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三王子咬咬牙,把不悅壓進肚子里:“興許她就是出院子之前動的手,這也是有可能的,不然,偌瑪為何臨死之前,一直叫著桑小姐?” 桑玥心里冷笑,這個三王子倒是厲害,為了陷害她不惜殺了自己的親meimei,這跟云陽真是有得一比。 慕容拓教訓了盧王之后,三王子秘密求見過冷貴妃,想來三王子是走投無路了,所以想覓得冷貴妃的庇佑。冷貴妃最擅長借刀殺人,但是,麗雅公主的死栽贓給她,漏洞實在太多。 她隱約覺得,冷貴妃還有別的目的。 三王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眼底有彷徨之色閃過,捏著寬袖的指節略有些發白,可以推測心虛、緊張、不安,自始至終,他的目光從未落在冷貴妃的身上……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微瞇了一下,三王子看了屋子里所有人,獨獨不敢看冷貴妃,看來,冷貴妃已經把準了他的死xue。 冷貴妃,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桑小姐,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夫余金被三王子接連幾個問題,弄得心底懷疑再生。 桑玥并不回答,而是給子歸打了個手勢,子歸會意,摸出腰間的軟劍刺向了三王子。 三王子駭然失色!根本來不及多想桑玥的目的,本能地拔劍相抵,誰料,他的劍尚未出鞘,子歸就已刺破了他心臟前的衣衫,爾后單臂一震,劍氣已在他的胸膛上打了個紫色的紅痕,那紅痕對準的位置,赫然是心臟! 一招,三王子在子歸的手里走不過一招! 答案不是太明顯了嗎? 子歸若要殺人,還會砍偌瑪那么多劍,還會讓她留了一口氣專門指認桑玥? 氣氛詭異到了極點,云傲的臉色暗沉得猶如無月無星的夜空:“夫余金,這擺明了是栽贓陷害,剛剛是誰一口咬定桑玥是兇手的,誰就是幕后黑手!” 三王子嚇得噗通跪在了地上:“沒有!父王!我沒有!” 桑玥若有所思的眸光掃過冷貴妃光潔白皙的臉,只見對方的長睫輕輕顫了一下,桑玥對于這個結果并不多么詫異,從她挑唆麗雅公主去沖撞冷貴妃時,就算準了冷貴妃會整死麗雅公主。至于三王子么…… 三王子朝著冷貴妃投去求助的目光,然而對方仿若不察,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冷貴妃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能斗倒桑玥,冷貴妃只想除掉他! 因為他知道的太多,只有死人才會永遠地守住秘密。 桑玥一步步洗脫嫌疑的過程就是一步步將他推下死亡深淵的過程! 他殺了麗雅,夫余金同樣會殺了他! 好一招借刀殺人! 而桑玥之所以能這么沉著應對,是因為……冷貴妃是螳螂,桑玥便是那黃雀! 他又想起那日,慕容拓大張旗鼓地派人將盧王叫去了小巫峰,他心生疑惑,于是悄然追隨,結果就看到了慕容拓惡整盧王的一幕。他當即嚇得魂飛魄散,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活命!不折手段也要活嗎! 三王子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不論是冷貴妃還是桑玥,都不允許他和麗雅活在世上,于是,他們兄妹兩個就成了冷貴妃和桑玥互相傾軋的工具。 若他猜得沒錯,那個殺手很快就要落網了,冷貴妃設了這個局,必定派人全程做了部署。 