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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嫡女庶嫁在線閱讀 - 第174節

第174節

    待她有精神下地了,卻發現凌霜閣里里外外都被衛夫人的人看了起來,幾乎是潑水不入,她心里一寒,忍不住暗自慶幸好在上次已經告訴蕭楚雄不要再來,不然……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又瞟上了窗臺邊那盆迎春,里面埋著的東西,如毒草曼陀羅一般,讓她心生懼意,又總忍不住去想,自那日被如箏敲打了一番,她也曾想過將藥用在她身上,卻無奈蘇有容不知是為著誰,竟然免了她日日的請安,林如箏成日里縮在寒馥軒,她倒是很難下手了,可真要讓她用在……

    卻終究還是猶豫……

    281

    一晃到了年底,國公府因老國公熱孝剛過,年節也沒有大辦,不過是按俗例備下祭品祭灶拜神,凌霜閣自前次風波之后,倒是沉寂了下來,蘇有容被王瑤算計了這一次,更是對凌霜閣問都不問了,好在東府的下人一向本分,倒是沒有出現什么打壓算計的情形,日子一天一天滑過去,凌霜閣從外面看風平浪靜的,可這幾日來王瑤和蕭氏心里卻是忐忑不安,又暗自竊喜。

    打發走了送早膳的小丫頭,蕭氏關了房門,對著趴在床邊干嘔的王瑤皺眉勸到:“公主,咱們還是報了夫人,找個大夫來瞧瞧吧!不然便報了侯爺也好……”

    王瑤好容易止住惡心,抬頭看著蕭嬤嬤冷笑到:“嬤嬤不必勸了,夫人如今恨我入骨,侯爺也還在氣頭上,咱們要是報了,三月未到胎氣不穩,這孩子的死活還不都是攥在他們手里!我定要等個好機會,待他們無法出手害我的孩兒時,才能說!”

    蕭氏看著王瑤瘦削的下巴和微皺的眉頭,心里一陣痛惜:不過一年不到,自家公主就已經被折騰到了如此地步,這是何苦,何苦呢……

    國公府的年節宴席很簡素,好在人倒是齊全,鎮守邊關的大老爺也趕了回來,除了清修的吳氏,一家子團團圓圓的吃了頓飯。

    同往年的規矩一樣,蘇家的妾室們也被特許在花廳里開了一小桌陪宴,王瑤和馮氏作為貴妾,自是坐在了上首,蘇百川的兩個通房提上來的姨娘在下首陪著,與主子們的桌子遙遙相對。

    家宴開始,老太君開始還笑著吩咐小輩們多用一些,卻在看到幾個孩兒時不知觸動了什么,潸然淚下,大家知道她定然又是想到了老國公,紛紛上前勸解,幾個孩子也懂事的依偎在太祖母身邊,老太君低頭看了看一張張如嫩果花蕾般的孩兒面,才算是略解愁腸,終于又有了些笑意。

    一餐略帶傷感的團圓飯吃完,丫鬟們來撤了杯盤換了香茗,老太君便看著孩子們說話聊天,小桌上的王瑤看時機差不多了,便端著茶水起身,笑盈盈地向著老太君一福身:“妾王氏見過老太君,恭祝老太君福壽綿長?!?/br>
    老太君本就不喜歡這個北狄女子,后又后又多次聽過衛氏說東府瑣事,尤其是知道了落水那一宗之后,對王瑤就又生了幾分不瞞,不過關著她身份高貴,也不愿太落了她的面子,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好,今日是除夕,你們自樂你們的,不必拘謹?!?/br>
    王瑤福身謝了老太君,卻并未乖乖落座,反而放下杯子,又深深福下:“妾多謝老太君體諒,妾還有一件要事要稟明老太君?!?/br>
    老誥命抬眼看了看她,應了一句,如箏看著王瑤臉上得意又詭譎的笑容,心里就是一沉,果然聽她輕啟朱唇,說出一句震驚四座的話來:

    “稟老太君,妾已經有喜,一月有余了?!闭f完,她便抬頭看著主位上眾人,蘇有容和如箏眼中的驚訝并不明顯,不過稍縱即逝也夠她開懷的了,奇怪的是一向重子嗣的老太君,聽了這個消息卻并不高興,反而陰沉了臉色,王瑤正暗自納罕,便見老太君轉頭對著蘇有容到:

