牧,但在城里修建了一個住所。想來,到了天冷的時候就回回來了。等天冷了,這城里才更熱鬧呢?!痹履镆蚕蛳驴?,瞧見山寨里一群奔跑放風箏的孩子中中原、鮮卑的孩子都有,臉上不禁浮現出笑意。 “說起來慚愧,雖是我們起的頭要修建,但細說起來,子規城能有今日,全靠梁大叔了?!彪m阿大等人功勞也不小,但若沒有梁松主持,這子規城難有今日的規矩。 月娘忙謙虛道:“若沒你們,他哪里有那氣魄修建城池?”望見梁松、蒙戰才進來,就被人一群孩子圍住,也不知梁松從懷里掏出一把什么來,把東西一撒,那群孩子去撿,就走開了。 “我教梁嬸子織毛衣吧?!苯鹫酃鸷龅貋砹伺d致,見月娘不解,就把玉入禪搓線,她發現那線能用來織衣裳的事說了,又拿出織針來叫月娘看。 月娘瞧見了,就笑道:“這樣子跟織麻差不離?!辈耪f著,又見金折桂變了花樣,手上的花紋立時跟早先不同了。 “咱們叫人從京城去買毛線,然后再把子規城織造的圍巾、手套、帽子、毛衣、賣過去。這樣能賺兩下子的錢,嬸子說好不好?”金折桂問。 月娘笑道:“這樣自然是好??墒侨缃駨哪睦锶ベI線?”仔細瞧了瞧金折桂用的線,“我瞧著能不能紡出這樣的線來?!闭f罷,當真研究去了。 須臾,陪著瞽目老人的戚瓏雪把瞽目老人交給蒙戰、梁松二人后,就也過來了。 戚瓏雪在針線上更是獨具匠心,研究一番,不過小半日,就已經青出于藍,把金折桂比下去了,只有那袖子連接處,因沒見到,還不大明白。 “天然皮毛的顏色好,自然不用再上顏色去染,可是羊毛白白的,不吉利,誰肯穿那樣的衣裳。如此,不如開間染料作坊,專門去染色,然后再叫人試著紡線,想那棉花、蠶絲都能紡線,這羊毛、駱駝毛紡線也容易一些?!逼莪囇┑?。 戚瓏雪是針線上的行家,金折桂自然聽她的,當即也不自己織了,只將各色花樣、指法教給月娘、戚瓏雪二人。 “這么著,城里的女人們也有事做了?!背撕陲L寨、郁觀音幾個地方需要女人照應著,其他地方都是男人做的事,因此城里女人閑下來的不少。金折桂邊想邊說:“先把織坊、染坊弄起來,然后叫城里的女人愿意織的,過來領了針線走,織好了送回來。然后一起運到外地賣去,如此也不耽誤她們在家帶孩子?!?/br> 戚瓏雪、月娘連連點頭,這幾人都是雷厲風行的性子,當即把染坊、織坊的位置擬定下來,又把要用的水缸、水池等一一寫下來,等樓下阿四過來跟金折桂打招呼,就把單子拿給阿四,交托他去辦。 因這事算不得山寨里的大事,只是幾個女人要賺些碎銀子,阿四也不用跟其他人商議,就叫人去辦了。 晚上山寨里設宴,秦王、郁觀音乃至朱統領都來了,至于瞽目老人、梁松、阿大、蒙戰等,更是一早就在瞽目老人屋子前的平地里按身份坐下了。 金蘭桂沒露面,虞之洲不知是什么心思,倒是叫他那七個姬妾出來給眾人斟酒。 場面很有些尷尬,尤其是朱統領看著玉破禪、虞之洲看著秦王、玉妙彤看向虞之洲,酒過三巡,場面才熱絡一些。 先是一群小孩兒玩笑地過來討點心吃,得了點心后,童言無忌地說些顛三倒四的吉祥話,就嘻嘻哈哈地散開了。 隨后提到瓜州、樂水、揚州,朱統領撫摸著自己的臂膀,心有余悸道:“那些日子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真真是——”搖了搖頭,很是為那段心驚膽戰的日子膽寒。 “大家有緣再相逢,那就一笑泯恩仇吧?!鳖坷先伺e起杯酒,沖席上眾人說。 “且慢,花爺爺,我想問一問憫郡王到底為什么害我?”玉妙彤緊緊地盯著虞之洲,今日見了金蘭桂,少不得要因容貌被金蘭桂羞辱一番,但她想不通虞之洲得了冷氏什么好處,竟是那樣害她。 虞之洲嘴角微微牽動,早料到玉妙彤會發難與他,于是不說自己得了冷氏許下的銀錢,只故作吃驚地說:“我何曾害過你?那一日,我正吃宴席,聽說有人想見我,這才去見。