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桑楚沐對大夫人并無多少男女情愛,甚至連尊重也寥寥無幾,可大夫人做了那么多惡事,他都沒休了她,不就是礙于一個面子和一個丞相府嗎?如今,大夫人在收殮之前被毀容,簡直就像往他的臉上扇了一耳光!這讓他,無法忍受! “飛燕,念及你是楚青唯一的骨血,你且從實招來,我……我網開一面便是。但前提是,你不能撒謊!” 懷疑鋪天蓋地而來,壓得桑飛燕形神俱碎:“大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醒來就成了這樣……” “醒來?你不好好守夜,去偷懶睡覺了?”滕氏怒急攻心,一顆老心臟許久不曾跳動得如此激烈。她最是看重禮儀教養,守靈如這般重大的事情,桑飛燕竟然敢睡著?傳出去,別人會怎么看待定國公府? “我……”桑飛燕啞口無言,確切地說,她在努力回想昨晚的經歷,她究竟為何睡著了? 桑玥纖細的素手輕撣裙擺,清澈而冷然的目光落在韓玉蒼白的面容上,道:“那嬸娘呢?嬸娘想必清楚事件的全部經過吧?” “這……”要她怎么說?說她其實根本沒有守夜,不僅睡了,還睡在了軟綿綿的床上?老夫人一怒之下,又該怎么懲罰她? 桑玥卻是不給她尋思借口的機會,秀眉彎彎,仿佛十分詫異:“嬸娘,該不會……你也睡著了吧?” 韓玉的脊背一僵,如墜冰窖,那聲亦透著不難察覺的顫抖:“我……” “怎么了?”桑楚青被侍女推了進來,遠遠地看見桑飛燕和韓玉被罰跪,眾人像一副審視犯人的樣子,他便猜可能昨晚韓玉回房的事被知曉了,“是我讓韓玉去休息的?!?/br> 韓玉暗如逢大赦,暗自吁了口氣,感激地望了桑楚青一眼。桑楚青被推到她身側,眸光掃視一圈,又道:“飛燕怎么哭了?” 滕氏這回是真怒了,撇過臉不理會桑楚青的問題,桑楚沐也在氣頭上,難以啟齒,最后,還是桑玄夜回了他的話,言簡意賅:“叔父,大伯母被毀容了,兇器是四妹的釵?!?/br> 韓珍被毀容了? 桑楚青五臟俱焚,身子陡然一晃,瞳仁劇烈地顫出不可思議的暗芒,而隱藏在那不可思議的背后,赫然是一股子極強的哀傷和憤怒!他想起了昨晚桑飛燕讓他離去時那種堅定和冷冽的眼神,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桑飛燕對大夫人動手!這一刻,他全然忘記了這個女兒平時有多溫婉恭順、知書達禮、孝敬長輩、心地善良,甚至,她從不曾打死一只螞蟻,他滿腦子都是大夫人被毀容的噩耗! 這個噩耗折磨著他的心智,蠶食著他的理智。 他心痛!可他必須忍著!他可以憤怒,卻無法像其他人那樣痛心疾首,因為大夫人是他的大嫂! 他抑制住排山倒海的負面情緒,淡淡道:“扶我看看?!?/br> 桑楚沐不怎么費力便將他消瘦的身軀扶起,他只匆匆瞥了一眼,就開始渾身顫抖,額角青筋凸起,像一條條細密的蚯蚓在攀爬蠕動,眾人只當他是身子不適,無法長久站立,其它的,未作多想。只有桑玥,幽冷如千年冰泊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嘲弄,叔父啊叔父,心上人被毀容,滋味兒不好受吧! 桑楚沐發現他僵硬得不像話,干脆將他抱回了輪椅上。 “祖母,我覺得兇手不太可能是飛燕,因為飛燕沒有理由陷害母親,母親與她根本就沒怎么接觸,她哪兒來的深仇大恨對母親這個已死之人下毒手?”說著,桑玥意味深長地看了紫蘭一眼,“紫蘭,你說是不是?” 猝不及防被點名,紫蘭雙腿一軟,跪了下去,桑玥逮住時機,狀似驚詫道:“紫蘭,你……知道什么,對不對?” 紫蘭將頭垂得幾乎要貼著地板,呼出的氣落在光潔的地面上,竟是瞬間濕了一片,可見她的呼吸有多急促了。 桑飛燕一怔,紫蘭昨晚也目睹了父親的逾越之舉,萬一紫蘭招供了,豈不給了她謀害大伯母的初衷?她悄悄給紫蘭使眼色,奈何紫蘭一直伏在地上,根本不抬眼瞧她,急死人了! 這件事如果真的被揭穿,大伯父盛怒之下,指不定會將二房所有人都遣送回江南,那么,她的計劃就要落空了!不!絕對不行! “父親!”桑飛燕看向桑楚青,這個時候,唯有他能解決困境,她雖不如大姐桑柔那般傾國傾城,但她溫順嬌柔、體貼入微,一直一直,父親都愛她如命,信她如己。