    “容兒,怎么回事,因何孝里同房?!”她一言出口,蘇有容便起身跪倒,如箏也趕緊跪下陪著,王瑤心里一沉,暗恨自己居然忘了這一宗,又在心里罵盛人死規矩太多,卻一時也愣住了。

    蘇有容此時心里大驚大疑,來不及細想趕緊抬頭對老太君到:“祖母,孫兒并未孝里同房,想來應該是王氏初為人婦,計算錯了什么,請祖母下令招個大夫來一查便知?!?/br>
    如婳見東府夫妻吃癟,心里說不出的暢快,當下便笑道:“兄長別是說笑話呢吧,王氏年輕不懂事,有沒有喜不知道,同沒同房也能不知?”說著又轉向如箏:“三嫂也太大意了,這孝里即便是輕狂了幾次,你也該給妾室賜了避子湯才是,如今弄成這樣,嘖嘖~”

    蘇百川聽她說話這般尖酸,回頭低吼了一聲:“你閉嘴!”如婳卻只是不痛不癢地笑了笑:如今自己是什么都沒有了,別人越倒霉,她便越高興。

    老太君聽她這樣排揎,反倒是想起了冬至前后哪一宗,當下便明白了定然是蘇有容著道那次留下的后患,當下心里也是一嘆,對蘇有容的不滿也就轉為了憐惜,當下言到:“罷了,此事既然還確定不了,出了年節我自會請個知根知底的大夫來給王氏把脈,若真是有了子嗣,便說是出了熱孝有的,到時候十月懷胎生下來,說成早產便罷了,你們都起來吧?!?/br>
    蘇有容起身看看王瑤,心說這貨膽子也太大了,子嗣這種事情都能信口雌黃的!一時卻又解釋不清,忍不住回頭看看如箏,卻見她眼中一片平靜,心里便更沒底了,忍不住又腹誹了王瑤幾句。

    老太君又肅容言到:“今日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記清楚了,王氏這一胎若是沒有,就當今天沒這事,若是有,便按我剛剛說的,有一人敢走漏風聲,為奴的打死,當主子的便不要再想做我蘇家人了,聽懂了么?”說完,她還著意看了如婳一眼,見她神色一凝,垂頭應了,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罷了,我也乏了,你們都散了吧,過兩日我會叫大夫到王氏你那里去,這幾日你什么藥都不要吃,補藥也不要亂用?!?/br>
    王瑤趕緊笑著福身應了,老太君便扶了丫鬟的手,起身離開了花廳。

    如婳看著臉色平靜,卻明顯有些發白的如箏,心里一陣爽快,剛想上前揶揄幾句,卻被蘇百川大力一拽,拖出了屋子,咬牙恨恨地去了。

    蘇有容看著一旁的如箏,覺得自己此番滿身的嘴也是說不清楚了,只盼著老太君叫來的大夫能證自己的清白,當下便也不多說,上前拉了如箏的手,輕聲言到:“咱們走吧?!?/br>
    如箏抬頭看著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抱歉,有擔憂,卻沒有躲閃,她垂眸反握住他的手,應了一聲便隨著他離開了花廳。

    回到寒馥軒,夫妻二人到了臥房坐定,蘇有容還沒開口,如箏便笑著一歪頭:“子淵,咱們三人之間,我自然是信你,你說沒有,便是沒有,我只是奇怪,王氏這一出,究竟是為著什么……若是假孕爭寵,這也太假了,我怕她還會有后招?!?/br>
    蘇有容原本還以為要同她解釋一番,賭咒發誓什么的,卻沒想這樣詭異的情形下,她依然對自己沒有一絲懷疑,當下心里就是一暖,他這一路想來,慢慢也捋清了頭緒,想著王瑤興許根本就是以為自己懷孕了,卻想不出個妥當的說辭,心一橫便決定對如箏和盤托出,張了張口還沒說話,如箏卻是先笑了:

    “罷了,咱們也不猜她所為何來,照我說,自今日起咱們就不沾她凌霜閣的事兒,求見不見,一切庶務也由阿笈姑姑把關,她總不能誣賴說娘親要害她的孩兒吧,這樣即便是她要假孕再扮滑胎栽害誰,也栽害不到咱們頭上,到時候祖母叫來的大夫一診脈,自然就水落石出!”