我還當玉姑娘對我芳心暗許呢?!?/br> 朱統領細品美酒,琢磨著要不要把這話告訴俟呂鄰云。 “你胡說,你媳婦不是那樣說的?!蓖峭蹂?,但虞之洲的身份跟俟呂鄰云有天壤之別,是以玉妙彤恐嚇了金蘭桂一番,到底從金蘭桂嘴里挖出了真話。比之被人陷害更叫她難受的,是自己竟然遭了池魚之殃。 “她糊涂透頂的人,哪里懂得什么事?”虞之洲看朱統領一雙眼睛離不開他那七個姬妾,心想玉妙彤都不肯回柔然皇宮了,那自己送給俟呂鄰云兩個女人,算不算得罪了玉破禪?“統領看上哪個,只管領回去吧?!?/br> 眾女神色一變,紛紛看向虞之洲。 朱統領卻是大喜過望,“憫郡王客氣了,憫郡王過來了,沒兩日,王上定也會過來跟你說話?!币粫r間挑花了眼,心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這七個哪一個都好,到底挑哪一個呢?瞧見一人雖惶恐,但對他輕輕抿嘴兒一笑,就覺那女子有眼光,當即指著那女子,把那女子要來。 “秦叔祖父,您老……”虞之洲見朱統領被迷得七葷八素,就轉向秦王。 “不必了,說來,你小子也不安分,怎地你祖父還封你個郡王?”秦王也是知道虞之洲老底的人,開門見山地問虞之洲。 虞之洲忙笑道:“祖父大抵是看在我父親的面上放我一馬?!毙膰@子規城里果然臥虎藏龍,心知自己送女人給了朱統領,朱統領總會在俟呂鄰云跟前替他說兩句好話——畢竟是柔然地頭上,跟俟呂鄰云交好總不是壞事——再看眾人口中的郁貴妃,見她頭發灰白,眼角皺紋藏不住,但的一雙眼睛銳利非常,五官依稀可分辨出昔日的姣美,只覺得郁觀音不俗,待要跟她親近,又看她市儈得很,只肯跟金折桂、月娘、阿五說染坊織坊的事,竟是不肯搭理他。 宴席上,比之男人間的暗潮洶涌,女人們和諧多了,就算是郁觀音要在金折桂三人的染坊、織坊上插一手,金折桂三人也欣然答應了。 借著洗手,郁觀音緊緊地跟著金折桂從宴席上出來,走出了一些,就笑道:“好個孩子,你這是覺得你一直管著大事,定會跟破八起了爭執,才賢良淑德地要去管著那些雞毛蒜皮的瑣碎事嗎?”對于玉破禪沒從武,她很是失望。只覺得除了玉破禪,不管是誰領兵過來征討草原,都會把能帶走的都帶走,最后只給南山留下一些渣滓。 “又想挑撥離間呢?!苯鹫酃鸾馐殖鰜?,一邊洗手,一邊打量郁觀音,“不過,你說對了,我就是不想管那些事了?!?/br> 郁觀音鼻子里輕輕一哼,“沒志氣,你原本的名望就比玉破八高,何必屈居在他之下?” “挑撥我們對你有好處嗎?”金折桂問。 郁觀音坦然道:“破八眼里容不得沙子,你這丫頭卻是正邪不分,對本宮最是有利?!庇衿贫U的忠義是深入骨髓里的,金折桂,卻多數都是為金家為他人考量,才會忠義。 “好好籌劃咱們的毛衣買賣吧,將來的事,誰知道呢?!敝覆欢ǔ⑿坌娜f丈,要一統天下呢。金折桂心疼南山,又把南山如何細細說給郁觀音聽,回到宴席上,見玉妙彤已經退下,吃醉了的秦王正拉著虞之洲說先太子的事。 虞之洲還有些清醒,暗暗觀察,見梁松不大提起先太子的事了,不禁灰心地想人走茶涼,梁松應當已經忘了先太子對他的恩情了。 過了二更,宴席便散了,秦王、虞之洲二人還不盡興,二人出了山寨,去秦王府上說話。剩下的其他人也都散了。 玉破禪、金折桂送了瞽目老人回房睡覺,進了小樓,看半斤、八兩、初翠、初丹都還在,就叫這幾人各自回房去睡覺。 金折桂上樓把窗戶關了,對著鏡子拆掉頭上的簪子,拿著梳子慢慢把頭發梳順,“破八?”喊了一聲,不見人答應,當即又推開窗戶去看,瞧見玉破禪提著水桶出去,便穿著一身利落的衣裙快步下樓跟上。 “破八,你哪里去?”金折桂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