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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戰國縱橫:鬼谷子的局(1-14冊)在線閱讀 - 第100章| 焚糧草龐涓乘勝 減灶臺孫臏絕殺

第100章| 焚糧草龐涓乘勝 減灶臺孫臏絕殺

灶臺。

    龐涓急往察看,遠遠望去,現場一片狼藉,到處是齊人丟棄的馬骨頭及各式輜重,有些甚至遠在草叢、樹林中,大骨頭全都破碎,顯然被人吸過髓了。

    龐涓使人檢點灶臺,僅有不足六千,再使人點數死馬頭骨,不過五百上下,又親往驗看馬糞及齊兵排泄物,見多呈黑色,詢問疾醫,知是齊人所食皆rou,無一粒粟米之故。

    無須詢問當地人,僅據糞便即知,齊人去此不過半日,頂多也就三十里腳程,若是快馬追擊,兩個時辰可至。

    “就眼前所見,”龐涓召來魏嗣謀議,“齊已完全斷糧,一日僅炊一餐。齊軍就炊,正常為五人一灶,前日有灶臺數逾兩萬,供十萬人食用,當是孫臏虛張聲勢,真實數字估計為六萬,與張兄觀察相合。今日不過六千,見其實底,昭示齊人不過三萬。僅僅一日之間,齊人就由六萬減至三萬,昭示其逃亡過半,幾等于潰散。齊人宰馬五百,亦為三萬人食用之數,與此灶臺數量相合。估計是饑餓之卒難御,無人再砌這無用的灶臺了。顯然,孫臏已知危勢,故于各道路設疑兵惑我,企圖拖我時日?!?/br>
    “齊人既已潰散,我正可窮追猛打!”魏嗣興奮起來。

    “對,打到臨淄,活擒田忌!”龐涓一字一頓。

    “主將,在下愿打先鋒!”

    “這??”龐涓略一思忖,“嗣弟還是殿后吧,先鋒交給青牛。齊卒雖有潰散,主力仍在。田忌、孫臏詭計多端,萬一??”

    “嗣謹聽將軍!”魏嗣明白龐涓講的是什么,拱手應道。

    齊國三軍再次吃飽馬rou,抖擻精神,按照孫臏設定目標,加快速度,在不足三個時辰里連續行走六十里,于人定時分抵達甄邑。

    甄邑是齊國邊邑,也是孫臏故居所在。

    回到自家地面,田忌松了一口氣,傳令扎營。早已得知音訊的蘇秦引領民眾并輜重兵卒點起燈籠火把,守在道旁勞軍。

    盡管蘇秦等人早已備好各式現成食物守候,且午時剛剛餐過馬rou,孫臏仍舊傳令,要求立灶三千,殺馬百匹,馬rou分食,馬骨棄于營地。

    食物充足,在完全不必殺馬時竟又殺馬,田忌怎么也想不通,數問孫臏,孫臏依舊端坐輜車,兩眼半瞇,似在半醒半夢之中,對其問話一句不睬。

    田忌不無郁悶地回到大帳,越想越是茫然。

    然而,軍師之令,他不能不聽。萬一另有奇謀呢?

    田忌左思右想,難以決斷。

    剛好蘇秦、田嬰皆至帳中,田忌講出疑慮,末了說道:“不瞞蘇兄,此番救韓,與前番救趙,孫兄表現完全不同,沒有人能比在下體會更深了。我一直有個擔心,軍師怕是這個??”說著指指腦袋,“讓那死藥吃壞了?!?/br>
    蘇秦看向田嬰。

    “主將說得是,”田嬰附和,“軍師一路的確怪怪的,即使得知糧草被焚,也沒有慌亂。還有,軍師一天到晚坐在他的輜車里,從來不住帳篷,也很少與我們說話,總是閉目養神,像是沉思,又像是沒有睡醒。很少發令,即使發令,也多是怪怪的。第一次圍大梁時,軍師把每一步都解釋得清清楚楚,此番完全不一樣,軍師一句也不解釋。還有,上次圍梁是假圍,這次是真圍,讓我們全力以赴,結果,糧草被燒。軍師又下令退往宋境,結果宋人不納。田將軍要打入宋國,軍師卻又不讓,結果走了彎路,不得不殺馬充饑。軍士饑腸轆轆,行軍又急,烤rou當是最快,軍師卻讓砌灶煮食,還讓加倍修灶,軍士們頗有怨言。第二次殺馬,軍師讓帶五百副馬骨,這不,全在此地了。今日更甚,蘇兄想必已經看到,完全不必殺馬,卻讓再殺一百,還讓砌灶??”頓住話頭。