    蘇有容看著如箏的眼睛,思前想后還是覺得該把自己的“辦法”告訴她,當下便言到:“你說的對,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

    如箏卻上前捂住他嘴:“我說了,我信你!”蘇有容低頭看看她的眼睛,突然笑了:

    “你信我,只是因為你不敢不信我,你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詭異,覺著王瑤的所作所為,按常理來說根本就和我的說辭對不上號,但是你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生怕知道了真相,更怕知道是我騙你,是不是!”

    如箏聽他噼里啪啦就把自己心里最深的恐懼給揭了出來,一股郁氣忍不住便涌了上來,不知是那里來的火氣,讓她猛地搖頭:“不是,我說了我信你,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自有你的……”她話未說完,卻被蘇有容低頭堵住了唇,廝磨糾纏了一陣,反倒勾起了她心底的委屈不甘,重重復雜的情思化為淚水慢慢滑落,如箏忍不住就撲到他懷里哽咽到:“我說了我信你,你怎么不信呢?!”

    蘇有容看她突然爆發的淚水,心里也是一陣自責,趕緊伸手把她摟在懷里,輕聲說到:“行了,我知道你一直信我,可是讓你這樣把疑惑埋在心里憋得難受,說起來還是我的過錯,今天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我告訴你王瑤此舉的緣由……”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將前因后果慢慢道出,如箏聽得一愣一愣地,心里的郁氣和酸楚卻蕩然無存,她抬頭擦干了淚水,又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我想差了……這么說,王氏可能真的以為自己有喜了?!”

    蘇有容無奈地點了點頭:“所以我說麻煩就麻煩在這里,我怕她那種擰性子,老太君的大夫來了診了脈,也是麻煩!”

    如箏點了點頭:“那也沒辦法,左右咱們知道便是了,只是可恨……”蘇有容知道她是恨王瑤在家宴上搞得自己在眾人面前沒臉,他自己心里倒是沒覺得怎么著,反倒出言安慰了一番,夫妻倆一晚上驚魂,都覺得有些累心,趕緊洗洗睡了。

    282

    把話說開了,如箏心里的那個結便解開,這個年也算高高興興地過了,原本蘇有容還怕她心里別著梗,卻沒想到她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看得開,看著她又恢復明媚的笑臉,蘇有容卻是一陣心疼,才知道原來她要的,竟然這么少。

    正月初二,本來關著老國公去世的事情,如箏猶豫著不敢回林家,卻不想一大早老太君和徐氏就派了人來接,如箏心里一熱,便落了兩滴淚,回了西府老誥命,便讓奶娘帶了兩個孩子,帶著節禮蹬車回了林家。

    進了二門下了車,如箏便看到如柏帶著如杉如文正等著自己,趕緊笑著迎上去,被他們簇擁著到了主院。

    進了慈園堂屋,如箏驚喜的發現不但如棋正在一旁陪著老太君說話兒,旁邊居然還坐著如詩!

    如箏眼睛一亮,趕緊上前給老太君行了禮,又拉住如詩的手:“早知道大jiejie回來了,我就該早到的!”

    旁邊如棋掩口一笑,對著如文言到:“六meimei,我說怎么的吧?眼見二姐最上心的還是大jiejie!”如箏回頭嗔笑著看了她一眼,如棋笑的就更開了,如箏看她現下倒像是很舒心的樣子,便笑著上前輕點她額頭:“就你嘴厲害!”想了想,又環顧四周,心里一陣奇怪:“四meimei沒來么?”

    老太君笑著垂眸搖了搖頭:“早間你母親也叫人去接了,她卻是推說身子不適沒來,不然不就跟你一輛車了?!?/br>
    如箏這才知道,林府并非是分車來接自己二人,竟是如婳辭了老太君的好意!

    如棋冷笑了一聲:“四jiejie貴人體嬌弱,還是咱們一處頑的好!”眾人笑了笑,便揭過了。

    姊妹幾個嘰嘰喳喳地說了會子話,老太君便笑道:“箏兒,怎么沒帶我那兩個小乖重外孫過來?”

