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如何?”阜懷堯淡淡問道。 “老臣記得,”顧鄲一臉怪異,“當年情況危急,是老臣親自接生陛下您的?!?/br> 阜遠舟滿眼問號:“???” 阜懷堯挑眉不解于他說這話的原因。 顧鄲嘆氣,憂郁無比,“萬歲爺英雄氣概,是當世俊杰?!?/br> 阜遠舟開始嘎啦嘎啦按指骨。 阜懷堯深吸一口氣,“顧卿有言直說,朕不治你的罪?!?/br> 顧鄲臉上閃過一系列尷尬、詫異、驚喜、難以置信等等表情,然后在兩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起身,深一鞠躬,“恭喜萬歲爺,您有喜了?!?/br> 嘎、嘎、嘎、嘎……有烏鴉飛過。 阜懷堯呆了:“……” 阜遠舟呆了:“……” 此等大事,以拉朽吹枯之勢在小范圍心腹朋友內傳開了。 常安淚奔三尺:“爺您辛苦了~~~” 壽臨呆滯狀:“懷孕?懷孕?!懷孕?。?!” 蒼鷺倒掛在屋檐上,飛燕擦拭著蝴蝶雙刀,白鶴抱著青龍戟穩如磐石,三人都在不約而同地想——是去找孩子的父親之一下戰書呢還是下戰書呢還是下戰書? 作為禮部尚書的衛鐸正準備首當其沖身先士卒勇往直前直言進諫皇家繼承人一事,驟聞這個消息,眼珠一翻白,暈厥過去。 禮部侍郎付生搖頭,“大人您不夠淡定?!庇袑幫踉?,出什么幺蛾子都不奇怪了不是咩? 楚故端坐府尹府書房,捧著臉兩眼紅心嘿嘿直笑,“男男生子~小包子~咿呀~太萌了~~~” 缺根筋的燕舞還在一旁大惑不解一頭霧水,“孩子的爹是誰呢?難道是神仙不成,居然能讓爺生個孩子……小皇子以后該姓什么呢?” 兩位,乃們思維跑太遠了…… 莊德治捋著胡須,揚起一個看穿了紅塵看穿了生死而覺無限豁達的笑容,三千紅塵盡在一笑間,灰飛煙滅,搖頭晃腦道:“世事無奇不有,有怪莫怪?!?/br> 莊若虛石化狀呆立一旁:“……父親,當真豁達,孩兒自愧不如……” 連晉聽到消息時正在屋頂和宮清喝酒,灰三滿臉興奮地跑過來,一句話驚得他酒碗啪嗒摔了,人也一腳踩空差點咕嚕咕嚕滾了下去。 宮清一把把人拽住,面色相當詭異,自言自語:“原來不僅元帥男扮女裝,連皇帝都是么?” “你丫的才是女的!”連晉一腳把人踹開,興沖沖道:“別礙事,老子要進宮看看未來侄子去!” 宮清:“……” 刑部尚書商洛程審訊完犯人過把干癮一出來,屬下就交過來一封密信,他拆開一看,默然一刻鐘,一陣風拂過,商大人默默地隨風消散了。 周度和陳閩沉吟三秒,周度問:“滿月酒我們要不要隨份子給禮金?” 陳閩:“……???” 周度做慚愧狀,“手頭有點緊,要不我們一塊出一份禮金?” 陳閩:“……” 周大人,你所謂的重點……究竟是什么? 蘇日暮摸著下唇若有所思,“子諍竟有如此本事……” 甄偵悠然走來,唇邊勾起一個如沐春風的笑,“怎么,你也有興趣試試?”抬手,掩于衣擺的嘴角翹起一個詭異的弧度,“那在下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蘇日暮幽幽看他一眼,“請你自由的……下地獄吧?!?/br> 皇宮里。 阜懷堯神色平靜地看著某人手里的一大壇子酸梅,酸菜,酸角。 阜遠舟看著就覺得牙倒了,不過還是小心翼翼道:“皇兄,吃了這個就會總覺得犯惡心了?!?/br> 阜懷堯穩坐如山地看看他,默然片刻,伸手拿過一個梅子,放進嘴里。 阜遠舟舒了一口氣,將東西放在床邊,可憐巴巴的趴在兄長身邊,盯著他尚是平坦的腹部,灰色烏云發霉似的籠罩在他四周。 天儀帝受不了這種好似被欺負了的大型犬的表情,問:“……怎么?” 大型犬扁嘴,眼淚嘩嘩的,“嚶嚶嚶皇兄我不是故意的……” 天知道他忙活了大半年都無果而皇兄是怎么懷孕的! 阜懷堯嘆了口氣,無奈地揉揉他的腦袋,“這是好事,你緊張什么?” 阜遠舟眨眨眼?!??” 高岸霜冷的男子微柔了一分神色,“朕,并未說不喜?!鳖D了頓,“你有心行此事,朕亦未嘗不可?!?/br> 與心愛之人育有子嗣,這恐怕是天下人夢寐以求的,帝座之上的他也不例外。 雖然這生的方式和人選……咳咳咳,見怪不怪,見怪不怪。 阜遠舟眼睛瞬間一亮,把人撲倒,“皇兄我愛死你啦~\(≧▽≦)/~” 阜懷堯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心孩子……” 家有小包子,撲倒需謹慎。 …… 懷胎五月之后,阜懷堯的肚子已經凸了起來。