    “軍旅之事,在下不便多問,”蘇秦沉思有頃,緩緩說道,“二位將軍所察所憂,盡皆在理,盡管如此,在下還請二位相信孫兄。孫兄一如吃死藥之前,一切完好。聽二位所言,以在下所觀,軍師此前之令,尚無出格之處。糧草既焚,驚慌于事無補,軍師適時撤退,撤至宋國,也是正理。宋人不納,想必出乎軍師意料。至于軍師不言,也未向二位解釋,想是孫兄另有苦衷,不便多言。迄今為止,二位雖有疑慮,仍舊依令而行,說明二位對軍師抱有信心。這個信心不可動搖。對付龐涓,除去孫兄,天下沒有第二人。對了,在下還要稟報二位,就是糧草被焚之事。在下已經查明,是牟辛內應。牟辛過于計較得失,中敵圈套,前番害將軍走楚,今番又內應魏人,焚我各處糧草,使我大軍回撤。牟辛為鄒相國所薦,在下倉促用之,亦有失察之過??”

    話音未落,田忌拳頭握得咯嘣嘣響,猛地砸向幾案:“惡賊何在?”

    “指引魏人焚過糧草之后,他欲逃往宋國,在陶邑城外被墨者屈將子拿下,在下審問明白,已表奏我王,押往臨淄去了?!?/br>
    “待我回到臨淄,看不親剮其身!”

    “二位將軍,”蘇秦略略拱手,起身辭道,“你們在此商討軍務,在下這去望望孫兄?!?/br>
    剛送蘇秦出帳,斥候來報,說是龐涓大軍已經追到葭密,距此不足六十里,車馬兩個時辰可至。二人咋舌,幸虧后晌行軍加速,否則,真就被魏人咬上了。

    “事急矣,”田嬰看向田忌,“大軍何去何從,我們是聽軍師的,還是??”

    “田兄意下如何?”

    “嬰聽主將?!?/br>
    “無論蘇秦如何說,”田忌決然說道,“以在下直覺,軍師之令不可再聽,我當作最壞打算。眼下我輜重多已拋棄,糧草無著,士氣低落,不宜力戰。反觀魏軍,勝券在握,士氣高漲,急欲尋我決戰。魏軍兵分三路,龐涓所引是主力,多是武卒,戰力最強,旨在咬住我軍,繼而是步卒,再后當是圍攻陽翟之敵。有鑒于此,我當避敵不戰,誘敵深入不毛。在下之意是,明日晨起,三軍可于五更開拔,向東南撤往廩丘,繞大野澤向南,邊阻擊魏人,邊退往平陸。平陸為我西都,城高池深,大野澤周遭,樹高林密,水澤縱橫,我輜重盡棄,來去自如,反觀魏軍,重甲裹身,道路不通,水澤泥濘,戰車難以施展,看他龐涓能奈我何?!?/br>
    “此計甚好,在下唯有一慮,萬一龐涓不睬你我、直驅臨淄呢?”

    “諒他不敢!”田忌不無自信道,“只要在下與孫兄在這大野澤邊轉悠,龐涓縱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會不顧屁股,孤軍殺奔臨淄?!?/br>
    “好吧,在下這就傳令三軍?!?/br>
    翌日雞鳴時分,三軍整裝待發,按照田忌將令依序發往廩丘。

    眼見就要起程,孫臏參軍急傳軍師令,要他們向北開發,于天黑之前,撤往莘邑,且須帶上那五百副馬骨。

    田忌震驚,正待不睬孫臏軍令,蘇秦急至,在其耳邊低語一陣。

    田忌先是錯愕,繼而驚喜,轉對田嬰:“依軍師將令,北發莘邑!”

