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金秋八月,金桂飄香。 塞鴻齋在金家西邊,麻雀雖小,卻是五臟六全。小小的一明兩暗三間屋舍,前后院卻寬敞利落得多,里頭并沒有假山石、高大樹木、溪水河流,只是種著些薔薇、荼蘼。 收拾收拾,后院便倒騰出一大塊空地給金折桂做盆景用、給戚瓏雪曬藥材。 自然,這塞鴻齋還有一樁如今用不著的好處,那就是再向西的一所大院里有條通向外街頭的巷子。 戚瓏雪一身雪白孝服,恍若揚州瓊花一般冰清玉潔。因金家還沒出孝期,她這身打扮在金家也不算突?!獙嶋H上玉家兩次三番來請,她只說自己有重孝在身,去了玉家怕沖撞了人,如此若去了,必要換上顏色淺淡的衣裳,就不能全心為父母雙親守孝,因此婉拒了。如今只等追去西北的蒙戰,還有去西北販馬的梁松、月娘等回來,有人給她做主,她再搬出金家。 這會子的桂花香氣彌漫在塞鴻齋里,又有簌簌桂花儒雨般從樹上落下掉在膝上。 戚瓏雪捧著一卷借著范康名頭從無著觀里借來的醫書,看已經丟了拐杖的金折桂老氣橫秋地用糯米汁在石盆里黏上假山石,因是揚州那邊的知情人,便也跟金折桂一同罵道:“哪哪都黑?!?/br> 才罵了一句,就見沈氏給戚瓏雪的丫頭攜云、雋雨滿臉歡喜地走來,“阿五小姐,你家的東西送來了。夫人說,老爺在信上說你孤身一人進京,好歹送點子你家里頭的東西,叫你睹物思人?!?/br> 戚瓏雪拿著醫書遮住自己的嘴,她家里已經被燒了,就連菱花窗子都被人使壞地搗毀,若有能睹物思人的東西,她一早就會把東西帶進京,此時不明就里,卻也不好問出來,就疑惑地看向金折桂。 “哪哪都黑,唯有金子是黃的,銀子是白的?!苯鹫酃鹚查g便明白戚瓏雪多出來的家當是哪里來的。那定是金將晚早先許給眾人的銀子了,若不說是戚瓏雪的家當,將來戚瓏雪怎么好把東西拿出來。 “所以,一切向錢看?”戚瓏雪聽金折桂暗示,便也了然。她如今也算不得十分清高,畢竟安身立命要緊。乍然聽說該給她的銀子來,立時欣喜若狂,拉著金折桂就去前院看。 塞鴻齋的前院里種著兩棵高大的桂花樹,樹下高高的石臺上擺著金折桂已經做好的盆景,其中貼著左邊臺階下放著一個笨重樸實的石頭馬槽,馬槽里用假山石、苔蘚、雨花石等弄出了山水田園景致,湊近細看,可見水里還有只幾日才動彈一下的巴掌大烏龜。 這會子院子里熱鬧得很,昔日以為戚瓏雪一窮二白的人眼瞅著五個沉重的箱子抬進塞鴻齋,有矜持的,如冷氏、寧氏,就遠遠地在自家房里腹誹:那小孤女看來有些身家;有素來熱情的,比如岑氏,雖不立時向塞鴻齋來,卻也費心地跟沈氏打聽怎地戚家的東西就能在揚州保全了。 等箱子抬進里間,金折桂叫初翠、初丹、攜云、雋雨在屋子外守著,然后跟戚瓏雪一起拿鑰匙開了箱子上的鎖。 只見一個箱子打開了,里頭一串珍珠項鏈就滑了出來,向內看,卻是雜亂無章的堆著金銀珠寶,另一箱,也是各色玩物。再開第三個箱子,終于瞧見了整齊擺放的銀錠子。第四口箱子,一打開就是中藥味,里頭碼放一盒盒名貴藥材;第五口箱子里,就裝著一些零碎的揚州土物,上頭擺著一封信。 