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節
第三百七十五章 水龍 重新回到地宮里,一行人的氣氛有些怪異。 不用再提防范行知,行進的速度快了很多,但是謝步御聽阜遠舟轉述了范行知說的事情,木板臉上也滿是震驚之情。 為什么宿天門門主會有兩個人? 他根本沒有辦法去想象,像是宿天門門主那種高傲蔑視一切的人,怎么會容忍有另一個人和他平起平坐? 阜遠舟也因這個原因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反復在考慮自己的計劃應該做什么樣的改變。 終于還算順利地過了第九個石室,眼見著就能到最后一個石室了,蘇日暮回頭看了看,見不僅僅是阜遠舟,連那位陛下大人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哦,順帶加個謝步御。 于是蘇大酒才惱了,順腳就踢了兩顆石頭過去——好吧,他還是沒有膽子拿東西砸阜懷堯。 被他砸的兩個人即使注意力不太集中,但反應速度還是很快的,微一側身都避開了那顆堪稱兇器的石子,不解地看了過去。 其他剎魂魔教弟子自然是當做沒看見的。 蘇日暮直接送他們兩個白眼:“能不能有點危機意識!好歹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范行知的密道的青銅門那邊是確定機關被破壞了不能走了,他們到底記不記得自己是被困在了這個地宮里? 兩人都打起了精神,阜遠舟抱歉地對他笑笑,“曉得了,只是有點走神?!?/br> 蘇日暮冷哼。 阜遠舟無奈地揉揉太陽xue,然后側頭去看旁邊無論是走神還是不走神都一臉面癱樣子的兄長,“皇兄?” 阜懷堯早在石子落地的時候就集中了精神,聞言,詢問一般地看向他。 “除了那件事之外,范行知還說了什么?”阜遠舟低聲問道,他總覺得他家大哥的狀態不是很自然,雖然今天他的狀況一直和平時有些差異,不過在范行知死了之后這種差異就更明顯了。 “沒有,”阜懷堯淡然地搖頭,完全沒有一絲掩飾的痕跡,“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如果宿天門門主是兩個人,那么為什么他們沒有內斗?” 宿天門這種組織,一旦有兩個話事人,那么他們發布的命令定會有沖突之處,尤其是和各國朝廷游轉的事情上,這等兜彎子的事情是一百個人就有一百個不同的想法,宿天門門主為什么會忍得下來別人對他指手畫腳? 但是事實上宿天門這些事情都干的很漂亮,而且他完全找不到有兩個人同時指揮的痕跡。 難道說兩個宿天門門主已經友好共處到辦事風格都一樣?亦或者是只有一個人在管事? 總覺得說不太通。 阜遠舟也能明白他的疑問,道:“對范行知的話,我持保留態度?!?/br> 關于宿天門門主,他有過無數的猜測,但是關于宿天門門主的數量,他是從來沒有懷疑的,范行知驟然這么一說,加上他的身份,讓阜遠舟心中存疑,考慮這事范行知的誤導的可能性. 不過這么說對范行知似乎也沒什么好處…… 而且范行知說宿天門門主可以不死,這又是什么說法?隱喻么?明明宿天門門主并沒真正得到永生…… 如果他真的可以不死,豈不是意味著他的能力已經超越了聞人折傲?那么剎魂魔教費盡心思和他對抗的意義不就不存在了么? 搞定了出現頻率越來越高的機關陷阱,半個時辰左右,眾人已經走到了第十個石室里,十扇石門陳列在巨大的石室的三方墻壁上,黑色巖石折射著沉凝郁重之氣。 阜遠舟迅速地環視四周一圈,皺眉,“還要繼續走?”他以為已經走到最后了。 蘇日暮也是有些納悶,在石室里轉了幾圈,估計了一下大概距離,再去折騰那些石門,居然把其中九扇門都折騰開了,他盯著那些過道好一會兒之后才道:“十扇門都能開,不過九扇門都能出去,只有一條路是繼續走的,后面應該有一個房間?!?/br> 言下之意很明顯,剩下那扇門就能到達整個地宮的中心處,兇險之名不言而喻,不得不說宿天門門主真是太陰險了,前面折騰了那么多,在有幾個生機的選擇的時候,很多人就會對于那一個危險的來源望而卻步,即使在場的人都有著堅強的意志,但是畢竟還是正常人,多多少少有些影響。 