    翌日小晌午,龐涓所部抵達齊境。

    齊國邊關一片狼藉,守關人員早已逃逸。錯后晌時,大軍趕至甄邑,但見城門虛掩,并無一個守卒,城中百姓大多逃逸,只余少許大戶人家的“守門人”及“難舍家園”的老人。

    龐涓尋到幾人,一一詢問,得知齊兵各種“慘狀”,并說老百姓們害怕打仗,剩下不多的糧食也被這些潰退的齊兵“搶光”了。龐涓使人查點灶數,報說不足三千,馬骨頭不過百匹。

    龐涓分析,三千灶頭,比昨日整減一半,說明齊軍多已潰散,剩余殘兵不過兩萬,殺馬僅百匹,當是因為“搶糧”之故。使人檢查齊軍營地,果見有谷糧面食殘余。

    龐涓再無疑慮,該當斷明的是齊軍殘余主力退往何處,因為甄邑是齊邊邑,也是交通要沖,道路頗多,兩條衢道在此相交,東西是邦際衢道,可并行三輛大車,南北是城際衢道,可并行兩輛大車。魏軍由西追至,擺在前面的是三條道路:第一條繼續向東,經由大野澤北側廩丘直驅阿邑,通達臨淄;第二條拐向西南,通往魏邑垂都和乘丘;第三條向北,通往莘邑并高唐。齊人不會再回魏境,第二條道路可不考慮,擺在齊人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繼續向東,直接撤回臨淄;二是向北,退往高唐。

    斥候回報,向東向北皆有轍痕和棄物。向東轍痕顯明,棄物卻為百姓日用,向北轍印較少,棄物多是旌旗、矛戈等三軍之物。

    “哼,”龐涓冷笑一聲,“孫兄也是技窮,都到什么時候了,這還以此小兒之戲蒙我!傳令,向東全速追擊,看田忌哪兒逃去?!?/br>
    大魏車騎近三萬眾風馳電掣般襲奔廩丘,行有三十余里,終于趕上齊人,卻是一些走在后面的百姓,有蒼頭、老人和孩子。遠遠望去,百姓甚眾,將道路占得滿滿的。

    看到魏軍殺氣騰騰,眾百姓無不驚懼,幾個舌頭依舊能轉的被推到龐涓跟前。龐涓詢問,百姓盡皆不言,且神色惶惶,東張西望。

    龐涓忖出原因,拔劍逼問,揚言不講即斬。百姓驚惶,方才道出“實情”,向東走的全是百姓,是蘇大人吩咐他們向東出走,且借給他們戰車拉家當,告誡他們不可講給魏人。

    “蘇大人呢?”龐涓黑臉問道。

    眾皆搖頭。

    顯然,孫臏擺了個圈套,他龐涓竟然鉆進來了。

    龐涓怒氣上攻,又不便發作,來不及再擺沙盤,遂攤開地圖,目光循北路直追過去,落在莘邑,恍然有悟,咬牙恨道:“傳令,后隊做前隊,返回甄邑!”

    后隊是公子嗣坐鎮,聞聽龐涓將令,旋即掉頭。

    折騰約有一個時辰,大軍回到甄邑。

    “怎么回事?”魏嗣劈頭問道。

    “我已查明,”龐涓應道,“齊軍主力沒有回撤,而是北竄了?!?/br>
    “咦,齊兵為何北竄?”

    “意圖有二,一是不想把戰火燒到臨淄,二是向趙齊邊境靠攏,借趙人之力負隅對抗。趙人欠齊大情,另有蘇秦巧舌,必定出兵相助?!?/br>
    “齊軍主力若是北撤,我們何不乘虛進擊臨淄?”公子嗣急道。

    “嗣弟所言極是,”龐涓應過,恨道,“只是,與攻下臨淄相比,活擒田忌、孫臏更稱涓意。只要活擒二人,擊潰齊軍主力,臨淄不過是囊中之物,早取晚取,但聽殿下吩咐?!?/br>
    “將軍執意,嗣依將軍就是。只是,如何追擊,還請將軍明示?!?/br>
    龐涓摸出麻布軍圖,指圖:“此路向北直達莘邑,過去莘邑就是高唐。莘邑不可慮,高唐卻是齊國北都,城高池深,人口眾多,備糧充足。齊人只需固守十日,趙援可至。蘇秦若再說服楚人,由南部襲我,我就陷入不利了?!?/br>
    “怎么進擊,請將軍下令?!?/br>
    “天不負我,今賜良機,以泄我胸中積郁,不可不從天意。度齊人行程,一個時辰不過十五里,這又饑奔數日,體力皆達極限,當不超過十二里。齊人辰時開拔,迄今四個時辰,行不過五十里。此地距莘邑約百二十里,我若以戰車逐之,快馬加鞭,一個時辰可行五十里,兩個時辰之內,必能追上田忌?!?/br>
    “這??”魏嗣看看天色,“已是后半晌了,將軍何不歇息一日,明晨殺敵不遲?!?/br>
    “兵貴神速?!饼嬩竸偃谖?,“齊人已無戰心,我當在其趕至莘邑之前將其咬住。為穩妥起見,涓引虎賁先行追擊,纏住齊人,嗣弟跟進。就眼前情勢觀之,無須張相國與殿下助力,你我當可擊潰齊人,活擒田忌與孫臏?!?/br>
    “好!”