戚瓏雪拆了信跟金折桂一起看,里頭卻是金將晚親筆信,信里只說僧多粥少,銀子怕不如戚瓏雪想的多,請戚瓏雪見諒,后是一句兵荒馬亂,玩物不好折現,叫戚瓏雪先在身邊放兩年再處置。 戚瓏雪原本只以為能撈到幾萬兩就撐天了,沒想到竟然有這么幾箱子,念叨著“阿彌陀佛,金將軍委實是個好人?!鄙焓帜闷鹨患渲樯?,臭美地將珍珠衫披在身上照鏡子,聽珍珠嘩嘩的聲音,鏡子里自己雪白的臉龐被珍珠映得越發細膩,又低聲笑道:“金將軍太客氣,只這些就不少了?!?/br> 金折桂眼饞地來回將四個箱子摸了摸,“世態炎涼,你快將東西收了。然后把揚州的土物叫人送出去,免得有人懷疑你是肥rou,又要算計你?!彼貋硎遣粦勔宰畲蟮膼阂獠露热说?,況且若有人知道無父無母的戚瓏雪,生的貌美如花又富得流油,難保不算計她,來個財色兼收。 戚瓏雪點點頭,趕緊將箱子鎖上,然后只留下裝著土物的箱子,叫人進來把裝了金銀珠寶、藥材的四口箱子放進塞鴻齋小庫房里,然后再吩咐人把揚州的土產送給府里眾人。 “走,去問問母親我的呢?!苯鹫酃鸫藭r不用拐杖了,走路姿態雖不甚好看,但不妨礙速度,拉著戚瓏雪就向前去,路上路過金玉桂的秋居、金湘桂的貫云院,見這兩個院子門口的婆子殷勤看來,笑了笑,又向前去,穿過一道巷子,見著金朝楓一溜煙地跑向二房,遇上了金折桂、戚瓏雪,他就停住腳,偷偷去覷戚瓏雪。 “五哥哥跑什么?”金折桂問,“仔細祖父知道你沒事又向后院跑,又罰你抄書?!?/br> 金朝楓低聲說:“五meimei,大哥哥的東西運回來了?!?/br> “真的?”金折桂心想金朝梧這次果真賺銀子了?“不妨礙五哥哥發財,五哥哥快去吧?!?/br> 金朝楓答應一聲,待要走,又回頭對金折桂低聲說:“六meimei仔細一些?!闭f完,便趕緊向二房跑去。 金折桂、戚瓏雪對視一眼,默契地撅嘴,又趕緊向沈氏那邊去,在門邊瞧見了被沈氏打發出來的岑氏,果然岑氏原本就待戚瓏雪客套,此時越發熱情了。 “阿五姑娘,下個月是我生日,正好家里出孝,還請你賞臉去坐坐?!?/br> 戚瓏雪瞅了眼自己身上的孝服,為難道:“三夫人相請,原不該辭……” “哎呦,是我忘了,只是阿五姑娘也快出孝了吧。正好家里要做顏色鮮亮的衣裳,回頭叫大嫂子給你先量身量再挑布???,莫忘了跟大嫂子說?!?/br> 金折桂笑盈盈地答應,待岑氏走了,就低聲對戚瓏雪說:“三嬸怕是猜到了?!?/br> 揚州戰火不停,戚家哪有那么多好端端的家當送來。 戚瓏雪道:“幸虧三夫人心腸好,她知道了也無妨?!?/br> “阿五,防人之心不可無呀。不是只有害人才叫人害怕?!苯鹫酃鹪谛睦锔拐u,跟戚瓏雪兩個還沒進屋子,就聽屋子里金蟾宮叫道:“叫我財神爺!” “財神爺是送財的,不是貪財的??彀褨|西放下,你不是要做風流才子嗎?怎地一身銅臭?”沈氏連聲罵道。 白鷺笑說了一聲“小姐、阿五姑娘來了”,就把簾子打開,金折桂、戚瓏雪二人進去,險些被閃花了眼,只見金蟾宮坐在條案上,頭上歪戴著一頂金冠,懷里抱著兩個沉甸甸的金元寶不放。 “風流才子愛美人,快,蟾宮,把東西給美人jiejie?!苯鹫酃鹂瓷蚴先尳痼笇m的東西,金蟾宮就在條案上跑,趕緊走過去伸手討要。 