阜遠舟盯著唯一一扇石門,然后隨手指了旁邊的另一扇門,道:“右使,你和我皇兄帶著一半人在那邊接應,剩下的人跟著我進去?!?/br> “不必了,”其他人還沒說話,阜懷堯就已經淡然拒絕了,“我和你一起?!?/br> 若是換了別個場合,聽到這句話阜遠舟不知道多開心,可惜放在這里,就不怎么叫人舒心得起來了,他眉頭一下子打了個死結,“皇兄,你……” 他開了口,但是又猶豫著不知道怎么說下去,難道實話實話告訴他皇兄,有他在身邊,自己會分心么? 阜懷堯何等七竅玲瓏心,怎么會不明白這樣子的后果,可惜今天他就像是七竅少了六竅似的,愣是裝傻充愣,“別想太多了,莫要耽誤時間?!?/br> 阜遠舟還是不肯妥協,和他僵持了起來。 就在這時,正在開最后一扇門的蘇日暮忽然道了一句:“都別出聲!” 所有人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卻見蘇日暮直接走到石室門口,趴了下來,將耳朵貼近了地面仔細聽著動靜。 而在離他們有些距離的地方,沿著那個被開鑿了的大洞往上走,走到那扇青銅門前……如果此時有人在這里,一定會覺得驚訝,這扇范行知耗費重金打造的巨大的牢固的門,居然在隱隱顫動著,不時地有水滲了進來。 在達到某個壓力的頂點的時候,青銅門轟然離開原來所處的石壁,砸落在地上,將那些靠近的尸體砸成碎塊,然后被洶涌怒漲的大水淹沒。 大水就像是一條被長久禁錮的水龍,嘶吼著朝前撲去,從那個洞口向下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卷了冗長的過道! 第十個石室里,蘇日暮聽著聽著,臉色猛地就變了,整個人一下子就彈了起來:“宿天門的人放水了!” 、 他差點罵娘——靠,這群龜孫子真的敢玩水攻?。?! 水流太猛,蘇日暮的話音剛落,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到水龍的咆哮聲了,地面也被沖擊得不穩起來。 不僅是這里,整個銘蘿莊連地上都感覺到了腳下的震動,屋子里的東西噼里啪啦往下掉。 不管是哪一方勢力的人都不約而同住了手,面面相覷著相互詢問發生了什么事,甚至有人已經飄然出了山莊想找個地方避難,擔心是發生了地震。 第十個石室內,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深淺不一地變了,阜遠舟用力攥緊阜懷堯的手,然后一咬牙將他推給了白鶴,大聲道:“全部人退出去接應,聞離,我們進去!” 最后一扇石門已經因為大地的震動而挪開了縫隙,阜遠舟沖到那扇石門前把門的縫隙移開得更大的時候,阜懷堯已經被白鶴道了一聲“冒犯了”而和謝步御一起簇擁著把他硬是往生門的地方推去。 蘇日暮也急忙朝阜遠舟那邊走去。 水龍已經在他身后咆哮了,眼看著已經沖過了拐角,就要沖進來了。 剎魂魔教的弟子一向服從教主的命令,快速有序地退了出去。 可是異變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誰也沒有想到天儀帝會有什么發難之舉。 可是就是在白鶴和謝步御帶著他準備穿過石門的時候,他冷不丁的一下子掙開了兩個人的牽制,直接撞向阜遠舟。 謝步御和白鶴緊張地留意著后面的水聲,完全沒有提防到威脅竟然會來自內部,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居然真的被阜懷堯脫離了他們的控制范圍。 阜遠舟那頭也在等著蘇日暮跟上來,雖然眼角的余光一直擔心著自家皇兄的狀況,可是他也沒有任何準備,對方這么撞過來,猝不及防地就把他撞進了石門內部。 他嚇得猛然用力抱緊了這個做出驚人之舉的男子。 水龍已經鉆進了石室,蘇日暮晚了一步,竟是被水流帶著沖到了另一個石門里! 而阜懷堯和阜遠舟也是遽然被水龍打進了石門更深處,就更不用提其他的剎魂魔教弟子了。 波濤洶涌的水聲震耳欲聾,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從光亮變成了黑暗,水流澎湃,身體一下子就懸空了起來,隨著水波漾動旋轉。