    青牛一車當先,龐涓親驅戰車二百乘、虎賁五千,向正北莘邑方向疾馳,魏嗣引軍二萬跟進。

    青牛馬不停蹄,追有一個多時辰,于迎黑時分趕到馬陵道口。

    放眼望去,前路盡是數丈高低、如波浪般起伏的坡嶺,一條山道崎嶇蜿蜒,穿行于嶺谷之間,兩側林木參天,荊棘叢生,頗為兇險。吃過桂陵之虧的青牛憑本能喝叫停車,一邊使人探路,一邊急報龐涓。

    龐涓驅車趕至谷口,跳下戰車,不料天色昏黑,龐涓心情又急,一腳跳下,剛好踩在一堆馬糞上,腳下軟而打滑,身子歪倒。若不是青牛攙扶及時,差點倒地。

    龐涓穩住步子,不無氣恨地將那堆馬糞一腳踢飛,走入谷口,察看一番,攀上坡頂,極目望去,前路彎彎曲曲,黑乎乎的盡是樹木,幾十步外,就什么也看不見了。再察路邊草叢中被棄之物,竟有打制精良的甲胄與槍刀。它們被棄,只因太重,顯然是齊人不堪重負、悄悄甩掉的。

    正探看間,斥候押解兩個齊卒返回,報說前路越走越窄,一些路段僅容一輛戰車通行,凡是窄處必有樹木橫路,還有幾輛戰車被卸下輪子,擋在路中心。

    龐涓詳察二人,見每人只穿一只靴子,一個在左腳,一個在右腳,頗是奇怪,指其腳,語氣和藹:“我是龐涓,很想知道你二人為何只穿一只靴子?”

    聽聞眼前之人就是龐涓,二人皆吃一驚,面現驚懼。

    見龐涓面帶微笑,年紀稍長的大膽應道:“回??回稟龐將軍,我??我倆是結??結義兄弟,腳底打血泡,實在走不動了!”

    “本將問的是,你二人為何只穿一只靴子?”龐涓收起笑,重申一句。

    “是是是,”那兵士打個驚戰,“昨晚露營,也是太累了,義弟靴子被人脫掉而渾然不知,天明尋不到靴子,大軍又要起行,小的見義弟雙腳打泡,就把靴子脫下,讓給義弟穿。義弟死活不肯,在下不依,我兄弟二人只好各穿一只,每走五里輪換,走到這道谷里,義弟血泡全破,實在走不動了,小的得到官長許可,留下照顧義弟?!?/br>
    “說說看,你們共有多少人?幾時到達此地的?”

    聽到涉及軍情,那軍士將臉別向一側。

    “快回將軍的話!”青牛低吼。

    那人打個驚戰,看他一眼,再次別頭。

    龐涓朝旁邊的義弟努下嘴,青牛會意,將劍架在義弟脖子上。

    “這位軍士,”龐涓淡淡說道,“你若講出實情,本將不僅放你二人生路,還將重重賞你二人之義,若是不說,你義弟將于頃刻之間,在你眼皮底下身首異處!”

    “將??將軍!”那人急急跪下,“小??小的愿??愿講實情??”

    之后,義兄有問必答,將齊軍“情勢”一五一十地盡皆說出,末了說道:“我等連日行軍,走到這谷里,見道路難走,就都不想走了,加之天色已晚,紛紛請求在此過夜,不料田將軍死活不肯,說是軍師令我等務必于黎明之前趕到莘邑,違令者斬。有人受不了,”說著,指向旁邊林子,“不瞞將軍,不少人走不動路,趁天色昏黑就躲進林子里了。將軍若是不信,派人去搜,沒準就能搜出許多?!?/br>
    “這等谷路還有多遠?”龐涓看向前路,瞇眼問道。

    “沒多遠,也就十來里,估計大軍這辰光應該出谷了。這一段最是難走,田將軍說了,過去此谷,就是坦途?!?/br>
    龐涓再無疑惑,轉對旁邊參軍:“賞二位軍士一雙靴子,放他們走吧!”