金蟾宮自是對金折桂的話無所不從,在條案上站定,咬牙使勁地將手上的元寶遞向戚瓏雪,“美人jiejie,給!” “要死了你?!苯鹫酃鸩唤刀实乜聪蚱莪囇?。 戚瓏雪含笑伸手將元寶接住,然后嗔道:“蟾宮也有六七歲了,怎地還這么頑皮?” “阿五jiejie,我才跟母親背過書呢?!苯痼笇m身子向下一歪,果然見戚瓏雪唯恐他跌倒了,兩只手拿著金元寶就伸直了手臂迎過來,便撲在戚瓏雪懷里,兩只手繞著戚瓏雪的脖子,親了一口,得意地對沈氏說,“母親,我把阿五jiejie占下了,這是你兒媳婦,你可得好好待她?!?/br> 這話是金閣老這大半年來每常跟金老夫人說的話,如今金蟾宮學來了,就原封不動地說給沈氏聽。 沈氏又氣又笑,趕緊將金蟾宮從戚瓏雪身上撕下來,“前頭是看你在外受苦才縱著你,等你父親回來,看他怎么收拾你?!庇謱ζ莪囇┱f:“對不住了,阿五姑娘?!?/br> 戚瓏雪臉上紅著,將金元寶放在條案上,羞澀道:“他小孩子家,沒事?!庇挚唇痼笇m要上來摟她的腿,忙作勢嗔道:“蟾宮,你再這么著,可就是個下流胚子了?!迸律蚴显谝?,忙看了沈氏一眼,“風流才子是規矩知禮的?!?/br> “正是??焓諗恳恍┌??!鄙蚴显诮痼笇m身上打了一下,忙將金冠、金元寶拿回屋子里放著,尷尬道:“原以為他睡著了,屋子里的東西就沒收拾,沒成想叫他看見了拿了出來?!闭f罷,伸手戳了下金蟾宮。 金蟾宮此時看金折桂來,立時老實了許多,盤腿坐在椅子上剝栗子吃。 “父親要回來了?”金折桂忙問,見識了方才的金元寶,立時猜到他們家撈到不少。 沈氏點了點頭,“回來了,定下了八月十二黃道吉日那天進城?!?/br> “我們能去街上看嗎?”金折桂一時將自己的銀子給忘了。 沈氏為難道:“怕是不行,你祖母、叔叔們要去宮門外陪著太皇上、皇上去等,我與你嬸嬸、大嫂子,要進宮見太后、皇后,你二哥他們要出城去等?!?/br> 金折桂不禁有些悻悻然,繼而笑道:“不去就不去,反正看見的也是一群欺世盜名的,只是,我的銀子呢?阿五的銀子都到了?!?/br> 沈氏道:“還能少了你的。你父親信里罵你臉皮忒厚,竟然叫嚴邈之替你要……嚴邈之帶著人暗地里進了揚州城,搶著留了幾箱子頂好的東西給你,如今東西不好運進來,等著年后再給你?!?/br> 嚴邈之,果然言出必行!金折桂聽說她有頂好的,樂不可支道:“方才五哥說二嬸嬸那邊也有東西運來?!边€叫她仔細,到底仔細個什么? 沈氏粲然一笑,“你大哥是打仗的生手,愣頭青一個,只等著回來論功行賞的時候從皇上手上拿賞銀呢。等他醒過神的時候,銀子早被分干凈了。哪里還有他的份?你還當人人都知道有銀子可分?就連蕭家那邊的銀子,原本蕭家給你父親的,也都叫老夫人撈去了,二房怕還被瞞得死死的,不知道蕭家除了給你大jiejie的幾件嫁妝,另外給了銀子呢?!?/br> 金折桂噗嗤一身笑了,暗道難怪金老夫人這半年多不急著收拾她,原來是要先收了銀子,再抽身出來處置家務事??唇痼笇m不住地給戚瓏雪獻殷勤塞栗子給她吃,不由地在心里罵了一句:小色鬼! 果然,比之金朝梧沒送東西回來更叫冷氏、寧氏百爪撓心的,是金朝梧送來了兩箱子貨真價實的揚州物產。 