    如箏笑著搖搖頭:“祖母不說,我還忘了,帶是帶來了,這倆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昨兒玩兒的狠了,在車上一搖晃就睡熟了!孫女兒怕他們著了風,便讓奶娘現在車上陪著等,過會兒弄醒了便給祖母抱過來?!?/br>
    老太君一聽就樂了,回頭對韓嬤嬤到:“雪柔,你趕緊叫燈影他們幾個,拿了大被子去把兩個孩兒裹到這兒來,就在我屋里睡!在車上把孩子們悶壞了真是!”韓嬤嬤趕緊笑著去辦了,老太君又吩咐廚房今日要多加菜,可見是十分開懷。

    不多時,韓嬤嬤將兩個孩子帶了過來,安置在了里間炕上,老太君忍不住便進去一陣端詳,連連說長得好,有福氣,如詩是第一次見雙生子,便低頭仔細端詳了一陣,看著應祥便是一愣,回頭看看如箏,眨眨眼就笑了。

    如箏知道她說的是應祥眼睛下面的痣,也笑著臉色一紅。如文孩子氣,忍不住就上手在應祥的小手上摸了一把,被老太君笑著斥責了一句,再縮回手時,應祥卻已經迷迷糊糊睜開了眼,如箏生怕他醒了看著這么多人害怕哭泣,卻不想他起身揉揉眼睛,看著老太君銀白的頭發,笑著叫了聲“太祖母!”

    雖然大家都知道應祥是把老太君看成了蘇府老誥命,卻還是愛的一陣驚嘆,老太君上前將應祥抱起,乖乖rourou的一陣親,應祥倒也不怕生,咯咯笑著把應禎也給鬧醒了,應禎雖然愛哭,卻恰好是個人來瘋的性子,一看這么多人,馬上就笑開了花,旁邊如文大著膽子抱了起來,幾個小的就都忍不住了,一會兒應禎就學會了甜甜地叫“姨姨”、“舅舅”。

    到了午后,宋氏省親回來,三位夫人又來慈園請安,接著家宴便熱熱鬧鬧地開始了,老太君看著孫女們都歡歡喜喜的,心里也是一陣暢快,尤其是看到如箏臉上不帶一絲假的笑意,揪了一整年的心才算真正放下。

    午后,大家陪著老太君又回了慈園,應祥應禎瘋玩兒了一陣子,卻在老太君炕頭上迷糊著了,如箏要讓乳娘來抱,卻被老太君硬攔下:“別折騰孩子,你那沁園剛生起火,還涼著呢!要我說,你就去你母親那里歇著,讓奶娘就在我這里看著她們,我老婆子也還沒看夠呢,乖孫孫們~”

    如箏看自家祖母高興的樣子,便也笑著應了,同姐妹兄弟們一齊到了靜園。

    一進門,如箏便覺得靜園的格局變了很多,心里明白也不多問,徐氏笑著將她們讓進堂屋,又叫丫鬟趕緊添茶倒水。

    姐妹幾人嘰嘰喳喳聊了幾句,宋氏便來尋如詩,要回府安頓一下,如箏才知道她們竟然是趕著今日晨間才到的,徐氏帶著小輩們送了宋氏和如詩離開,又折返回來,坐著小看幾個小姐妹說話兒。

    說著說著,如柏突然略斂了笑意,對著如箏笑到:“jiejie,我和杉弟今年要下場了!”

    如箏笑著點了點頭:“好,咱家又要添兩個進士了?!币痪湓?,逗笑了一屋子的人,如柏卻故作生氣嘆道:“你們笑什么,難不成我兄弟二人十年寒窗還考不上個進士?!”說著又斂了笑意,正色到:“我也就是個陪綁的,我告訴你們,杉弟此番是非得拿下三甲不可,你們看著吧!我今兒把話撂這里?!?/br>
    如杉卻是一陣推辭,如箏細細打量了他一番,卻見他與兩年前相比,非但個字長高了,以前眉宇間常帶著的愁色和猶豫也當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如玉,卻又靈秀天成的氣質,忍不住就贊了一聲:“杉弟的確是長大了!”