    二人叩首謝過,接過一雙靴子,閃身鉆入旁邊林地,不顧腳疼,夜貓一般溜走了。

    “青牛將軍,”龐涓拔出寶劍,指向谷道,“傳令,搬移路障,全力追擊齊人,活擒田忌!”

    龐涓令下,青牛再無顧忌,引領幾個力大的在前開路,車馬跟進。

    魏人一路無阻,進約十里,果見道路略略寬些,可以錯車了,但還遠不是坦途,道路依舊夾在兩道矮嶺之間。龐涓仍無疑慮,喝令全速追擊。

    青牛驅車又走數十步,忽見路上現出白乎乎的路障,伸手去搬,竟是馬骨。極目望去,白茫茫一片,使人探去,全是死馬之骨。青牛心里犯了嘀咕,一邊使兵士搬移清障,一邊回稟龐涓。

    龐涓趕到前面,放眼望去,果是一副接一副的死馬骨架,挨個兒擺在一起,每副馬骨架前擺放一只馬頭。

    龐涓的眉頭擰在一起。

    “真是奇怪,”青牛撓腮道,“齊人不可能在此殺馬,哪來這么多的馬骨?看這樣子,不下幾百架呢!”

    不知怎么的,一股莫名的寒意從龐涓心底油然生出,直透背脊,他不由自主地打個冷戰。

    “難道是齊人前番殺馬,沒有吃完,一路帶到此地?”見龐涓并未回復,青牛放小聲音,半是自語,半是分析給龐涓,但又旋即否決,“這也不對呀,沒有吃完,帶rou即可,帶骨頭做什么?用作路障嗎?也不對呀,隨便砍幾棵樹,擺些石頭,也比帶這些骨頭省力!”

    青牛正在自說自話,有搬移馬骨的兵士急奔回來:“報,前有大樹橫臥道中,上面寫有字呢!”

    龐涓趕至,就兵士們點起的火光望去,見那樹原本長于道旁,顯然是被人剛剛砍倒,橫架在道路中央,正中樹皮被人為剝去,上書一行字跡:“軍師妙算,三十里馬陵道活擒龐涓。田忌?!?/br>
    看到“三十里馬陵道”幾字,龐涓猛地意識到被那兩個兵士騙了,一拍腦袋:“糟糕!”

    “怎么了?”青牛急問,順手擺動長槍,警惕地看向四周。

    龐涓沒再應聲,兩眼怔怔地看向一具接一具的馬骨架。

    白乎乎的馬頭在這暗夜的火把中昂然肅立,森森然,宛如一個又一個向他叫陣的厲鬼。

    龐涓倒吸一口冷氣,眼前迅即浮現出當年下山時的場景,耳邊響起鬼谷子的連串聲音:“此花共開一十二朵,昭示你榮盛一十二載。此花采于鬼谷,見日而萎,鬼旁著委,喻你成功之地當在魏國??你拔后棄之,棄后復拾,心懷二志,又在老朽面前藏而不露,昭示你日后必將欺人,亦終將受欺??此花名叫馬兜鈴,馬喜食之,羊卻不喜,老朽送你一句偈語:遇羊而榮,遇馬而絕??”

    想到此處,下山后發生的一切,一樁樁一件件掠過心頭,龐涓暗暗叫苦,不無懊悔地長嘆一聲。是了,現在想來,真有一萬個悔不該:悔不該沒把占花當正事兒,鬼使神差地竟然選個馬兜鈴,而這賤花竟然才開一十二朵;悔不該沒把先生的臨別贈言當回事兒,遇羊而榮既已應驗,他就該當防著這個遇馬而絕呀,為何偏就在這關鍵時刻全忘光呢?花名有個馬字,孫臏前番用馬敗我于桂陵,此番追擊,一路上皆見馬骨,方才又踩到馬糞,上天屢屢誡我,我卻??唉,細細算來,先生算我榮盛一十二載,今已屆滿,先生用的是個“絕”字,看來是天意絕我了??