果不其然,三王子剛理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族里的侍衛就跑進來,對著夫余金耳語了幾句,夫余金怒火中燒,一腳把三王子踹翻了過去:“你個逆子!居然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來人!把他押入我的院子,我要親自審問!” “父王,母妃!救命??!” 侍衛不給三王子任何掙扎反抗的機會,架起他急速朝著夫余金的院子走去。 夫余金忍住怒火,對著云傲和桑玥,面色凝重,卻語含愧疚地道:“這件事,是我那不孝兒子的錯,我向桑小姐賠不是了?!?/br> 桑玥語氣和緩道:“夫余大王節哀?!?/br> 一場鬧劇散去,云傲本就身子不爽,早早地上了馬車。 倒是,桑玥帶著林妙芝,跟冷貴妃碰了個正著。 月舞銀輝,屋影幢幢,冷貴妃猶如一個從廣寒宮突然蒞臨人間的仙子,美得飄渺出塵,那一個一個振翅欲飛的鳳凰隨袖輕擺,又給她憑添了一分華貴之氣。她的唇角微微揚起,眉眼略顯彎彎,看向桑玥,又看向林妙芝,片刻后,悠悠轉開視線,目視前方,輕飄飄地道:“你的人緣真是極好,在哪兒都有熟人?!?/br> 一句“熟人”,告訴桑玥,她絕不相信二人并不相識。 桑玥把林妙芝護在身后,氣勢不若冷貴妃的半分,語氣也頗為柔和:“娘娘的運氣真是極好,在哪兒都能借刀殺人?!?/br> 運氣而已,別以為就能一輩子高枕無憂了。 “呵呵,”冷貴妃笑出了聲,“運氣?那本宮倒要看看,你和本宮,究竟誰的運氣更好?” “自然是娘娘的運氣好,一個庶女,能爬上龍床,執掌鳳印,距離那鳳位僅一步之遙,這叫我望塵莫及?!币粋€后位,你走了十幾年還坐不上去。 冷貴妃的手緊了緊,面色卻優雅如常:“談到運氣,本宮倒是十分羨慕那些死了還能從棺材里爬出來的人?!币粋€孤魂野鬼,也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 桑玥的長睫一顫,笑容依舊無懈可擊:“既然運氣都不錯,花落誰家,各憑本事了?!?/br> 冷貴妃意味深長地看了桑玥一眼,笑了笑,邁步上了馬車。 確定冷貴妃已走遠,林妙芝才拿出帕子擦掉桑玥掌心滲出的些許薄汗。 而冷貴妃上了馬車之后,隨手扔出一方絲帕,那絲帕已被指甲戳穿了幾個小洞。 林妙芝是姚馨予的救命恩人,姚家人將其奉為上賓,一路上,姚馨予和南宮氏拉著林妙芝不停地談笑風生。林妙芝沒有對姚家人隱瞞她的身世,好在姚家人并不因此而嫌棄她或瞧不起她,相反,南宮氏跟姚馨予極力要求她住進姚府。理由很簡單,一則,她是桑玥的好友;二則,她是姚馨予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他們都該給孤苦無依的林妙芝安排一個錦繡前程。 林妙芝冰封了幾個月的心,漸漸地融化在了姚家人暖暖的親情中,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意。 就在林妙芝跟姚家人打得火熱時,桑玥上了慕容拓的馬車。 夜間,路滑,馬車行進的速度很慢,尤其,慕容拓有著某種目的,更是遠遠地、遠遠地落在了姚家馬車的后面。 “你倒是樂得清閑,我跟冷貴妃在那兒斗法,你卻是呼呼睡大覺?!鄙+h一上馬車,就看見慕容拓和衣躺在軟榻上,閉眼,似在沉睡,也似在假寐。 慕容拓不以為然地哼了哼:“那個老妖婆本來就沒打算在熄族整你,我去了也無用武之地,索性,補補眠,今晚好繼續開戰?!?/br> 桑玥的俏臉一紅:“越來越無恥!” 慕容拓睜開眼,促狹地瞇了瞇眼:“嗯,越來越無恥么,我記住了,待會兒,如你所愿?!?