她任由委屈自心底升騰而上,沖出眼角,“父親,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看到大伯母從棺材里出來,她還朝我招手,我害怕不過,拔腿就跑,誰料摔了一跤,她越來越近,我嚇得魂飛魄散,于是拿起凳子,可能是我太怕了,所以剛拿起凳子就暈了過去,等我再次醒來時,就聽母親在叫我。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沒有偷睡,我是被嚇暈了!” 桑楚青一句解釋都聽不進去,在他看來,他曾離韓珍那么近,給她畫眉,擁她入眠,如果她真有一息尚存,他絕不可能沒發現。如此,只能說明,要么飛燕真的中邪了;要么,飛燕在撒謊!當然,還有第三種可能,也是他最不敢相信的一種可能:有人蓄意謀害韓珍,嫁禍給飛燕! 他的眸光緩緩地落在桑玥清秀的面龐上,似要從她的神色、她的眸光中剝離出哪怕到一絲一毫的心虛和愧疚??闪钏?,她從容淡定,眸光清澈,似一株純潔的水蓮,靜謐美好。與之相比,飛燕目光閃爍,情緒激動,不知道心中在計量什么,眸子里寫滿了不甘。 難道……真的是飛燕? 桑楚青痛苦地捏了捏眉心,把心一橫,道:“飛燕有夢游的習慣,在江南就曾發生過類似的情況,她不是故意的?!?/br> 一句話,輕描淡寫地推翻了桑飛燕蓄意毒害大夫人的罪名,夢游時做的事,便是律法上都不會重判,何況在家宅之中? 飛燕閉上眼,落下兩行清淚,父親……懷疑她了! 韓玉忙幫腔道:“是啊,飛燕只要一勞累過度,就會夢游,所以在江南的府邸,都是四個丫鬟輪番值夜,生怕她傷著自己,昨夜本應該由紫蘭陪著,但靈堂內不許下人守著,紫蘭便回了院子。誰料……”講到這里,她嗚嗚咽咽道,“我就叫飛燕別抄那么多《地藏菩薩本愿經》,她非要給大嫂和柔兒的亡靈超度……” 桑飛燕敏銳地順聲,美眸中淚花閃耀,一張芙蓉臉像被暴雨沖刷了一番,配上嫣紅的指痕,端的是我見猶憐:“母親,我錯了?!?/br> “你一夢游就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難怪會認為你大伯母詐尸,想必……那也是個夢,孩子,你只是太累,有傷在身還一個人守夜,又太孤單……” 韓玉這話說的巧,暗諷桑秋和桑玥因一點身體不適就不去守夜,如果當時哪怕有一個人身邊,也不會導致慘劇的發生。 桑玥如冷月般漾著清輝的眸子微瞇了一下,桑飛燕有沒有夢游之癥難說,但《地藏菩薩本愿經》肯定是抄了的,這就是桑飛燕和桑柔最大的區別,桑飛燕夠隱忍,夠勤快,夠聰慧,表面的功夫定是做得面面俱到,所以才會在回府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取代自己成為滕氏身邊最受寵的孫女。 不過,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信了桑飛燕的話,唯獨桑楚青懷疑她,這就夠了。桑玥就是要在桑楚青的心中種下一棵懷疑的種子! 桑玥凝眸,略帶了幾分自責:“是的了,嬸娘昨晚去歇息之前要是派人通知大哥和我來守夜,就什么事也不會發生了?!?/br> 潛臺詞是,誰讓你通知桑飛燕的呢? 韓玉呼吸一堵,其實就連她都不明白,為何守夜的人會變成飛燕?莫非是桑楚青叫來的? 滕氏花白的眉毛擰了擰,不悅道:“哼!玄夜和麗兒不也單獨守了夜的?說到底,還是你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既然你喜歡抄佛經,那就抄個夠!抄到我滿意為止!” “是,祖母?!鄙ow燕沉痛地應下。 “老夫人,丞相府的人來了!是大房的老爺和公子?!?/br> 穎雪的一聲通傳像晴天霹靂在死氣沉沉、怒意繚繞的靈堂內轟然炸響,每個人的心里都被敲掉了一塊邊角,顫得生疼。丞相府的人要是知道定國公府沒能照看好大夫人的尸體,會氣成什么樣子? “趕緊!封棺!” 滕氏一聲令下,劉mama帶著幾名下人將大夫人的棺木匆匆合上,但她晚了一步,韓正齊已然步入靈堂。 桑玥倒是不怎么擔心,丞相府的人弄死了大夫人,定國公府的人弄壞了大夫人的尸體,真要問責,雙方都下不了臺。而韓正齊突然造訪,只怕另有其事。說不定,她用來陷害的伎倆反而陰差陽錯之下幫了韓正齊一把,而事實,的確如此。 