    “青牛,”龐涓猛地想到數千將士,打個驚怔,急切傳令,“我們中計了,快,沖出此谷!”

    然而,一切皆遲。龐涓話音尚未落地,鼓聲已響,號角已鳴,頃刻間,兩側坡嶺箭矢如蝗,夾在狹道中央的魏卒猝不及防,也防不勝防,紛紛中箭倒地。

    桂陵噩夢重現!

    青牛二話不說,大叫一聲:“快,保護將軍!”話音落處,將龐涓猛力推到大樹下面,以樹做掩體,以身與盾牌將他嚴嚴護住。

    尚未倒下的軍卒聞聲跑來,繞龐涓形成一個大圈,皆舉盾牌。

    滿谷火光四起,萬箭齊飛,魏兵中箭后的慘叫聲、“活擒龐涓”的呼喊聲震蕩在谷嶺上的夜空。

    相距不過三十步,齊國逾萬箭手盡皆使用強弓勁弩,武卒甲胄再厚,盾牌再結實,也是枉然。十里谷道,成了屠場。不消半個時辰,可憐數千虎賁及逾千戰馬,連齊人之面也未見到,多被勁矢穿身而亡。

    龐涓身邊,持盾魏兵死傷逾半,僅余十幾人,仍在舍命守護。

    齊兵紛紛現身,圍攏過來。

    箭矢如雨,火光如日,魏卒接二連三倒地,只剩下龐涓與青牛。

    龐涓身中數箭,青牛則如刺猬一般,血污全身,連眼睛也睜不開了。

    一聲長笑,是田忌的聲音。

    在眾將士簇擁下,田忌手持長槍,從馬骨堆中直走過來,揚手高叫:“停!”

    箭雨停下。

    田忌一步一步走到龐涓跟前,距其十步站定,拖長聲音:“這不是龐將軍嗎?”

    龐涓以槍撐地,掙扎著站起,擦去臉上血污,看向田忌:“孫兄何在?”

    “孫兄?”田忌冷笑一聲,以槍指他,“你害軍師如此,這還有臉叫他孫兄?放下長槍,束手受縛吧!”

    “孫兄何在?”龐涓提高聲音。

    “好吧,”田忌又出一聲冷笑,“既然你這般追問,田某就成全你的好奇?!闭f著,以槍指向前面馬骨,“這里是五百副馬骨,是田某聽你孫兄吩咐,一路辛苦帶過來的。你的孫兄,還有你的蘇兄,正在這些馬骨盡頭設宴把酒,候你光臨,為你接風呢!”閃身讓到路側,“龐將軍,盡管你曾折辱過本將,但本將肚大量大,又念在軍師與蘇相國再三請求放你一馬,就不再與你這般小人計較,為你讓路。龐將軍,請吧!”又轉對眾軍士,“將士們,讓道,送龐將軍赴宴!”

    眾軍士紛紛讓到路側。

    “哈哈哈哈,”龐涓長笑一聲,沒有理睬田忌,而是沖著白茫茫望不到盡頭的一路馬骨高聲叫道,“孫兄,蘇兄,你二位聽好,師弟龐涓先行一步了。將行之際,在下有一言敬告孫兄:你遭臏刑是在下誣陷的,你我結義,在下欺你僅此一次!孫兄裝瘋一次,詐死一次,兩番欺我,你我算是扯平了。今日之戰,還有桂陵,孫兄你贏了,在下輸了,只是,在下不服,因為孫兄你贏在陰處,在下輸在陽處。今日之敗,非戰之力,是天意亡我??”仰天長嘯,“噫吁兮,天??意??亡??我??”