/br> 他說的是待會兒,證明眼下有正經事要談了。桑玥在他身旁躺下,凝視著他俊逸的眉眼,輕聲道:“是不是麗雅公主送的天山雪蓮有問題?” 慕容拓敞開衣襟,把她冰涼的小手放入內衫之中,貼著自己溫暖的腹部,臉上浮現起一抹極冷的陰翳:“天山雪蓮沒問題,盒子有問題?!?/br> “什么問題?” 慕容拓暫時放開了她的手,坐直身子,從放了冰塊的盆子里取出錦盒,用長劍端著,放在炭火上熏了一小會兒,只聽得一聲悶悶地撕咬聲,緊接著,從盒子的側面爬出一條又一條的乳白色長蟲。 慕容拓帶著內勁一抖,兩條長蟲掉進了炭火中,燒得咝咝作響,另外的幾條則是被慕容拓用匕首挑著放回了錦盒之中。他再用綢緞把錦盒包裹得嚴嚴實實,丟進了冰塊中,道:“這種蟲子一遇熱就會蘇醒,體內藏有劇痛,就算我被咬一口,也只有去見佛祖的份兒!你要是真把這盒天山雪蓮帶回帳篷,不出一個晚上,里面的蟲子就會全部破木而出,屆時,你、姚馨予和林妙芝睡得正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是啊,一般人懷疑對方送禮的目的不單純,都只疑惑禮品有詐,她讓子歸再三檢查了錦盒,確定無異方才收下。但她終究是懷疑麗雅公主的,因此,故意讓子歸去找了玉如嬌。慕容宸瑞送給她的血衛,她一直放在荀府,此次也帶了兩名混在荀家人的隊伍中。血衛靠服毒續命,自然對毒類百般敏感。但是,在盒子內部藏沉睡的毒蟲,當真出乎桑玥的意料了。 “桑玥?!?/br> 慕容拓打斷了她的思緒,桑玥抬眸,卻撞入了一雙目光灼灼的眸子,那裊裊升騰的火焰,幾乎把車廂的溫度都燒到了頂點。 桑玥似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死死地揪住衣襟,不太想在這個地方跟他翻云覆雨。要知道,這是馬車,隔了一層簾幕,車轅上就坐著車夫。這根本,比侍衛守在山腳還恐怖。 慕容拓卻是管不了那么多,身子一翻,將她壓在了身上。 ☆、庶手乾坤,誰主沉???【第三十九章】溫馨,絕境(繼續求月票?。?/br> 紅羅碳燒得血旺,偶爾發出爆破的“啪啪”之響,他的膚色就這燭火和炭火的映射下,染了一層誘人的蜜色。 原以為是情欲作祟,讓他不顧場合不顧時間地在她身上瘋狂地煽風點火。 待看清他眼底忽閃忽閃的驚魂未定,她才恍然大悟,這個男人,后怕了。 如果沒有血衛,他們兩個不會發現錦盒有問題,找太醫堅定了天山雪蓮無毒之后,即便不立刻食用,也不會丟掉。那樣,她就真的要死在睡夢之中了。 這一次,真的很險! 慕容拓的唇,火熱而帶著微微的顫抖,在她雪色的肌膚上落下新一輪斑駁瑰麗的吻痕。 桑玥掬起他的臉,幽幽地望進他迷離的眼眸,認真地道:“讓你擔心了?!崩滟F妃和她是徹底地撕破臉,公然對上了。從前的冷瑤已然棘手,如今的冷蕓更是狠辣狡猾。若說在南越她還有前世的記憶作為輔助,那么在大周,就全憑智謀和運氣了。從冷蕓讓冷瑤囚禁冷香凝十幾年這件事來看,冷蕓除了擅長借刀殺人,還擅長放長線釣大魚。她有種預感,冷蕓不痛不癢地陷害了她幾回,其目的,仿佛在轉移她的注意力。 那么,冷蕓究竟在謀劃什么? 趁所有人離開京都后,搜出冷香凝的藏身之地嗎? 慕容拓的吻細密如春雨,淅淅瀝瀝地灑在她嬌柔的身軀上,從眼眸、雙頰、耳垂再到嬌艷欲滴的唇瓣,每一處都在他柔情的安撫下軟化成了任君享用的美酒佳釀。 他毫不客氣,輕輕地品著、咬著,明知道這個場合著實不宜行房,桑玥卻經受不住他的迷情攻勢,腦海里想著冷蕓如何如何,突然就幻化成了澄碧天空下、姹紫嫣紅中跟他瘋狂旖旎的羞人畫面。 一想,小腹的電流就如潮汐般波波襲來,撫摸著他挺直脊背的手就是一緊。 原來食髓知味不止他一個…… 慕容拓璀璨瀲滟的眼眸里掠過一絲促狹,輕輕一送,滑入了那銷魂入骨的神秘天堂。 “嗯……”,這突如其來的愉悅令桑玥不由自主地低喃出聲,也讓她從迷情的深淵里暫時清醒了過來,她睜大了氤氳著情欲水氣的眸子,“你……還真……”后面的話被慕容拓用唇給堵了回去。 唇舌相依,繾綣交纏,二人的身子漸漸有了細密的薄汗,她輕摟著他的脖子,任由他帶給自己無法言語的極致享受。 許是山路崎嶇,許是某人使壞,馬車晃動得十分厲害。 車夫撓了撓頭,勒緊韁繩,心道:山里的夜路果然不好走,顛簸得厲害,像隨時要翻了似的。 “筱玉!筱玉——” 就在二人如膠似漆之際,不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和六王子焦慮的呼聲,慕容拓的俊臉一沉,寫滿了欲求不滿的不甘和惱怒。 桑玥則是滑出了他的禁錮,迅速穿好衣衫,也合攏了他的。 挑起一側的簾幕,任由山澗冰冷徹骨的風,吹去身子里尚未完全消退的燥熱,待到臉色恢復如常,她才掀開簾子,示意車夫停下。 慕容拓再心有不甘,也不舍得讓她一人下去吹冷風,于是他率先跳下地,爾后抱著桑玥下來。 此時,六王子已像流星一般飛入了二人的視線,駿馬一停,他躍然一縱,來到了桑玥和慕容拓的面前。大抵太冷太冷的緣故,他的碧藍眼眸已凝了一層寒霜,聲線顫抖不已:“筱玉呢?” 慕容拓黑沉著臉:“她已經走了?!?/br> 六王子即刻翻身上馬,就要去追,慕容拓探出手,一把拽住了他的馬鞍:“你要干什么?” 六王子目光凜凜地道:“我決定不放她走了,我要把她追回來!” 桑玥望著癡情的六王子,唏噓不已,跟桑玄夜相比,六王子實在純情了太多,也癡心了太多。但感情這種事,沒有一方付出,另一方就必須回報的道理,他們都要尊重林妙芝的選擇。她搖頭,語氣和緩道:“六王子,筱玉已經不是你的女奴了?!?/br> 六王子看向桑玥,眼底有著不知名的驚恐:“桑小姐,盡管我不知道你和冷貴妃之間到底有什么恩怨,但今晚筱玉為了給你作證,不惜暴露在了冷貴妃的眼皮子底下,冷貴妃會放過她嗎?跟你在一起,她真的安全嗎?你對她,會否像她對你一樣,全心全意地維護?” 月光下,六王子碧藍的眼眸猶如一片靜水流深的海,風兒一吹,便是驚濤駭浪。桑玥從他的眼神里讀到了非比尋常的恐懼和不舍,她狐疑地凝眸,語氣卻稀疏平常:“六王子如果信我,就不會開口質問,既然不信,我保證再多,你也無法安心。我只想告訴你,這是筱玉自己的選擇,她是一個人,不是一件物品,更不是你的女奴,她有權利選擇今后的人生?!?/br> 六王子聞言臉色就是一變:“你根本不懂!你名利地位愛情,什么都豐收了!她孤苦伶仃的,整日看著你和曦王殿下秀恩愛,你叫她情何以堪?” “實不相瞞,筱玉是我大嫂,六王子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了嗎?”桑玥對敵人可以豪不心慈手軟,但是對朋友和恩人卻不想道出這般殘忍的話,只希望六王子知難而退吧。 原來如此……六王子的心像被錐子狠狠地戳出了一個血洞,痛得他的肩膀一抖一抖:“她是你大嫂又如何?今天,來接她的如果是你大哥,我許就不追了,但偏偏是你!你大哥的心里沒有她,回去了,她也不會幸福!” 慕容拓卻是懶得對他耐心開導,只冷冷地道:“你的那幾聲叫喚,就算在山腳也該聽到了,前方的馬車沒有停下,她的答案,還不夠明顯嗎?你的態度不重要,我們只關心筱玉的選擇?,F在,你是自己回去,還是我打暈你,讓人送你回去?” 六王子的身子一僵,眸中浮現了幾許糾結和痛苦之色,然,他并未因慕容拓的話而退縮,反倒是拔出了寶劍,指向慕容拓,聲冷如冰道:“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