最后,韓正齊發了一頓滔天怒火,隨著桑楚沐一并去往了書房。這一談,就是一整個上午。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和達到了談判的目的之后,韓正齊悄悄地找到了韓玉。 院子里,陽光揮灑,花香浮動,斑駁的樹影映射在韓玉慘白的面色上,錯綜復雜,暗沉無光。 韓正齊抬手對著這張與大夫人有著三分相似的臉,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這一巴掌暗含內勁,并不會在臉上留下疤痕,卻讓元氣自臉部游走到胸腔,韓玉只覺胸口一痛,噴出了一片鮮血。 “堂兄……” “枉長姐在世時給你牽了段好姻緣,讓你一個落魄千金嫁給定國公府的嫡子為妻,丞相府更是多年如一日做你的后盾,讓你穩坐正妻之位,你竟然連給她守夜都不肯!憑白讓人鉆了空子!” 韓玉握住胸口,不敢發怒:“堂兄的意思是長姐是被人陷害的?” 韓正齊堅毅的五官蒙上一層冷色:“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別忘了回府的目的,其它的事別瞎cao心?!?/br> 韓玉低下頭:“玉兒不敢忘?!?/br> “最遲,要在年底之前?!?/br> 韓玉面色凝重,神色復雜:“我知道了?!?/br> 韓正齊走后,詩畫才敢從房內出來,她順著韓正齊遠離的方向望去:“夫人,韓大老爺……” 韓玉仿佛沒有聽到詩畫的話,苦澀地落淚:“好姻緣……嫁給一個幾乎無法行走的人叫好姻緣……他們以為我不知道嗎?長姐是怕相公娶個門楣高的,將來生個兒子奪了玄羲的世子之位?!?/br> 詩畫懵了,難道夫人不滿意二老爺? 韓玉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淚:“二老爺在哪兒用的午膳?” 詩畫小心翼翼地答道:“許姨娘的院子?!?/br> 韓玉隨手掐了一朵芍藥,雙指不停的捻著花莖,道:“許姨娘近段時間氣色不好,想必身子骨欠佳,讓飛燕搬過去住幾天,悉心照料?!?/br> 氣色不好?簡直是滿面紅光??!身子欠佳?未曾聽說啊。詩畫弱弱地吸了口氣,眼珠滴溜溜轉了數圈,明白了二夫人的意思,當即會心一笑:“奴婢這就去跟四小姐說?!?/br> 大夫人和桑柔的喪事總算塵埃落定,韓正齊并未將大夫人被毀容一事告知羅氏和韓丞相,桑玥不用猜也知道韓正齊和父親之間必是做了一筆交易,至于交易的具體內容,大抵與裴浩然有關。 桑玥正在擬定詳細的計劃,要推翻入宮的圣旨,需要準備的東西太多。當然,她也可以選擇利用先皇遺詔成為慕容耀的妃子,可從狼窩跳入虎xue,又有什么區別? 好在老天給了她重生的機會,也給了她較前世優渥太多的運氣。若她記得沒錯,她十四歲生辰那天,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而她要做的,就是把握稍縱即逝的機會! 朝堂上的爭論,貌似于她不利,畢竟父親手下多武將,而武將并不能言善辯。所以,朝堂的優勢,或許她是失去了。唯有,好好地算計民心,把握民心。 她一共修書三封,一封送往靖王府,一封送往普陀寺,另一封則讓七彩鳥送達洛邑。 父親將府里調動暗衛的令牌給了她,她召集了十九名暗衛,再算上子歸,一共二十,分別往城內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而去。 還有五天,只剩五天,就是她十四歲生辰,成敗在此一舉!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其實并無十分把握。她能擬好每一個步驟,可是每一個步驟究竟能否完美到與她期望的一致簡直是個未知數。 重生后第一次,她開始有些忐忑了。 一連數日,慕容拓都沒再來找她。不過她聽說了皇祠、御書房和某處寢宮被燒一事,直覺告訴她,這些都是慕容拓的手筆。至于為何會有這樣一種直覺,她也不明白?;蛟S在她看來,會為了她奮不顧身,傻到在皇宮里冒險的人只可能是慕容拓。 她的心情有些復雜,原本她打算讓子歸去做的,但子歸不了解皇宮的地形和大周死士的部署情況,很難得手,又容易打草驚蛇。