    夜谷里,久久回蕩龐涓的聲音。

    聲音消去,山谷死一般靜寂。

    “青牛兄弟,”龐涓扔開長槍,凝視青牛,拱手,“是涓連累兄弟與眾將士了!”說完,拔出寶劍,橫劍自刎。

    “龐將軍—”青牛悲鳴一聲,扔下長槍,單膝跪地,伏在龐涓身上,久久未起。

    火把映紅夜空,馬陵道上隱隱傳出齊卒打掃戰場、清點傷亡的聲音。

    戰斗結束了。

    陡然,青牛掙扎著站起,抱起龐涓,一步一步地走向擺得井然有序的馬骨長龍。

    青牛要把龐涓送到這些馬骨的盡頭,送到他的兩個師兄弟那兒。

    望著這個身上插著十幾支利矢、血染甲衣的魏國第一勇士,站在旁側的齊國兵士無不起敬,紛紛跟在他的身后。

    田忌的眼睛濕潤了。

    一步又一步,一具又一具。

    無窮無盡的馬骨。

    青牛越走越慢,終于,在越過第一百具馬骨之后,腳底被什么絆住了,“撲通”倒地。

    青牛抱牢龐涓,嘗試站起。

    一次,一次,又是一次。

    這個力可抵牛的人用盡了最后的力氣,卻沒有再站起來。

    “龐將軍,”青牛跪在地上,悲泣,“青牛??盡力了??”又沖著跟在身后的齊國箭手,幾乎是吼叫,“放箭呀,懦夫!”

    眾箭手不忍看視,紛紛背過臉去。

    田忌擦去淚水,扎槍于地,從一名兵士手上拿過弓,搭上箭,繞到青牛對面,朝他深深一揖:“青牛將軍,本將成全你!”說完,拉滿弓,沖其鼻梁骨間一箭貫穿。

    青牛的身子動了動,緩緩伏在龐涓身上。

    馬骨盡頭是片開闊場地,幾支火把映照場地正中的一塊巨石。

    石面上沒有菜肴,沒有筷箸,只有四只裝酒的陶碗。

    蘇秦、孫臏相對而坐,宛若雕塑。

    兩雙淚眼在火炬下熠熠閃光。

    四周靜寂如死,谷道上打掃戰場的隱隱聲音似乎是在另一個世界。

    不知過有多久,蘇秦擦干眼淚,端起面前的酒碗,朝地上輕輕一潑,將空碗摔到石面上。

    孫臏跟著潑下,摔碗。

    另兩只酒碗依舊滿滿,在這夜空里孤獨地映著火把的光亮。

    龐涓陷在馬陵道時,公子嗣的兩萬甲士正在距馬陵道不到三十里的營帳里沉睡。

    東方發白,雄雞啼曉。

    一陣腳步聲匆匆響進三軍副將公子嗣的大帳。

    “報!”一名參將半跪于地,沖著一道布簾朗聲稟報,聲音急切而慌亂。

    “什么事兒,本將這還沒睡醒呢!”里面傳出公子嗣的聲音,極是窩火。

    “稟報副將,”參將聲音微微打戰,“齊將田忌在馬陵道設伏,龐將軍、青牛將軍及五千將士盡皆殉國,無一逃出,齊人??”

    “???”公子嗣驚叫一聲,“齊人怎么了?”

    “齊人逼過來了!”參將稟道,“大量齊人沿馬陵道向我逼近,距我不足十里。我東、西兩側皆現大量齊卒!”

    “快,擊鼓,鳴號,迎敵!”公子嗣布令。

    “末將得令!”參將急急去了。

    布簾之內是個可以折疊的軟榻。公子嗣掀開錦被,匆匆穿衣披甲。

    錦被里露出另一個頭,是天香。

    公子嗣已是一日也離不開天香了,無論是征韓還是戰齊,一直將她帶在身邊。但天香不再是宮女,而是扮作貼身侍從。

    “將軍,”天香坐起,穿衣,輕聲問道,“你打算如何迎敵?”

    “布陣呀!”

    “連龐將軍都戰死了,將軍的陣能打贏嗎?”

    公子嗣急了:“打不贏,也不能等死呀!”

    “打不贏可以跑呀,將軍是天子龍體,不是賤命,不能白白死在這兒呀!”

    “天子龍體?”公子嗣怔了。

    “嘻嘻,”天香笑了,“誰都有個三長兩短呀,萬一王上駕崩呢?”

    “父王崩天,還有一個太子哥呢,輪不上我!”

    “太子也不能長命百歲呀,萬一遇到個意外呢?”

    “你呀,凈想好事,”公子嗣給她個苦笑,“齊人這把我們圍起來了,怎么跑?”

    “不是留有退路嗎?”天香說話間,衣服已經穿好,又幫公子嗣披上甲衣,“將軍可傳令回撤鄄城,與張相國的大軍會聚!”

    公子嗣掀開布簾,剛喊一聲“來人”,十幾個將軍已得音訊,急跑進來。

    “快,傳令,撤!”