、 在巨大的自然之力面前人類的力量總是有限,阜遠舟幾度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行動,但是水流的壓力太大,他一時之間還無法掌握自己的平衡,只能更加全力地將懷里的人抱緊,裹住,擋住那些順著水砸到身上的碎石器物。 即使身體的感覺已經變得遲鈍,但是他仍然能清晰地感覺到,阜懷堯一直用力抱緊自己護住后心的手臂。 時間似乎被放大拉慢了無數倍,阜遠舟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已經有了隱隱的壓迫感,他更是擔心不是習武之人的阜懷堯,可是他微微睜開眼睛,卻看到眼前驟然多了一塊更深的暗影,正在他面前迅速放大。 是拐彎的墻壁?! 阜遠舟打了個激靈,腰部用力,一個旋身將自己的位置和阜懷堯對調,下一秒整個人就被推向那個地方,撞得渾身劇痛。 神思恍惚間,他也沒有看到阜懷堯微微側身擋在了他左邊的身體。 …… 第三百七十六章 水聲 銘蘿莊地面上,明顯的震動感驚動了整個山莊。 李大兆立刻遠離了旁邊的柱子警惕地望著四周,夙建幫的幫眾迅速地圍成一個防守的圈子。 六指女魔蜚語瞪了瞪眼,“搞什么!老梁那個混蛋又坑了誰的霹靂彈?!” “好像不是炸彈……”震動持續的時間并不是很長,李大兆環視了遠處片刻,都沒有看到爆炸的煙火。 有幫眾將手貼住了地面,片刻后道:“是從地下傳來的?!?/br> 李大兆皺了皺眉頭,眼睛里有一抹擔憂,“看來是尊主那邊出了問題了?!?/br> 蜚語擺擺手,“別胡思亂想,尊主本事大著呢,我們干我們的活兒,別讓剛才那個妖怪搶先一步了?!?/br> 李大兆只能壓下心頭不安,招呼眾人繼續前往目標地。 至于蜚語說的“妖怪”,指的就是紫危樓樓主詹無傷了,剛才一場混戰,他們和紫危樓的人分開了,等反應過來,他們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雖然不清楚紫危樓究竟是哪個勢力的人,但是他們和李大兆這邊的目的地明顯是同一個,所以李大兆才提出兩伙人一塊兒走,沒想到還是被對方找機會溜了。 …… 轉過了兩個拐角,水流慢慢地緩了下來,阜遠舟用腳一蹬墻壁,水聲嘩嘩,兩個人立刻浮出了水面。 水勢浩蕩,他們的頭幾乎能碰到地宮的頂壁。 阜懷堯劇烈地嗆咳了起來。 阜遠舟顧不得抹去臉上的水,趕緊伸手幫他順氣。 還好以前阜懷堯在護城河那里落過水后就有去練習了一下水中閉氣的方法,嗆得不是很嚴重。 但是他的身體一直緊繃著,阜遠舟也顧不得罵他剛才胡來,攬著他摩挲著他的臉龐,撥開黏在臉上的頭發,皮膚冰涼的溫度叫他心驚膽戰,“皇兄,你有沒有受傷?” 這里一絲光線都沒有,再好的目力也不管用,阜遠舟沒辦法看他此時的情況。 阜懷堯又咳了幾聲,才聲音嘶啞地道:“我沒事,你呢?” 兩個人的身體隨著水波往前走,阜遠舟聞言松了一口氣,“我也沒事,不過快被你嚇死了?!彼降资蔷毤易?,磕磕碰碰而已,沒有造成什么大傷害,倒是他家皇兄身子不好,可不能有什么問題。 黑暗里阜遠舟能觸碰到對方微微彎起來的唇角,阜懷堯說:“莫要擔心,只是稍微嗆了水而已?!?/br> “而已?”阜遠舟調整了一下姿勢,避開順著水流沖來的物體,動靜不小,他聽得很清楚,“皇兄,你太亂來了?!?/br> 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事后算賬的不滿隱約地壓抑在里面,阜懷堯苦笑了一下,“當時有點緊張,忘了分寸?!?/br> 阜遠舟當然不會相信一向天塌下來都還有空想救災情況的兄長大人居然會失了分寸,不過不可否認的是聽到對方這么說,他真的有種心花怒放的感覺。 至于阜懷堯要這么做的原因,自然就暫時不了了之了。 這條路比想象中的要長太多,地下的河道里的水又冰冷刺骨,沒過多久,阜遠舟就能感覺得到阜懷堯的身體在發抖,用力將人抱緊一些,渡過內力去幫他保暖。 阜懷堯卻制止了他的做法,“保持好體力,白鶴他們不一定跟的上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