    如杉聽了她這句,唇邊就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和羞澀,看了看如柏,又垂眸言到:“二哥卻是把我看得太高,我心里還忐忑著呢?!北娙擞质且环銊?。

    不多時,如棋告辭回了薛府,如文也回了三房的院子,如柏如杉不愿落下了功課,一起起身告辭回外院溫書去了,徐氏便笑著拉了如箏進了里間,仔細打量著:

    “我還怕你在蘇府吃虧,現下看來,卻和前幾年一般無二?!?/br>
    如箏知道她是真心關懷自己,心里也是一暖:“母親不必擔心,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夫君他……是極不上心那人的?!?/br>
    聽了她的話,徐氏稍微放下點心,怕她心里不舒服,便揭過了這一樁,轉而說起了幾個姐妹的情形。

    得知如文已經和大理寺卿的兒子定了親,如箏心里一陣欣喜,知道這里面定有徐氏的功勞在內,忍不住也暗贊她賢淑慈心,徐氏頓了頓,又壓低聲音對如箏言到:“還有一樁,咱們家里知道就好,莫要傳揚……”她說著,臉上就浮起一絲欣慰的笑意:“淑妃娘娘,上月診出有喜了……”

    如箏聽了她這句,高興地一把握住她手:“怎么說?書兒……淑妃娘娘她!”

    徐氏笑著點點頭:“是啊,按宮里的規矩,不到三個月是不能明說的,不過前幾日我到文藻宮請安,淑妃娘娘屏退旁人親口跟我說了,如今胎氣很穩,皇后娘娘也疼惜,專門招了宮里有經驗的嬤嬤照顧著咱們娘娘這一胎……”徐氏說著,神色里就帶了一絲恭謹和欣慰:

    “圣上憐惜咱們娘娘,更難得皇后娘娘大度又慈心,聽淑妃娘娘的意思,二人竟是十分投契的,皇后娘娘還總提起歿了的孝恭仁皇后,說若不是有咱們娘娘,后宮里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了……”二人一陣唏噓,如箏目色一沉,又起身對著徐氏福了福:“母親,女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徐氏見她如此,愣了愣趕緊把她拽到自己身邊坐下:“好孩子,咱們之間還講這些虛禮作甚?!有話你明說便是?!?/br>
    如箏笑了笑,又斂眸言到:“母親,您知道我一向是謹慎慣了的,此番淑妃娘娘有喜,這樣的大好事自然是娘娘的大福,也是咱們府里的榮耀,只是……淑妃娘娘固然誠孝端瑾,皇后娘娘也不是多疑的性子,可畢竟成王殿下年紀還小,若咱們娘娘這一胎生下了皇子……母親的意思,咱們是不是該和娘娘商量一下……”

    徐氏聽她這么說,笑著嘆了口氣:“箏兒,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心兒的,但凡再換一個人,誰能跟我這樣一個……如此交心掏肺的……”說著她卻是紅了眼眶,又笑笑掩去了:

    “我箏兒說的是金玉良言,我是個糊涂的想不到,老太君卻是早就想到了,最難得淑妃娘娘自己也明白的很,如今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若這一胎是公主便罷了,若是皇子,定要讓侯爺上本,請立成王為太子,請太子出閣讀書……”

    如箏這才放下心,又同徐氏一起夸了淑妃明理豁達,看看天色略沉,便起身依依不舍地同徐氏告辭,徐氏拉著她的手一通叮囑,如箏垂眸笑著應了,卻猛地看到徐氏手腕上竟有一道很深的傷疤,紅嫩嫩的,像是剛剛才愈合的樣子,忍不住便愣了愣:“母親,這……”

    徐氏低頭看了看,趕緊拽著袖子掩了,目色便是一沉,如箏想不到究竟何人敢將她一個誥命夫人傷成這樣,看她悲戚的樣子,也知定然不是意外,當下便拉著她又進了里間:

    “母親……”她猶豫著剛要問,徐氏卻是抬頭凄然一笑:“箏兒,你meimei入了宮,我身邊再沒有女兒了,我雖是繼母,卻是承了你的恩德才得了如今的造化,我只恨咱們處的時日短,沒能好好疼你……這些事情,雖然說出來十分荒唐,可我如今也就剩你這一個貼心人了……”說著,竟是落下淚來,如箏趕緊上前掏了帕子給她拭淚,又細細問了,才知道這傷竟然是林侯拿鎮紙劃的,原因,竟是因為他納了兩個青樓妓子為通房,徐氏好言解勸,卻被……

    如箏心里一陣冷笑,卻也無奈,只得陪著徐氏掉了幾滴淚,又勸到:“母親所為,均是為了父親清譽著想,自是賢良淑德,沒有一絲錯處的!算是女兒妄揣父親之意吧,卻要勸母親幾句?!彼焓系氖?,言到:

    “母親也知道,父親一向是名士風流,年輕時候便是如此,如今仕途不順,賦閑在家,心里難免憤懣,做的也就出格了,母親能解勸的便解勸,勸不成也不必傷心憤懣,為難自己,畢竟這府邸上上下下,還要母親周全著,若是您也倒下,弟弟meimei們怎么辦?宮里頭淑妃娘娘也會心疼的,箏兒勸母親,于此事上還是放寬心懷,若是怕父親被那些賤蹄子損了名譽身體,便提拔一下父親那幾個良家出身的通房,女兒想著,父親定然不會連這點兒面子都不給母親的!到時候給她們抬了妾,她們感念您的恩德不說,父親也可?;刂髟哼^夜,在母親眼皮子底下,總比外書房……母親以為呢?”

