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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高考的壓力麻痹了我的神經,我對江銘產生的悸動漸漸沒那么強烈了,變得淡淡的,淺淺的,依然存在,卻不再能主宰我的心情。 秋去冬來,日子在一道又一道高考必考題型和一張又一張試卷中度過,轉眼間就到了元旦假期。 這一年,何亞君的的農歷生日剛好在元旦這一天,也就是假期的第一天,秦阿姨頭一天晚上來我家,叫我第二天中午跟他們一起出去吃午飯,幫何亞君慶祝生日。 我略微有點詫異,我跟何亞君都不是注重生日的人,往年的生日都是悄無聲息地各自度過,也從來沒想過給對方買個生日禮物之類的。 秦阿姨笑著解釋: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一直在同一所學校讀書,也沒分開過,明年就要考大學了,到時候見面就會少一些了。剛好趁現在還有時間,多相處一下,就當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也不錯。 然而第二天中午,我去對門找何亞君,以為中午秦阿姨也會一起去,卻不想秦阿姨并不在家,何亞君說她有事見朋友去了。 那中午就我們倆吃飯? 他似乎對我的問題感到很無語,跟我一起吃飯很丟你的面子? 不是啊,就是覺得怪怪的,跟約會似的。 他翻了個白眼:你想的倒是挺美。然后拿下巴指一下我手里拎的東西,你拿的是什么? 我把東西遞給他:鼠標和鍵盤,送你的生日禮物,你不是愛玩游戲嘛,鼠標和鍵盤肯定容易壞,就給你買了個新的。 他嘴角抽了抽:謝謝,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人拿鼠標和鍵盤做生日禮物的。 我切一聲: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不要就還給我,回頭我自己用,這兩個東西花了我好幾百塊錢呢。 他終于露出笑容,猶豫了一兩秒,伸手揉了一下我的腦袋:看在你難得對我這么大方的份上,我勉為其難地收下。 我有點目眩,因為他的這個笑容實在很好看,很溫暖,很不像他。記憶中,他從初中那會兒開始就對我百般挑剔了,再也沒這樣對我笑過,我差不多已經忘記他真正開心地笑起來時是什么模樣。今天看到,真是既驚奇又驚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一刻我竟然在他臉上看到了江銘的影子。 你發什么呆呢?不會因為我太帥喜歡上了我吧?他的聲音戲謔地響起。 我回神,再次切了一聲:你才是真的想的美,我喜歡豬也不會喜歡你。我當然不能跟他明說我對著他這張臉發楞的真實原因,否則他這次肯定不會像暑假我大哭那一次一樣輕易就放過我。 何亞君本來打算帶我去一家最近新開的西餐廳吃飯,我果斷拒絕了,說要去大飯店吃香喝辣。要是在西餐廳碰到同學,到時候有理都說不清,我才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自己找麻煩。 何亞君好脾氣地依我,帶我去了號稱本市最昂貴的飯店。 進了二樓的小包廂,我渾身別扭,這還是我第一次跟何亞君單獨在外面吃飯,總有種化敵為友之后初次見面的不適感。 你放心,不會在這里碰見同學的。他似笑非笑地說,就算碰到了也沒關系,你就跟人說我是你哥就行了,我不介意多你這個meimei。 我冷哼:別把自己當香餑餑,我要做jiejie。 他沒繼續跟我抬杠,喝了一口茶,突然說:白晴,我明年會去美國讀大學。 哦,我猛然定住,心頭一跳,你說什么?你要出國? 他點頭:我上個月申請了美國的大學,不出意外的話,下學期開學以后就能收到回復。 我驚地呆?。好绹??你怎么突然想到出國念大學? 他略微好笑:不是一時興起,我上學期就著手準備了,只不過沒跟你說而已。 我還是不敢相信:這消息太震驚了,你去國外,何叔叔秦阿姨能放心嗎? 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去讀書,又不是去干別的。 我沉吟,難怪秦阿姨昨晚會說那番話。 怎么?你不舍得我走啊。他帶著點調侃意味地問。 是啊,你要是去國外了,以后放假回來我都找不到人斗嘴,想想就覺得乏味。 他哭笑不得:你這思維真怪異,我這半年有跟你斗嘴過嗎?而且之前那些也不叫斗嘴吧,明明是你單方面在跟我較真。 我心頭隱約泛起了惆悵,一時沒興致接這句話,剛好服務員把菜端上來了,暫時轉移了我的注意力。 這頓飯吃得略有點兒沉悶,我滿腦子都在想何亞君要留學這事,有許多問題想問,卻不知道該怎么組織語言,何亞君看上去也有心事,一直沉默地吃飯,偶爾就菜的味道發表兩句評論。 吃完飯下樓,走了一半,何亞君忽然停下腳步,臉同時沉了下來,我還沒開口問他怎么了,一對身影剛好拐彎往樓上走,抬頭看到我們,也是一愣。 我愕然地張開嘴,都不敢說我看到了什么。來人竟然是好多天沒見過面的何叔叔,他摟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卻不是秦阿姨,而是一個二十多歲、長相美艷的陌生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