阜遠舟把他看得嚴嚴實實的,那叫一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不過,某日午后,阜遠舟突然想起一件事,“皇兄?” 昏昏欲睡的天儀帝輕應了一聲。 阜遠舟莫名的糾結,“你說,這孩子,該怎么生?” 阜懷堯:“……” 天上烏鴉s型成排飛過。 …… 番外:關于小時候的堯堯和舟舟 阜懷堯一歲的時候,阜遠舟剛出生。 那年先帝以體弱身虛為由,納百官建議,冊封生母地位不高的長子為儲君。 宮中母妃逝世者,按理說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都該認皇后為母,由皇后照顧,不過那時皇后嫡子也方出生,先帝以此為由,將阜懷堯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而這年阜遠舟在冷宮中出世,宮中之人最為勢力,德妃唯一的貼身宮女跪著求著都沒有求到太醫或者接生婆幫忙,德妃痛足一天一夜,硬是咬著牙把孩子生了下來。 阜懷堯四歲的時候,阜遠舟三歲。 先帝雖是常年臥病,但對長子極為嚴苛,那時已經請了多位太傅來為阜懷堯做啟蒙教育,太傅們看著年紀雖小卻已有穩如磐石神不外露之風的太子,滿意地點頭。 冷宮里,早慧的阜遠舟坐在小池塘邊的大石上,借著日光看《孫子兵法》看得津津有味。 阜懷堯五歲的時候,阜遠舟四歲。 課業滿滿的太子難得有閑暇,就躺在御花園的僻靜無人的角落里閉目憩息,有饒舌的奴才跑到此處偷懶,肆無忌憚地談論著當今太子乃外族女子所生,地位卑賤,總會被皇后嫡子奪了位置,落個死無全尸的下場,殊不知和他們一墻之隔的小小孩子面色已然霜冷。 冷宮里,德妃唯一的貼身宮女為了不讓小主子餓著,偷偷去御膳房拿了罐牛乳,被皇后發現,將人拖到冷宮里,在德妃和阜遠舟面前生生將這個忠心的女子亂棍打死。 穿著華美宮裝的皇后趾高氣揚離開,在她背后,母子心思各異,一人怨毒,一人深思。 這一年,阜懷堯始知要萬人之上的位置,就要有萬人之上的能力,讓萬人臣服,讓天下悠悠之口盡數閉上那張嘴。 這一年,阜遠舟始知皇宮深院鮮血淋淋澆就了那金碧輝煌,困在里頭的人不是死就是活,要么生不如死,什么都得靠自己爭。 阜懷堯六歲的時候,阜遠舟五歲。 那年阜懷堯隨父聽了政,阜遠舟出宮學了武。 阜懷堯暗中用計,間接殺了那幾個饒舌的奴才,也遭了有記憶以來最多刺客暗殺的一年,幸虧他謹慎,幾次逢兇化吉。 阜遠舟用一柄劍,第一次親自殺了人染了血,也認識了一個和自己天資武功文采相敵的小孩,也就是后來的蘇日暮。 阜懷堯七歲的時候,阜遠舟六歲。 隱有后來鐵血酷厲之風的太子無意間經過荒蕪凄清的冷宮,常安告訴他,里面有一個按說應該是他三弟的孩子。 而那時出宮回來的阜遠舟遠遠地看到一大批侍衛宮人罕見地在冷宮經過,后來一打聽,才知是當朝太子就在其中。 阜懷堯八歲的時候,阜遠舟七歲。 那時的太子已經聚了小小的勢力,善妒的皇后眼紅得幾乎瞪出血來,阜崇臨也陰陰沉沉地開始出現在他四周。 這一年,阜遠舟謀劃已久,總算有了機會,和蘇日暮聯手擊殺了那個一百多歲依舊武功蓋世的老魔頭,差點死在宮外,兩人卻也因禍得福平白多了幾十年內力,拼著經脈寸斷的風險歷經數年將它化為己用。 阜懷堯九歲的時候,阜遠舟八歲。 皇后百般手段,總算讓先帝松口讓阜崇臨也去聽政,朝廷之上,兩個黨派明爭暗斗好不精彩,阜崇臨針鋒相對主動出擊,阜懷堯安穩不動任他耍弄把戲。 座下的臣子看得分明,皇后黨暗嘆二皇子過于魯莽。 這年蘇家罹難,蘇日暮一夜一無所有,拿著劍提著酒神態癲狂,阜遠舟拎著他跋山涉水去了長白山,差點被雪崩埋成冰雕,還遇到了個烏鴉嘴。 阜懷堯十歲的時候,阜遠舟九歲。 迦藍國王子造訪,詩文出眾大敗玉衡皇朝才子無數,阜遠舟不請自來,七步成詩,風采傾世,力攬狂瀾。 座上憔悴的帝王龍心大悅,接回德妃,賜封他為永寧王,可那看似激動的眼睛背后,先帝眼中的深意復雜盡數收入阜遠舟眼底。 恰逢那時太子出宮體察民情,錯過了這一場阜遠舟蓄謀良久的戲,他回宮時就接到了父皇的旨意,要他教導這位素未謀面的三弟。 于是就有了牡丹花叢中那驚鴻一幕的初見,那一句脫口而出的牡丹國色。 藍衣皎明,白衣霜冷,那一眼,成就了阜懷堯心里的魔,又何嘗不是阜遠舟心里的魔? …… 第六十四章 滄海 這文生武生一再被襲擊,阜遠舟總覺得心里不太安穩。 對方分明就是沖著科舉來的,今年文試武試尤為重要,不僅是要招納賢才,更是要豎起天儀帝唯才是舉的美名,萬一被破壞的話,阜懷堯今后的執政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