在金朝梧看來,他在揚州揚名立萬,怎能不順便帶點揚州土特產給家人?可在冷氏、寧氏看來,金朝梧送土物,就是沒撈到銀子的意思! 二房里因兩箱子土物灰心喪氣,開始眼巴巴地盯著大房看,打聽半天,沒打聽出大房有東西送進來,婆媳二人思量一番,最后料定金朝梧是把銀子跟行禮一起隨身帶著的,只耐心等金朝梧回家后,再問他要銀子。 因子孫平安歸來,金老夫人定下八月八日去無著觀里打醮還愿。那一日一大早,金折桂、戚瓏雪二人拾掇了一番,便穿戴整齊地緊跟著沈氏出門,一大家子十幾輛馬車慢慢地向城東無著觀去,半路上瞧見這大好的日子里,玉家還有其他等人家也向無著觀還愿。 金折桂、戚瓏雪二人待進了無著觀,因有范康的帖子,二人便先隨著眾人拜神,待金老夫人、沈氏等跟其他人家的夫人們寒暄的時候,就尋了個老道士帶路,領著四個丫頭向無著觀藥房去。 藥房就在煉丹房旁邊,戚瓏雪去看藥房,金折桂便去看煉丹房,在瓜州的時候雖挨近看過煉丹爐,但那會子心驚膽戰,哪里比得如今這么愜意,伸手在煉丹爐上摸了摸,欣賞了一番那神秘的圖騰,就問帶路的才六歲大小道士:“這爐子能做爆米花嗎?” “爆米花?”小道士抓了抓頭頂上的小鬏。 “要不要爆一次試試?”金折桂拉開爐子門向內看,又想這火大了,指不定要把米烤糊了。 “你是說爆谷?”小道士南山是范康拐來的弟子,范康一拍屁股走人了,他沒有師父帶,沒人管,就成日在煉丹爐這邊虛耗光陰,“我們觀里有做苞谷的爐子?!?/br> “果真?”金折桂驚喜地問,“快拿來,咱們爆谷子吃?!?/br> 南山年幼,自是貪玩,聽金折桂一句話,果然去找老道士們要做爆米花的爐子。老道士們只聽說又是金家的小姐又是范康的“忘年交”,于是指望著拿到賞錢,便抬了爐子來,將米、糖放在爐子里,然后一邊拉風箱,一邊轉著爐子烤,間或打聽一下范康在揚州的事。 金折桂托著臉等在一旁,等了好大一會子,就見那七八十的老道士用布袋套住爐子,然后熄了火,扳著黑色的鐵爐子要把米花倒出來。 “快走開!” 忽地一個穿著藍灰袍子的少年站到了口袋邊上,金折桂正等著吃爆米花,趕緊催他走,可那少年背著手,上下打量她,一副掂量金折桂斤兩的神色,并不走開一步。 只見那口袋在爐子響了一聲后,忽地膨脹起來,向后快速彈去。 那少年先聽金折桂的語氣急促,只當金折桂有些自以為是,把他當做冒然闖進來的外男,不想一個口袋忽地彈過來,感覺到熱,人快速地向后跌去,然后向一邊滾去,雖逃了出來,但臉上被燙紅了一片,且似乎有要起水泡的趨勢。 “誰叫你湊過來的?”金折桂哭笑不得地看他,有人說走來,就走開兩步好了嘛。 藥房里的戚瓏雪聽到動靜也跑了出來,臉上擔憂,心里欣喜地說:“你放心,無著觀里有好藥,等會子叫道長們給你上藥?!?/br> 金折桂深吸了一j□j米花的香氣,嘆道:“終于有一天,能聽到砰得一聲,卻聞不到血腥味了?!笨茨巧倌暌簿湍樕蟼艘稽c,況且有無著觀的好藥給他,就不放在心上,等著老道士將爆米花倒出來。 地上那少年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臉,看戚瓏雪與其說是給他討藥還不如說是給她自己討藥,金折桂更是一心牽掛著爆米花,沉默了一會子,說:“我是四皇子?!