    徐氏聽著她的話,忍不住連連頷首,笑著擦干眼淚到:“箏兒說的是,倒是母親鉆了牛角尖,讓你見笑了……你好容易回家一趟,還讓你聽這些糟心事情……”

    如箏見她想明白了,心里也知道她對林侯倒是沒有什么男女情意了,心里才略放下些,又笑著解勸了幾句,便告辭到了慈園,接了雙生子,辭別老太君蹬車返家。

    283

    如箏帶著雙生子回到蘇府,一進寒馥軒的大門,就感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夏魚上前輕聲說了句“今兒老太君叫了大夫到凌霜閣?!比绻~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她掀了簾子走進堂屋,看到蘇有容坐在八仙桌子旁,臉色平和地飲著一杯茶,她看了看那壺,心中就明了幾分。

    她上前把那濃釅的普洱端開,自換壺拿了上好的滇紅給他泡了,倒出一杯,便是滿室香醇,“怎的,她果然還是又生什么事端了,”

    蘇有容接過她手里的茶碗,飲了一口嘆一聲:“祖母請了家里相熟的大夫來給看了,果然只是瘀滯,大夫直言以告讓她喝藥驅寒化瘀,反倒被她打出了凌霜閣,便連祖母貼身的嬤嬤也被她落了面子,聽阿笈姑姑說,她一直都不消停,我懶得見她,剛派墨香去說了一下?!彼﹃状傻牟柰?,微瞇了眼睛:“她不信,便讓她自己養著去,我倒要看看十個月之后她能生出個啥神仙來!”

    聽他這么說,如箏反倒笑了,上前輕輕撫了撫他微皺的眉頭:“好了,既然你已經打定了主意,便不要愁了,左右她要‘養胎’,倒是方便了你躲著她,多好?!?/br>
    蘇有容聽她這么說,抬頭笑了笑:“也是……”便起身把如箏攬在懷里,在她頭上蹭了蹭:“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不省事的女人……這就是傲嬌公主病?!?/br>
    如箏知道他定然是郁氣難消,其實自己也是一樣的,這樣糟心的事情……

    感受著他懷里的溫暖,她腦子里又忍不住浮起一絲嘆息:如果當年蘇有容在戰場上沒有遇到過王瑤,或者說王瑤不是這樣的性子,那么現下自己二人過得定然還是十分舒心暢快的日子,如果不是王瑤這樣危險又尷尬的身份,蘇有容定然能夠踐守當年的諾言吧……

    想到這里,她心中突然一抽,猛地想起來他當年在自家娘親墳前立的那個重誓,心里邊沒來由的慌亂了起來,輕輕從他懷里抬起頭,盡量讓自己面色平和地一笑:“我去讓她們擺飯,別氣了,先用晚膳吧?!?/br>
    蘇有容點了點頭,如箏便下去吩咐了一聲,又換了衣服進了小書房,自跪在崔氏靈位前默默祝禱了,向崔氏陳明了二人的身不由己,讓娘親千萬要保佑自己二人,不要生蘇有容的氣。

    念了三遍,她才略放下心,出了內書房陪蘇有容用了晚膳,晚間夫妻二人坐著說話,雙生子卻搖搖晃晃的在奶娘們的看護下自己從暖閣兒摸到了主屋來,喜得如箏和蘇有容這才忘了愁,和兩個寶貝兒玩兒到了一處。

    凌霜閣里,王瑤撫著自己平平的小腹,心里一陣憤懣,頭一暈又伏在床沿上干嘔了起來,旁邊的蕭氏看著心疼,趕緊上前幫她輕輕拍著后背,開口言到:“公主,不然老奴明日出府去請個好些的大夫來看看吧,現在這樣,怕是要喝安胎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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