    “撤?”十幾名將軍無不面面相覷。

    他們此來本為請戰,要為主將復仇,這卻得到撤軍命令,無不愕然。

    “愣個什么,鳴金退兵!”公子嗣再次頒令。

    眾將無奈,各自低頭走出。

    與此同時,魏營四處傳來號角,戰鼓也鳴起來。魏武卒原為和甲而臥,幾乎是立刻就可進入戰備狀態。

    齊人雖然沒有咬近進逼,但三軍聽聞龐將軍、青牛殉國,先鋒被殲,副將這又讓鳴金退兵,無不惶惶,急切間拋下大量輜重,沿來路急撤。

    齊人一路吶喊追擊,一路撿拾戰利品。

    公子嗣回撤百里,直到與張儀的三萬大軍相遇,才算穩住陣腳。

    在龐涓身殉馬陵道,公子嗣鳴金大退兵的當兒,太子申的右軍剛好抵達外黃。

    迎黑時分,龐涓殉國的絕密軍報抵達右軍,太子申驚魂未定,又有人送來一封密函。太子申展開,是一封手書,單看筆跡就曉得是天香的。

    太子申細讀那函,很短:“申,今宵人定,外黃東野,大楸樹下,不見不散。香?!?/br>
    太子申既驚且疑。自那日天香無故失蹤,太子申心中就存了一個結。這是一個神秘的女人。她兩番失蹤,這又兩番現身,每一次都讓人浮想聯翩。

    太子申收起密函,閉目思量。

    是的,他有太多的謎團:那日夜間,她為何失蹤?是被人擄走,還是自己出走?若是被人擄走,誰有這么大的膽?誰又能在不驚動他的同時,從他身邊搶走一個人?既然是擄走,又為何脫掉她的所有衣服?如果不是被擄走,她為何離開?她去了哪兒?她為何這么久才給他密函?她為何約在外黃東野見面?她遇到什么麻煩了嗎?她??

    太子申知道那棵大楸樹,就位于外黃東野約七里的地方,那兒是個岔道口,兩條衢道分開,一條由外黃通向睢陽,另一條通向陶邑。

    太子申左思右想,決定赴約,解開所有的謎團。

    太子申看向滴漏,離約定的時刻還有一個時辰。為保險起見,太子申帶了十幾名貼身護衛,分作三輛戰車,直驅外黃。

    宋人對魏人畢恭畢敬,見大魏殿下駕到,開關放行。

    三輛戰車直驅外黃東野,遠遠望到大楸樹了。

    太子申喝叫停車,細審那棵楸樹。

    天已黑,人已定,樹下空蕩蕩的,四周靜寂無聲。

    太子申揮手,讓護衛留在原地,只身下車,大步走向大楸樹。

    太子申離大楸樹越來越近。

    樹后轉出一個白色的影子。

    “是香嗎?”太子申壓低聲音,叫道。

    回答他的是“嗖嗖”幾聲利矢。

    箭箭射中。

    太子申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眾衛士聽得清楚,急奔過來。

    然而,沒奔多遠,兩旁響起箭矢聲。

    十幾人全部中箭。

    幾十名黑衣人殺出,將尚未死去的全部刺殺。

    為首一人走向太子申。

    是公子華。

    公子華俯身擋擋鼻息,還有氣。

    “快,將所有人抬到車上,運抵齊營!”

    黎明時分,齊人在鄄邑南野發現十幾具魏尸,立即稟報田忌。無戰而現魏尸,田忌覺得奇怪,親自趕往驗看,見其中一人竟然是太子申,尚有氣息,震驚,急讓人抬到軍營。

    太子申是梅公主的親兄,對孫臏也有禮遇,孫臏吩咐救治,但為時已晚。醫師稟報說,使太子申不治的倒不是身上的箭傷,而是箭矢上的毒,因中毒時辰過長,已無可搶救了。

    一個時辰后,太子申死于齊營。

    短短不足兩日,龐涓、太子申兩個摯友雙雙死于自己的眼皮底下,孫臏黯然神傷。

    龐涓死后,張儀曉得這場戰爭無法再打下去,遂寫出戰報,將細情稟報魏王,宣布停戰。田忌沒再逞強,聽從蘇秦,將龐涓、太子申、青牛及所有魏卒的尸體用棺木裝了,交還魏人。

    毗人尚未讀完戰報,魏惠王大叫一聲,口吐鮮血,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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