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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亞君沒再說話,安靜地擁住我,他估計是第一次抱女孩子,因為我能感覺到他動作的僵硬和笨拙。我沒有推開他,我太需要一個這樣不問緣由的懷抱。過去的幾個月,我真的很累,累到連哭都不敢,現在我終于可以任性一回了。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當我的眼淚停下的時候,我聽到何亞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我用手背抹去淚水,抬眼看他,他后退一步,抽了抽嘴角:沒想到你個子不高,哭起來倒是驚天動地。 說完這句,他走了出去,沒多久又回來,把打濕的毛巾遞給我:好好擦擦,別一會兒我媽回來了,以為我欺負你。 我這才后知后覺自己出了一個巨大的洋相,一時也沒臉跟他斗嘴皮子了,乖乖地接過毛巾擦臉。 你...... 我馬上打斷他:什么都別問我,我什么都不會說的。 他微瞇著眼睛看了我半晌,然后聳聳肩:我不會說你什么。他既然讓你這么難過,你應該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確的。還有 他拖長尾音,我警告地瞪他。他微微一笑:你用過的毛巾,你自己去洗干凈。 我剛走出房間,手機響起,一看是江銘打來的,剛剛平穩的心跳再度失去正常節奏。 我的嗓子是啞的,我吭了幾聲,才接聽電話:喂? 江銘似乎頓了一下:白晴,你是不是丟了傘和鑰匙? 我點頭,想到他看不到我的動作,又說:是的,我不小心落在書店了。 嗯,他遲疑一下,然后說出我家的小區名字,你家是住在那里吧? 你看能不能放到書店收銀臺那里,我晚上過去拿。 我已經到你家小區門口了,你出來拿一下吧。 我短促地啊了一聲。 怎么了?他問。 沒事沒事,你稍等一會兒。我這就下來拿。 我掛斷電話,匆匆往門口走,何亞君從身后拉住我的胳膊:我去幫你拿。 不用。 他沒松手:你確定你要這個樣子去見江銘嗎? 我啞然,是啊,我現在的樣子肯定像鬼一樣,能出去見人嗎?江銘特地給我送傘過來,真的只是為了送傘嗎?假如他是想借機請求我不要把他跟陸思婷的事說出去,我能在他面前保持鎮定嗎?畢竟以他的智商,不大可能看不出來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我垂下肩膀:你去拿吧。 何亞君安撫地說:放心,我什么都不會跟他說的。 他下樓后,我拖著步子走到衛生間,跟鏡中面孔憔悴、眼睛紅腫的女孩對視。 我害怕秘密被別人發現嗎?不,一點也不,我只是覺得難為情和一點點的難堪,然而我不打算苛責自己今天的失態,我在心里告誡自己:白晴,你今天已經任性了一回,以后不能再這樣肆無忌憚了,既然明知不可能,就不要浪費時間去演一場獨角戲。你是一個明年要參加高考的人,你只需要記住這一點就行了。 第32章 突如其來的真相 進入高三,時間像是突然被擰上了發條,轉動得越來越快。開學的第一天,老王在黑板旁邊掛上了高考倒計時的日歷,每過一天,就撕掉一張,我們離高考的日子便近了一天,這種時間迅速流逝帶來的可見的緊迫感沉重地壓在每一個人身上。 高三上學期,語數英和物理化各自還有一本新教材需要上,于是我們一邊學習新的知識,一邊緊鑼密鼓地開始總復習。唯一值得高興的是,政史地三門課正式退出我們的生活,只是我們來不及歡呼,就得一頭扎進無邊無際的題海當中。 數學和物理化老師在高二結束時發下來的厚厚的復習題,我在暑假已經做了一半,多少減輕了一些負擔。何亞君在這件事上功不可沒,如果沒有他在一旁監督我、指導我,給我補課,我不可能有這么高的效率。 盡管如此,我仍然面臨很大的心理壓力,畢竟我在學習上從來就沒有天賦,而是那種靠苦學才能維持成績的人,隨著復習程度的加深,遇到的難題和困惑自然越來越多。懸在頭上的那把叫做高考的利劍一直在往下落,讓我整個人變得緊繃繃的,不敢松懈。 開學的頭兩個月,還能稍微輕松一點兒,至少晚自習時間,我們可以自由支配,查缺補漏。期中考試過后,復習節奏驟然加快,基本每天晚上的自習都被用來考試。高二時聽老師說的那種兩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的狀態,當時聽著覺得既恐怖又變態,如今真正經歷了,只覺得麻木,因為根本沒有時間讓你體會內心的各種抱怨、抗拒和害怕,你唯一需要的擔心的是時間還剩多少,我能不能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眼前這張試卷...... 我們酸辣粉四人組,噢不,準確地說,應該是酸辣粉五人組,還是老樣子,會不時約時間在校門口的小店吃午飯。我并沒有因為肯定了江銘和陸思婷的關系而刻意回避他們,我不想讓他們倆多心,尤其不想讓陸思婷擔驚受怕。想到她跟江銘那一日在書店親昵的姿態和對話,我的心還是會難受,然而他們一個是我喜歡的人,一個是受到父親多次傷害的女孩,也是我的朋友,我只能選擇保護他們的感情,盡力讓一切保持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