笔直畚⑽⑻?,等著人把他扶起來。 我是四皇子…… 這話的含義是:爾等還不跪地認錯! 戚瓏雪怔了怔,心內越發歡喜,催著無著觀的老道士說:“道長、道長,傷到四皇子了,快些把你們的好藥拿出來……要好的,要不留疤的?!敝覆欢ㄟ@藥月娘也能用。 南山將一盆子香噴噴的爆米花送到金折桂手上,呆呆地看向坐在地上等著人把他扶起來的四皇子,歪著頭仔細想了想,捏了兩粒爆米花放在嘴里嚼。 “……皇上微服私訪來了?”金折桂想了想,并不以為十一二歲大的皇子能隨意出宮行走。 四皇子搖了搖頭,臉上疼得越發厲害。 “太上皇微服私訪來了?”金折桂又問。 四皇子虞之淵點了點頭,摸到臉上的水泡已經出來了,見沒人扶他,就自己從地上站起來,叫道:“你傷了我的臉,看你怎么跟皇祖父交代?!?/br> 金折桂抓了把爆米花攘到嘴里,大口嚼著,虧得她一直以為這年頭吃不到爆米花了呢,原來東西還是有的,就是不叫她看見,“少瞎嚷嚷,我叫你走開,誰叫你不走開的?” “我是四皇子,你叫我走開,我就走開?!”虞之淵仿佛在嘲笑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冷笑兩聲,臉上疼得越發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十一月了,月初留言,有積分送哦 上一頁加入書~ ☆、72、化陰謀為陽謀 72、化陰謀為陽謀 有些人倒霉,純粹是自找的。金折桂不厚道地腹誹,眼瞅著虞之洲來了,便喊:“三姐夫,你瞧瞧你這堂弟。我好心叫他走開,他不走開,燙到了臉,還亂賴人?!币娊痼笇m跟著虞之洲跑來,就叫他抓了一把爆米花吃。 虞之洲后悔到這后殿來了,后退兩步,訕笑道:“小前輩不用叫我三姐夫,還是叫我……虞大哥吧?!北疽f長孫殿下,但此時皇帝都換人了,再提什么長孫,難免叫皇帝猜忌。冷不丁看見虞之淵的臉,嚇了一跳,忙說:“快給四弟上藥?!?/br> 虞之淵臉上疼得厲害,眼瞅見戚瓏雪抱著一箱子藥過來,一甩手向前頭去了。 “他干嘛去?”金折桂問虞之洲。 “告狀去?!庇葜薇硨χ葜疁Y撇撇嘴,待要追上去,又想自己又不是他的隨從,追過去干嘛? 戚瓏雪忙轉身對一直跟著他的道士說:“道長,我聞著這藥的味道十分清涼,是用什么草藥做的?” 老道士哪里肯將無著觀的秘方告訴她,哄她說:“不外乎是田七、薄荷,沒什么。藥箱給老道,老道拿著藥給四皇子送去?!?/br> 戚瓏雪趕緊避開道士的手,護著手上藥箱,笑道:“道長,范神仙說您醫術最高,比那些醫家圣手都了得,您還在乎這么一點子藥嗎?您就告訴我吧,我一個女孩子家,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道長——” 戚瓏雪是美人計的行家,此時年長了兩歲,生得越發貌美,幾句話,就叫那老道士并南山、虞之洲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