后來,她想到了慕容耀,只是她尚未對慕容耀開口,某個人就已經做了,做得很漂亮。 八月初七,天氣晴好,碧空無云,驕陽似火,籠罩著南越最莊嚴肅穆的宮殿——勤政殿。 這五日,京城頻發怪事,先是各大寺廟的香火突然無法點亮,所有寺廟都閉門謝絕了香客們的祭拜,這讓百姓心生猜忌;接著,許多鋪子遭遇鼠患,讓商家傷透了腦筋,不知誰率先帶頭,街頭巷尾竟然傳唱起了一首打油詩:“皇帝幼,納新妃,天難容,禮教廢。惹佛怒,閉香火,遭神憤,興鼠禍……” 這些傳言被鬧上勤政殿,冷瑤破例垂簾聽政,打算將這些妖言惑眾的官員和百姓全部抓入大牢。誰料,滿朝文武,竟有接近一半的人奏請皇帝收回成命,取消納妃一事,其間不乏那些中立的老頑固。 最初攝政王提出要皇帝納桑玥為妃時,冷瑤是非常贊成的,因為桑玥不僅是牽制定國公府的棋子,也是將來可以牽制大周姚家的籌碼。畢竟,姚鳳蘭有多受姚家家主的疼愛,沒有人比冷瑤更清楚!所以,今天,她就算是與滿朝文武撕破臉也要將桑玥納入后宮! 慕容拓如今身任正三品刑部侍郎,雖說這個官職有些高了,但畢竟是攝政王的兒子,加上,刑部并非只他一個侍郎,眾人大多認為他是混個閑職,玩玩鬧鬧而已,倒也無人爭對他。 他雙手捧著笏板,出列,對著慕容天和慕容宸瑞的方向狀似恭敬地一福,眸子里閃過一絲慵懶,朗聲道:“皇上納妃一事,鬧得人神共憤,百姓恐慌,臣聽聞,先祖在天之靈對此甚為震怒,令皇祠、新妃寢殿和金鑾殿突然走水,由此可見,先祖容不得新妃入宮!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慕容宸瑞心中失笑,這小子成先祖了? 桑楚沐聞言先是一怔,爾后用余光掃過慕容拓俊秀而青澀的臉,眸中閃過一絲晦暗難辨的波光。 冷瑤靜坐于珠簾之后,慕容天扭過頭看向她,他喜歡桑玥,可他更怕桑玥,他不要納她為妃。冷瑤淡淡地掃了慕容天一眼,兀自摸著手上的金黃色鑲藍水鉆雕花護甲。慕容天眸光一暗,繼續面無表情地盯著下方的無數顆腦袋。 慕容耀隨即出列,極致妖嬈的臉上噙了一抹笑,娓娓道來:“臣聽聞寺里點不著香火,特派人去一探虛實,果真如此,天子即為上天之子,當順應天意,天理不容的事,還請皇上三思?!?/br> 慕容宸瑞不怒而威道:“慕容侍郎和靖王不要危言聳聽,一切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尚未可知?!?/br> 慕容拓唇角微微勾起,泰然自若道:“既是如此,距離先祖震怒已過去數日,還請皇上和攝政王殿下交出幕后真兇,若交不出,即便尊貴如皇上和攝政王殿下,都必須承認它就是先祖顯靈!” 冷瑤摸著護甲的素手一緊,烏黑黝亮的瞳仁縮了縮,開始辨別慕容耀、慕容拓和慕容宸瑞之間到底打的什么烏龍? 寧國公楚翰反駁道:“皇上納妃是皇上的家事,做臣子應縱觀天下,想著如何造福百姓,而非對皇上的后宮橫加干涉?!?/br> 慕容拓不著痕跡地瞪了外公一眼,皇帝要納的是你外孫媳婦兒!昨晚那么多話,都白講了? 韓丞相附和道:“臣贊同寧國公所言?!?/br> 桑楚沐看了看這個名義上的岳父,對著慕容天道:“皇上納妃無可厚非,但若皇上的舉動觸怒了上蒼,于百姓是禍,臣斗膽,請皇上務必收回成命!” 慕容拓趁熱打鐵:“天下是百姓的天下,皇上可不要執意觸犯天神,做那亡國之君!” “大膽!”慕容天倏然起身,清雋的臉上寫滿慍怒,脆生生的聲音在整個勤政殿裊裊縈繞,“慕容拓你竟敢罵朕是亡國之君!來人,給朕將這個妖言惑眾的亂臣賊子押入天牢!” 御林軍嘩啦啦一下沖了進來。 “咳?!蹦饺蒎啡疠p咳一聲,音量不大,卻威懾四方,那些御林軍頓時像被寒冰凍住了雙腳,一步也挪不動了。 慕容拓癟了癟嘴,好好的一招苦rou計又被父王給攪黃了。 桑楚沐和慕容耀悄悄地對視一眼,怎么還不來? 就在二人心急如焚之際,“報——報——”一名御林軍沖到了勤政殿外,神色慌張,“啟稟皇上,啟稟攝政王殿下,大事不好了!京城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同時有怪異石碑破土而出!百姓驚恐萬分,說上蒼發怒了!百姓們都圍著石碑不停參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